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五十四章 斗篷、手杖與旅行 III 文 / 緋炎
第五十四章斗篷、手杖與旅行iii
三人沿著岩石之間崎嶇的山道向上攀登，泥土又濕又滑，使人寸步難行；雨水四面作響，山洪奔騰震耳欲聾，幾個人扶著樹幹向樹林一側看去，外面一波洪水混合著泥漿沿裸露外的紅褐色地表沖積而下，草葉、樹枝浮表面不過打個旋兒就消失了蹤影，只剩下一道浩浩蕩蕩奔騰而下的泥石洪流……
六人面面相覷，這個時節出外山野之中旅行的危險超乎每一個人的想像。蕭焚倒是有類似經歷，不過那已經是一年之前，而且赤紅山脊與綠龍山脈比起來地勢可緩和多了。唯一幸運的是，這兒有茂密的植被，可以讓人心安一些。
綠龍山脈繼夜盆地向南突出的這一部分被當地人叫做『各斯山』，魔鬼之山——它是綠龍山脈向西、向南延伸的支系，高峰海拔一萬英尺以上，而雪線平均六千到七千英尺以上——天氣晴朗的日子裡，由普托林、火灰鎮向東遠望，可以看到天邊雲層之上一片綿延起伏的山體。
而白瓦瓦的一片雪峰映森林之上，雲端之上，遠遠看去像是潔白的聖所——
而進入群山環繞之中，又是另一番風貌。
大約三百年之前的淘金熱潮一直穿越這片山脈，抵達遙遠的極東之境，先行者們憑借令人驚歎的勇氣艱苦的環境之中開闢出一條道路來。灰火山道從繼夜森林的東段出發，越過各斯山口，然後向南經過寶劍溪流一帶的澗峽，翻過西風頂，地勢才逐漸開始下降變得平坦起來……
盆地這一側又變得開闊，映入旅行者眼簾的是茫茫然一片莽林，而灰白的天空之下，飛鳥之下，與這片森林之下，是黑暗不見天日的沼澤。
綠鎮就位於這片沼澤之中，這些地方都是文明的荒野，連巨龍之城的貴族們都不願意去搭理的貧瘠地帶。
雨仍下著——
第一天相安無事，入夜之前法師半山腰找到一個洞穴讓大夥兒過了一夜——凱魯與他的騎士女伴主動洞口去守夜，而法師讓菲婭警覺一些，自己一個人則坐另一邊閉目養神起來——法師不守夜，迦南之中這是傳統。
這一夜裡風雨交加，外面的世界像是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只剩下嘩嘩的水聲，或是什麼地方岩石滾落山谷發出一連串轟鳴。
篝火的光芒微小卻溫暖，火苗燃燒著，映襯著六個人的臉膛，將這個小小的山洞內染成一片金色。
女騎士一臉冷淡地看著外面黑暗世界，這位女士對面，聖武士正仔細擦拭自己的寶劍。法師閉目養神，小丫頭抓著斗篷坐他身邊——因為之前法師用小小的法術將大夥兒的衣物都變乾燥，所以現到不至於一個個失魂落魄地躲這大雨的天氣之下冷得發抖。
氣氛有些壓抑。
悲劇的龍左右看了一眼，從懷裡拿出一支笛子來。他靦腆地笑了笑：「我給大家來一首如何？」
「你是詩人？」小丫頭一下瞪大眼睛，好奇地問。
年輕戰士的女伴聽了這話，忍不住笑了起來：「他算個什麼詩人啊，呵呵……」
年輕人紅著臉，忍不住解釋道：「戰士也可以投入技能點表演上啊；我表演可是很高的，縱使我胡亂吹一下，系統也會修正我吹奏的笛音的……」
「是嗎？」小丫頭好奇地托著下巴問道：「不知道和韻姐姐比起來，那個厲害一些呢？」
「韻姐姐？」那個戰士問。
「你這麼投入技能點完全用不著的技能上，有什麼意義呢？」女騎士看著外面的雨幕，忽然淡淡地問了一句。
這下連蕭焚都睜開眼來，他不禁向那邊看了一眼——女騎士這一天以來，好像就說了這麼幾句話。
悲劇的龍淡淡地一笑，盯著篝火說：「一天的冒險之後，火邊聽著曲子，不是一件很安逸的事麼？但迦南裡的詩人那麼少，這也算是我的一個小小的願望，我希望與同伴一起分享這份平淡而真摯的快樂而已……」
小丫頭張開小口，一時竟失言驚訝。
蕭焚心中微微一動，想起了以前冒險的日子，韻總是會晚餐之前與之後為大家表演一首曲子——那些映著夕陽餘暉的日子，成了每一位閃耀金幣老成員心中美好的記憶。
聖武士凱魯放下手中的劍，看了對方一眼微微一笑，臉上直板的線條也柔和下來。「試一下罷，我也快忘了與同伴一起冒險的日子了……」他微笑著鼓勵道。
年輕人用力點點頭，與自己的女友對視一眼，這才拿起笛子放唇邊——
那是一首悠揚、讓人回憶的曲子，就像是過往的日子，回到人們心中。那是過去美好的時光，夕陽日暮，後的餘光溫暖著每一個人的心。輕快的音樂穿透了雨幕，迴盪山澗之間，像是述說著一次次神秘的冒險、寶藏、艱辛與收穫的樂趣，付出的汗水還有友誼，長存心間。
……
兩天以來，小雨綿綿。
法師向下遞出手，聖武士抬起頭微微一怔。
「謝謝。」
凱魯臉上這才露出一個寬和的微笑，抓住前者的手一舉爬上來。然後他才回頭去抓住下面的女騎士，女騎士則咬著牙、皺著眉頭用繩拖著下面年輕的戰士與他友，等級優勢這個時候體現了出來，無論是攀爬、平衡還是跳躍上，高級角色都較低級角色佔優得多。
若非蕭焚與凱魯，這隊人看起來根本沒辦法這種天候之下越過各斯山的前半段。這個時節，山野之中幾乎成了一個陷阱與凶險遍佈的區域，不要提那神出鬼沒的怪物。
幾天下來，幾人已是一片泥濘，聖武士、小丫頭與女騎士都將甲冑收到了背包裡，只穿了一套鏈甲，不然這種環境之中真是寸步難行。
兩天中，他們穿過了西北邊的各斯山口，一路除了辛苦一些還算有驚無險；唯一一次遭遇是各斯山口東邊的森林之中遇到一頭老年角翼魔獸，那頭狡猾的野獸給隊伍造成了不小的麻煩，後還是蕭焚用一個臭雲術才把它驅趕走了，不過代價是那一天中午誰都沒胃口吃下什麼。
然後一路順風，古老的山道殘破、曲折，有些地方早已永久地改變，或沉入地底，或被灌木說覆蓋，至使他們不得不另覓它徑。
然而終於，他們接近了目的地。預計只要今天晚上翻過西風頂一帶的山脊，向東邊放眼望去就是一馬平川的沼澤。
「楓葉哥哥，快來看這個。」
法師回過頭，看到已經變成一個泥人一樣的小丫頭正那邊叫他。
蕭焚走了過去，慢慢經過一片小樹林，靠近樹林的邊緣時柔和的白光從外面投入讓他微微瞇起眼睛；法師將手放一棵鵝耳櫪上，前方視野一片開闊……
那是一道澗峽，山頂向下是令人心驚的斷崖絕壁，絕壁之下水流湍急，那正是寶劍溪，這條溪流這裡的山嶺之中打開一道險峻的峽谷，流向東南方，終沼澤的頭匯入那條河流，流經遠南地區。不過小丫頭並不是叫他看這個，而是看山澗之下的另一幕景象：
法師很難描述那兩頭巨大的生物，它們看起來像是龍類——至少有蜥蜴一樣的外形，長著一對類似於它們遠親那種龐大的肉翼，不過嘴上卻生出一對尖利的喙，彎鉤狀的爪子也類似於猛禽，而且渾身上下還覆蓋一層密集的、堅硬的羽翼之下。
而這半龍半鷹的生物，還長著一條長長的，像是蠍子一樣的尾巴。
「雙足翼龍。」那個年輕的戰士一走出森林，就法師身邊低喊一聲。他露出害怕的神色，說道：「乘它們還沒發現我們，我們快離開吧。」
但蕭焚馬上按住悲劇龍的肩膀，說道：「等等——」
他瞇起眼睛，眼底好像發出微光來一樣，留意著那條飛龍的一舉一動。
「怎麼了？」聖武士背著自己的劍從後面跟上來問道，他那個冷冰冰的騎士女伴也跟後面，與悲劇的龍的女友一起——幾個人都是臉色蒼白，上面帶著些疲憊的色彩。兩天以來大家都有些精疲力了，所以如果可以的話，大夥兒量保持著不急不緩的行進速度，否則他們自認為沒辦法繼續走完下面的路。
玩家畢竟是玩家，縱使有有些修正，也比真正的np差太多了。那些名聲傳奇的np冒險者縱使惡劣的天候下，也能輕裝前進，不受一點阻礙。
「噓。」蕭焚向下面一指。
凱魯微微一皺眉，小聲問道：「你看到什麼？」
「好像有什麼東西，山澗下面。」
法師看到兩頭雙足翼龍上下飛舞，不時從山壁上掀起一塊巨石丟下去，砸山澗裡發出轟然一聲巨響，好像那個地方的叢林中隱藏著什麼。而看到這一幕，聖武士馬上拔出劍，說道：「那下面可能有人，他們被困住了。」
「你要去救？」蕭焚回過頭。
「你呢，法師先生。」聖武士眉頭一揚，看著他。
「楓葉哥哥。」那邊菲婭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泥爪子已經抓了過來。
悲劇的龍看著他們，不好插話。說實話這兩頭雙足翼龍他看來就和b差不多，只消飛過來一掃翅膀估計就能把他和他女友給報銷了。因此這種場合，他自認為沒有什麼發言的餘地。不過後，他看到那個法師點了點頭。
「救可以，不過我們得弄清楚下面有什麼。」蕭焚冷靜地答道。
那聖武士微微一笑，答道：「這簡單。」
說罷，他把手放到嘴裡，用力一吹——
山谷中頓時一聲尖利的哨聲響起。兩頭翼龍半空中微微一停，然後立刻發現了這邊的不速之客；這些生物秉承它們身上繼承自猛禽的一部分本能——它們每一隻個體皆擁有極高的偵查能力，從某些方面來說，甚至比鷹還要敏銳。
「先斬後奏，這就是你的辦法？」蕭焚沒想到這傢伙一不注意就將自己一軍，忍不住回頭看了對方一眼。一般的聖武士可不會這麼幹，那都是一些中規中矩的人，他們絕對不會這麼亂來的。
聖武士微微一笑，剛毅的面容上這一刻看起來都放鬆了一些：「你們法師就是缺少一些感性，我以前有一個隊友也和你差不多。不過我覺得你比她好一些，因為她連用錢都要跟我斤斤計較到每一個銅子上……」
「承蒙誇獎，」法師沒好氣地答道：「你看起來也和那些鐵罐頭不太一樣，至少他們不會搞你這一套。」
聖武士理所當然地接受了這個讚美，他擺了擺長劍站立起來。
但蕭焚按住聖武士的劍。
「黑暗視覺60尺，對睡眠術和麻痺免疫，昏暗視覺，靈敏嗅覺。」法師低聲說道。
「還有呢。」凱魯偏過頭問道。
「小心它們的毒素，還有，這些扁毛畜生擅長擒抱，」蕭焚瞟了他一眼：「我想你不會喜歡被扯成碎片罷？」
「試試看就知道了。」聖武士聳了聳肩。
兩頭雙足翼龍已經呼嘯而來，它們半空張開雙翼，像是一隻大鳥一樣俯衝向這邊；不過那之前，這些狡猾野獸先拚命的爬升，然後一擺尾巴將巨石丟了過來。悲劇的龍與他的女友嚇得尖叫起來，抱著頭就向後坐下去，不過他們身邊女騎士卻已經冷著一張臉拔劍出鞘。
但蕭焚越過她，他向那枚巨石頭伸出兩根指頭，伸手一彈就以奧術的力量將它原路以快的速度射飛回去，並差點撞上其中一隻雙足翼龍。
而另一邊，聖武士凱魯反手一劍擋另一枚巨岩上，『嘩』一聲巨響那枚巨岩直接他的劍下四分五裂——
蕭焚看了對方一眼，這一手可不是人人都玩得出來，不但需要技巧、也需要足夠高的力量才行，前者還好說，後者卻只有依靠不斷的升級與提升裝備才能達到。而同時，我們的聖武士先生也回過頭來看了蕭焚一眼，法師那輕描淡寫的反擊可也不簡單吶。
「凱魯哥哥，你是銀色維斯蘭的聖武士！？」這個時候迷糊了好幾天的小丫頭終於反應了過來，畢竟凱魯出劍的姿勢她實是太熟悉了。
「你也是嗎，蘇菲？」聖武士凱魯微微一愣。
「啊！我、我以前是……」小丫頭紅著臉說，她這麼說時總有點不太好意思，好像自己背叛了銀色維斯蘭似的。
但那聖武士對於這個回答卻只是微微一笑，並不追問。
「你們到森林裡去。」蕭焚回過頭對倒地上的悲劇的龍與他的女伴說道，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嚮導就這麼掛這裡。後者開始被嚇到一臉茫然——這倒不是因為被雙足翼龍嚇到的，而是被蕭焚與聖武士凱魯的表現嚇到的，像他們這麼輕描淡寫地擋下一頭雙足翼龍的攻勢的應該有多高的等級？
要知道，老年翼龍可是擁有近21hd，挑戰等級近八級的生物，那麼這兩位玩家應當是十二級？還是十三級？
悲劇的龍一開始認為他們等級高，也不過就是超過十級而已，如今十級以上的玩家迦南中逐漸多了起來，雖然依舊讓人仰望，但也不是像半年之前那麼稀少了。不過十二級、十三級，那就不是一個概念了，這些等級上的玩家，幾乎每一個都有自己的傳奇。
那麼眼前這兩位，他們的傳奇又各自是什麼呢？悲劇龍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衝進森林時他忍不住再回頭看了一眼：山崖邊，蕭焚與聖武士正準備展開還擊。
「近戰就交給我和我朋友了，法師先生請掩護我們，」聖武士握緊長劍大聲說道，說實話老年翼龍對他們來說還是很有威脅的，尤其是這樣的天候下。不過像他這樣的玩家，大多數都有屬於自己的自信，絕對不會人前露怯：「蘇菲，你保護一下楓葉先生。」
「啊？好的！」小丫頭馬上把小胸脯挺了起來，保護她的帕林哥哥，她可是一直很行的。
不過蕭焚卻按住她的肩膀，對凱魯說道：「讓她單獨對付一頭，不必擔心，小丫頭能行的。」
聖武士微微一怔。他看來小丫頭不過才6級，也就比那個年輕戰士稍微好一些，這位法師憑什麼這麼肯定？他不由得與自己的女伴對視一眼，後者漠然地點點頭道：「那我來保護你，法師，如果你這麼信任你的同伴的話——」
保護我？蕭焚一笑，他倒是好久沒享受過被近戰職業保護的特權了。不過他還是點點頭，手上為小丫頭送過去一個飛行術。
「小丫頭，沒問題嗎？」他低下頭問道。
翼龍除了精通擒抱與毒素致命之外，其實戰鬥技巧並不高超，蕭焚相信身經百戰的小丫頭一定能勝任，他總是如此相信自己的隊友。何況與絕望之手的決戰將近，蕭焚不得不想辦法快提高菲婭的等級，否則到時候也是送炮灰而已，他不希望小丫頭產生拖累團隊的感覺。
菲婭楞了一下，隨即用力地點了點頭：「我試試看，帕……楓葉哥哥。」
法師微微一笑，點點頭。
正是這個時候，兩頭雙足翼龍已經發出一聲尖嘯掠過眾人的頭頂，它們很聰明，兩條尖銳的、像是鉤子一樣的尾巴都是向著蕭焚而來。「就是現。」法師卻是一點都不擔心的樣子，反而推了一把我們的聖武士小公主，低聲說道。
「討厭，不要推我，帕林……不是，楓葉哥哥！」
小丫頭尖叫一聲，跌跌撞撞飛起來，一把抓住雙足翼龍劇毒的尾巴，然後咬緊牙關反手一劍插那條野獸的尾椎處——
年邁的雙足翼龍翅膀一張，整個兒都半空中扭曲起來，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而聖武士小姐卻抓住巨劍乘勢爬上去，一隻手緊緊拽住雙足翼龍的鐵羽，另一隻手拔出巨劍，又是一個巨大的紅色傷害數字從這頭野獸頭上跳起來……
聖武士凱魯眼中一亮：「幹得漂亮！」
然後他雙手握劍，面向另一頭翼龍，劍上立刻冒出一道十多尺上的白色聖焰來。
「古訓真言，強化破邪斬——！」
聖武士舉起巨劍，由上向下一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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