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御東擊西》 第三十五回:炎漢安漢初定名,志士勇士新投奔(上) 文 / 文衍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這一天,趙矜在練兵之後,抽空教一班武官學漢字、念漢詩,念到這一首,就對校尉呼合珥道:「我記得你是哈薩克人,老家在巴爾喀什湖那邊,對不對?」呼合珥稱是。趙矜道:「那麼寫這詩的李白,正是你的同鄉呢。李白出生在西域都護府碎葉城,就在你們那附近,哈哈……」呼合珥大喜,沒想到這漢詩還是故鄉人寫的,不由得更加思念起故鄉來。趙矜再道:「呼合珥你頗有勇力,而且勤奮教練士卒,我要提拔你。從今你做個裨將軍。」
原來呼合珥善使帕鉺錘,教導義軍士卒使用這種兵器,威力可觀。趙矜勤於軍務,經常親自閱兵,遂提拔有專長的校尉做將軍。帕鉺錘是元朝的制式武器之一,原本是西夏國的武器。蒙古軍擅長學習,一邊征服四方,一邊就從四方吸取所長,難怪能夠越打越強。帕鉺錘類似於西方的連枷,是在一段木柄上安裝一個六稜形鐵錘,憑借重力甩擊敵人。騎兵衝鋒時揮舞著帕鉺錘向敵人重擊過去,往往一擊致命!這樣的武器,運用難度也高,必須平時多加訓練。
經過趙矜的提拔,義軍的將軍職位調整為:有名號的上將四員——左將軍李荼、後將軍何安平、右將軍烏達、前將軍齊勁;偏將軍十二員——蕭銎、鹿裔、鹿祥、李圭、顏士重、劉商、高敬和、林宓、史逞、戴得功、何磐、許妤;裨將軍十四員——姚蠻子、獨隆翰、安豐、葛裡申、古盧臘牟、素迷獨、譚勝、周伯榮、呼合珥、楊洪、田疆、弓裡敖、車楚爾良、鄭通福;總共三十名將軍。牙將屬於高級校尉,大致相當於後世的大校,不算在將軍之列。
趙矜不僅勤於治軍,也勤於治政。新城中勇猛的人材不少,但是欠缺文化方面人材,搞內政的官員奇缺。趙矜一直想要任命一位司農,負責農牧業;一位司行,負責工商業;但迄今沒有找到合適人選。只找到半文半武的張翰、劉仕德二人,是搞內政的不錯人選。趙矜遂任命張翰為司寇,負責公共安全;劉仕德為太倉令,負責管理物資。這兩個職位是文官,地位相當於裨將軍。
鑒於內政人材問題,趙矜挑選了一批略有文化的人,讓何安平負責培訓他們做基礎文官,將來可以用作中央官吏,以及地方上的州官、縣官。為了以後有官吏可用,現在就得未雨綢繆培養起來。
於是,文武職位漸漸充實,義軍政權氣象日新。到這個時候,有一個問題就不能不解決了——義軍政權的名號問題。
義軍雖奉大宋為正朔,但也需要自己的一個響亮名號才行。奉大宋正朔是暫時的,而且大宋名號其實不夠響亮——一方面,宋朝積弱數百年;另一方面,義軍無論是骨幹將領還是基層士卒,只有一小部分是宋朝遺民,絕大多數並不是。要令那絕大多數人更有歸屬感,不宜採用舊宋的名號。
因此,趙矜彙集文武幾經討論,確定了義軍政權的名號——炎漢!
「漢」,並不僅指漢族。歷史上的漢政權,先後有西漢、東漢、蜀漢、成漢、趙漢、北漢、南漢等,其中亦有不少是少數民族建立的國家。古代並沒有「中華民族」這個合稱,「漢」字可以作為華夏大地上諸多民族的總稱。事實上,漢族本身也是個大融合的民族,並沒有純種的漢人,漢人都是自古以來各個民族融合而成的。
「炎」,便是「炎黃後裔」之意,不管是漢人、氐人、苗人、夷人、朝鮮人等農耕民族,還是羌人、匈奴人、鮮卑人、契丹人、女真人、蒙古人等遊牧民族,往上追溯,即使不是黃帝的後人,至少也是更古遠的炎帝的後人。黃帝是漢人與若干民族的共祖,炎帝則是更廣泛的東方民族大家庭共祖。以「炎」為號,普得新城中各族人心。
另外,中華古代講究「五行之德」。南宋是木德,被元所滅;元是金德,按五行來說唯有火德可滅。後世朱元璋果然舉紅旗,以火德開創明朝。趙矜在這裡想要率領華夏各族遺民回歸中原,勢必擊敗元朝;因此不必朱元璋出來,趙矜自己先佔了火德吧!「炎」字雙火,十分合適。
就這樣,義軍政權從此有了名號,簡稱「漢」,全稱「炎漢」。政權首領趙矜稱「炎漢奉天大將軍」,政權首都新城定名為「安漢」。
炎漢政權大興軍政,陸續設立文武百官,在大將軍的領導下,各族軍民團結奮鬥。
安漢城內,一時之間各種軍政舉措繁多。值得一提的是,大將軍力排眾議,還是對內宮編製進行了大幅精簡。一下子裁掉了五分之四的宮女,放出將近二千人,只保留不到五百人。這樣的精簡幅度,可謂曠古未有,英明絕倫。放出去的都配給將士為妻,剩下的五百人也不是無所事事白耗供給,她們都在蕙娘的帶領下從事紡織生產,為各營官兵縫製軍服。此後一直形成一個傳統,內宮事實上變成了「軍服生產總廠」,生產效率高,規格統一,保障了炎漢軍隊的軍服質量。
趙矜對炎漢軍隊再度進行整編,為便於作戰時號令統一,明確了各將軍的部屬。趙矜自己的直屬部隊整編為「虎賁」,共有千騎,任命何磐為虎賁中尉、鹿祥為虎賁衛尉,兩個人一個勇猛一個仔細,共同率領虎賁,可以互補。女軍整編為「緹騎」,共有五百騎,任命許妤為緹騎都尉。至於姚蠻子,因趙矜下一個計劃攻取的目標是伏爾加河以東諸國,令李荼、蕭銎為此做準備,就把姚蠻子撥到李荼麾下,充實其力量。
何安平率領一支人馬赴安漢以南查看地形,一直來到裡海北岸的沼澤地上。經過一番斟酌,何安平提出在安漢城的東南面設立澤州、西南面設立贊州。澤州建在沼澤地邊緣,扼烏拉爾河下游,在戰略上可以防止敵軍偷渡烏拉爾河襲擊安漢;在經濟上可以作為河港,通裡海沿岸諸港,分流一部分安漢的貨物。贊州建於伏爾加河口以東,距離已被焚燬的沙萊城不遠,在戰略上可以控制伏爾加河入海口附近的一段,拱衛安漢;在經濟上可以替代沙萊城的作用,在周圍豐美的草原上牧養牲畜。
趙矜遣使告知何安平,完全同意他的意見,即委任他全權負責建起澤州、贊州二城,經略安漢南方。於是何安平因地制宜,指揮人馬用泥土築起兩城雛形,今後陸續加固擴建。
自從開春以後,被俘的東斯各國貴族陸續有家人前來贖回,趙矜敲了不少金銀。這一天立陶宛大公國的君主特尼歐塔大公亦派人前來贖取優蒂塔與庫雷法魯。趙矜心想:「優蒂塔這騷貨很上品,而且越欺負她她就越開心,大合我意,真不想還。庫雷法魯就罷了。」於是趙矜令人押回正在澤州做苦力的庫雷法魯,交給使者:「你們大公太小氣,這點贖金,只能贖這個男的。女的不給!」使者見這位大將軍一臉蠻橫,不能講理,只好先認領了庫雷法魯,回國稟告大公去了。
再說北地情形。齊勁、鹿祥、劉商、古盧臘牟安定了北地之後,皆領兵回歸安漢。趙矜要向北地派遣治理官員,但是文官奇缺,無人可派。趙矜只得先派兩個比較有文化的將軍:林宓、葛裡申,分別駐守斡伐魯與葉雷思二城,暫時總領北地事務。好在北地民風樸實,倒也不難管理。
最緊要的,還是東面。金帳汗王默闊帖木兒遠征印度,雖然遙遠,遲早總會回來,估計現在就已經在回歸的路上了。還有汗國留在中亞的人馬,可能會先行前來攻擊安漢。因此安漢東面的壓力十分沉重。趙矜放心不下,待城中重要事務理畢,即親自出發,點起虎賁八百、緹騎二百、各營騎兵二千、步兵六千,引何磐、鹿祥、許妤、劉商、高敬和、史逞、安豐、素迷獨、呼合珥等諸將,來與烏達所部匯合,共同準備抗擊蒙古軍。
趙矜統領人馬,出安漢城,向東南方向行了將近五百里,渡過烏拉爾河,再向東行八百里,進入蒼嶺丘陵區,再行約四百里,到達蒼嶺關選址。烏達所部五千餘人,冬末之時已趕到這裡搶築關塞,趙矜來到時已是農曆四月,蒼嶺關已經建好了一大半。趙矜即吩咐後到的部隊併力建築,及早完工。
蒼嶺正當傳統的裡海北岸商路,商人往來中亞與東斯地區往往經此;但若是軍隊,就不一定非要從蒼嶺經過,可以貼近裡海行軍,穿過荒漠、沼澤,越過烏拉爾河,直襲安漢。那麼,義軍為什麼還是選擇建築蒼嶺關?
原來關隘的意義,並不是扼死所有通路,就像潼關、山海關那樣地理形勢極其優越的著名關隘都能被繞過,虎牢關、汜水關、娘子關、居庸關、嘉峪關、玉門關等,無一不可繞過。關隘的主要意義,其實不在於擋死通路,而在於牽制和威懾——牽制敵軍主力,若敵軍主力敢於繞過,則威懾其後路。
成吉思汗的軍隊攻打金朝,曾被潼關長期牽制,寸步難行。清朝初年皇太極膽敢率軍繞過山海關進攻北京,是為險棋,若明軍指揮得力,清軍完全可能被切斷後路,匹馬無歸。可惜的是,明軍指揮混亂,竟致覆國!
因此趙矜總合看史書、兵書的心得,吸取歷史經驗教訓,一方面建築蒼嶺關,一方面也在烏拉爾河邊建立澤州,既做好以雄關抗大敵的準備,也防止敵軍繞過雄關搞偷襲。
蒼嶺地區遠離繁華地帶,人煙十分稀少,到處是山雞、松鼠亂躥。炎漢軍隊在這邊挑石荷土,築起要塞,從此以後,該地區才有了一個人類的定居據點。
(待續本回下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