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歷史軍事 > 烽火傳說

章 節目錄 第七十七章 風雨之前的詭異(下) 文 / 商君書

    幻境之中,漫天雪花紛飛。

    一條涓涓細流的小溪,橫穿了半個大平原,春草盎然,蝴蝶翩飛。一個身著淺白衣衫的女孩兒,柔柔弱弱的模樣,在河畔輕盈而舞,舞姿蹁躚。[搜索最新更新盡在;一個身著白衣的少年,目光癡癡的看著那個少女,淚水自他眼角處,緩緩流下。

    雲煙兒,雲煙兒……

    似一切都在眼前,似一切都還未過去。

    古星河邁著沉沉的步子,一步一步沉重的朝前方行去,朝那翩翩自舞的雲煙兒行去。

    若能回到過去,我又怎敢讓你我分離?

    少女在那裡翩翩而舞蹈,霍然回首,潔淨的臉龐之上,是淺淺淡淡的微笑,是最純淨的笑,是溫柔繾綣的笑,她笑著開口呼喚:星河,星河,快來呀!

    星河,星河,快來呀!

    桃花般燦爛的笑容,新月如畫的顏容,古星河的心防終於一點一點放開,他丟下手中的易水長劍,緩緩朝前行去,喃喃道:煙兒,我再也不會讓你離開了……

    一切似乎都已經重合,古星河彷彿剎那之間回到了十餘年前,又彷彿是前天夜裡在雪谷深處的那個夢境,似真似幻,難辨真假。

    古星河的心,此時在痛苦的掙扎,意志告訴他,這一切都是幻境,只是幻覺,但是看到她的顏容,他卻寧願沉溺在這幻境之中,哪怕永遠不可自拔,只要還能和她在一起,即便再多一秒,即便再多一剎那,便已足夠。

    此時的他,貪婪著看著翩翩而舞的她,願時間停留在這一秒,永恆停止。

    星河,星河,快來呀!

    她目光繾綣的看著他,笑意盈盈的呼喚著他。

    古星河邁動著沉重的步子,目光癡癡的朝著她的方向行去,便是千重陷阱、萬般迷幻,只要那裡是她,他便無怨無悔。

    這是一幅古典山水的畫卷:一望無盡的大平原,天似明鏡,白雲片片,一條蜿蜒流長的小溪,一顆盛滿鮮花的古樹,一個衣著翩翩、笑意吟吟的花季少女,還有一個神色癡迷的年輕男子,深情款款向前而行。

    然而,卻又有誰人知曉,在這如畫的山水畫卷之中,到底蘊含著什麼樣的凶險?

    但是,此時古星河,已經不在乎這些危險,他的眼睛之中,不再有迷離,不再有掙扎,有的只是癡戀、疼惜,他雖然身處幻境之中,卻驀然之間異常清醒,彷彿能感受得到周圍所有事物的變化。

    可是,這又能如何呢?此時的他,只想追隨著雲煙而去,再不去管這凡世間的紛紛擾擾、世事變幻。

    雲煙白衣翩翩的站在那裡,笑意吟吟的看著他一步一步靠近,卻陡然之間開口說道:星河,星河,你要好好的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哪怕是為了我,好嗎?

    似曾相似的話語,讓他緩緩站定身子,神色痛楚的看著她,依如十餘年前。

    白衣少女的笑容依舊溫柔繾綣,但她的身子,卻在一點一點變得虛幻,只聽她輕聲笑著說道:星河,忘了我罷!若來生有緣,我們再見……

    若來生有緣,我們再見……

    不!

    古星河一聲怒吼,瘋狂的朝前奔去,但如畫一般的白衣少女,身形終是化成虛無,緩緩消散在空氣之中,再也不見。

    不!不!

    古星河仰首跪倒在地,仰面怒吼。

    那晴朗的蒼天,似乎也被他而震動,陡然之間,烏雲滿天,狂風獵獵。

    古星河跪倒在地,無言哭泣,世人都曉他是最冷漠的劍客,可是誰又曾見到過他如此這般的脆弱?

    若來生有緣,我們再見……

    雲煙的音容,再一次緩緩出現在他的腦海之中出現,她萬般眷戀的看著他,諸多不捨,諸多不願,卻最終智能緩緩消散。

    若來生有緣,我們再見……

    古星河喃喃自語,他緩緩自懷中取出那一枚如血殷紅的玉珮,神色癡迷的看著那塊玉珮,雲煙,雲煙,你現在可還好麼?

    老天!我恨你~!!!

    去你ma的天神,去你ma的宿命~!!!

    古星河的怒吼,聲震蒼天,天空之上烏雲如山,電閃如蛇。

    古星河拳頭緊握,驀然之間將那如血玉珮捏成碎末,只見他雙眼之中噴著怒火,還有眷戀和不捨,然後一掌拍在自己強健的右臂之上,將那無盡碎片,盡都刺進肌肉之中,鮮血橫流。再然後,他輕輕舉起左手,一抹淡淡的銀光出現在掌緣處,只見他驀然將左掌印在右臂之上,許久許久之後,鮮血不再流出,傷疤也緩緩銷去,一抹殷紅如血的印記,緩緩出現。

    雲煙,雲煙,我們將永生永世再也不分離了……

    古星河緩緩坐定身子,盤膝坐倒在地,再不去管天空之上的烏雲閃電。

    狂風呼嘯而來,大雨傾盆而下,似是末世時候的場景,卻絲毫再也驚動不了陷入沉寂之中的古星河,他將盤膝入定,不再覺醒。

    永生永世,都再也不會覺醒……

    雨,漸漸停歇,風也緩緩變得溫柔起來,天空之中的烏雲閃電,也俱都被晴空朗日所代替,世間萬物,一時之間充滿了生機。

    但此時的古星河,卻依舊不曾醒來,不曾睜開雙眼。

    百花盛開的春,江山如畫的夏,蒼茫古意的秋,白雪覆蓋的冬,歲月在迅疾流逝,古星河卻依舊盤膝坐在他的圍城之中,不肯再次醒來。

    就這樣沉睡吧,永生永世不再醒來……

    戰火,燃燒在整個中州帝國大地之上,無數將士浴血奮戰,數不清的人族百姓,因這一場浩瀚的戰爭,而流離失所,而死亡殆盡。

    但古星河卻依舊不曾醒來,依舊還在沉睡之中。

    戰火熄滅,世事變幻,似乎是前世的歷史,還是來生的未來?高樓大廈,萬丈亭台,身著黑色西裝的姜城,衣衫襤褸的老乞丐,滿口黃牙的「大板牙」,他們再呼喚著他的名字,可是,他卻依舊不曾醒來。

    皺紋,漸漸出現在他的額頭之上,滿頭的白髮,也零散落在地面之上……

    他已蒼老,即將死亡。

    卻在剎那之間,畫面陡然轉換到一個暗無天日的山谷之中,瑩瑩白雪之中,一身白衣、冰冷如霜的宇文燭顏緩緩低下身子,冰冷的唇緩緩壓在他的雙唇之聲,輕聲說道:星河,醒來罷!

    星河,醒來罷~!

    一切,彷彿在剎那之間而倒流,高樓大廈化為沙粒,歲月長河向後急退,冬變作了秋,夏變成了春。他的滿頭華髮再次長滿,皺紋也緩緩舒平。

    天空之中,烏雲滾滾,電閃雷鳴……

    一切,再一次回到最開始的地方,但是那一個溫柔繾綣的女孩兒,卻再也不會出現。

    古星河霍然睜開雙眼,在他的眼睛之中,閃爍著有如星辰般深邃的光,似乎看透未來過去,看透生死離別。

    只見他緩緩站起身子,一身白衣有如飛雪手持銀白長劍,滿頭瑩白長髮隨風而舞,飄逸出塵,勝似謫仙,他緩緩的朝前行進,舉止詭異,有如鬼魅。霍然之間,之間他猛然舉起手中的易水長劍,一劍朝前方擊去。

    霎時之前,漫天的光華,自那銀白色的易水長劍之上散發開來,溫潤而冰冷的光,一時之間充盈這天地之間,「鐺!」一聲輕響,似乎什麼東西應聲而碎。

    漫天的光滑,映照著整個天地之間秋水盎然,一身白衣、手持長劍的古星河,傲然站在天地之間,神色迷離的喃喃道:驚夢,從此以後,你便叫做驚夢了……

    幻境,在驚夢劍這一擊之下,有如一面碎了的玻璃,陡然消散。

    天地之間,一片清明,只餘下古星河站在這空曠之中。

    自古星河進入幻境之後,蕭亦可與端木流雲兩人,便在幻境之外神色緊張的盯著那處,無奈當古星河雙腳踏入幻境之後,他們便再也無法看得到他的身影,似乎他是陡然之間消失在這片天地之間。

    「人呢?怎麼忽然就消失了?」端木流雲吃驚的開口問道,這一切與他而言,幾乎是不可能會出現的事情,但此時卻偏偏就發生在他的面前。

    蕭亦可神色擔憂的解釋說道:「世子還請不要太過驚恐,這一切只不過是幻術罷了!孤崖兄意志之堅定,非我輩所能比擬,怕是只有他才能夠從這幻境之中從容而出罷!」在他的印象之中,古星河心志之堅定,簡直已經到了無可匹敵的地步。

    然而聰慧、算計如他,又怎能知曉,古星河那埋藏在內心最深處的執著和迷惘?

    端木流雲依舊好奇的開口問道:「先生,這幻術神通很厲害麼?」他的雙眼之中,閃爍著雀躍欲試的光彩。

    蕭亦可鄭重的點頭說道:「世子,這幻境的厲害,遠遠超出你的想像之外。只要是生靈,無論飛禽走獸,還是靈慧有如人族,亦或我們聖潔而高貴的凰族,其實都只不過是被**所左右罷了!而這幻境,便是將**無限的擴大,然後讓人沉淪之其中,不可自拔,最終智能死在自己的手中。世子,容蕭某斗膽相問,你可有**?有執著?」

    端木流雲怔了一怔,眼睛之中有一些迷惘,似乎看到了什麼讓他眷眷不捨的存在,良久之後,他點頭說道:「先生,我既然還活著,自然便有**,有執著,卻不知先生可有**執著?」

    蕭亦可苦笑著說道:「你也說了,既然活著,那便自然就有**、執著,我既然還活在這世上,又怎麼可能沒有?」

    端木流雲好奇問道:「那…,難道孤崖先生,他便沒有**和執著麼?」

    蕭亦可緩緩的搖了搖頭,輕聲說道:「他?他自然也是有**和執著的,只不過,他太懂得克制自己,他將**和執著,深深的約束在骨子之中,從不肯走錯一步,這幻境雖然厲害的緊,想必是拿他沒有什麼辦法的。」

    他話雖然如此,然後那幻境始終不曾消散,而古星河,也彷彿消失了一般,再也不曾出現。

    他們來到湖畔這邊的時候,還是旭日初升的清晨,然而此時烈日已經升上高空,可是幻境卻依然有如古井一般不起漣漪,而古星河則有如沉入大海之中的石子,尋不著半分蹤跡。

    烈日漸漸西斜,一切卻仍不曾有所變幻,那幻境之中,來來往往的巡邏士卒,依舊手持長槍來來往往。

    詭異而又靜謐的世界,讓端木流雲感覺有些毛骨悚然,他看著鎮定自若的蕭亦可,緩聲說道:「蕭先生,孤崖先生,他是不是已經……?」

    蕭亦可搖了搖頭,鎮定而平靜的說道:「我相信他的能力,這幻境雖然厲害,卻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他話雖如此,卻連自己也毫無把握。

    「可是……」端木流雲欲開口再說,他心中實在已經有了隱隱的懼意,這無限的寧靜和詭異,讓他心中生了恐懼。但蕭亦可卻揚起右手,制住了他的話語,他只能假裝鎮定的站在蕭亦可的身畔,神色不轉的看著吶詭異非常的幻境。

    太陽越來越往西斜,漸漸快要落下山去,蕭亦可的臉龐之上,再也不復初時的鎮定,只剩下無窮擔憂。

    古星河畢竟是他最好的朋友,是他曾患難與共的知己,他雖然發覺自己並不能理解古星河,但卻並不妨礙他們做好朋友,也不妨礙他們二人攜手,成就一番不世之功勳。

    然而,若是古星河身陷這幻境之中,只怕他不僅不能向相爺交代,只怕以後孤掌難鳴再也不會有什麼驚世作為了!

    但相比以後的那些事情,他此時更擔憂的,則是古星河的生命,僅僅是單純的擔心,是朋友之間的擔心。

    孤崖兄,你可千萬不要有什麼意外……

    蕭亦可心中深深歎息一聲,卻絲毫沒有以身犯險、進入幻境探查一二的想法。

    他心中有著太深太深的執著,怕若是進入那幻境之中的話,只能魂散身消、永世沉淪。

    然而,孤崖,你也有著化不開的執念麼?為何到現在都還不曾走出來?

    太陽,終於緩緩落入西山,天色漸漸暗了下去,卻並不黑暗,東方的天空,一輪皓月,緩緩升上天空之上。

    「砰~!」正當蕭亦可與端木流雲兩人,或是擔憂或是驚懼的時候,一聲輕響吸引了他們的注意,紛紛抬頭向前方看去。卻見前一刻還有如千重雲霧的幻境,此時陡然消散,古星河手持一柄銀色的長劍,傲然而立,恍如神仙。

    「我們快過去!」蕭亦可一聲加護,駕馭長劍直接向那處飄去,端木流雲立即緊跟其後。

    「孤崖兄,可還好麼?」蕭亦可飄到古星河身前半丈處,擔憂問道。

    古星河緩緩抬起頭顱,雙眼之中泛著有如星辰一般懾人的光彩,只聽他緩緩開口說道:「你們,是誰?」

    「孤崖兄!」蕭亦可擔憂說道:「我是蕭亦可啊!」

    但古星河卻並未回答他,而是舉起手中的驚夢劍,猛然一劍朝著蕭亦可擊來。

    蕭亦可知道他才從幻境之中走出,或許神思還在幻境之中,連忙拉著端木流雲,疾身向後方退卻而去,但古星河卻手持長劍追擊而來,蕭亦可迫不得已舉起手中的金色長劍,一劍朝著古星河的方向擊去。

    「鐺!!!」驚天巨響之中,蕭亦可連帶著端木流雲,一同向後方跌退而去。

    「咚~!咚~!」兩聲巨響之後,兩人慘然倒在地面之上,古星河手持銀色長劍,架在蕭亦可的脖頸處,他的雙眼漆黑如星辰,閃爍著無窮深邃的光芒。

    「孤崖兄,是我啊!」蕭亦可再次疾聲而呼,他再也不曾猜想得到,古星河的修為竟然高到了這般恐怖的程度。

    「孤崖?你又是誰?」古星河的雙眼之中,漸漸有了一絲異樣的色彩。

    蕭亦可知道那是漸漸甦醒的表現,連連呼道:「孤崖兄,我是蕭亦可,你可還記得我麼?」

    「蕭亦可?好熟悉的名字……」古星河手持長劍,神色迷離的喃喃自語,許久之中,神色一片清明,只見他幻化收回手中的驚夢長劍,淡笑著開口說道:「蕭兄,剛剛有所得罪,還請見諒。」

    「無妨,無妨……」蕭亦可一邊緩緩站起身子,一邊仔細打量著古星河,古星河好奇說道:「蕭兄在看什麼,我身上可有很大的變化麼?」

    蕭亦可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笑著拱手說道:「孤崖兄,恭喜!恭喜!難道你不曾發現你身上的變化麼?」

    古星河定定的看著蕭亦可,良久之後,開口說道:「我能感受得到,自己似乎有一些變化,但我的修為,卻還是以往那般,對於劍道的理解,也沒有什麼提升,蕭兄,你且說說我到底哪裡變化了?」

    蕭亦可笑著說道:「孤崖兄,以前的你冰冷若霜,而現在的你,卻有一種玉潤般光滑的感覺,你難道感覺不到麼?想來孤崖兄你的心結,定然已在這幻境之中得到答案,不然也不會有這般脫胎換骨的感覺。」

    古星河怔了一怔,神色之中有幾分悵然,然後他笑著說道:「罷了!罷了!蕭兄,且先不說這些,我們去看看宇文相府的帳篷之內,到底有著什麼樣的詭異。」

    蕭亦可點頭說道:「孤崖兄說得極是,正事要緊,我們且過去看看。」說罷,三人一同往那營帳行去。

    不過幾步之後,蕭亦可緩緩站定身子,停留在古星河最初站定的地方,只見他在古星河與端木流雲好奇的目光之中,從地面之上拾起幾面玻璃一般的碎片,瑩光剔透,閃爍著異常的光彩,神秘之極,只見他搖頭說道:「竟然是這樣物什……」言語之中,充滿了悵然。

    端木流雲好奇說道:「蕭先生,這些碎片又是何物?」

    蕭亦可勉強笑著說道:「天地之間,有諸多異寶,尤其以上古時代的異寶最為珍貴。這樣東西,便是自上古時候流傳下來僅存的幾樣異寶之一,想不到卻被拿到這處做支持幻境的陣眼神器。」

    「上古異寶?」端木流雲的眼中,半是好奇,半是可惜。

    古星河冷聲說道:「便是異寶,若用之害人的地方,毀壞亦屬應當。」

    蕭亦可點了點頭,隨手扔下手中的碎片,朗聲笑著說道:「孤崖兄所言極是!」

    說罷,三人一同朝著那帳篷行去。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