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靈與肉 66 賭一次，聽天由命(1) 文 / 蘇色桃

    66賭一次，聽天由命（1）

    四周圍的空氣，有一股悶不透氣的悶熱。這股悶熱，讓蘇小可抓狂，莫名的就焦躁不安，她猛地站了起來，很狂躁地走來走去，她想安靜，但無法安靜下來，周圍的死寂，讓她更歇斯底里。

    蘇小可只是想著，她是不是，真的要拿許大年的靈魂，去換取凌志宇的靈魂？

    是不是？

    是不是？

    蘇小可覺得，她的手很涼，冰冰蜷成兩團，指甲死死地摳住掌心，然後眼裡的淚，流了滿滿的一臉。

    蘇小可又再重返醫院。凌志宇已睡醒過來了，但他的神氣，比白天的時候差了許多，見到了蘇小可，只是略略的點點頭，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蘇小可蹲了在床口，抱了他。

    抱了很久，很久。直到護士過來，護士說：「時候不早了，病人要休息，你改天再過來探望吧。」

    蘇小可點點頭，臨走的時候，她撥了凌志宇的一根頭髮。凌志宇的頭髮，前一段時間因為電療，已差不多掉光了，上次見蘇小可，戴的不過是假髮。這段時間，因為已確實病情無法控制，停止了電療，此時頭髮密密麻麻的又冒了些出來。因為頭髮短，蘇小可很費勁的才把凌志宇的頭髮連根撥下來。

    凌志宇氣若游絲的躺在床上看著她。

    蘇小可支吾著向他解釋：「我看到你有一根白髮，給你撥。」

    凌志宇看她，眼神忽忽飄飄，像是聽到了蘇小可的話，又像是沒有聽到。

    從醫院出來，已近午夜了，街上的行人不多，車也少。蘇小可茫然地開著車子，心亂如麻。內心深處，彷彿有著兩隊人在拔河，一隊說：蘇小可，你怎麼能夠這樣自私？你竟然要拿許大年的靈魂去換取凌志宇的靈魂，這樣對許大年來說，公平麼？另外一隊說：這個世界，本來就沒有公平，不是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麼，沒了許大年，日子還是這麼過，但沒了凌志宇，這個世界，就變得不精彩起來。

    到底，要不要拿許大年的靈魂去換取凌志宇的靈魂？

    要不要？

    要不要？

    蘇小可決定賭一次，從醫院回到出租房子，有很長的一段路，要橫跨大半個城市，中間有很多個十字路口，很多個紅綠燈，蘇小可想，前面的九個紅綠燈，如果不遇紅燈，不踩剎車，那她就拿許大年的靈魂去換凌志宇的靈魂，如果遇紅燈，哪怕踩一次剎車，那她就放棄凌志宇，眼睜睜看凌志宇被癌症奪去生命。

    九個紅綠燈，代表久，長長久久，也可代表，九死一生。到底誰生，誰死，蘇小可既然無法取決，那就交給上天決定。

    蘇小可上了車，打火，踩離合，掛檔，鬆手剎，松離合，跟油門。每一個動作，蘇小可都做得小心翼翼，連鼻頭都微微地出汗。

    車子平穩地啟動。

    蘇小可咬著嘴唇，緊緊地咬著，雙眼一眨也不眨，全神貫注看著前方，她的心臟，「撲通撲通」直跳，彷彿，是她最虔誠的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