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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七十九章 前路 V 文 / 緋炎

    第七十九章前路

    大廳中忽然靜了下來——

    夢甫進入大廳就突然止步,緊緊地攥緊鎦金權杖而顯蒼白的小手顯示出她內心的憤怒。她盯著圓桌邊上、坐四人中其中兩人——那兩人穿著剪裁合身的呢絨大衣,紫蘭色,看樣式是軍服;領口上又分別別上一枚徽章,皆為一隻手絕望地伸向天空的紋章——絕望之手的軍人!女孩的臉上露出混合著震驚與羞憤的表情。

    騎士搶先一步護到這位女士跟前,毫無顧忌地向對方拔劍。一旁俊美的精靈牧師攔了他一下,但也冷下臉,指著那二人質問道:「請問,這是什麼意思!」

    兩位絕望之手的軍人回應似地站起來,帶著通例地、禮貌地微笑。但他們本身乃是有一些狂傲的,因而這兩位年輕人挑釁地沖夢揚了揚下巴;不過他們也沒有忘記警惕,右手一直按皮革包裹的劍柄上,雪亮的劍鋒也抽出來三分之一有餘。

    面對著這樣的情況,夢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胸脯的起伏平緩了一些。

    「我感到很難過,」她量平靜地發問,克服了內的緊張:「南方聯盟,難道已經投入了黑暗的懷抱了嗎?」

    「偽善。」絕望之手的一位年輕人輕聲唾棄。

    「無知。」賽倫特淡淡地回應。

    「好了,請先停手,我尊貴的客人們。」這個時候,南方聯盟的主事者總算站出來和稀泥。這是一個中年人,穿了一剪裁得體的貴族禮服,這樣式的禮服現實中已經難得一見,但此刻穿他身上卻給人一種相得益彰的感覺。他帶著一臉親和的善意,但眼神中卻一片冷靜,絲毫不動聲色:「請先聽我說……」

    這個男人此刻卻開始感到頭痛,南北的對抗從本質是上來說是一次理念的碰撞,起始之歷末期進入奧拉斯的玩家普遍認為老一代玩家傲慢、迂腐甚至虛偽,但後者已經儼然構成了迦南整個玩家社會的上層——並且一套行之有效的規則此刻已經被建立起來。而後進者,現只剩下兩個選擇——接受,或者被整體所排斥。

    但隨著『迦南』逐漸的深入人心,興玩家開始逐漸增多,當這個數量達到一個比例後,量變第一次引發了質變。陰影之年的開端因此到來,第三條路出現也擺了這些人的面前:打破原有的秩序,廢墟上重鑄一個屬於他們的奧拉斯。

    不僅僅這樣,當這些人發現自己所掌握的力量遠遠超過原來所構想的時候,的思考萌芽了,他們向『母親』取了進一步的權利。現,興玩家現要向老舊的遊戲規則發起挑戰了,他們不再需要np來教導自己如何融入這個世界,人類的存就是為了改造世界使之變得適合人類——遊戲公司許諾玩家可以迦南中創造歷史、改變世界,那麼現,他們將要求『母親』實現這個諾言。

    迦南是一個非常自由的系統,玩家與np『世界法則』的允許之下,同時擁有一樣的高權限。因此當『母親』發現自己也進入了這個任務的涉及範圍之內時,只是做了一個簡單的邏輯推演,隨即解除了『迦南』中後一個超遊戲的介入手段——管理者。

    正因為這樣,第一個世界劇情任務來臨了。

    而且現,興玩家選擇了一個助力,那就是惡魔。這不是巧合,千百年來,深淵的勢力與奧拉斯的凡人之間並非只有一、兩次戰爭。然而無論如何,現雙方又一次回到了起跑線上。

    這個中年人,南方聯盟的主事者發現自己犯了一個先入為主的錯誤,他沒想到南北之間的矛盾竟已到了不可調和的地步——這其間不只是np,還有玩家。安排雙方的見面是另一個錯誤,因此他馬上打消了從雙方的周旋中牟利的念頭,略一思,隨之瞇起眼睛,面上立刻流露出一絲商人特有的精明。待價而估,這本身正是商賈的本色。

    「請先聽我說……夢小姐,您請坐!」他把握了一下自己的語氣,像一位主人與和事佬那樣說道:「好了,至少我們的第一身份首先是玩家,還要保持一點遊戲之外的教養。至於戰爭,請將它放到外交場之外,但這兒,我不可像野蠻人那樣歇斯底里。」

    「我不記得我們與這些虛偽的傢伙,什麼時候有安排過一次談判?」一個絕望之手的年輕人無不嘲諷地說。

    「無話可說。」賽倫特針鋒相對。

    「不勝榮幸。」夢倒是對主人點頭以示感謝,很優雅地坐下,不過淡淡的話語中帶著明顯的刺兒。以女孩為帶頭,接下來奎安、賽倫特以及兩位絕望之手的年輕人各自就坐,只是此刻大廳中的氛圍十分壓抑,沒有人願意第一個挑起話頭。

    這樣,為了彌補之前的過失,南方聯盟的主事者不得不厚著臉皮站出來。

    「雙方的意思我明白,」他開門見山地說道,「好吧,浪費時間是可恥的——簡單的說,我們可以得到什麼?」

    「我贊成你這種觀點,」一個絕望之手的年輕人很不禮貌地插嘴:「也很符合我們的利益,你完全可以看到,你的理念也許與我們不謀而合。」

    中年人鄙夷地看了這個年輕人一眼,不過面上沒有表露出來。幼稚與自以為是,這就是這些興玩家的一大特點,並且充滿了原始的破壞欲,完全不懂得一個秩序的重要性。事實上中年人也算是老一代玩家,因此對於這些傢伙他有著完全一致的看法;不過這不重要,他看來,利益面前一切力量皆可以借用。

    他看了夢一眼,希望對方給自己一個滿意的答覆。

    「一個爵位,」夢輕輕地答道:「是可以封土的貴族,領土內的一切礦產的所有權,三年內對龍城免稅。」

    插嘴的年輕人嘴角抽了一下,南方聯盟主事者的臉上卻連基本的面部動作都沒有。

    「一個縱隊的番號,二千人以下的規模。」夢繼續說。

    中年人挑了一下眉尖,好像是考慮什麼。

    「黑暗之葉、血腥屠戮者、陰影之手以及南方聯盟,從此以後地位等同,各自享有合法的活動範圍,」女孩克制住自己的緊張,故做輕鬆地說:「你明白我的意思?」

    南方聯盟會長的眉頭一下子舒展開來,沒有人比商人懂得利益的取捨。這個條件代表著什麼?代表著從此以後南方聯盟就是一個被系統所認可的勢力,就像陰影之手、魔法協會、冒險者工會一般——他們將可以龍城勢力範圍內的下屬城市設立工會分佈,發佈任務,採購材料甚至收納會員。中年人深深地明白,一個玩家工會遊戲中往往只是過眼雲煙,今日強大,或許明日就被人們所遺忘;但一個系統認可的勢力則不一樣,就像魔法協會,雖然並非高枕無憂,但至少比現穩固得多。

    他等的就是這一個條件,不過他並沒有急著開口,而是向兩位絕望之手的年輕人望了一眼。

    「萊克斯家族成為過去,真理之盾將擁有一套的規則,」與同伴的浮躁不同,另一個年輕人完全用一副平靜的口吻:「這規則,應當由南方聯盟來制訂。」

    夢的眉皺了皺,絕望之手可以完全打破現有規則而重分配利益,這是她所代表的勢力所欠缺的;雖然她也堅信光明與正義,但這些東西對於南方聯盟的主事人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她只能希望,眼前這個可以代表南方聯盟的中年人目光能長遠一點——因為絕望之手的提議並不如它表面上那麼美好,風險遠遠大於投入。

    希望這個人不要被貪婪蒙蔽了眼睛!她也只能如此祈禱。

    但理想往往會為現實所擊碎。

    「血腥屠戮者、黑暗之葉,它們不應當存了。」年輕人淡淡地、足夠自信地說道。

    夢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一擊命中軟肋;南方聯盟幾乎不會、也不可能拒絕這個提議,血腥屠戮者、黑暗之葉以及南方聯盟,這三個玩家勢力代表著太多的仇恨與衝突,他們之間的矛盾如此突出,以至於頭腦發熱的玩家會為此不顧一切。

    即便眼前這位南方聯盟的會長足夠清醒,但他可能也無法約束自己的會員……何況他同時還代表著一個小集團利益,因為任何一個玩家工會都會存元老院一般的存。

    立刻的,這句話令中年人的臉上剛剛鬆動起來的神色平靜下來——

    而同一個時候,大廳通向外面走廊的大門處,把守這裡的兩位np守衛突然無聲無息地軟倒了下去;然後,黑檀木的大門上忽然浮現出一記暗紅色的詭異魔法符號——這符號一閃即逝,瞬間又歸於虛無。

    ……

    殉難者大街——

    法師一隻手搭黑絨布的袍袖上,蒼白的指節一支支曲起、無聊地抽打著長袍的折皺,發出空洞的『嗒、嗒』聲;小丫頭靠著他的肩頭,很不雅觀地打了一個呵欠,然後一下子紅了臉。

    雲娜乾脆就托著一本厚厚的大書閱讀了起來,旁邊一具骷髏雙手持著她的象牙手杖。水暈靠著地精,兩個人都是昏昏欲睡……至於珂兒抱怨了好多次,不過鼻青臉腫的半獸人一直都僅僅是很認真地聽而已。

    只有鍛鐵,雖然我們這位值得尊敬的矮人已經被法術轟得有如一段焦碳,但此刻他仍舊生龍活虎地噴著口水;至於他的對手,則是一位高大的中年紅袍法師,兩人以一種令人敬佩的毅力毒辣的日頭下進行了整整一個多小時的討價還價,而且似乎現才剛剛開始而已。

    這是盛夏,正午之後的陽光像滾燙的沸水一樣潑灑下來,地面被烘得發硬,而整個真理之盾也變得如同蒸籠一般,到處熱騰騰地冒著讓視野扭曲的水蒸氣。

    矮人第三次對價格提出質疑,並再次提議延長租期,他開始覺得自己的嗓子有些發痛了;他伸出胖胖短短的手狠狠地拽了一下自己鬍子上的銅環,下定決心十四輪還價之內結束這場『戰爭』。

    「該死,不許再說了!」紅袍女法師沖矮人與自己的父親發出一聲尖叫。

    但她的父親忽視了這個抗議,他死死地瞪住這個矮人,他甚至認為這不應當是一個矮人,這是一塊石頭,還是臭硬那種!

    而正當這個時候,蕭焚突然從百無聊賴的狀態中清醒過來,他手中白光一閃,多了一隻信鴿。「特依的,」他對自己的隊員解釋道,然後順手展開了紙條:

    「哈,約定完成,算是還你一個人情!而且相信我,遠遠超過約定,因為你現動身的話,會看到一些有趣的東西!後提醒一句,我將傳送的坐標放到了一個對你來說為方便的地方,不過注意過去的時候不要引起太大的動靜……我想你會滿意的。」

    下面還有一句。

    「血腥屠戮者發佈了高級的召集令,我想你知道是為什麼……哦,不說了,我得馬上趕回去!」

    「——偉大的盜賊,特依上。」

    法師一笑,一縷火焰沿著他的手指竄起,瞬間將那張紙條化為飛灰。

    「那麼各位,」他並沒有打攪矮人的雅興,而是對其他人說道:「你們繼續,我去辦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按照約定,晚上,雪所的旅店碰頭——當然,珂兒和小丫頭注意別闖禍!」

    「什麼啊!」

    「死帕林哥哥!」後一句話換來兩聲嬌嗔。

    不過蕭焚大概沒能聽到了,因為他的身形已經化為星星點點的千萬道白光,並空氣中逐漸地隱去。

    旁邊的忒登格拉斯注意到這一幕,連忙撇下正和自己討價還價的矮人,故意大聲問道:「有趣的小傢伙幹嘛去了?」

    「天啦!」矮人立刻就蹦了,「該死的,你不要試圖轉移話題,剛才你明明鬆口了……!奧摩丁上,你真是一頭卑鄙的紅龍!」

    「什麼,我卑鄙?你竟然敢侮辱我,你想要令我的名字蒙上污點麼,好吧,我要叫你為這句話付出代價!」

    一聲怒吼從街道中傳出,然後是一對遮天蔽日的紅色雙翼……

    ……

    大廳中,氣氛每一刻都比前一刻加壓抑。中年人緘口不言,只是額頭上好像一下子爬滿了皺紋,他看了一眼銀色維斯蘭的使節,又看了一眼兩位絕望之手的年輕人,眼神平靜,但深處光線卻被一個深邃的黑洞的所吞噬。

    沒人知道他想什麼,也沒人知道對方想什麼。

    夢臉色有些蒼白,她的手指桌下僅僅地抓住自己的節杖,手心裡全是汗珠——但她面上卻要保持克制與平靜,女孩暗中咬著牙,將一切的緊張都深深地藏心底。

    「哼,」第二位年輕人卻好像怡然自得,他偶爾露出一個得意微笑,看了夢一眼,眼神中全是譏諷。

    這時,七張長椅上的後一人有了動作,他接過一隻灰色的信鴿,然後側過頭悄悄對南方聯盟的會長說了一些什麼。下個瞬間,中年人臉上的皺紋好像一下子全都舒展開來,只是臉色變得蒼白了一些。

    他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拉斐爾先生,」他叫出了那個絕望之手的年輕人的名字:「我想——」

    「不可以這樣!」女孩終於忍不住了,她一下子按著桌子站了起來:「先生……他們是惡魔的使徒!」

    年輕人依舊盯著夢,臉上的譏諷之色越來越濃。

    奎安也輕輕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雖然夢已經做得夠好了,但還是差了一點,他知道這個位置原本屬於寧靜的雪——如果那個優秀的女孩還屬於銀色維斯蘭的話。他看了夢一眼,忽然為她感到一些可惜。

    「對不起,我……我失禮了。」年輕的女主教也認識到了自己一瞬間的失誤,臉色通紅地坐了回去。

    「恕我直說,你是一個失敗的使者,」絕望之手的年輕人毫不留情地嘲笑道:「當然,用來做花瓶或許好一些!我說是吧,會長大人?」

    中年人心中不屑,但還是跟著笑了一下。

    「很抱歉,恐怕我不這麼認為。」

    而正當這個時候,整個大廳空曠的穹頂之間忽然迴盪起這樣一個聲音,一個讓坐的七人陌生無比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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