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四十六章 信仰 II 文 / 緋炎
第四十六章信仰
布羅薩隆的每一座石橋都歷史悠久，差不多起建於二百年前的後一次開拓時代；因此這些建築還保留著那個時代的建築風格，工匠們喜歡橋中央雕刻一種半人半獸的雕像，也就是所謂的石像鬼。經過時間的雕琢使這些雕像而今已殘破不堪，但它們的始建人顯然沒想過——二百年後的今天，他們的創作品還能有幸目睹如此一場大戰。
小鎮北方的石橋上，交戰雙方的鐵護足一排排踏過那些灰白的、縫隙之間還長滿了雜草的石塊，一片旗幟高高揚起，長矛如林，寶劍閃爍著寒光。猶如一黑一白兩條兩條陣線狠狠地撞一起，場面好像一下子活了過來，猶如兩頭巨獸怒吼著撕咬一起——人群之中爆發出高昂的喊殺聲，以及金屬交擊的聲音。
漆黑底的旗幟上是銀色荊棘纏繞的白色手掌印記，白色旗幟上是金色的盾徽，絕望之手與南方的充滿了正義感的玩家們像是一對天生的死敵，一上來雙方就殺紅了眼。
絕望之手的黑騎士人數佔優，但這個地形上卻施展不開。相反沿河南岸一畔的建築之中，南方抵抗組織的遊俠紛紛張開長弓，一波箭雨投射出去，正面的黑騎士立刻倒下不少。絕望之手玩家的屍首從橋上滾下，落入河中，沿著河道順流飄下，一會兒就有數十具之多。
當然，其中也不乏那些穿著白色戰袍的玩家屍體。
卡瑞莉北河兩側一時之間屍橫遍野，黑白相間的戰袍浸泡水中，蒼白的肌膚與寒光閃爍的甲冑、刀劍映襯著黑色的岩石恍若冥河之中幽靈環繞，一時間如同鬼蜮。甚至連天色都變得陰沉下來，好像前一刻還晴空萬里，後一刻就陰雲密佈；天空中兩艘浮空戰艦不時閃光，與之對應的是布羅薩隆鎮上也爆發出一道閃光，然後『卡嚓嚓』一片連響，爆炸掀起的氣流讓木石質的屋舍一片片傾覆……
南方抵抗組織的玩家與絕望之手並非第一次交手，而他們中不乏老練的戰士，可是這個時候一切個人技術都成了次要；尤其是當你被數十個人擁簇第一線，而迎面是一片長矛棘林刺來的時候，個人的動作都被限制狹小的範圍，你的左右自有戰友為你掩護——這時你不得不相信你的同伴，也不能不相信他們。
自有那些真正的頂尖玩家才能充當一支軍隊的鋒矢，他們必定是十一級以上的強者，按照絕望之手的說法，就是荊棘騎士。
但也有一些例外。
其中一個例外來自於高等級的鍛鐵，蕭焚命他此協助聖武士先生，不過矮人表現出的可不僅僅是協助那麼簡單——他一個人就佔據了半個橋，大凡敢靠近他的絕望之手就被一斧子砍下橋去，無一例外，他那兒簡直是一道小形的龍捲風一樣蠻橫——當然還有一些甚至是穿著白色戰袍的玩家也不幸斃命，因為矮人一打得興起就顧不得周圍是些什麼人了。
另一個例外是魁斯特。
聖武士先生迎面撞上了兩個荊棘騎士，對方黑色披肩上的荊棘銀飾陽光下閃閃發光，竟刺得他有些眼痛。兩個黑騎士各自握持著一柄黑沉沉的重劍，一左一右包夾住他，重劍奧拉斯又被稱為鬥劍——自有那些長期出入於生死之間的老傭兵與精銳的騎士才會熟練掌握這種殺人兵器，靈巧而不失鋒銳，它近戰搏鬥中往往給人深刻印象。
聖武士一看到這兩柄重劍就警惕起來，成為荊棘騎士的人沒有一個不是經驗豐富的玩家。
但這一次對方犯了一個錯誤，他們把魁斯特當作了一般玩家處理——但後者是誰？魁斯特是銀色維斯蘭聖武士玩家的核心領導人之一，經歷過大大小小數十場戰鬥，他還遇到過加凶蠻的獸人與加狡猾的惡魔，說實話絕望之手十九縱隊的荊棘騎士他眼前並不算什麼。
縱使他現也不過七八級。
黑騎士一劍咬過來，聖武士避開要害讓對方一劍穿腹。荊棘騎士每一個都是老手，劍一入腹就知道沒有一擊得手，吃了一驚想要抽手；但那之前魁斯特已伸出鐵甲手套抓住他的寬刃劍，然後反手一劍揮過去。荊棘騎士雖然經驗豐富，卻也沒見過這麼不要命的打法，不禁微微一怔。
迦南中可不是說抓住對方的劍就抓住對方的劍，你必須明白大多數力量型玩家都臂力驚人，他一扯劍就讓魁斯特的左手手指齊根而斷。
但這下意識地舉措卻讓他丟了命，因為魁斯特已經自己受傷的同時奪步一劍穿喉，讓那個黑騎士噹一聲丟掉自己的重劍，然後抓住自己的喉嚨發出咯咯的聲音，才一臉疑惑不解地仰面倒下去。
這個時候立刻抽劍後退才可以保住一命，但大多數人都會下意識地佔點小便宜，而這個下意識就是你的墓誌銘，上面會寫上：
『有時候本能並非好的選擇——』
——這塊佈滿青苔的墓碑上刻著一行小字
從黑騎士進攻到丟命不過是眨眼的瞬間，這會兒另一個荊棘騎士的重劍也刺到魁斯特的身畔。聖武士先生依樣畫葫蘆，不退反進，後者嚇了一跳——畢竟同伴的前車之鑒還那兒擺著，他立刻抽劍後退，但再一瞥過去就發現魁斯特已經找不到人了。
厲害的傢伙！
荊棘騎士背後立刻就是一陣冷汗，果斷的出手，果斷的撤離，一般的聖武士很難做到這一步，那些人大多都是腦子裡塞滿鐵塊，不知變通的傢伙。只有很少的人才能如此機敏，而他們大多都是聖武士之中精銳、核心的一部分玩家。
說實話，魁斯特以前也夠不上這樣的稱呼，但自從阿倫比西一役之後，他才明白聖武士之道並非是一往無前，有時候適當的退讓反而可以獲得好的結果。但這些都有一個前提，那就是不違一顆奉獻與嚮往光明的本心，只有明白這一點，才可以進退自如。
但他戰場上的一時得利並不能改變局面，他的部署大多數等級甚至還不如他，隨著絕望之手不斷傷亡，後面的荊棘騎士進一步填充到一線，抵抗組織的陣線就有些支持不住了。而且這個時候絕望之手終於與金劍魚號聯繫上，他們的引導下，這艘110型重巡洋艦與80型護衛艦開始針對卡瑞莉北河南岸一線的建築進行打擊，雖然戰艦的法術並不精準，但一輪覆蓋下來還是將幾個重要的火力點掃掉。
閃光從天而降，將房屋連根拔起，連帶裡面的遊俠劇烈的爆炸之中直接化為了空氣，而爆炸產生的肆虐的氣流甚至橫掃幾條街區。
絕望之手幾座橋上都取得決定性勝利，大批黑騎士豎起一片片鷲形旗開始越過北岸，只有一處，魁斯特所的陣地還這洶湧的黑色洪流之中依然堅持著。
他的人幾乎都死光了，只有鍛鐵與他背靠背站一起，或者說周圍還有幾個零散的玩家只是被淹沒敵人之中而已。
「矮人，你挺厲害。」魁斯特擺了擺發酸的手臂，少有地稱讚道：「那傢伙的隊友，倒個個都是好漢。」
「二十七個，不過區區，我卡廷加大廳幹掉了一百多個灰矮人，比起那次來，這一次簡直不值一提。」矮人嘟噥著說道，他把斧柄子地上頓了一下，好讓斧子牢固一些。雪白的斧面上全是血絲，而他周圍少說也有二十多具屍體，其中不乏荊棘騎士的，而這些他口中的『廢柴』一上來就只有一個結果，那就是變成冷冰冰的屍體飛回去。
矮人十四級，一副吹鬍子瞪眼睛的樣子看起來不懼怕任何戰鬥，他一直自詡為戰士中的戰士，不過那矮矮胖胖的身體裡的確倒是蘊含著巨龍一樣的勇氣——尤其是有錢可賺的時候，甚至比巨龍還要有勇氣。
聖武士微微一笑。
不過絕望之手可不給他們吹牛的時間，立刻大軍壓上，黑壓壓的絕望之手像是一條咆哮的黑龍一樣橫掃過石橋，試圖將攔他們面前的兩個渺小的存掃為粉碎。但兩人也是寸步不讓，事實上他們不是沒有撤退的機會，但魁斯特絕不會這個時候撤退，他的退是為了好的戰鬥——而非敵人面前屈服！
而矮人，矮人只會把他的斧頭插敵人頭上。
黑龍轟然一聲與兩個人撞一起，聖武士與矮人戰士各自退了一步。不過僅僅是一步而已，鍛鐵忽然大喊一聲：「血紋戰術：龍血之怒！」，他身上猛然爆發出一片血霧，整個人像是膨脹了一圈——手臂上肌肉凸起，青筋糾結；然後斧子向前一掃，絕望之手前面一排十多個人竟然被打得飛起來，飛了幾十尺遠然後落後面的人群中。
黑騎士們一時竟然嚇呆了，紛紛後退不迭，而矮人咆哮著衝上來，橋上一時間又多了十多具屍體。
這麼一耽擱，我們的樹墩兒竟然又一個人把石橋佔了回去。
絕望之手當然不能忍受這樣的羞辱，不過是片刻停頓，當首換上一排荊棘騎士，他們又一次展開了衝鋒。但這些玩家顯然有點料錯了矮人的凶悍，黑騎士展開進攻時也是捨生忘死，但就是死活打不下來，矮人就像是天神下凡一樣擋橋中央，任你從四面八方攻擊，他自是會把你打到痛到骨髓——短短幾分鐘，絕望之手就損失了幾個精銳的小隊。
他們的指揮官後退讓弩手放箭，但鍛鐵竟然照單全收，掛著一身斷箭還發動一次反衝鋒，打得絕望之手人仰馬翻——不過那滑稽的樣子，還是讓旁人以為那是個豪豬衝鋒。
不過那也是個渾身浴血的豪豬——
過了一會，矮人看到絕望之手又一次退開，大家很有默契地各自休憩了一會，開始再次準備進攻。這傢伙大口地吐了一口氣，忍不住去對魁斯特說道：「看著，這一次我怎麼把這些兔崽子打退的！這是第幾次啦？第三次還是第四次來著？這幫混蛋！」
不過他卻沒有得到回應。
矮人瞪大眼睛回過頭，發現聖武士用劍支地上，身上插著十多支折斷的羽箭，眼睛還平淡地看著前方，但已經斷氣了。
「嘿，你可沒給我說一聲。」鍛鐵沒心沒肺地抱怨了一聲，然後才踮起腳尖伸出短短胖胖的手指去抹下對方的眼皮，讓魁斯特合上眼睛：「哈，現就剩我一個人了。我決定要打退他們七次，不，八次進攻。區區一幫無名小卒，叫你們看看戰勝紅龍的鍛鐵大爺的厲害。」
他比劃了一下斧子，這個動作竟嚇得不遠處的絕望之手齊齊後退一步。
……
蕭焚看了一下時間，離開戰已經過去了十多分鐘，他又抬起頭，北方後一支絕望之手的隊伍幾次退卻之後終於開始過橋。這一刻起所有的絕望之手都湧入中央地區，真正的戰鬥才拉開序幕。他沉吟了一下，才拿起紅寶石對其他人說道：「鍛鐵掛了，大家各自小心。」說完，他忍不住抬起頭去看著空中，兩條浮空戰艦還是沒什麼動靜——它們一輪炮擊之中，已經開始休整，不過一輪攻擊估計很快就會到來。
金劍魚號與傑特卡斯特號大概需要七到八輪攻擊才能把布羅薩隆夷為平地，但只需要四輪就可以打到自己所的地方來，因此閃耀金幣必須那之前獲得勝利。但讓法師擔心的是，小丫頭到現還了無音訊，估計是凶多吉少了。
目前唯一可以指望的就是半個蘋果了。
蕭焚歎了口氣，輸帝國手上也算是不冤，至少能和符文島帝國一個艦群打成這樣的，大約奧拉斯除了閃耀金幣也數不出幾個來。
正是與此同時，卡瑞莉北河與南河之間的布羅薩隆中央區域，小貓與地精正躲一棟房舍中津津有味地看著一群大約一百多名絕望之手的騎兵正打算渡過城市中央一座名叫『示愛的少女』的石橋，為了減少來自對岸的南方玩家抵抗組織的遊俠遠程打擊造成的損失，他們的行進速度相當快，然而這正是他們悲劇的開始。
因為接下來這兩個缺德的傢伙就大聲歡呼著看著這些騎士像是下餃子一樣地滾落到河裡，他們身上甲冑的重量和戰馬的重量加到一起從數十尺高的地方摔落，足以扯斷他們身上每一根骨頭。即使沒死，後面落下的騎士也會把下面的人壓成肉餅。
不過是一瞬間，騎士們就減員快三分之二，剩下的人驚惶地對岸轉著圈子，顯然是嚇壞了的樣子，生怕中了埋伏。
小貓和地精互相擊了一下掌。
「幹得漂亮。」
「合作愉快。」
小貓眼珠子一轉：「還記得上次那個任務嗎，我又想到一個點子。」
地精當然知道她說什麼，因為這兩個壞傢伙聚一起總是充滿了各種惡趣味的創意。不過正是這個時候，一個灰濛濛的人影忽然出現地精背後，正是絕望之手的界域隱者——他無聲無息地出現這位閃耀金幣的首席幻術師背後當然沒什麼好事，因為這傢伙的手已經伸向了自己腰間的匕首。
但他卻掏了一個空，忍不住微微一怔下意識地去查看，他發誓自己一定是把匕首插那兒的。
「先生，你找這個嗎？」
絕望之手的玩家一愣，抬起頭，看到小貓好整以暇地拿著一柄匕首那兒玩弄——那正是他的匕首。
「你什麼時候偷的！」界域隱者瞠目結舌。
「小貓可沒偷，小貓只是幫你保管而已。」
小貓一本正經地回答道。
……
特拉斯古伯爵將劍放尤古多拉脖子上，黑暗中靜靜地看著小丫頭，他似乎是等待外面的戰果，不過過了一會法術的爆炸聲停息了下去，但外面卻沒有得勝的消息傳來。雙方都靜靜地等待，等待終的審判，不過這位伯爵大人顯然喜歡加掌握主動一些。
他好像想到了什麼。
老人抬起頭，正想說什麼，忽然他身後傳來『卡嚓卡擦』木板斷裂的脆響——他警覺地提起尤古多拉小姐閃向一邊，下一刻黑暗中竟然湧進一片光線；然後一個碩大的頭顱伸進來——那是黑龍小姐的腦袋，她外面用爪子撕開這條船的一側外壁，然後用一金一紫的眼睛打量著船艙裡，第一時間目光就落小丫頭身上。
金劍魚號持續不斷的使用戰役超魔系統之後，此刻正重充能，因而解除了貼船身一層的防護，這讓弗拉蒂絲找到了機會。她試圖讓梅莉找出動力室的位置看看裡面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小丫頭這麼久還沒有動靜。
因此，這才有了以上的一幕——
「小姑娘，快過來。」瑪艾裡貝莉直接無視了其他人。
「啊！」小丫頭嚇了一大跳。
「黑龍？」特拉斯古伯爵用劍比著尤古多拉的脖子：「你是來救你的這些同伴的麼？」
「你又是誰，老頭？」黑龍小姐瞇起眼睛，這才注意到特拉斯古伯爵。她本能地感到威脅，向後縮了縮。
「毀掉動力核心，梅莉——」尤古多拉叫道，但老人的劍立刻她雪白的脖子上留下一條血紅的劃痕。
小丫頭忍不住從地上收回聖劍，對伯爵一比：「可惡，放開尤古多拉姐姐。」
黑龍小姐也從舌頭下吐出一枚閃爍著幽光的法術寶石，她一爪子撈住這寶石，然後謹慎地盯著對方。
「為了你們同伴著想，你們好保持這個樣子不動——」特拉斯古伯爵看到那枚寶石，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這個時候尤古多拉偏了偏頭，圓圓的臉上卻露出一絲微笑來。
「老人家，我是羅曼大人的隊友。」她笑瞇瞇地說：「你大概不知道這一點。」
所有人都是一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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