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南宮卷 第二十二章 兄 妹 文 / 冷殷秋
第二十二章兄妹
劍塚,劍經閣。
這裡,一片狼藉,完全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木架,木桌,所有的地方都被紫色的火焰所覆蓋,那張供桌,還有那張南宮傲的畫像,一樣無法倖免。
這片火海裡,在一個陰暗的角落裡,散發著淡淡的薄光;輕輕的咽哽聲響起,帶著一絲恐懼:「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會這樣啊?」
這是南宮兄弟。
南宮寒滿目憤怒,緊緊的抱著妹妹,就這麼躲在石室中的小角落裡,他近日苦修《殘劍訣》,竟是逐漸有了一些好轉;這段時間他們一直被困於此,根本不知外面發生了何事,這突如其來的紫焰將他們包圍,若非南宮寒急中生智,讓南宮若以傳功之法暫時續上他的經脈,然後運功《殘劍訣》密術,這才險險躲過了這噬人烈焰。
可是,他好恨,方纔他險些死了,過了如此之久,南宮劍,他們的爺爺,竟然全然不曾過來看上一眼。
他的雙目逐漸化作血紅,若非南宮若急急的呼喚,悲泣的聲音,他恐怕早已發瘋了;南宮寒逐漸恢復了平穩,他緊緊抱著南宮若,安慰道:「若兒別怕,有哥在,你不會出事的;我們走,我們走得遠遠的,再也不回來了……」
南宮寒緊緊抱著她,起身一腳踢開擋在前路的木架,火光四處濺開,這裡已無路可走,熊熊紫焰彷彿惡魔一般向他們緩緩靠攏,隨時要將他們吞噬一般。
南宮若可能是驚嚇過度了,望著這等場景,更是害怕,就連身子也不住顫抖起來,她的聲音很嬌俏,卻很哀傷:「哥,我好怕,你不要離開,不要離開我。」
南宮寒的眼眶,早已濕潤了;望著妹妹如此害怕的模樣,望著這可怖的紫焰,腦海中卻浮現出南宮劍獰笑的模樣,他緊緊握住了拳,指甲深深陷入肉裡,鮮紅的血緩緩滴下,然後被火焰蒸發……
「啊……」
他仰天嘶嚎,幾乎用盡了身子裡所有得力氣;忽地,他的右手騰起一團猙獰的紅光,那彷彿如鮮血般艷麗的光芒,他怒視著前方的紫焰,赫然將這血芒擊出。
轟。
如颶風狂捲而過,強盛而不可一世的紫焰彷彿受到驚嚇般紛紛用開,這原本還猖狂無比的紫焰,下一刻竟是消了下來,就在這兄妹兩人的身前,空出一條長道,直通那封閉的石門處。
南宮寒臉色蒼白如紙,望見這長道,竟是看見了希望般,露出一絲苦笑;然後輕輕拍了下南宮若,急道:「若、若兒,我們走,快、快……」
他一把抱起南宮若,就這麼托著沉重如鉛鐵般的身子快步向前走去,不時有火舌狂奔而來,將他衣衫燒燬,他也全然不顧,死死望著前路,大步衝去。
這看似並不長的一條路,彷彿走了百年千年一般,南宮寒無力的靠著石門,將南宮若放下;他眼眸中的怒光被溫情所覆蓋,他輕輕撫摸著南宮若微紅的臉蛋兒,輕聲道:「若兒,醒醒,不能睡,知道嗎?你答應過哥,一輩子要陪著哥的啊?雪、雪還等著你啊……」
漸漸的,他有些語無倫次了;不過南宮若似乎聽到了他的話,模糊不清的神志逐漸清醒了過來,眼前模糊的身影也漸漸忘得清楚了。
那是哥,是哥啊?
他哭了,他又為自己哭了?
無比的責備感充斥著內心,南宮若赫然將他抱著,緊緊抱著,她彷彿感到死亡的逼近,她泣聲道:「哥,若、若兒一直都在你身邊啊,你不要傷心,不要傷心好嗎?」
南宮寒微微一笑,似乎所有的氣力都在這一瞬間被抽空了似得,他重重的點頭,什麼也不去想,什麼也不去做,就這麼將這唯一的親人抱在懷裡。
轟隆。
忽地,一道對於他們來說不可思議的聲音微微響起,南宮若只覺身後的石門似乎動了動;她一驚,急忙拉著南宮寒站了起來,連退數步,望著那石門。
果然,沉重的石門發出斷斷續續的「轟隆」聲;他們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可是這一切都發生了,石門緩緩開啟,石門外的那一道身影,也漸漸現了出來。
南宮羚。
兩兄妹深深望著南宮羚,這個他們曾經敬愛的師叔,心中百感交集;唯有身後熊熊燃燒的紫焰,不時發出的「嗤嗤」聲,告誡著他們此刻的危險。
南宮羚面容帶著些愧疚,卻是一閃即逝;他頓了頓,終於還是當先打破了沉默:「你們沒事嗎?」他的語氣顯得有些關切。
不過他的關切,卻引來南宮寒一聲冷哼,怒道:「呸,死不了。」
南宮羚滿目羞愧,無奈搖頭,隨即話鋒一轉,道:「走吧,掌門師兄在等你們。」
語畢,就要轉身離去;南宮寒卻將他叫住,冷冷道:「我不想見他,我要和若兒離開……」他特別加重了『離開』兩字的語氣。
南宮羚已轉身,忽地止住腳步,卻只是背對著他兩人,冷冷道:「你難道不想知道掌門為什麼要把你們關起來嗎?」
他說到了重點,讓南宮寒無言以對;忽地,南宮若輕輕扯了下南宮寒的衣角,他轉身望去,只聽南宮若輕聲道:「哥、哥,我想知道。」
南宮寒又何嘗不想知道呢?他無奈而頹廢的垂下頭,當他的頭再度抬起時,他的眼眸裡閃過一抹恨意,他的話宛如萬年堅冰一般:「帶我去見他。」
腳步聲悠然響起,就在他們想要動身時,卻在「劍經閣」石門處不遠處的另一道石門,突然緩緩開啟,隨著沉重的石門聲,一道淡藍色身影就這麼走了出來。
一時間,眾人摒住了呼吸。
南宮劍。
在南宮兄妹的眼眸裡,倒映出一個熟悉,卻又陌生的身影;這個人,他們永遠不會忘卻,只是為什麼他的臉,竟會年輕這許多?為什麼這曾經滿口仁義道德,正義凜然的長輩,如今卻滿身戾氣?
這麼些疑問徘徊在心頭,可是誰也沒有說話,或者說是不敢說話。
南宮劍的臉上掛著一絲微笑,他默默的向著南宮寒眾人走了過去,如今他一臉的慈祥,一臉的滿足;他率先打破了沉默,悠然道:「太好了,太好了;寒兒,若兒,你們沒事,老夫就放心了。」
砰、砰、砰。
彷彿巨錘敲打著心頭,讓兄妹兩人窒息,而無法分清現實與夢境;他們幾乎下意識的向後退去,避開南宮劍迎來的身影,可是卻沒有回話。
南宮劍止住了腳步,他故作責備狀,輕怒道:「怎麼了?這便是你們對我這個爺爺的態度嗎?」
爺爺?爺爺?爺爺?
南宮寒的心裡迴盪著這兩個字,就這麼緩緩迴盪開來,久久無法拭去;可是,他卻笑了,那彷彿自嘲般,諷刺的笑聲赫然響起,他憤然回絕:「你不是我爺爺。」
南宮劍臉色突變,冷哼道:「怎麼?不就是讓你們在這裡住了一段時日,便連我也不認了嗎?」
南宮寒面無表情,他冷冷道:「搶寒冰、奪月牙,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下將我和若兒關在這暗無天日的鬼地方,不知多少時日,你如今還有臉讓我認你嗎?你可知道,方纔我與若兒身陷險境,險些死了?」他越發激動,眼中不斷騰起層層烈焰,似要將南宮劍吞噬一般。
不過他越是激動,南宮劍不聞不問,毫無感覺;他只是輕輕一笑,搖頭道:「錯錯錯,你說錯了;寒冰,月牙,是我賜予你二人之物,讓羚師弟前往取回,有何錯之有?」他忽地語氣一變,帶著濃濃怒氣:「枉費老夫養育你二人數十年,你們的命都是我的,有何資格自作主張?真是孽障……」
他滿臉猙獰,死死望著這兄妹兩人。
南宮若似乎被他的模樣嚇到了,身子不住的顫抖,泣聲道:「爺、爺爺,你為什麼要這樣?哥哥身受重傷,你不僅不前來看望他,還要將我們困在這裡,你可知道哥哥有多傷心?若兒有多傷心?」
她聲音淒厲,淚珠兒已滴了下來。
「傷心?!」可南宮劍卻是無動於衷,他雙目充滿了渴望以及興奮,他的聲音赫然響起,猖狂而無情:「哼,簡直不知所謂;自古以來,勝者王、敗者寇,南宮寒對付一個魔教小兒,竟要讓自己經脈盡斷,簡直是愚蠢至極。」
他冷目旁觀,死死盯著已然崩潰的南宮兄妹,獰笑道:「不過不要緊,南宮寒道行既失,那就由老夫來成就我南宮霸業,你們若想日後好好生活,便留下來好好看清楚,我們南宮一家如何稱霸天下……」
他話音方落,忽地,「轟隆」一聲巨響,這藏劍谷盡頭處的一道石門赫然爆開,硝煙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