第一卷 第三百四十章 死亡之神 文 / 劍客浪心
第三百四十章死亡之神
空蕩蕩的宮殿，惟有那星羅棋布的幽幽火焰在燃燒著，到處毫不掩飾的充斥著死寂的味道。
宮殿雖然深邃，但在這裡面穿行的通途卻狹窄艱澀無比，除了後退，只能前進。
「沒有回頭路……倒是很符合冥界的傳說……」
八神庵心中冷笑道。
八神庵走著，不快，比起他能夠達到的速度，簡直慢得如蝸牛。但是，每一步都是那樣的堅決。
不知道過了多久，八神庵突然停住了，雙眼盯著幽暗的前方，突然打出了一道蒼焰！
目送這道蒼焰快速奔馳，越來越遠，最終因為距離而成為一個光點，然後，過了頗長一段時間，那光點終於逐漸暗淡，消失。隨著那道蒼炎的消失匿跡，八神庵一直緊緊跟隨過去的目光突然變得犀利無比。
「出來，海拉爾！」
八神庵的雙手燃燒起來，口氣冰冷。
「哈哈……哈哈……」一陣乾淨的笑聲從前方響了起來，「這算是我給你的一個試煉，也算是一個玩笑。不過，在我現身之前，你可以告訴我你是怎麼識破的嗎？」
「你們都是如此狂妄自大麼？」八神庵冷哼道。
「不，千萬不要把我們冥界想得很天界一樣腐朽。而且，你應該諒解一個從沒有離開過冥界的人對於第一個能夠保持軀體而存在於冥界的人的好奇。」
很顯然，這便是冥界之神海拉爾的聲音，雄渾而不失趣意。
「……」
八神庵沉默了一會兒，終於開口：「生命女神奧特說這是你的宮殿，而剛才那道蒼焰消失的瞬間並沒有迴光返照。」
海拉爾似乎在沉思，過了一會兒，宮殿中那些昏暗的火焰一下熾盛起來，如白晝一般，前方也不再是無際的道路，而是一扇木製的門，沒有把手，也沒有任何人為的花哨工藝，但那超過五米的高大便足夠讓人意識到它的偉岸。
「……你很聰明，抓住了破綻……」海拉爾讚歎道，卻也帶著一些惋惜：「或許是歲月讓我懶惰了……製造的幻象竟然留下了邏輯上的漏洞。進來吧，八神庵，順便告訴我，你是怎麼推斷那個長得像勞拉的女子就是我的妻子的？」
「在冥界，還有誰能夠直呼死神的名字？」
淡淡回答完，八神庵徑直走向木門，雙手的蒼焰早已消散，輕輕按在門的中縫，並沒有怎麼用力便推開了。
門內別有洞天。
遙遙遠處，藍天白雲，清山綠水，高木低草，脫兔翔鷹，各自成景。
然而，那是遠處。
在八神庵視線的正中央的，是一個王座，沒有絲毫富麗堂皇的裝飾，只能算是一張舒適的坐椅。
而能讓八神庵意識到那的確是王座的，便是王座旁邊佇立微笑的男人。
「這裡沒有第二把交椅，而你卻是這裡的第一個客人，所以，我就和你一起站著了。」
死神海拉爾。金黃的卷髮彎到耳垂，白皙而有血色皮膚和黑得映光的軟甲配起來格外奪目，那稜角分明的方正臉龐，挺拔的鼻尖，深凹的眼眶，以及嘴唇彎曲得恰倒好處的弧度，無不告訴著任何一個旁人——這是一位高貴的……存在。
「我要離開。」瞬間的打量之後，八神庵直截了當地說。
「很遺憾。我是死神海拉爾，而不是生命之神。我掌管的是冥界，我管轄的來到冥界的人，而不是將要離開冥界的人。」海拉爾微微搖頭，「你應該去找奧特。然而因為你那無所謂的驕傲，奧特已經被你氣跑了。」
說話間，海拉爾的眼睛裡流露著憐憫：「雖然，你的驕傲正是你的魅力所在，但對於我們，見識過無數靈魂的我們來說，除了諒解你的驕傲，再也起不到其他的作用。而且，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奧特肯定在她的家裡坐等你的拜訪了。」
「她的家在哪裡？」八神庵問道。
與海拉爾相比，八神庵的直奔主題就顯得急切了不少。
「從冥界轉生的靈魂，都要到轉生之門去，而奧特的家便建立在轉生之門的旁邊。目的，是方便考驗和管理那些希望轉生的靈魂——這是冥界廣為流傳的說法。」
「事實上呢？」
「事實上不僅如此，真正的關鍵是，在奧特的家的位置，有另一道門。穿過那道門，可以直接回到其他界面。然而，單純而弱小的靈魂裸露在那些界面，是一件危險的事情。為了避免那種情況，奧特便將家安在了那裡。」說著這些，海拉爾的神色似乎有些落寞，「而你，八神庵，你創造出了自己的軀體，所以，你可以通過那道門安全離開。」
觀察著海拉爾的神態，八神庵冷不防道：「你有所隱瞞。」
「無關緊要的罷了。」看著八神庵的眼睛，海拉爾歎了一口氣，「好吧，奧特畢竟是我的妻子，我們卻因為這個而不能住在一起，還不得不眼看著她住在那麼荒涼的地方……算了，你只是冥界的過客，我能夠和你說這些，但這並非你能解決的，再怎麼說也沒有意義。」
話音未落，海拉爾順手在空中一揮，空間便裂開一道口子，再被他雙手一撥，便成了一個洞：「進去吧，這是通向奧特之家的最近的路……八神庵，不必驚訝。就像我的王座沒有任何修飾一樣，我根本不需要營造任何氛圍來讓加深子民內心中的任何印象。我是死神，在冥界，除了真正擁有力量的創造之神和毀滅之神，我就是無敵的存在。空間傳送算不上什麼希奇的事情，在冥界內部開一個空間通道不過是我的舉手之勞。」
深深看了海拉爾一眼，八神庵向那洞一般的空間通道走去。
「等一下。還有一些事情我得讓你知道。」就在八神庵將要進入的剎那，海拉爾突然說道。
「什麼？」
「這條路雖然是最近的，但奧特定下過一個規矩：每一個要離開冥界的人，都必須面對他生前遭遇過、存在著回憶的其他人的靈魂，無論是敵是友，都要做一個了斷，一個讓奧特滿意的了斷。所以，在這條路上，你或許會遇到很多死在你手上的……」
「那就再殺一次好了。」
八神庵淡定的搶答讓海拉爾哭笑不得：「如果你真那樣做了，你恐怕短時間內就無法離開冥界了。奧特骨子裡的執拗我最清楚不過了。而且，你也不要認為一個活著時罪大惡極的人在死後仍然是一個無可救藥的靈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何況死後的靈魂？每一個靈魂都會反思的。」
「……」
見八神庵沉吟不答，海拉爾繼續叮囑道：「這是其一。其二，就像奧特所說，也許你不在乎那個神喻，但它已經開始應驗，你等不起，因為你的內心裡有著牽掛，牽掛著那些捲入神喻的朋友。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因為神喻的影響，各個界面的時間流逝的速度差異已經逐漸不穩定了，你得盡快見到奧特，不然……」
「不然怎樣？」八神庵眉頭一挑。
「八神庵，你去過魔界，知道紅日與藍月的交替存在，你見過月魔與月神，長得一模一樣，對吧？」
「但她們是截然不同的兩個……」八神庵的反駁猛地停住，回頭望向海拉爾，「難道……」
「以你的聰明，應該已經明白。」海拉爾點點頭，「勞拉就是奧特，奧特就是勞拉，她們是共用一副身軀的兩個靈魂，個性截然相反的生命女神和生命女魔。起先勞拉把你帶到這個宮殿，然而在卡蜜拉向你攻擊的時候，因為時間流逝的不穩定，讓勞拉計算錯了時刻，提前陷入了沉睡，被醒來的奧特所取代。不然的話，奧特恐怕絕對不會這麼早與你遭遇——你又一次的幸運給了你立即離開冥界的機會，但你的驕傲卻將它葬送。不過，你的幸運不止如此——奧特的靈魂取代勞拉的同時，我也從沉睡中醒來，掌管了身體。所以，現在站在你面前與你和平交談的是死神海拉爾，而不是死亡之魔……」
八神庵冷笑道：「那又怎樣？」
「截然不同的性格啊，況且，雖然我不知道我沉睡時勞拉對你做了什麼，但以她的個性……我完全能猜到她那以殘暴著稱的丈夫會怎麼對待你。如果你面對的不是我，你或許能夠從絕對實力的壓制中活下來，但你鐵定會錯過神喻應驗的時間，到時候，一切都晚了，沒有誰能料到災難會是什麼程度。」海拉爾忽然格外認真起來，那深邃的眸子閃閃發光，「八神庵，你見過的神魔應該不少了，他們都有各自的武器吧？但我卻兩手空空，那只因為，在冥界，我根本不需要武器。所以，你得盡早見到奧特，在我和奧特陷入沉睡之前。答應我，八神庵，我不希望在我下次醒來時不得不收拾那對夫婦留下的殘局。」
「說完了嗎？」
八神庵依然冷冷盯著海拉爾。
「應該說的都已經告訴你了。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死神，希望下次相見時不是敵人。」
深思片刻後，八神庵留下這一句便邁入了空間通道。
海拉爾卻微笑道：「我卻希望我們再不相見，因為我不會離開冥界的。」
隨著八神庵的身形完全沒入，海拉爾開闢的空間通道也逐漸關閉了。只剩下八神庵的一聲清冷的哼聲迴盪在死神的宮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