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宮廷卷 第四十二節 癡心絕對(2) 文 / 朱七七
第四十二節癡心絕對(2)
望著瀟灑出塵的蕭晨然,紫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她與蝶舞一樣都是孤兒,若不是那年在春日踏青的路上蕭晨然與蝶舞救了她,或許現在她早已成為青樓中被人糟蹋蹂躪的賣笑女,所以她一直對他們心懷感激之心。特別是蕭晨然,在她的心目中幾盡完美。他身為父母官,愛民如子;他對老爺、夫人孝順恭敬;對蝶舞癡心一片,令人羨慕。可惜雲州一役之後一切都改變了,他為了苟活性命親手將小姐送予敵人作小妾,這讓她百思不得其解。她不相信她的少爺是這樣一個人,但事實卻是如此地殘酷,她看到小姐日日以淚洗面,在怨恨與憂傷中度日,為什麼會這樣?她相信蕭晨然一定有什麼苦衷。
「少爺,我的確很想知道您為什麼這樣做,我想您一定是有什麼苦衷。如今少爺又與小姐重逢,你們有什麼誤會也好當面說清楚。」紫衣還是希望蝶舞與蕭晨然能夠回到從前相愛無間的親密狀態。
蕭晨然心下一片慼然,這兩年來他無時無刻地不在想念著蝶舞,雖然他已經出家,將身軀與所有都敬獻給佛祖,但他的心卻始終無法將她忘懷。他多想能夠再次將她摟在懷中,輕撫著她的面頰,吮吸著她秀髮的芳香,可惜這一切都不可能在發生。現在的她一定恨他入骨,是他親手將她推入這痛苦的深淵,是他親手毀滅了他們原本美好的一切,他又有什麼資格乞求她的原諒,或許痛恨對於他們現在的關係來講才是最好的結局。
「紫衣,你怎麼來這?蝶舞知道嗎?」蕭晨然突然問到紫衣的來意。
紫衣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便道:「是小姐讓我來請少爺到芳心苑論法。」
「是嗎?」蕭晨然有些失神,他終究還是要面對。
她是要當面質問他當初殘忍的決定,還是要怒罵他的無情與怯懦。無論什麼樣的懲罰,他都會全然接受。畢竟,是他負了她。就算他出家為僧也無法洗刷盡他的罪惡。
「好,我這就跟你走。」帶著茫然與複雜的心情,蕭晨然隨著紫衣來到了芳心苑。
芳心苑不大,但卻也金碧輝煌,陳設華麗,足見宇文桀對蝶舞的喜愛。
朦朧的燭火中,一個清麗的背影佇立在窗前。一頭烏黑的秀髮沒有任何修飾,順直地垂瀉而下,薄如蟬翼的輕紗將姣好的身材包裹地若隱若現。
「紫衣,你下去吧,我要單獨向法師請教,不想被人打擾。」熟悉的聲音如今聽起來卻覺得這般陌生。
「貧僧給娘娘請安了。」斟酌再三,蕭晨然還是決定這樣稱呼蝶舞,此時此刻他已經無顏如往日般稱呼她。
「法師別來無恙啊——」蝶舞緩緩轉過身來,清冽冰冷的眸光若有似無地掃過眼前這位僧侶打扮的故人。
兩年未見,她的容貌依昔,更增添幾分嫵媚與妖嬈。如果當年沒有那場戰事,或許此刻他與她早已成為神仙美眷,過著逍遙快活的日子。只可惜造化弄人,如今他只能追憶中度日。
「娘娘一切可好?」蕭晨然遲疑半晌,仍是關切地問道。雖然覺得此問有些多此一舉,但心中的關心仍是不經意地顯露。兩年了,這是第一次不在夢中與她相見。儘管拚命壓抑心中的激動,但心中的那份牽掛還是如影隨行。
「法師,你覺得我現在是好還是不是好呢?」蝶舞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感情。
蝶舞的反詰讓蕭晨然一時語塞,是啊,現在蝶舞的處境他是該為她高興,還是為她擔心?因為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他——這個該死的負心人。
「小蝶——」蕭晨然心情沉重地喃喃道。
蝶舞的唇角一揚,語帶譏諷道:「法師總算還想得起物品這位妹妹。我還以為法師出家之後就四大皆空了呢?」
面對蝶舞的挖苦,蕭晨然心中苦澀,此情此景他早已經預料到,現在即便蝶舞要取他的性命他也無怨無悔,更何況只是出言譏諷,這是他欠她的,他必須償還。
「小蝶,過去的事是貧僧虧欠了娘娘,有什麼怨,有什麼恨,娘娘儘管向貧僧發洩。只不過貧僧希望娘娘能夠放下過往的一切,重新開始,過得幸福如意。」蕭晨然誠心言道。出家之後,他苦心研習佛法,心中的鬱結雖然難解,但卻也看透、看淡了許多。他只希望蝶舞在經歷那麼多的痛楚之後能夠獲得真正的幸福,這就是他最大的所願。
「幸福?」蝶舞放肆地笑道,「法師真是會說笑,一個被親人、愛人背叛的人還有什麼幸福可言?」
蕭晨然的臉上浮現出愧疚的神色,「蝶舞,這一切都是貧僧的錯,貧僧願意承受任何的懲罰——」
「懲罰?」蝶舞冷冷地打量著站在她面前的蕭晨然,儘管他語氣誠懇,一副甘願承受任何懲罰的模樣,可是她心中的恨與怨豈能在這三言兩語中煙消雲散,她也要他嘗嘗痛不欲生的滋味。
「如果我要你立刻帶我遠走高飛,離開這個地方,你願意嗎?」蝶舞直視著蕭晨然的雙眸,緩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