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南宮卷 第二十三章 痛 苦 文 / 冷殷秋
第二十三章痛苦
這突如其來的爆炸聲讓在場數人愣住了,他們不約而同的向那塵灰四起的石門處望了去。
飛舞的碎石賤飛而出,似乎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冒了出來;可是,南宮劍的身體,忽然騰起一層異樣的氣息,他嘴角依舊掛著邪笑,淡藍色的長袍無風自舞,獵獵作響。
半晌,塵灰漸漸退去,一個白色身影漸漸出現。
那是一個妖異絕倫的男子,他身穿一套已經被鮮血染紅的衣裳,凌亂的髮梢不知被何處吹來的微風掠起;他的眼神裡充滿了驚愕,炯炯閃爍,似乎不敢相信他所望見的一切。
可是,可是,可是。
可是南宮若卻相信,本就微紅的眼眶瞬間濕潤,晶瑩剔透的淚珠如細雨春露一般嘩嘩落下;她赫然邁開步伐,一把推開擋在身前的南宮羚,就這麼跑向雪,誰也不顧……
「雪。」
一聲驚呼,她嬌俏的身影竟就這麼緊緊抱著雪,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將他緊緊抱在懷裡,生怕他會突然消失一般,心痛彷彿在這一分鐘得到了寄托,她突然感覺到幸福。
可是,雪何嘗不是?
他決計不會想到,竟會在這樣的情況下,再度遇見南宮若;他也決計不曾想到,當南宮若再次見到他時,還會這麼對他?或許,她還不知道吧?他心裡這麼想著,可是他的手,卻迎上南宮若,他忽然不想放開,想要就這麼將他抱著。
一切,都不去思想。
一切,都不再理會……
沉悶石室,不知從哪裡吹來一陣清風。
低低的一聲輕吟,蒼芒而堅定;一顆小巧而不足輕重的淚,如冰雪落入人間,滴在雪的手上,然後又是一滴,兩滴,三滴……
這一刻,他們的身影,看上去如此堅不可破;可是,那是怎樣的一種堅持?又是怎樣的一種心態?
珍惜眼前吧,別管了。
雪心裡響起這樣一道聲音,於是他閉上眼,靜靜享受著南宮若的擁抱,她的淚水,還有她的深吻……
……
忽地,這沉寂,只有微微喘息聲,和「嗤嗤」烈火燃燒的聲音外,卻響起了一連串急促的腳步聲。
很快,就在這腳步聲響起的下一刻,在藏劍谷入口處,赫然閃出四個人影;不過前者稍快,他身披淡藍色衣裳,幾乎一閃而過,直接躍向場中。
南宮疾風。
他沒有逗留,當他望清楚南宮劍的所在時,立刻走了過去,只是他仍然不忘恭敬的拜見南宮劍後,才敢站到他的身後。
然而他身後跟來的,卻是兩白一黑三道身影,不過他們並沒有追進來,只是站在入口處,漠視著場中的一切。
鬼烈、紫嵐、易峰。
或許是因為南宮劍,或許是因為雪和若兒……可是究竟有誰願意去打擾這樣的一個場面呢?那深吻的情侶,完全不顧在場的所有人,以這樣的方式,來告訴對方想念?
同樣身為哥哥的鬼烈,還是南宮寒?
他們目光炯炯,或許有恨;可更多的,卻是欣慰啊……
無奈,原本仇人見面,應當拔刀相見的場面,起了奇妙的變化;可是突如其來的一聲暴喝,將這美好的光景,將這感人的情深所打破:「放肆,若兒,你怎可與一個魔教妖人如此卿卿我我?簡直不知廉恥。」
南宮劍終於爆發,這一聲暴喝當真是震耳欲聾,就連紫嵐這千年道行的九尾玄狐,也不禁覺得耳中嗡嗡作響。
即便如此,可是南宮若似乎並不畏懼,她有些不捨,有些不願的放開雪,翹長的睫毛輕輕晃動;她緊緊握住雪的手,轉身疑惑道:「爺爺,你怎麼可以說雪是魔教妖人?他可是你的弟子啊?」
就這麼一句,讓所有人的心情,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就連雪被南宮若緊緊握著手,也不禁開始微微顫抖。
南宮劍一臉獰笑,指著雪冷哼道:「老夫一心教導於他,望他日後成為一名為眾人所仰慕的英雄豪傑,斬盡天下妖邪;豈知這孽障竟是魔教中人,他潛伏於我南宮家十年,當真是處心積慮啊。」
或許這話對於鬼烈等人來說並不過分,甚至於無所謂;可對於南宮寒,南宮若兩兄妹而言,卻無疑是晴天霹靂。
他們幾乎同一時間,望向雪,想要聽他辯解,聽他解釋,只因現在的他們,根本不相信南宮劍一句話,只要雪說,他們定會相信。
可是,雪低著頭。
他就這麼低著頭,所有人的目光都望著他,他急促的呼吸可以告訴眾人他心中的怒氣;當他抬頭時,眼中的恨意,眼中的憤怒,眼中的殺氣,已說明了一切:「我一生敬你,把你視為我的再生父母;可是、可是、可是你竟是我殺父弒母的仇人,我本想一死謝你再造之恩,不過現在……」
他緊緊握著手,妖異的面容變得猙獰起來;他體內的殺氣已經升到極限,瘋狂的恨意怒氣,讓他泥足深陷,無法自拔:「我已不再欠你……」
「南宮老賊,還我爹娘命來。」
他話音方落,卻聽另外一頭響起一聲暴喝,忍耐已久的鬼烈突然爆發;或許是雪的話,勾起了他心中的恨,面對這殺父弒母,害的他兄弟兩人失散十年的仇人,他如何能忍?
一聲銳嘯,銀色光芒沖天而起,攜萬馬奔騰之勢,向著南宮劍的方向衝了過去;或許是出於僅存的一點人性,位於南宮劍身旁的南宮羚忽地縱身躍起,向著他身旁的南宮寒奮力一掌。
這一掌並無殺傷力,反倒是將南宮寒虛弱的身子擊飛出去;南宮寒如今頭腦發脹,一時間根本無法承受這如此多的打擊,況且他傷還未全好,如何穩得住身子?眼看就要從半空中落了下去,不過白影一閃,位於遠處的易峰赫然催動法寶,險險將他急墜的身子給接住了。
不過看他空洞無一的眼神,似乎救與不救,已經沒有多大區別了。
反觀場中,鬼烈如此擊去,已將生死拋於腦後;不過南宮劍卻沒有動手,就在南宮羚方才動身的時候,位於南宮劍身後的南宮疾風身形一晃,絕風劍已然在手,迎了上去……
砰。
一聲悶響,銀青兩道光芒赫然相撞,偌大的藏劍谷頓時塵煙四起。
即便如此,不斷響起的法寶撞擊聲卻更加快速,這一銀一青兩道豪光忽而分散,忽而撞擊,如狂風暴雨一般席捲了原本並不平坦的藏劍谷,就連堅硬厚實的山丘大地,也完全被這兩個人強悍之極的術法之力搞的變了模樣,坑坑窪窪,到處是深坑碎石。
遠處,紫嵐深知鬼烈對戰這南宮疾風必不可敗,可是她的心裡卻又另一個疑問;她目光炯炯,忽而轉身望向處於另外一頭的雪……
目視著一場激鬥的雪,他的目光從未離開過南宮劍,仇恨已然蒙蔽了他的雙目。
但,內心震驚不已的南宮若卻依然死死握著他的手,生怕放開後,雪會突然消失一樣。
她就像是一個受驚的嬰兒,需要呵護,需要安慰……
可現在的雪,如何給她呵護,給她安慰呢?他無奈的收回目光,卻是垂頭望向眼眶紅潤的南宮若,他的心突然像是被什麼拉扯了一下似得,手不由自主的升起,輕輕為她拭去眼角的淚痕。
「雪,你告訴我,告訴若兒,這不是真的,對不對?」她的聲音急促而哀傷,她死死拽著雪的手,想要聽他的解釋。
可是,不幸的是,這一切都是真的。
雪清楚的記得,十年前南宮羚攜十七劍手殺他父母時的模樣,還有南宮劍獰笑著承認這一切時的模樣……
他如何能忘記?
他如何能不恨?
雪雙手捧著南宮若的臉,他笑了笑,彷彿自嘲一般,輕輕道:「若兒,這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對不起,我不能照顧你了,我無法照顧你了……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
「不,」就在雪想要縱身幫助鬼烈之時,南宮若卻突然把他的身子抱住了;還是那麼緊,甚至更緊,就連她的聲音,也已經滿是痛苦:「不,你不是,你不是;雪,難道你忘了嗎?忘了你曾經對我說的話,忘了你曾經說過,要和我永遠在一起嗎?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你離開我,求求你,求求你……」
求求你,求求你……
啪,
心,好像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