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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四十五章 夢境的深綠 文 / 緋炎

    第四十五章夢境的深綠

    力量聚集,停滯的時間並不能阻止它,就像這宇宙深處緩緩流動的磅礡能量,無法匹敵、不可阻擋、令人臣服……

    「或者,如果我能掌握它……」蕭焚腦海中冒出這突兀的念頭,那種對力量執著此刻變得如此熾熱,有一瞬間幾乎主導了他的思想;但他閉上眼睛,搖搖頭,強迫自己使這念頭煙消雲散,然後再睜開眼睛時,那雙黑中帶著深紫的眸子已經一片清明。

    理智與慾念搏鬥的一瞬間,法師穿越了卓爾們與蛛怪所構成的戰場,強行停止的時間沙漏使怪誕的表情定格那些戰士們的臉上,或冷漠、凌厲、堅定,或痛苦,驚惶,扭曲。

    「好強的力量,幾乎溢出我所掌握的時間輪盤之外,凡人之間至強的奧術甚至也無法束縛它,難道真的是……」蕭焚深深地瞇起眼睛,眼神中幽深之處流露出驚疑,但他一如既往的將這種怯懦的情感隱藏起來,只輕輕抬起左手,食指伸向前方,遙遙指向勒博瑞娜。

    力量空間中隱隱流動,時間並不寬裕,他深知自己必須善於把握。但他並不認為自己有能力一擊擊殺勒博瑞娜,那麼要破除儀式,必須從關鍵點入手。法師的眼珠兜帽下緩慢地轉動,仔細打量著每一個細節。

    他面前,蒼老的大祭祀面容陰冷,保持著時間定格前後那一瞬間的怒喊的姿態——乾枯的左手握拳高舉,黑色的捲袖滑到手肘的位置,而右手卻始終緊按祭壇之上,始終不曾離開半分。

    「就是這裡了。」蕭焚喃喃說道,同時手指放開,手掌開始向前緩速平推,「bigby……frfu

    hand!」他念出這段晦澀的咒語,蒼白的指節顫動了一下,一股同樣強大的力量從法師單薄的身體中噴薄而出。

    「退開!」他沉喝一聲,左手一揚,巨大的手形力場夾雜著千鈞之力向大祭祀撲去。

    一瞬間,力場衝擊帶起的可怕氣旋竟然將漆黑的光崗巖地面刮出細細的、髮絲般的裂痕,然而就是這樣令人畏懼的力量卻觸及大祭祀身體前的一刻被硬生生地阻攔了下來。

    這灰色的、時間定格的空間,一道紅光四射的半透明光牆憑空出現,驟然擋了勒博瑞娜面前,也擋了畢格拜擊飛掌的前進路線上,徹底地打亂了蕭焚的進攻計劃。

    蕭焚瞇起的眼睛終於猛然瞪大,那深邃的瞳仁中所夾雜著驚疑化為不敢置信;他微微張開嘴,額前漆黑的髮絲不經意間輕輕垂下,幾乎擋住了他的視線。但法師並未注意這些細節,他繃緊神經,一種戰慄掠遍全身。

    力量,他感到龐大的力量光體牆壁上湧動著,這種力量片刻之間消弭了自己所能掌握的強大的法術,這並不是凡世所應該擁有的力量。

    「這是……」低歎中帶著呻吟。

    「神力。」紅色光牆背後,大祭祀的面容上突然溢出一抹冷笑,呆板的眼神中湧現出濃濃的輕蔑。

    「你?時間……不是停止了嗎?」蕭焚轉而盯著大祭祀血紅色的眼睛,彷彿是從牙縫中擠出這個問題。

    「凡人,那種可憐的法術能束縛我嗎?笑話!」空間中一個完全不同於大祭祀的聲音冷冰冰地回答到,這聲音中充斥著壓迫性的威嚴,但卻缺乏感情的色調。

    「這是力量層次上的差距,一開始便預定了這個結果,只是你們固執地不肯接受!」勒博瑞娜彷彿並未聽到那個聲音,她輕描淡寫地擺擺手,時間停滯的灰色空間如水波一般被她向四周驅開。

    水波逐漸向周圍擴散,支離破碎的灰色空間被原有的色彩所代替,時間的輪盤重開始轉動,嘈雜的爭鬥聲一點點回到蕭焚的耳中。

    「多麼脆弱的力量。」大祭祀沙啞的聲音譏諷道。

    「是嗎?」蕭焚抿緊了嘴唇,他處一種不妙的境地,甚至可能已經身陷勒博瑞娜的佈局之中,但他並未驚慌失措,隱藏陰影下的眼神仍偶爾掠過一絲睿智光芒。法師突然舉起了右手中的黑暗秘法規則,奧術的力量開始聚集「n

    d!」隨著他的咒語,黑水晶球的杖頭發出強烈的光芒,藍白相間的錐形冰風暴激射而出。

    「渺小的抵抗!」那個冷冰冰但充滿威嚴的聲音再度響起,蕭焚幾乎只是從這聲音中便聽出力量的存,但令他感到奇怪的是勒博瑞娜似乎並不能聽到這個飄溢空間中的聲音。

    「切!」蕭焚暗暗嗤之以鼻,聲音中的那些輕蔑的因素讓他很不舒服,但卻又感到無法反抗;當然,他不會以為自己僅憑一個冰錐術就能突破那道光牆,因此施展冰錐的同時,他已經開始準備下一個奧術。

    勒博瑞娜卻沒考慮這麼多,她從心底翻出一種激動愉悅的心情,那種笑到後的感覺讓大祭祀有點飄飄然。她始終面帶冷笑盯著撲面而來的冰錐,這些軟弱的能量不能對她造成任何傷害,被自己召喚來的磅礡力量輕鬆地將它們阻隔另一邊。

    於是大祭祀沒有察覺到蕭焚的第二個法術——

    勒博瑞娜時而將目光投向自己的右手,那乾枯的手掌與指節緊緊貼祭壇之上,散發著氤氤紅光,召喚的儀式已經進入了後的階段。這時一絲警兆浮上她的心頭,這個蒼老的卓爾女人抬起頭,接著輕輕佻了挑眉。

    錐形冰風暴之後,那個人類施法者從她的視野中憑空消失了。

    「哦?躲起來了嗎?」勒博瑞娜這才感到一點來自未知的威脅。

    話音剛落,一道閃電她身後憑空成形,如蛇般扭曲著身形向她背心噬來。然而光體牆似乎像有感應似的向後延展,亦將這次突襲也擋了下來。大祭祀詛咒著向朝後方轉過頭,但進入她視野的只有一片漆黑,那裡還有蕭焚的身影。

    「我說過,這是層次上的差距,你的努力是白費力氣!出來吧,骯髒的老鼠!」卓爾女人不能離開祭壇,只能用嘲諷的口氣激怒蕭焚。

    不過回應她的是一片寂靜,勒博瑞娜皺了皺眉。

    『啪』這時一塊石子突兀地落到大祭祀的右側,滾了兩下然後停她的腳邊,接著,同一個方向傳來一聲男子低沉的嗤笑。勒博瑞娜猛地朝那邊轉過頭,但同時,黑袍法師的身影卻她的另一側浮現,可以清晰的看見,法師兜帽下的半張臉上帶著勝利者的微笑。

    「物理攻擊防禦無效,正如我所預料,世間沒有完美的防禦……」蕭焚淡淡地笑著,並說出了這句話;他傾斜重心,帶著力量加持的法術猛然向大祭祀衝了過去。

    「你……」勒博瑞娜已經來不及回頭,她粉紅色的眸子裡第一次露出驚惶。

    不得不說這是一次絕妙的攻擊,大祭祀絕不會想到擅長奧術的柔弱法師竟會選擇肉搏;而這次衝撞的時機選擇也讓蕭焚幾乎看到了勝利的光芒——依靠隱形和任意門的快速轉移,他短的時間內找到了光體牆壁的弱點。他的目的也很簡單,只需要將大祭祀撞離祭壇,從而停止這個見鬼的儀式,只是……

    仍舊晚了一點!

    毫無預兆的,那個冰冷的缺乏人類感情的聲音直接侵入了蕭焚的腦海,「愚昧!」充滿壓迫性的呵斥幾乎讓法師戰慄起來。

    這時勒博瑞娜的右手突然離開了祭壇,但這並不是蕭焚的傑作,事實上此刻法師和大祭祀之間還有一段距離。卓爾女人的粉紅色眼睛迅速為一種銀白色物質所替代,她臉上的所有表情也那一剎那被抹去,只留下冷漠……或者說麻木。

    後一瞬間,大祭祀用蕭焚幾乎不敢相信的反應和速度回過了頭。

    「那是一雙銀色的,毫無感情的瞳仁。」法師只來得及腦海中留下這個印象;下一刻,就像被狂奔的巨龍迎面撞上,他眼前一黑,朝相反的方向飛了出去。

    『砰!』法師狠狠地撞上那一側的牆壁,然後順勢滑了下來,像骨頭完全碎掉似地癱軟地板上。「呃……」胸口劇痛硬生生將他的慘叫壓回了肚子裡。蕭焚勉強抬起頭,用幾乎已經完全褪去血色的手抓起一瓶治療藥劑灌了下去,剛才的撞擊幾乎要了他大半條命,這實是令人膽寒。

    「該死!」他吐掉口中的血沫子,眼神中的驚愕被刻意隱去,只留下冷靜的打量對方的目光。

    勒博瑞娜這時也靜靜地看著他,眼神中沒有憎惡,也沒有喜悅,只是死氣沉沉的銀白色一片,就像死魚的眼珠子。她右手懸空舉著,和祭壇保持著垂直,鉤起的手指中抓著一團散發著刺眼金光的事物,那東西無休止地向四周輻射著強大力量的氣息,甚至那附近的空間都因此而扭曲起來。

    蕭焚屏住呼吸,他有一種預兆,「那是……」是的,他呼應著那強大的力量,那力量的氣息是如此的熟悉。

    另一邊,雪也從靜滯的時間輪盤中脫離出來,雖然暫時失去盲感令她的眼前只留下一片漆黑,但蕭焚痛苦的悶哼仍舊逃不過她敏銳的聽覺,「焚,你怎麼了?」女牧師側過頭,只感到自己的心隱隱楸了起來。

    周圍不斷迴響的金屬碰撞聲提醒著雪危險始終自己身邊,但她決定忽略掉這些,只心中對自己說道:到他身邊去就好了。

    女孩踉蹌著前進,一具橫地上的卓爾的屍體拌住她的腳使她失去重心,向地上倒去。一隻蛛怪察覺到雪的動作,它很樂意乘對方的失誤補上致命的一擊。

    「小心!」這時雲娜從後方抓住雪的手臂,輕輕向後一拽,將她拉入自己的懷裡,然後背過身體,用自己的背擋住蛛怪的利爪,「tnkin!」她低聲念出這段咒語,語調不急不徐,晶瑩的血眸子裡除了冷靜和鎮定找不到多餘的感情。

    這一連串動作片刻之間完成,沒有半點猶豫,彷彿早女法師的預料之中。

    『啪嚓!』蛛怪的鋼爪擊中她纖細的背部,表面一層由奧術形成的石皮瞬間四分五裂,接著便是肌膚撕裂的疼痛傳來;雲娜悶哼一聲,略微皺了皺眉,同時摸出治療藥劑抿了一口。

    「雲娜?」雪咬著唇,眼罩下的鼻翼輕輕抽動著,她完全無法感知到周圍的情況,只能任擔憂心底蔓延。

    「嗯。」

    「還好嗎?」

    「嗯。」

    「焚他……」

    「隊長沒事。」雲娜沒什麼多餘的時間來答話,現蛛怪顯然並不打算放過她們,這傢伙一擊得手便又高高地舉起了兩隻螯肢,儼然準備發動第二次攻擊。

    「ightning

    bt!」女法師低喝一聲,一道電光她的指尖乍然綻放。然而這個法術除了對蛛怪造成32點傷害並它身上爆開一朵艷麗的電花外再沒有任何別的效果,甚至沒能使它後退那怕一小步。

    女法師血樣晶瑩流轉的眸子瞬間黯淡下來,眼睛裡那種絕對的冷靜中終於透出一絲憂慮,那是她的後一個法術。

    被雲娜的攻擊激怒的蛛怪終於發動了攻擊,第一隻刀一樣的螯肢懸空比劃著封死了雲娜所有的退路,另一隻螯肢卻瞄準了女法師的胸口。「往右邊跑……」雲娜低聲雪耳邊呢喃了一句,隨即將女牧師朝那個方向推了出去。

    「本來以為我的天使石不會消耗的,蕭焚那個笨蛋隊長要負全責呢。」她露出自嘲似的微笑,挺起胸,然後用一種挑釁的眼神盯著蛛怪紅色的複眼。

    「雲——」雪被推出去的一瞬間就猜到了什麼,接著她敏銳的聽覺便捕捉到了利器刺入**的悶響;她猛地摀住嘴,幾點溫熱的液體濺到她的手上以及額頭上,雪明白那是什麼。

    「……雲娜死了?」但雪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她摸著朝女法師的方向爬過去,這段距離並不長,她首先握住了那只餘溫猶存的纖細的手掌。「活過來。」雪咬著唇說道,她將右手放到女法師的胸口,那裡有一道深深的傷口,血液不斷地湧出來。

    「raidad!」雖然知道戰場上不可能給予她足夠的時間來引導這個法術,但雪還是固執地念出了這段咒語。

    蛛怪揮爪擊飛附近幾名趕來增援的卓爾武士,然後將視力集中雪的身上,它還保有有些模糊的生前的記憶,對於這個敢自己面前復活同伴的牧師,它感到這是對自己的力量的一種蔑視。

    「嘶!」蛛怪鳴叫著再度舉起了爪子,然而又一名卓爾擋了它的面前。

    「退開,噁心的蜘蛛!」瑪雅握著泛著灰色光芒的短劍擋雪身前,眸子裡一絲恐懼,但多的堅定和敵視抹平了這一點點負面情緒。

    但力量的差距並不因一方的信心而改變,一次交鋒,女孩手中的短劍便被遠遠的擊飛,一側的手臂也留下深可見骨的傷口。

    「嗚……該死的蟲子!」瑪雅喘了口氣,她回頭看了看雪,有一瞬間眼神變得柔和起來。接著她撥出備用武器,眼中的戰意再度開始燃燒。

    而此時,正和大祭祀對峙的蕭焚並未注意到後方的戰鬥——

    「那是……」法師輕易認出了那件可怕的東西,但卻抱著後的期望,始終不敢承認。

    「如你所見,正是黃金之卷。」勒博瑞娜這時所發的聲音和之前出現蕭焚腦海中的聲音如出一轍,「繼承我的力量和意志,雖然並不是什麼稀罕之物,但凡世,對你們這些卑微的凡人來說,它便具有無法阻擋的力量。」

    「卑微的凡人。」她刻意將這句話加重並重複。

    蕭焚頹然地合上眼睛,此刻他終於明白,勒博瑞娜之前的儀式並不是召喚什麼,而是破開黃金卷軸封印的一個步驟而已。

    「你是……」蕭焚再次睜開眼睛時目光變得飽含深意,如果她是那個存,那麼這個進階任務的難度未免太過不合理了一些。

    「我仍舊是勒博瑞娜,凡人,只是此刻繼承了這卷軸的力量以及它上面所殘存的女神大人的意志!」大祭祀的語調中帶著一股輕蔑的意味,但她的臉上卻古怪的找不出半點的表情。

    法師將這些記下,手上卻悄悄地聚集著魔法的力量,他等待一個一擊幹掉對手的機會,他明白——越接近勝利,往往人就會越放鬆警惕。

    但勒博瑞娜並不打算給蕭焚這個機會,「小把戲。」她嗤笑道,同時一股未知的力量從她身體中溢出,直接鎖定了法師。

    「系統提示:意志豁免失敗,你進入震懾狀態,持續6分鐘。」

    蕭焚立刻察覺自己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除了眼珠還能轉動以外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心中惡毒的詛咒傾瀉向勒博瑞娜。

    可惜這種無謂的詛咒並不能殺人,大祭祀逕自將注意力轉向整個戰場,她抬起手命令道:「停下!」

    兩隻蛛怪已經完全失去了身為卓爾時應有的理智,完全憑藉著本能戰鬥,對於勒博瑞娜的指示並有半點聽從的意思;而另一邊的神殿武士作為敵人,沒有理由聽命於她,於是大祭祀的命令便成了一了一句空話。

    勒博瑞娜皺了皺眉,這是蕭焚從她臉上找到的唯一可以稱得上表情的面部動作。

    「服從!」這卓爾老女人突然舉起右手,一股龐大的力量從黃金卷軸中湧出,法師能夠清晰的感覺到這力量中所包含的毀滅氣息。

    空間力量的衝擊下毫無預兆的扭曲起來,接著便出現無數細微的裂痕,那些破碎玻璃般透明的裂縫一道道穿越卓爾和兩隻蛛怪的身體,它們扯碎了卓爾堅硬的鎧甲和蛛怪同樣堅硬的生物甲殼,血漿從裂縫中迸射而出,片刻之後這些生物便被碾了個粉碎,只有地面上的一灘模糊的血肉能夠證明他們曾經的存。

    「嘔……」瑪雅強忍著嘔吐的**看著這一幕的發生,她被蛛怪打得半跪地上,幾乎無法動彈,但卻因此幸運地逃過了這一劫。

    勒博瑞娜此刻所展示的可怕力量完全震住了場的每一個人,所有人都不自覺地停了下來,卓爾牧師以及武士們的目光中戴上了驚疑甚至是懼怕,他們望著面無表情的大祭祀,完全無法預料下一刻會發生什麼。

    「如我所說,絕對的臣服!」勒博瑞娜冷漠地哼出一個鼻音。

    …………

    無底深淵另一側的峭壁之上,那扇連接著秘密通道的巨大鐵門再度被推開,門邊停著四個身影——

    「琪爾,這是女神的意志,一個完美無瑕的計劃。」

    「琪爾,你是我得力的助手……」

    「琪爾,站我身側……我們並肩戰鬥。」被斗篷所完全籠罩的黑暗精靈輕輕念出這些曾經的話語,然後她看了看身邊的三名同伴,她們都是這個社會地位超然的高階牧師,拉特瑞斯的精英,但還是遠遠不及那個女人的地位。

    她後一次回過頭,那個方向,浮空城完全籠罩奧術的光輝之中,獵鷹們與那個女人的手下正爭奪著每一個陣地,而神殿內部,想必也正發生著後的對決。

    「那個女人擁有著至高的權力,但是卻是個可悲的傢伙呢。」黑暗精靈褪去兜帽,露出那張屬於琪爾的圓臉,「大概,她唯一信任過的人,便是那個琪爾了吧。」

    「不管怎麼說,很榮幸,能得到你的信任。」琪爾蹙起眉頭,露出卓爾精靈的少有的憂鬱,「我很希望站你的身側和你戰鬥到後一刻,可是……」

    「祭祀大人,自大吞噬了你的理智,女神大人才是至高無上的。」

    「所以,只能說——抱歉。」琪爾喃喃自語,「女神眷顧著那個女人,神戰即將開始,失敗者從一開始便被指定了……」

    「大人。」三名卓爾精靈終於察覺到琪爾的異常,她們回過身恭順地喊道。

    「不用意。」琪爾對那個地下神殿投去留戀似的一眸,「她還需要磨練。」

    …………

    大廳中瀰漫著一股異樣的死寂,即使是遲鈍的人,此時也已然明白,大祭祀已經完全地掌握了局勢,憑借她手中那無可匹敵的力量。

    「似乎開胃菜把你們弄得挺狼狽。」半晌,勒博瑞娜打破這沉默,那是一句譏諷。

    瑪雅咬了咬牙,卻不敢反駁什麼;蕭焚臉色陰沉,他努力使自己保持冷靜,將各種扭轉局面的方式一條條列自己的腦海中,但絕對的力量前,無論什麼方式都顯得蒼白無力。

    只有雪彷彿對週遭的變化毫無所覺,只是低聲祈禱,持續地引導著手中的復活術。然而此時,大祭祀的目光首先落到了她身上。

    「哦……同伴死掉了,很難受嗎?」勒博瑞娜用那種空洞的聲音詢問道。

    蕭焚這才注意到那邊的情況,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雲娜的屍體,已經變得有些透明,似乎隨時都可能化做白光消失。「雲娜!」法師平生第二次體會到深深的挫敗感,上一次,還是阿王的地下秘寶之中,和血腥屠戮者交手時所品嚐過的憤怒和挫敗。

    雪對於大祭祀的譏諷完全不做任何反應,彷彿根本沒聽到。

    勒博瑞娜冷漠的銀色眸子裡閃過一絲嫉恨,但沒人注意到這個細節。「沒有反應嗎?」她環視四周,目光轉移到蕭焚身上,「那麼,我殺了這個法師如何?」

    雪顫抖了一下,雖然她刻意保持冷靜,但緊咬的嘴唇出賣了她的想法——那裡滲出幾縷血絲。

    「呵呵,憤怒嗎?可以理解,但失敗者的憤怒不值畏懼。」勒博瑞娜此刻真正感覺到自己是個勝利者,她輕輕撫摩右手裡的卷軸,「黃金之卷,女神的力量被我所借用,這力量面前,你們這些卑微的存的失敗早已被注定!」

    「是啊……女神的盲侍者,多麼崇高的身份,但是失敗者就是失敗者,惡毒的女神大人是不會同情失敗者的。」

    「白癡女人!」瑪雅不理解為什麼自己會如此憤怒,她甚至可以容忍那個瘋女人對於自己的侮辱,但是卻無法忍受她對於雪的肆意諷刺,「愚昧!別忘了雪姐姐可是玩家!你那可愛的黃金卷軸能使用幾次?失敗者終會是你!」

    「哦?」勒博瑞娜對於瑪雅的話嗤之以鼻,「天使石是嗎?哦,自以為是的玩家們,你以為我真的不瞭解你們的這些『小秘密』?」

    蕭焚眼神收縮起來,他隱隱聯繫到一些什麼,他明白勒博瑞娜接下來的話恐怕便是真正的陰謀所,一種不安的感覺法師心底蔓延開來。

    大祭祀用三根指頭托起黃金卷軸,「我這裡佈置了如此盛大的宴席,我不惜花費大量的精力,我不惜浪費無數的時間……因為我知道,你們會來,而且必須來,別無選擇。如你們所見,優勢自始自終掌握我的手裡,我只需要這宴席的末尾,這樣一個恰當的時機,向你們揭開後的底牌而已。是的,精明的獵人不會只佈置一張網,隱藏得深的,無從察覺的,往往是致命的!」

    「我完全可以加輕鬆的解決掉你們,但是我喜歡一勞永逸!」

    聽到這裡,蕭焚瞬間明白了什麼,突如其來的紛亂思緒立刻攪亂了他向來引以為自豪的冷靜,法師的額頭上終於滲出細細的汗珠。

    雪也抬起頭,這個冰雪聰明的女孩幾乎同時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啊,我裝作不知道你們玩家擁有天使石的事實,引誘你們放鬆警惕,讓你們覺得自己立於不敗之地,啊,我多麼的仁慈,哼哼!」大祭祀繼續說道,「但一切仁慈都只是假象,我只是要你們加深入,直到再無退路。這個時候,精明的獵人才會讓你們見識那張致命的網!」

    「黃金卷軸,神祇的法術,你們明白我說什麼。」勒博瑞娜毫無任何表情的面容上,卻因為這充滿自信的語調,讓人產生了一種她正輕蔑地笑著的錯覺。

    雪停下了手中的復活術;蕭焚也內心深處發出輕輕的歎息,他當然明白這代表著什麼——這便是有rank的法術!

    被黃金卷軸上的法術殺死,就等同被黑夜女士親自殺死。而迦南中,被一名擁有神格等級的神祇殺死,那麼想要復活,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找一位神格等級高的神祇為你復活,除此之外,無第二條路可走。

    可是,會有神無緣無故為什麼凡人復活的嗎?他們眼中,凡人不過如螻蟻一般。

    何況,蕭焚的知識系統中,黑夜女士可是迦南大陸上少有的幾位擁有強大神力的神祇……

    現,法師徹底明白,正如勒博瑞娜所說,一切都她的算計之中,黃金卷軸,正是對付玩家一勞永逸的方法,甚至可能沒有任何翻身的機會。這,就是這惡毒的寡婦蜘蛛所隱藏的後一張網,當它被揭曉時,獵物已經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那麼,宴會現正式開始。」勒博瑞娜打斷法師的思緒,「這是——死亡的盛宴。」

    她看著雪,挑釁似地說道:「尊敬的盲眼侍者大人,你很快將看到你的朋友、手下一個個離你而去,注意,這是永恆的死亡!絕對的永恆!呵呵呵呵!」

    雪輕輕地戰慄起來,但臉上並未露出示弱的表情,只是下唇已經咬得沒有血色了。

    「先從誰開始呢?」大祭祀銀白色的瞳仁泛著非人的微光,每當這目光落到那些神殿武士身上,這些人便會恐懼地向後退去,「懦弱的傢伙!」勒博瑞娜展開黃金卷軸,輕輕念出一個完全不屬於龍語語系的咒語字節,她抬起一根指頭,退得快的那名卓爾立刻發出淒厲的慘叫,片刻之後,依舊只留下一灘血水。

    雪顫抖了一下,別過頭,彷彿想避開那可怕的哀嚎聲。

    「哼。」勒博瑞娜將指尖移向另一名卓爾武士,同樣的慘叫再度響起。

    蕭焚的腦子急速的轉動起來,但失去了一貫的冷靜的他無法理出一個有用的頭緒。法師閉上眼睛想整理一下思路,但急迫的時間卻不允許他這麼做。「該死!」他心底呻吟道。

    「第三名!」大祭祀面無表情的殺死第三位受害者。

    「停下……」雪終於無法忍受,她默默地抬起頭,被眼罩遮住的眼睛中不知蘊含著怎樣的目光,但蕭焚看到她的嘴唇輕輕顫抖——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憤怒,「他們……仍舊可以成為你的手下,不用再殺了,我……承認失敗了,殺了我吧。」

    女孩量使自己保持冷靜,但她愧疚,那是對於蕭焚和雲娜的愧疚,失敗兩個字否定了他們的一切努力,猶如刀子一樣劃她的心口。

    怒火點燃了法師的雙眸,他心中發出可怕的怒吼,但僅此而已,蕭焚此時甚至不能開口說話。

    瑪雅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但她知道,她的力量並不足以改變什麼,她不得不承認自己無法幫到這位令她感受到從未體會過的溫暖的姐姐。

    勒博瑞娜並未一如既往的譏諷,她先是停頓了幾秒鐘,接著一種從未出現過的憤怒代替了她眼中的銀白色物質,那是嫉妒的怒火。「你同情了,弱者!人類,你憐憫了!為什麼?女神大人,請如此偉大的您告訴我為什麼!同情和憐憫不是高高上的您不可容忍的麼?那麼為什麼,為什麼至高無上的您會選擇她作為你的使者,而不是我!為什麼!女神大人——」

    蒼老的卓爾女人指著雪,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了這些話語。

    「難道您看不見嗎?我比她聰明,比她優秀,比她懂得冷酷和陰謀的含義!」

    蕭焚冷眼望著這個被嫉妒吞噬了的老女人,他希望對方情緒波動極大的時候找到一個反擊的機會,但他絕不會猜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也絕不願意去猜測……勒博瑞娜停了下來,用那雙燃燒著妒火的眼睛盯著雪;此刻,一種強烈的不安預兆瞬間籠罩了蕭焚的心靈。

    「失敗者,你去死!」大祭祀狀若瘋狂,高舉卷軸向雪伸出一指,她大聲地吼出那代表死亡的字節。

    「不!」蕭焚從未想過情勢會如此急轉直下,甚至不給他思考的時間。

    雪能夠清晰地感覺到勒博瑞娜那針對自己的毫不掩飾的殺意,她輕輕歎息一聲,有些不甘,又有些認命似地低下頭,「結束了。」她心中呢喃,眼前浮現出曾經的那些遊戲中和大家一起渡過日子,星辰湖畔、雄偉壯麗的龍城、幽深的七山山脈、抑或阿王秘寶埋藏的地下……那些和蕭焚所經歷的一幕幕。或許,都將和這個角色一起消亡了吧。

    「拖累了大家,抱歉……」淚珠從女孩的眼眶中湧出,濕潤了黑色的眼罩。

    但死亡並未如期而至,一道人影擋了雪的身前;女孩清晰地感覺到一雙纖細的手按上了自己的肩頭,那雙手隱隱向她傳遞著一個信息,而這個信息片刻之前,她曾雲娜身上感受過——這是守護。

    「雪姐姐,這是還你的人情。」瑪雅的聲音有些激動,她用這種激動來壓制自己的恐懼。

    「嗚……」聲音漸漸轉為刻意抑制的痛哼,「只是可惜……看不到地面上的綠色了,據說樹是綠色的哦……還有,還有綠色的……的草地呢……」

    瑪雅的聲音漸漸微弱了下去,而此刻雪完全處於一種震驚的狀態之中,她完全沒有想到,這個和自己剛剛認識的卓爾少女,和小丫頭有幾分相似的女孩,竟然會毫不猶豫地代替自己去死……而對於np來說,那幾乎代表著真正的消亡。

    那種震撼尚未消去,然而片刻之後,一個微弱的聲音卻雪的腦海中迴響起來,「從很小開始,瑪雅便作著一個夢,那夢裡的世界有綠色的樹,綠色的草地,有瑪雅嚮往的寧靜……那是存於夢境中的深綠呢!有一天,如果能真正見到該多好……」

    「但是,無論如何,瑪雅都希望姐姐能夠活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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