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禍福雙臨(4) 文 / 我是奸商
朱翊鈞如同小大人一般的思索了一下,然後用幼嫩的聲音說道:
「先生你這真是一條絕妙之計。這件事情就按照先生所說的辦。母后,你看孩兒這樣做好不好呢?」朱翊鈞後面的話是問自己的母親李太后的。
也許是因為有我在場,李太后並沒有干涉小皇帝的決定,而只是淡淡地說道:
「這件事情皇兒你看這辦吧,不過你最好還是和張先生商量一下。」
朱翊鈞點點頭表示知道了,李太后卻又接著說道:
「你不是說有問題要請教先生嗎?還不說。」
我坐在了椅子上,說道:
「皇上有什麼事情儘管說。」因為現在是在後宮中給小皇帝上課,而不是君前作對,所以我反而能夠坐了下來。
朱翊鈞被李太后這麼一提醒,也好似是想起了什麼,他問道:
「先生,天下怎樣才能富足呢?」
我有點感歎地說道:
「皇上,不知道皇上是想要什麼樣的富裕呢?」
朱翊鈞說道:
「朕當然是要天下富庶,黎民百姓都能安居樂業,老有所養,幼有所扶。冬天有地方可以避寒取暖,災難之年能夠維持生計。不知道先生你有什麼法子沒有。」
說完之後,小皇帝略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似乎是在等著我回答。我將目光很快的從李太后和小皇帝的臉上掠過。
看樣子這次恐怕是李太后和小皇帝給我出的一個難題,為的就是要考考我吧。
我絲毫沒有猶豫的就說道:
「要想要天下富庶,就要重視商業,就要興商,就要重商。只可惜這些東西說起來容易,可是做起來卻是困難重重。不說別的,滿朝的文武大臣恐怕大多數人都會反對。」
李太后和小皇上顯然對我所說的答案感到很驚訝,可是接著小皇上的目光中卻閃過了一絲的輕蔑,可這只是一閃而逝的事情,要不是我習慣在說話的時候看著對方的眼睛,恐怕就會錯失了這個。
「先生,可是商人素來重利,在他們的眼中利益永遠都是站在第一,要是重商的話,恐怕天下就會民風敗壞,到時候天下人都唯利是圖,道德禮儀全部拋之腦後,那個時候恐怕會萬劫不復。」
我搖了搖頭,看樣子這個小皇帝已經受到了那些迂腐思想的影響了,我回答說道:
「皇上,天下四行,士農工商,聖人有雲,無農不穩,無商不富,聖人尚且沒有說重商就會敗壞民風,可見這些話不是聖人說的,這是世人對商人的一個誣蔑。
其二,我大明朝地大物博,南北所產各有不同,商旅不行,貨不能通南北,物不能盡其用,民不能得其利。民無利則不富,民不富則國無稅,國無稅則兵不強,兵不強則天下危。由此可知重商實在是富國強民的重要一環。現在雲貴兩廣的叛軍要不是因為官軍糧草供應不利,軍餉不足,何至於一直拖延至今?
其三,立國之本在於賦稅,天下賦稅民佔其七,商佔其三,可是民卻因天時而變,就如同當前,國家不得不拿出錢來救濟百姓,賦稅當然就無從談起,可是商人卻不然,只要商人有商舖開張,只要商人通過關口,就不得不拿出裞銀,朝廷卻不必因為商人的聲音除了差池而補助商人。由此可見商人行商交稅實在是強國固本的大事。難道說為了那子虛烏有的所謂的破壞民風,就讓商人歇業,不給國家繳稅才是好事嗎?天下的民風就能純樸嗎?
歷朝歷代世人皆視商人行商為洪水猛獸,實在是大錯特錯,要解決現在朝廷無銀的困難,解決現在黎民流離失所之困,恰恰就是要疏通商路,讓有錢的商人去受災的地方置業,所以說要解萬民之困就是要行商,要重商!」
一口氣的說下來這番話,我感到有點口乾舌燥的,就拿起了茶杯喝了一口茶。
而再看李太后和小皇上的臉上都是一些驚訝之色,這讓我心中忐忑,是不是我自己發方纔的那番話有點太驚世駭俗了,這才讓小皇上和李太后有了這幅表情。
還是李太后自控能力好,很快她就恢復了平靜,用手指捋了一下自己兩鬢的頭髮然後用一種莫名的眼神看著我,這種眼神我很熟悉,每每我給碧蓮將一些奇聞軼事的時候,她都會這樣看著我,這目光中有崇拜還有愛慕……我打斷了自己的思路,不讓自己再想下去了,對李太后這個女人,我抱著能躲多遠就躲多遠的態度,哪裡還敢招惹她啊。
李太后看著我說道:
「先生方纔所說的東西,咱雖然不太懂,可是也聽得出先生所說的東西發人深省,說得極好,以後皇上就要煩勞你多費心了。」
而小皇帝也在這個時候回過神,他用一種狂熱而且充滿著崇拜的目光看著我說道:
「朕現在才知道先生的學識就如同是海一樣的浩繁,而且先生方纔的話實在是發人深省,雖然裡面有好多東西,我聽不明白,可是我卻能想像到先生你所說的東西卻是可行的。」
到了現在我心中一直懸著的石頭總算是落地了,我感到自己的背後都已經濕透了,穩定了一下情緒後,我接著說道:
「只是這興商,重商,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十分的困難了,光是滿朝的文物百官,全天下的士林文人都不會答應的。所以只好退而求其次了,我將自己的一些想法都寫在了一本小冊子上面,我把它交給了張大人,托付他將裡面的那些東西傳授給皇上,而且張大人是內閣的首輔,他弄明白了那些東西。以後實施的時候也就免了不少的麻煩。」
「先生你真是神人也。」李太后感歎著說道。
我看著李太后說道:
「太后,冬天馬上就要來了,給薊鎮的官兵將士製作御寒冬衣的事情要抓緊辦了,這件事情絕對不能拖沓,不過我卻有個主意,既能夠解決朝廷朝廷拿不出銀子來的困境,又能順利地讓薊鎮的官兵將士穿上過冬的寒衣。」
朱翊鈞好奇的問道:「什麼辦法啊?」
我看了一下周圍的太監宮女,李太后立刻知道了我的意思,咳嗽了一聲說道:
「你們都下去吧,這裡沒有你們什麼事情了,去外面看著,誰也不要進來。」
「是。」那些宮女太監回答了一聲後就都下去了,就連客用也被趕到了門外。
我看了看門外,然後才低聲說道:
「皇上,太后,製作冬衣這件事情可以交給在下,我保證在薊鎮的那幾萬軍士能在下雪前全都穿上,上好的棉衣,而且見前絕對的低廉。」
李太后聽到我說這個,眉毛挑有點懷疑的說道:
「先生難道是想要自己把製作冬衣這件事情攬下嗎?」
我笑著要了搖頭,然後說道:
「回太后,現在仇銘心並沒有要插手這方面生意的打算,可是小民卻有一個朋友是經營布匹的,我想他會願意辦這個差事。」
李太后看著了我一眼,然後說道:
「你的那個朋友是誰啊?有這樣的一份心意,朝廷一定要重重的獎勵他。」
我目光瞥了一眼李太后身上的洋布長裙,然後說道:
「說來太后你可能也知道,就是京師七彩霞的東家郝標,太后你身上的這些洋布就是他從海外弄來的。」
李太后沒有再說些什麼,只點了一下頭,反倒是小皇帝卻起了談興,他看著我說道:
「先生上次在你家那兩個桀驁不馴的傢伙是誰啊?」
李太后聽見小皇帝這個,面色有點驚訝的說道:
「有這件事情,皇兒你回來怎麼沒有說啊?」
我陪笑了一下日,然後說道:
「到也沒有什麼,一個是張大人的獨孫,一個是京師王家的公子,和我有些過節,無甚大礙的。」
可是朱翊鈞卻看著我,然後說道:
「先生你說這海禁是好,還是壞呢?」
我心中一凜,不知道這個小皇帝問這些是做什麼,或者這話是別人的意思,我在心中快速的捉摸著小皇帝的意思,在心中斟酌著自己的語言,然後我才說道:
「這海禁之事,有利有弊,利在於它對海外倭寇的騷擾起到了一定的防禦,可是弊卻是閉目塞聽,使得我堂堂天朝,不能和外面接觸,不能和海外貿易,這就無形中損失了許多的關稅啊。至於這海禁的好壞,還是要皇上和朝中的大臣商議,小民不敢妄自猜測。」
李太后聽到我說這個,笑了起來,然後說道:
「這洋布不是我天朝之物,可是卻價格昂貴,要是開放了海禁,那咱們的銀子豈不是要被那些佛郎機人都給大把大把的弄走了?」
我施了一個禮,然後說道:
「太后,首先,這物以稀為貴,要是這洋布如同市面上的絲綢一樣的普遍的話,哪裡還會有那麼離譜的價錢,而且朝廷可以向那些商人徵稅,規定這些商品的價錢等等措施,這其中涉及到的細節實在是太多了,在下就不在這裡一一講來了。」
李太后聽到我說這些後,一副若有所思地樣子,又接著問道:
「那豈不是接觸海禁比較好嗎。」
說句實話,對於接觸海禁我並沒有什麼興趣,因為要是把海禁解除了,那我和郝標現在壟斷的地位將當然無存。只有讓市場永遠處於飢渴的狀態,才是最能賺錢的時候,這是我在銀鏡後得來的結論。
我對李太后說道:
「太后,海禁之事關係重大,還要從長計議。不過太后可以讓一些商人和那些佛郎機的商人進行買賣,然後讓這些商人繳納關稅給朝廷,這麼以來朝廷不是就能夠多了一項收入嗎。」
李太后這個時候卻把目光投往了自己的兒子,畢竟她只是一個女人一旦牽扯到這國家的大事,主意還是要小皇帝來拿的。
「請先生仔細的說說。」朱翊鈞說道。
「皇上,太后,現在那些佛郎機人多停留在香港,澳門兩個小島上,有不少的商人和官員都從中牟取利潤,可是朝廷卻絲毫得不到好處。要是皇上和太后在這裡派人同意管理的話,不僅能夠為朝廷帶來大量的賦稅,還能夠緩解沿海那些商民的走私,和朝廷官員貪墨成風的現象。」
看著李太后還有朱翊鈞茫然的表情,我知道自己方纔的那番話可能是有點駭世驚俗了。
最後還是李太后先回過神來的,她對我說道:
「先生所說的事情咱和皇上再商量一下。」
我點點頭,然後說道:
「太后,皇上,要是沒有什麼事情的話,在下這就回去準備製作冬衣的事情。」
李太后點點頭,說道:
「那先生你先下去吧。」
從東暖閣中出來,我感到自己想要飛起來,李太后和皇上對我的信任已經有所長進了,現在只要我再把製作冬衣的這件事情給做好了,以後和朝廷之間就更加的密切。普天之下,朝廷是商人最大的主顧,要是能喝朝廷拉上關係,銀子就會找上門來的。
我看著在外面的客用,心中卻一動,然後拿出了幾張銀票,悄悄地塞在了客用的手中,我說道:
「客用,以後你自己在宮中要多個心眼兒,要是有什麼事情的話盡快通知我。」
客用本來還要推辭,可是被我目光一瞪,就沒有再說些什麼,只是默默的把那幾張銀票放進了自己的袖子中。
從宮中回到了家中,我略微吃了一點東西,然後就出門來到了蘇州會館,這是郝標在這裡的家,本來我建議他也買一個宅子的,可是誰知道郝標卻不願意,我也就沒有再多說些什麼。
來到了後堂和郝標寒暄幾句後,郝標揮退了下人,然後才說道:
「老弟,你這番來有什麼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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