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文 / 我是奸商
從蘇州要是快馬加鞭的話,五六天就能到京師。因為要急著趕回京師,所以一路上我並沒有過多的耽擱,可是一路上的見聞卻讓我心中有點沉甸甸的。
在從蘇州到京師的官道上,現在竟然零星的有人扶老攜幼的出逃,只是為了躲避還沒有真正開始肆虐的旱災。
掀起車邊上小窗的簾子,我望向了外面,路上的行人都很匆忙。而且其中還有不少的人,面色黃瘦。裡面有看起來才七八歲的小孩,還有七老八十的長者。
「停車。」我說道。
「吁……」車伕叫喊道,緊接著就感到了車廂的震動,馬車停了下來,緊接著就聽見車伕下車的聲音。
車廂的後簾掀起來了,我看見了車伕那張熟悉的臉龐。
「老爺,你有什麼吩咐嗎?」
我並沒有回答他,而是彎著腰,來到了車廂的後面,在車伕的攙扶下,我從車上下來了。
官道上這個時候還有三三倆倆的人,這個時候一個面帶饑色的老者領著一個才七八歲的小男孩走了過來。
「老伯,這大熱天的,你們怎麼不在家裡歇著啊。」我攔住了他,問道。
「哎……」那個老者長歎一聲,接著面帶淒然地說道,「半年了,老天爺一滴雨也不下,地裡面的莊稼都旱死了,我就帶著我這個小孫子出來了。」說到這個老人的眼中泛起了淚光。
聽老人這番話,我心中沉甸甸的不是滋味,心中歎了一口氣,我從袖子的兜中,拿出了一錠銀子,遞給了那個老者,說道:
「老人家,這是我的一點心意,希望你能接受。」
「謝謝大老爺的好意,可是你和我們非親非故的,我們那裡能收你錢啊。」老人堅決的推辭說道。
我看了看在一邊盯著我們和老者的小男孩,說道:
「就算是為了這個孩子吧,老人家,你總不能讓這個孩子跟著你受苦吧。」
聽我說這個,老者看了看自己身邊的那個小孩,伸手在他頭上溺愛的撫摸著,眼中關愛的感情濃郁的讓我這個旁觀者,都清晰的感覺到。
轉過頭來,老者看著我,什麼也沒有說,忽然間他跪在了地上,口中有點哽咽的說道:
「謝謝大老爺,您真是一個好人,菩薩一定會保佑你的。」
我連忙將那老者攙扶起來,將手中的銀子遞給了他,說道:
「千萬不要讓孩子受什麼苦,孩子還小。」
「謝謝大老爺。」老者一直在不停的說著道謝的話,臉上滿是激動地神色。
就在老者再三感謝後,轉身要走的時候,我忽然間想到了如果再有點其他的事情該怎麼辦呢,於是我對著老者的背影喊道:
「要是有什麼事情的話,就去蘇州找郝家,就說是我仇銘心讓去的。」
老者回過頭看著我,臉上滿是感激的神色,我對這他笑了笑,然後又回到了車上。可是讓我感到驚訝的是,客用老是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看著我。
我低下頭,看看自己全身上下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於是我問道:
「怎麼?難道我身上有什麼問題嗎?」
「沒,沒。」客用似乎是正在想著什麼,被我這麼一問,他慌亂的說道。
「我還以為自己身上有什麼不對呢,讓你這樣看著我。」
可是客用卻說了一句話,讓我很有點丈二和尚摸不到頭的感覺。
「先生,你真是一個好人。」
我有點驚愕的看著客用,他這話讓我很迷惑,不知道是什麼事情讓他發出這樣的感歎。
「是嗎?我怎麼不覺得呢。」我故意的說道。
「那祖孫兩個人和先生你素不相識,可是你卻給了他們五十兩銀子,就是原來我們莊兒的劉大善人,也只不過是施捨稀粥,那裡像先生你啊。」
聽見這個,我總算找到客用這麼反常的原因了,恐怕是因為看見了那對祖孫,所以因人及己想起了自己和自己爺爺相依為命的時候了。
我實在是找不出什麼話來安慰自己眼前這個純真未失的孩子,也許時間能帶去傷痛,可是這種銘刻在內心深處的記憶,是任憑時間怎麼沖刷,也抹不去的。
我輕輕的拍了拍客用的肩膀,歎了一口氣,坐在了車上。馬車又開始在官道上奔馳,那折磨了我已經幾天的顛簸現在卻有點習慣了。
我靠在車廂上,老者的話又在我的耳邊響起:菩薩會保佑你的。我有點嘲諷的笑了一下,菩薩,先不說我是一個無神論者,就算是真有菩薩,就憑我幫助利瑪竇的事情,菩薩也不會保佑我。這要是在西方會被當作異教徒給燒死的。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在陣陣的顛簸中睡去,模糊間卻聽見了客用在我耳邊叫我的聲音:
「先生,先生醒醒。」
睜開眼睛,我就看見客用熟悉的臉就在我的面前,我坐了起來,可是有點奇怪的感覺,就好像是少了點什麼。
「有什麼事情嗎?」我打了個哈欠後問道,這一覺睡得真是舒坦,如果不是被客用喚醒,恐怕我還在夢鄉中呢。
「老爺,到定州了,咱們是不是在這裡歇息一天,明天再回京師去。」
「到定州了啊。」我自語道,那麼離北京城不遠了,算算自己在路上已經有了五天了,一路上快馬加鞭的還真是有點累了。
掀開車簾,天已經快晚了,客用用期盼的目光看著我,這幾天總是在車上,恐怕是把它憋壞了,畢竟還是一個孩子,玩心大。
我點點頭說道:
「好吧就在這裡找家客棧休息一晚上,明天一大早咱們再上路。」
聽見這個,客用高興的笑起來。
因為定州城在進京的畢竟之路上,所以這裡的客棧並不少,我們找了一個看起來還算乾淨的客棧。我從車下下來,馬伕將馬車牽到了後面,而我和客用就走進來客棧。
看見我們進來,站在櫃檯中的掌櫃的連忙招呼說道:
「客官,您要住店嗎?」
「要兩間上房,另外將酒菜送到房間去,還有燒些熱水,吃完飯後送到房間中。」客用一臉的老江湖模樣,一一吩咐著。
我們的房間是在樓上的一個角落裡,比起前面正中的房間還算是很幽靜,倒是挺適合休息的。
客棧的飯菜雖然說還算可口,可是這些時日我早就已經習慣了山珍海味的佳餚,吃起這個來。雖然不能說是味同嚼蠟,可是也還是有點失望,不過轉念一想,自己在這裡也只是住上一夜,不值得出去再找一個酒樓。
吃完飯後,店裡面的夥計送來了熱水,是給我們洗漱用的,雖然說現在已經是夏天了,不過因為洗過熱水澡後,全身都會十分的舒暢,我還是喜歡這種感覺。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外面卻傳來了一陣爭吵聲。雖然說聲音在遠處,可在這寂靜的夜裡還是顯得那樣的突兀和嘈雜。
我皺了皺眉頭,自己正在為明天進京後的事情而煩心,可是又出現這個事情。我問那個正在倒熱水的店小二:
「外面是怎麼回事?怎麼這麼吵鬧啊。」
「哎……,是一對父子,父親病了,他們又拿不出錢來,掌櫃的要他們搬出去。」
原來是因為這個,我心中也就恍然了,在這個時候,客棧中是最忌諱這樣的事情的,又沒有錢,又身染重病。
不過事不關己,己不操心,而且現在也是麻煩纏身,泥菩薩一個,哪裡還有心情去抱著不平。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店小二的一句話卻讓我改變了主意。
那個夥計似乎對掌櫃的這樣的行為也心有不滿,邊將熱水倒在了浴桶中,便說道:
「聽說這客棧原來就是他們爺倆兒的,現在卻住都不能了,而且我聽人說,他們還是當年沈萬山的後人,現在卻這樣的落魄,真是讓人看了心寒啊。」
聽見他說這個,我心中一動。沈萬山,三個字一下子撥動我的心弦。沒有想到能在這裡遇上他們。
「不知道小哥是那裡人氏啊?」我看著那個店小二問道。
「哦,我還有我們掌櫃的都是蘇州的,可是現在掌櫃的卻這樣不講人情,連我們這些當夥計都有點看不下去了。」
聽見這個,我站起身,就向外走去,我想要去外面看看,也好看看這沈氏後人是否還有其祖上的能事。
「先生,您要出去?」客用看見我往外面走去,連忙拿起來我脫下的外套,還一邊問道。
「我出去看看,總不能讓沈公的後人被趕出去吧。」
說完後我就推門出去了。
出去後我就看見掌櫃的正在和一個年輕的男子在爭吵著,那個掌櫃的一臉的寒意。
「沈公子不是說小老兒不講情誼,而是令尊這個樣子是不能在住在小店裡,要是萬一死在了這裡,小店可吃不起這個官司。」
「掌櫃的,出門在外難免有了落難的時候,你總不能見死不救吧,再說家父身子骨一向都還硬朗,不會出什麼事情的。就算出了事情,你掌櫃的只會是我們的恩人,那裡會讓您吃官司呢。」姓沈的年輕人苦苦哀求的說道。
「就算是不吃官司,也影響小店的生意啊。」
「不是,掌櫃的,你先去讓人抓藥熬藥去,好嗎?」
可是就是這個,那個掌櫃卻還是一幅鐵石心腸的樣子,說道:
「要我可以抓,也可以給你們熬,就是你們欠交的房費,看在老鄉一場的面子上面,我也能不要了,可是人你要給我弄到外面去。」
聽見掌櫃的說這個,那個沈姓青年著急得說道:
「你,你,你怎麼這麼不講人情啊。」
不過對年輕人這樣的話,掌櫃的只是冷冷的默不作答。
我在旁邊看來這麼一會兒,知道這個時候是該我出場的時候了,我就走了過去,同時說道:
「你要是再見死不救,就要真的吃官司了,哪有開客棧不顧客人死活的。」
聽見我說這個,掌櫃的回過頭來看見是我,口中說道:
「可是,可是……」
我毫不猶豫地打斷他,冷冷的叱喝道:
「快去。」
看看他臉上猶豫地神色,我更加嚴厲的問道:
「去不去?」
客用也在我後面說道:
「要是你再不去的話,可就不是吃官司的事情了。」
聽見這個,那個掌櫃的終於軟了下來,後退了幾步,可是他卻又轉過頭看著沈姓青年,說道:
「要是再醫不好,就送藥號。」說完這個,那個掌櫃的就下去了。
「多謝這位公子出手相助,在下沈祖蔭在這裡給公子你叩頭了。」說完後那個青年就跪在地上給我結結實實的磕了幾個響頭。
我連忙將他攔住,「沈公子,在下也只是舉手之勞,只是令尊的病還是抓及時間治療啊。」
誰知道聽見我說這個,沈祖蔭面色一黯,歎了一口氣說道:
「家父和我出來經商,可是誰知道天不佑我沈家,行事不利,屢屢受挫,急切之下家父病倒了,哎……」
說到這裡,沈祖蔭的臉上露出來悲色。
我故意裝作不經意的問道:
「不知道沈公子你是何處人氏啊?」
「在下江南人氏。」
「哦,在太祖的時候有一個萬山公,也是姓沈,聽說當時他富可敵國,就連應天的城牆也有一半是他出資修建的,不知道沈公子你可否知道這個人?」
沈祖蔭卻用很奇怪的目光上下打量著我,良久才說道:
「說起來慚愧,那正是在下的祖上。」
而我也估計裝作喜出望外的樣子,說道:
「在下這次還特意去周莊一次,想要瞻仰一下沈公生前居住的地方,可是卻失望離去,沒有想到能在這個遇上沈公的後人,一定是沈公在天之靈顯聖。」
而沈祖蔭也被我這樣的熱情給感動了,和我一番寒暄後,領著我走進了房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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