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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四十五章 信仰 I 文 / 緋炎

    第四十五章信仰i

    特拉斯古伯爵的劍被尤古多拉出其不意地擋住,後者面色一沉,但並沒有流露出特別的驚訝。帝國的軍人從不相信他們的敵人,對於兩位女士的禮讓不過是這位年過半百的老艦長教養使然而已,但出劍之時,他就已經考慮過後手。

    劍尖一點到尤古多拉的巨劍上,帶起的氣流四散開。『叮』一聲金屬清響,尤古多拉竟差一點握不住手中的巨劍。

    「勁力澎湃!」圓圓臉的女劍士一皺眉頭。但她不退反進,掄起巨劍由上向下畫一個半圓揮過去。

    特拉斯古伯爵身體不動,反手一擋就將尤古多拉的攻勢化解,彷彿輕描淡寫。噹的一聲,兩柄劍交錯一起,擦出一片火星點亮了黑暗的空間,恍若攻勢才剛剛結束而又重展開——

    「漠風訣,炎陽劍!」

    女劍士怒吼一聲,一道金色火焰環劍而上,直刺向這位帝國老軍人的手臂。但一道無形的氣卻沿著老人肩、上臂、手肘、小臂、手腕一線爆開,波一聲直接彈開火焰,將它打成無數細碎的火苗子消散空中。女劍士連退四步才來得及反手將巨劍『嚓』一聲插入甲板止住自己的身體,然後她一臉震驚地看著特拉斯古伯爵。

    「氣?」

    尤古多拉並不是不熟悉這一幕,而是太過熟悉。這個世界上能使用氣的也不過只有那麼幾個流派,比如武僧,劍道修士——劍聖雖然號稱窺入了此徑的門檻,但也只是號稱而已。他們搞出了一個『勁力澎湃』這樣不倫不類的東西出來,而劍道修士通過簡單的運用氣池的方法也可以輕易模擬。

    而多的能力,劍道修士與武僧可以做到,劍聖卻遠遠不能。

    女劍士吸了一口氣,有點頭皮發麻的感覺,笑也笑不出來了,或者說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她和自己的老姐打時,就常年被打得滿地找牙,因此對劍道修士這個職業可是充滿了禪忌。老好人琳迪斯小姐對他人毫無辦法,但對自己的妹妹可是嚴格要求,一點也不留情面,對練時通常三個回合之內就結束戰鬥——

    而兩人各自交手一次,時間上不過一息,而此刻小丫頭丟出的寶石正劃過一條優美的拋物線衝著動力核心而去。

    但正是這個時候,陰暗之中憑空伸出一隻手來,穩穩地抓住了這枚寶石。

    那個場景像是一道圓形的光門打開,一個披著長長的斗篷、模糊閃爍的人影從裡面一躍而出就將法術寶石撈入手中,他一回過頭,一雙銀色的眼睛鎖定了雙手持劍的菲婭。

    「啊!」小丫頭驚叫一聲:「界域隱者!」

    「你認得?」那人一愣。

    小丫頭和珂兒是什麼關係,一起嘻嘻哈哈,一起惡作劇,當然也常常被欺負到癱軟床上半天喘不過氣來。精靈女士當然把自己阿倫比西地下遇襲的事情和她講過一遍,過去菲婭都是當做故事來聽的,因為故事裡的珂兒姐姐既高大又溫柔又好心,和現實可不大一樣——不過今天這故事可派上了用場。

    「把東西還我!」菲婭把劍一指。

    那人冷冷哼了一聲,張開斗篷一遮整個人就消失不見,傳送正是這個職業基本的能力之一。不過小丫頭有時候單純得好像腦袋不太靈光的樣子,但卻不代表她是真正的小笨蛋,相反,這位銀色黎明的小公主的戰鬥直覺出奇的敏銳——當那人一消失,她馬上回劍反身一刺。

    而對方正好出現她後方,恰好讓小丫頭燃燒白色聖焰的雙手劍穿胸而過。閃現術救了他一命,不過還是讓前者嚇得出了一身冷汗。

    銀色三女士之中任何一個頭銜都是來自於無數場戰鬥之中,如果你認為她們只是弱質女流那就大錯特錯,之前夢就錯過了一次,而現這位界域隱者又要重蹈覆轍。他中了一劍之後下意識地想要後退,打算重找回節奏,但他才剛一退,小丫頭就『啪、啪、啪』往自己身上拍了幾個buff。

    這下這位界域隱者先生真是要痛心疾首了,照理說一般人這個時候拿到先機都會乘勝追擊,但小丫頭根本不吃那一套。她這種老於戰鬥的人眼中,當雙方實力勢均力敵、不分伯仲時,勝負往往來自於優勢的積累而非攻守轉換,先手是一個優勢,但如何把這個優勢轉化為大的優勢卻不是靠連續不斷的進攻,因為以逸待勞才是戰鬥的精髓。

    別看小丫頭平日裡一腔熱血,但真正作戰起來卻是冷靜無比,並非是那小小的、不大靈光的腦袋主宰著她的行動,而是一種戰鬥本能。

    而現界域隱者縱使想堆一些buff,小丫頭未必會給他這個機會。但反過來搶攻也不見得是一件好事,因為正合了對方以逸待勞的意思。而一旦菲婭展開進攻必定急如驟雨,他的選擇只有兩個:退還是不退,不退就陷入對方的節奏之中,而只要他一退,小丫頭必定又是幾個buff拍上去,優勢差距就越來越大。

    不得不說迦南中一般認為除了法師之外,其他職業很難戰鬥之中為自己施展增益法術,因為他們不得不時時刻刻面對對手的緊逼。但今天,小丫頭就給他上了一課。

    就這樣,只要小丫頭不犯錯,他就沒有一點機會。而這位絕望之手的玩家忽然感到自己還從沒打過這樣的仗,好像從戰鬥一開始就注定了結果,甚至連他自己都認為自己沒有一點勝利的希望,你很難想像那種沮喪。

    但首先焦急起來的卻不是這位絕望之手的玩家,而是小丫頭,因為她已經注意到尤古多拉小姐那邊快頂不住了。

    當然,圓圓臉的女劍士並不是快頂不住了,而是已經頂不住了。

    當特拉斯古伯爵收劍往那兒一站,整個人恍若與周圍環境渾然一體、不分彼此,那一刻就引起了尤古多拉的警覺。琳迪斯有與她提過劍道修士的止水勢,正是這一職業的高奧義之一;據說一旦進入這個架勢,劍道修士才可以體會明心止水,抱元守一的高境界,而這也正是這一職業存的追求。

    迦南之中有一個常例,一般來說描述一個職業述求的技能,那遊戲之中的表現一定是iba得不得了的。比如說秘奧術士的神奧合擊,暮刃的法術引導,甚至聖武士的破邪斬諸如此類,而劍道修士也正是如此。

    尤古多拉雖然已經心中敲響了警鐘,將全身繃緊進入了專注的狀態,但她才一出手就馬上發現自己犯了錯誤。她一劍揮向特拉斯古伯爵,但巨劍才剛剛進入對方防禦範圍就噹的一聲彈了回來彷彿遇到了極大的阻力——只有女劍士看清那是對方以極快的速度回了自己一劍,但那一劍的殘跡尚未半空中消失,老人竟又還了一劍直刺她的心臟。

    你可以想像別人你出手一劍的時間內出手兩劍還綽綽有餘,那就是一個形容:快到無法防禦。

    但女劍士也是決然的人,她馬上棄劍後退,但即使這樣也還是被對方用劍風抽得飛出去打牆壁上,落下來還地上彈了兩下。尤古多拉馬上咳嗽著爬起來,但特拉斯古伯爵已經將劍放她的脖子上。

    「聖武士小姐,你的同伴正我手裡,請你立刻停止攻勢——」他面沉如水,回頭說道。

    「卑鄙!」小丫頭雖然不願,但也不得不停手,她恨恨地看了對面的界域隱者一眼。後者大口地喘著氣,他幾乎都快放棄了,沒想到後出現了轉機。他舉起手上的寶石,向特拉斯古伯爵晃了晃,好像是邀功一樣。

    「幹得不錯,年輕人。」老人點點頭。

    「哼!」小丫頭重重地哼了一聲,反問道:「你們想怎麼樣?」

    特拉斯古伯爵看了她一眼並不作答,只是拿出一枚紅寶石對立面說道:「我是特拉斯古艦長,下面已經安全,全艦立刻準備對地面進行轟擊。戰鬥部隊準備奪回甲板。」然後老人走到舷窗邊,看了下面一眼。

    ……

    按照蕭焚的要求,他被蠻石扶到一座塔樓上,這兒曾經是屬於培泰拉統治的疆域的一部分,不過此地開戰後牧師已經被疏散了,法師猜這些傢伙應該躲地下室。不過這些並不重要,因為想必帝國艦隊不敢隨便轟擊神殿區域,而這兒又是附近少有的制高點,正好用來統籌全局。

    現他可沒體力施展一個窺探魔眼。

    他重重地吐了一口氣,背靠著一根柱子坐下——一片連著一片灰黃色的房頂呈現他視野中,下面是布羅薩隆縱橫交錯的街道與小巷,而遠一些的地方,一條名叫卡瑞莉的小河橫穿這座小鎮,並中心的區域分岔成兩條流經四葉草平原的河流。

    絕望之手的

    黑色旗幟已經出現了鎮子東面、東北與西面,正好包圍半個小鎮,不過還北卡瑞莉河範圍之外,這一帶魁斯特帶著自己的同伴們此堅守,他們的主要職責是看住北河上的幾座小橋——雖然絕望之手也有為數不少的法師,但法術位的限制使這些施術者畢竟不能把大部分軍隊送過河流另一邊來。

    何況潛伏建築裡的遊俠玩家,也不會輕易放過那些飛天上的靶子。

    魁斯特這一幫人大約有四十多個,還包括十多個棘堡玩家。而從卡瑞莉北河到南河之間的區域,是南方抵抗組織玩家的主要陣地,閃耀金幣也這一線幫助他們構築堅固的陣地。蕭焚的主要戰術就是借助地形步步設防,以拖延時間、減少傷亡為主要目的,一旦等到帝國的旗艦墜落,就是他們展開反攻的時機。

    如果對方的指揮官足夠高明的話,一定會那個時機選擇撤退,否則再打下去就是兩敗俱傷的結局——法師相信絕望之手會聽從於帝國的命令,但絕非盲從,他們有自己的打算。

    想到這裡,他不禁抬起頭看了一眼空中:除了那個明晃晃的太陽之外,金劍魚號仍舊冒著滾滾濃煙懸浮一千多尺外的高空上。

    「帕……帕林,我到下面去了,有……有事叫我。」蠻石看到法師坐下來,扛起巨斧結結巴巴地說了一句。

    蕭焚一笑,向他點了點頭。然後他拿起紅寶石,輕輕一擦,裡面就傳出半個蘋果的聲音:「你到了,老帕?能看到局勢嗎?我是說絕望之手到那兒了?」

    這枚寶石是蘋果一行人的傑作,南方的絕望之手似乎從符文島帝國繼承來這種魔法物品,它可以大約一百五十尺範圍內自由通訊,雖然範圍狹小,但卻比信鴿方便地得多,短距離隊伍之間的聯繫上簡直是利器。而且通過捏碎這枚寶石,可以將下一次傳訊範圍提高到一千英里,不過只能傳輸二十四個字。

    弗塔格港,半個蘋果從哪些倒霉的絕望之手身上搞來不少這東西,少說有四五十個。

    「他們馬上就要抵達北橋了,速度很快。」蕭焚瞇起眼睛,高等銳目術讓他將北方的情況一覽無遺,黑騎士們正飛快地推進,鋒矢部隊幾乎已經於魁斯特等人交上了手。正是如此,絕望之手的速度的確非常快,他們幾乎像是一群惡狼一樣湧入了這座歷史悠久、卻又籍籍無名的小鎮。

    但就像哪些兇惡的野獸一樣,這些玩家們帶來的也是死亡與災難。

    並非每一個人都能混亂的時期守住自己的道德準繩,尤其是遊戲之中。黑騎士們撞開布羅薩隆居民的房門,一擁而入就開始哄搶,他們只是玩家,對於他們來說戰利品就是吸引他們的東西。相反,戰鬥反而是其次。

    然而敢於反抗他們的人,立刻就被殺死,倒血泊中。對於np,絕望之手從來就沒有把他們對等看待過,對於他們來說,殺死怪物拿取寶藏與殺死np拿取戰利品並沒有什麼不同。對於北方玩家那些所謂的『高尚』的取捨他們不屑一顧——他們認為既然你可以殺死地精、殺死巨龍掠取它們的財富,那麼為什麼不可以是人?至少遊戲中,他們並無區別,都只是一堆數據而已。

    北方玩家認為絕望之手為了一己私利破壞了規則,而絕望之手則認為所謂英雄聖殿的虛偽。的確trrntiarain讓np區別於一般怪物,的確trrntiarain定下遊戲之中的規則,諸如np的法律,巨龍之城的高層遊戲,符文島與奧拉斯的爭鬥。

    但玩家為什麼要認同這些規則,那不過是遊戲開發者自私的約束而已。玩家應當認同自己的規則,因為只有他們才知道自己需要什麼樣的娛樂,而不是被動地接受遊戲的設定。

    「我們是來尋找樂趣,而不是被遊戲玩弄。」

    布羅薩隆北方火光沖天,那些軟弱無力的人們哭泣著,看著自己的家園毀於一旦。iru一腳踹開一間鐵匠作坊的木門,他之前還與自己的同伴炫耀,說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寶庫。因為鐵匠作坊一定是個好地方,裡面肯定會有武器,精良的、精緻的、矮人工藝的甚至魔法的——當然這種小地方的作坊肯定不會有魔法的。

    iru開始覺得自己一定會發財了,但他一踢開門卻發現門已經壞了——這說明有人捷足先登了。iru一陣氣餒,他不太死心地推開門一看,卻看到裡面一個頭髮上滿是灰塵、臉蛋髒兮兮的小女孩正抱著一個中年男人的屍體哭得傷心。

    那不過是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她怖駭地回過頭,瞪大眼睛看著iru一行人,嚇得止住哭。

    「晦氣。」後面有人說道。

    「這是那個混蛋,火月不是說過不許對有孩子的家庭下手麼,如果有視頻流到網路上會引起政府的惡感的。」另一個人憤怒地說道。

    iru卻看到那個小女孩的眼睛,他只感到自己的心臟狠狠地被抽了一下;他聽著自己同伴們的交談,第一次感到自己和他們的距離如此遙遠。他忽然想起來,雖然一樣和大家參與掠奪,參與放火與殺戮,但好像從沒有注意過這些np的眼睛。

    和人一樣飽含著感情的眼睛。

    這是一個世界,但他們卻漠視了世界傳遞給他們的感情。

    而自己究竟從遊戲之中得到了什麼?一時的快感?日後的談資?但等到一個人成熟之後,回首來看待自己所所作所為,是否能感到問心無愧?你如此選擇時,又究竟失去了什麼?

    同一時刻,卡瑞莉北河的橋上,魁斯特一行人盯著小鎮北方上空燃燒起來的火雲,每一個人都沉著臉。當絕望之手第一次出現他們視野中時,沒有任何一個人說話,每個人都只是默默地拔出手中的長劍。有時候當道理講不通時,人類會回歸原始,將一切訴求述諸武力。

    「你們可以想當然的任性,但世界並不會以某一個人為中心。」

    「這是每一個人的世界,每一個人都會守護著他。」

    「如果沒有人,那就從我們開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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