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狐生若夢 第76章：一碗孟婆湯 文 / 輕舞
第76章：一碗孟婆湯
白衣男子五官精緻，肌膚白皙細緻若骨瓷。
一絲絲的紅暈在他臉上散開，他低下頭看了女子一眼，又別開，耳根子卻也開始泛紅了。
「小芽，你不是知道嗎？」
女子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笑意，不依不饒的拉扯著他的衣袖，「我哪裡知道，你什麼都沒說，我怎麼知道你心裡怎麼想的嘛！」
「師兄，師兄，你快告訴我啊，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男子輕歎一聲，轉過頭，垂下眼眸，紅寶石一般璀璨奪目的漂亮眼眸深情的注視著她。
手輕輕的撫著她的臉，聲音低低的，卻帶著肯定的語氣，「這裡……只有小芽……」
他拉著她的手按在他的心口，溫柔的，纏綿的說著，「不管什麼時候，都只會有小芽一個人……」
甜蜜的讓人幸福到無言的夢。
睡夢之中，她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絲幸福甜蜜的笑容。
嘴微微張開，輕輕的呢喃道，「師兄……師兄……」
與此同時，做著相同夢境的，還有另外一個人。
因為傷勢還未恢復，他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夢境中，那種幸福的感覺縈繞在他心頭。
「小芽……」
睡夢中，他也輕輕的呢喃了一聲，嘴角揚起一抹微微的笑意。
江雪芽從那個甜蜜的夢中醒來，發現自己被關在了一個類似於籠子的地方。
一個很大很寬敞的籠子。
籠子裡面有床，有桌子，有椅子。
她愣了愣，抬起頭看著這鐵籠。
鐵籠是被放在一座宮殿中的，這裡的一切她並不陌生。
這是無水宮，是流音的寢宮。
「小芽……小芽……」
聽到一聲聲動情的呢喃，江雪芽身子一僵，有種自己還身在夢中的錯覺。
她用手使勁的掐了一下手臂，清楚傳來的疼痛感讓她知道了並非是身在夢中。
可是那一聲聲的呢喃，竟然跟她在夢中聽到的一樣。
順著那聲音發出的方向看去，看到離鐵籠不遠的床榻上，墨發散落在地，掩去大半絕色風姿的少年唇正微微的動著。
她一怔，忽然間，看著他睜開了眼。
被蒙上一層迷離之色的紅色眼眸微微的轉動了一圈，然後就直勾勾的鎖住了她的目光。
他眉頭蹙了一下，然後緩緩直起身，轉過頭，神色複雜的看著她。
那目光，包含了太多的東西，教她一時間看不清楚。
有著迷惑，有著懊惱，還有著一絲探究。
他就那麼和衣而睡，醒了後，便翻身下床朝著她走了過來。
清瘦的身子那麼的修長，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他的臉色很差，眉宇間也滿是疲憊。
看起來……很憔悴……
她暗暗的罵著自己的不爭氣，事到如今，看著他這般模樣，她還是會覺得心疼。
他就那麼定定的看著她，目光也不移動一下，深深的凝視，像是要將她看穿一般。
他臉上的表情，一眼看去，是困擾。
有什麼事情在困擾著他！
他的眉頭一會兒收緊，一會兒又鬆開。
就用那雙血紅色的眸子隱晦不明的看著她。
「若煙死了……」
好一會兒，他才終於出聲了。
江雪芽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後又恢復了正常。
雲若煙死了嗎？
那個總是橫在她和寂月流音之間的女人……死了……
就這麼輕易的死了。
她還想著要慢慢的折磨她的。
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感覺。
她沒有什麼喜悅，更不會有什麼難過之情。
雲若煙即便是現在不死……她也會親手殺了她的。
她是為了救流音才死的，那個做事瘋狂的女人，是真的很愛流音啊。
愛到可以毫不猶豫的為他付出性命。
在那一刻，她沒有想到要擋在寂月流音身前將他推開的。
她是真的絕望了，只覺得那種痛苦再也無法承受，倒不如跟著他一起死。
死了……一切痛苦也就沒有了。
她看著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悲傷，唇角的笑容越發的苦澀了。
雲若煙的死……即便是冷血如他，也並不是一點感覺都沒有的。
他難過了……他在為雲若煙的死而難過。
他可以對自己痛下殺手，可是當她要傷害雲若煙的時候，他卻選擇了保護她。
知道自己不應該吃這個醋的。
她相信流音對她的感情。
可是，心裡還是酸酸澀澀的。
「哦，是嗎？」
壓下心中的苦澀，她語氣淡淡的回了一句。
雲若煙死了……關她什麼事？
他把這個消息說給自己聽做什麼？
難不成，他覺得雲若煙的死是因為她？他想要替雲若煙報仇？
她掩去滿眼的酸澀和痛苦，對著他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死了就死了……她為了你，心甘情願而死，沒有人拿著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他紅眸一斂，冷聲道，「她幫我做了不少事情……」
「如今她死了，我便損失了一顆有用的棋子……」
江雪芽忽的輕歎一聲，笑道，「所以呢，你想要怎麼樣？」
「你想要殺了我以洩你心頭之恨嗎？」
寂月流音抿緊了唇，唇角微微張開一些，吐出冷冰冰的話語，「殺了你……會的……我會的……」
江雪芽眼眸驟然放大，怔愣的看著他，「既然如此，你將我關在這裡做什麼？」
一時間，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樣的感覺。
憤怒，痛苦，壓抑，想要大聲的嘶吼。
她無法忍受了。
看著那麼熟悉的一張臉，可是聽著的卻是一句又一句殘忍至極的話語。
他想要殺了她，好啊，那就殺了她吧。
死……或許是唯一的解脫。
死了，什麼樣的痛苦都感受不到了。
她的心，一次又一次的被折磨。
與其以後看著他被別人奪去性命，不如現在就離開，離開這個世界。
以後會發生什麼，都跟她沒有關係了。
她本來就是死了的人，憑著穿越又撿回了生命。
這是她佔來的便宜，是老天爺賞賜給她的重生。
現在，她不要了。
就當她當初已經死了，死在那黑漆漆的槍口下。
就當她從未穿越過，也從未認識他。
唯有死……可以忘卻一切。
奈何橋上，一碗孟婆湯，一切就煙消雲散了。
什麼情，什麼愛，什麼怨，什麼仇……
會從腦海中完完全全乾乾淨淨的除去。
哪怕是愛的再怎麼山崩地裂，海枯石爛。
「你殺了我，現在就殺了我……」
現在，她連肚子裡的孩子也不顧及了。
孩子的爹爹想要殺了她，他不憐惜她，也不憐惜她肚子裡的孩子。
這樣的話，她活著做什麼？
他想要她死……那就死吧。
她雙手緊握著那鐵籠，使勁的搖晃著，一張臉被憤怒漲的通紅，發狂一般的嘶吼道，「你殺了我，活著太累，太痛苦，我寧願一死，從此也就解脫了。」
他有些發怔，不料她會有這樣的反應。
那披散的頭髮隨著她的搖晃，頭上唯一的裝飾都被搖晃了下來。
啪嗒一聲掉落在地面上。
盤起的頭髮完全的披散下來，散落到她的腦後和胸前。
俏麗脫俗的小臉扭曲著五官，黑亮的眸子裡猶似要噴出火來，看的人心裡一陣陣的發顫。
心沒由來的覺得痛楚，他的唇抿的更緊了，直直的抿成了一條線。
腦子裡還沒有理出個頭緒來，他便已經出手按住了她握住鐵籠的小手，緊緊的按著。
血紅色的眼眸被一團火包圍著，辟里啪啦的，燃燒著憤怒的火花，「你就這麼想死？」
她是要死的……抓了她來……便會有一天親自了結她的性命。
可是為何，聽著她一聲聲的說著讓他殺了她，他會覺得心痛，會覺得憤怒，還會覺得難過。
她竟是，這麼想要離開他身邊嗎？
他就這麼……讓她討厭嗎？
所以她寧肯一死……
她肚子裡不是還懷著他的孩子嗎？她不珍惜自己的性命，也不珍惜孩子的性命？
心裡越想越煩惱，越想越憤怒。
聲音也就越加的咬牙切齒，「你急什麼……要死……也不是現在……」
江雪芽從披散的亂髮中緩緩抬起頭，笑的淒然道，「早死早解脫……」
他愣了愣，冰涼的唇角扯開了一抹譏笑，「你一心想要求死……我如何能攔住你？」
「這麼大吵大鬧，是想試探我是不是真的下得了手？」
她一愣，眼中酸澀越來越濃，輕笑一聲，「你覺得我說這些是為了試探你？」
是，沒錯。
她一心求死，他也攔不住。
有一千種一萬種辦法可以求死。
她不是不敢死……只是不忍心對自己下手。
寶寶已經六個多月了，她時常都可以感覺到他在肚子裡動來動去。
她能強烈的感受到肚子裡那個小生命的存在。
她想要死，想要解脫，卻又捨不下肚子裡的孩子。
她對自己下不了手，所以想要借他的手了結。
寂月流音輕哼一聲，「若不然呢？你死了這條心吧，你的命，我是要定了……」
「江雪芽，你聽清楚了，我不是你愛著的那個寂月流音……」
血紅色的眼眸緊緊的鎖住她，眼神冰冷，毫無一絲溫度。
聲音也是如寒冰一般，吐出的話語都帶著一絲絲的寒氣。
「他疼惜你，愛你，寵你，視你為世間珍寶，可是，你對我而言，卻毫無任何意義。」
「你生或者你死，對我來說，不會有任何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