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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七十九章 遭遇 文 / 淡白墨

    對這時代的船隻和航海技術而言,想要出海行駛,即使只是近海行駛還是比較勉強的,一路上需要多次補給且不能離開陸地太遠,至於遠航,楊廣徵日本的船隊全軍覆沒的前車之鑒還在。但對廣昌隆的新式大裝載量海船而言則完全不同,雖然當前技術還比較粗糙,但從東北控制的渤海出發抵達宋閥控制的區域卻完全不成問題,這樣來回不但能夠互通有無,關鍵時刻還能互相派送兵馬到對方的地盤,想像一下,在東北與塞外異族的戰爭達到關鍵時刻時,數千甚至上萬嶺南精銳兵馬忽然加入,足以徹底顛覆戰局,這是讓李元吉最為動心的地方。

    而宋閥,也是當今天下各大勢力之中,貌似唯一能與他有充分攜手合作可能性的勢力,兩方在很多地方的思想都很接近,且雙方都是商業大頭,兩者合作產生的利益和連鎖效益難以估計,況且有宋閥的名望支持,他爭奪太子之位的成算至少大上一半。

    仔細的反覆思量考慮,李元吉最後還是決定南下,畢竟這幾年中飛馬牧場的戰馬不斷的輸入東北,在他的銀彈攻勢下不斷增加購買量,此時在竟陵和飛馬牧場的戰馬數量已經大為減少,即使李密或杜伏威真能得到這些地盤也不能憑此組建多麼強大的騎兵集團,實際用處並不太大。

    而且最關鍵的是,成功說降飛馬牧場和竟陵獨霸山莊,得利的是李唐整體和一個虛名而已,他控制的東北區域由於距離過遠並不能得到確實的利益;而與宋閥結盟,他卻能實實在在的得益,兩者一比,孰輕孰重不問自知。

    只不過在南下前,李元吉還是送出了密令,要長安中留守的人員注意隨時支援竟陵和飛馬牧場,至於能不能安然守住則要看運氣了——

    熾熱的太陽高高掛在天空中央,映照在河面水流之中,皺皺波光越發顯得光燦耀目。

    一艘不大不小的渡舟之中,十三個人正坐在遮陽的布帳之下,背靠木支休生養息。

    這些人中有老有少,看裝束和一身行頭全是慣於走南闖北的趕路人,只是在日頭照耀之下趕路甚是累人,故在上舟之後已有三人靠在支撐布帳的木支上一動不動的閉目養神。

    興許是無聊,也許是舟上的氛圍實在太沉寂了點,乘客中其中一名看起來年在二十七八之間的青年與身旁一個中年人搭起話來,之前兩人是一同上的舟,看樣子應該早是舊識,從裝束上判斷則應該是幹些小生意的商人,只不知因何故無貨在身獨身趕路。

    那青年率先開口道:?興叔,你說這一路上,有什麼大事發生?到處關防都守得比平日緊張許多呢!?

    那被喚作興叔的中年人輕聲道:?嘿,這你可問對人了,我有一個遠方子侄原是鐵騎會的一個小隊長,不料前兩日卻匆忙忙的逃回了長沙老家中,據他說呀,九江出了大事了!?他這一說,舟內眾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過來,畢竟距離太近,兩人交談之聲即使在細也聽得一清二楚。

    那青年問道:?興叔你倒是說呀,到底出了什麼大事??

    中年男子道:?鐵騎會的當家在九江城中被刺身亡,據我那子侄所言,鐵騎會中的人當晚就散了一兩成,眼看是不成的了,我那子侄見勢不妙也隨著大隊逃離九江。?

    那青年不信道:?這怎麼可能,鐵騎會的當家任少名那可是傳聞中的高手,九江又是他的地盤,怎麼可能就這樣死了呢??

    中年男子道:?你別說,我那子侄當晚就在現場,那任少名臨死前可是喊了一聲?李元吉!?,那李元吉可是號稱關中第一高手,名氣可比任少名大多了,如果真是他出手任少名死得不冤。?頓了頓,又搖搖頭道:?不過傳聞那齊王李元吉不是回去北方了嗎?我怎麼也想不明白他怎麼會出現在咱這裡,不過這些大人物的事情,原也不是我們這些人想得明白的,其中的貓膩多得很呢!?

    一番話惹起了其餘人的談興,乘客中又有幾個健談的開口插話,談論一路上所見所聞,一概而論,多是目前南方的亂象,諸如李子通、宇文化及、蕭銑、沉法興等諸雄全都要麼與周邊開戰,要麼就是緊張對峙中,也難怪關防如此嚴密。

    這一番談論,卻驚動了正倚坐在角落的李元吉。

    緩緩掙開眼睛,李元吉頗有興味的聽著眾人談論,讓他意外的是,這些談論的內容很多都是他不知道的,至少是在他離開長沙前,從長沙的暗探處也不知道的。

    他手下暗部的情報能力,在塞外草原上可說是效率驚人,但越往南方,這種效率就越發差勁,這差勁並非是指打探消息的能力低下,而是體現在傳遞消息的速度上,而現在李元吉清楚知曉,暗部傳遞很多消息的速度甚至還不及眼前這種到處闖蕩的人。

    暗暗歎息,這並不能怪誰,說明是?暗?探了,當然不能明目張膽的傳遞消息,中原南方又不似大草原上,縱馬狂奔也不會引人注意,而最最最讓人鬱悶的,就是對暗探傳遞消息最有效率的空投服務失效……原本在建立這支暗探部隊之初,依照李元吉的想法是想要以特殊養殖的信鴿或鷹鳥之類傳遞消息的,在開頭一兩年這方法倒也甚好,但近幾年中原動亂,很多地方都缺糧,人們連草根樹皮都吃光了,何況是天上飛的禽鳥?基本上一飛進這些黑區,數十上百的石子樹枝,乃至於箭矢等等瞬間就將其擊落,那壯觀的景象,甚至讓暗探們特意上報給李元吉知道……

    越聽,李元吉越覺暗自心驚,他成功刺殺任少名一事,似乎給了南方諸勢力開戰的借口和契機,現在各大勢力都在蠢蠢欲動,欲進行新一輪的勢力和地盤分配,整個南方的形勢空前緊張。

    在江夏城分別時,寇仲始終難以抵擋他身為素素老公加上承諾讓他娶姐姐李秀寧的承諾,終於答應到東北去,雖然還沒有向他正式效忠不過卻也差得不遠了。

    在那之後,他則孤身南下,吸取了之前的教訓,此行他低調了許多,加上懷中一堆面具的支援,一路上也沒遇到什麼麻煩,過了長沙城後,他則恢復了?王明?這個身份的面目。

    這是出於對宋閥的尊重,長沙城以南已經開始進入宋閥的勢力範圍,他這樣干是要通知宋閥的人他的到來,而非偷偷摸摸的摸到宋家的門口前,至於陰葵派的威脅,他可不相信吃過幾次虧的陰葵派還敢來惹他,而且他這?王明?的身份陰葵派也不可能四處宣揚。

    搖搖頭,李元吉緩緩閉上了眼睛,不再理會眾人的言論,畢竟目前第一時間內趕至宋家山城才是當務之急,無論局勢再怎麼變化,聯結宋閥的原則絕對不會有所改變——

    當夜,李元吉坐的舟船停泊在河邊一處平緩處,李元吉這次選擇的,畢竟不是那些有眾多水手輪換的大船,單靠兩個操舟的舟夫根本不可能在深夜上路。

    如這般自然不是多麼方便,李元吉暗中決定,明日到了下一個碼頭,就要換乘大船,反正已經進入了宋家的地盤,也不必如之前那般一路小心低調了。

    隱約的喊殺之聲傳來,照明的火光在暗夜中顯得特別惹眼,且正不斷的慢慢接近。

    舟上眾人紛紛醒來出舟遊目四望,只見一艘大船被三艘小上一點的船隻圍攻,雙方間火矢如雨般互相宣洩,雖然那大船要比其餘三艘大上一號,但在以寡敵眾的情況下看起來搖搖欲墜,似是凶險無比。

    那交戰中的數船順流而下,轉眼間又再近了些,而李元吉也同樣被這番動靜驚動,走出舟內觀望起來,只看得一眼,他就馬上臉色微變,足下運動,人如離弦之箭般以同乘的眾搭客都難以想像的速度迅速前掠。

    雖然過去或有心或無意的幹過不少,但基本上,李元吉並非是個喜歡管閒事的人,尤其這種拚殺之事,其中誰對誰錯外人實難知之,不知就裡的陷進去實非是智者所為。

    只不過眼前之事絕非?閒事?,雖然隔著老遠,但李元吉仍舊可以肯定,那被圍攻的大船,乃是他李家的戰船,船上插著那赤中帶白的旗幟實在太顯眼了,縱觀天下,用這種旗幟的似乎也只有他關中李唐一家。

    奔至臨近四船的岸邊時,李元吉離地而起,就有如空中的飛鳥般橫跨了七八丈的距離,先是跳到外圍的一艘敵船,舉手投足間放倒了數人,再躍往中央那艘李家戰船。

    此時在戰船上已經展開了肉搏戰,由於船身被圍攻的三條戰船封死了移動能力,故對方陸續不斷的有好手躍至船上,且已經開始架設木板讓武功較次者上船,在人數和素質都不及對方的情況下,這艘李家戰船上的人員雖然奮戰不休,形勢卻越發艱巨,眼看敗亡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不過在這艘船上的竟然是長安禁軍,乃是大唐的正規精銳,作戰法度嚴謹,雖然形式處於極度不利,卻沒死多少人,但只是觀乎眾軍士那身傷況,就知這種情況絕對不能再持續多久。

    一聲斷喝,李元吉就彷彿如同九天戰神般忽然降臨場中,人未倒,所發出的滔天氣勢已讓周圍眾人感覺呼吸困難,盡顯一派高手風範。

    雖然情勢危急,但李元吉卻不敢使用平常以寡敵眾時慣用的拳頭,畢竟他的拳勁差不多與他的箭一樣有名,一個不小心就會暴露身份。

    李元吉當初離開長安時,用的借口是要返回東北主持諸事,雖然如今他南下的行蹤已經被陰葵派揭露算不上什麼秘密,但畢竟還未正式被宣告天下,如果在此時大搖大擺的出現在大唐軍隊面前則實在太過了。

    即使要顯露身份,最少也要等多一頭半個月才妥當,到時候有了一段時間的緩衝,他出現在南方之事怎麼也能想出不少說詞。

    雙手一錯,李元吉兩手手指俱都併攏成手刀,腳下使出了一種似拒還迎的玄奧步法,身影閃動間已經深深的陷入了眼前人群密集處,如同插針見縫般遊走於眾人之間,手刀揮動處,往往從各種讓人難一想像的位置出擊,分毫不差的劈中交戰中的敵方,只見他東一下西一刀,乍看之下似是雜亂無序,其實卻是恰到好處妙至巔毫。

    李元吉的每一劈幾乎都不及人體,往往在砍中敵人身前半尺左右業已回收,但手刀中蘊含的陰勁卻是無孔不入的滲透對方軀體內部,被這麼一下的人至少也是體酥腳軟,被交手中的大唐軍士制住,功力稍差一點的,更是直接口鼻流血緩緩軟倒失去反抗之力。這還是由於李元吉並不清楚事情經過,甚至連這支唐軍所屬何部都不知道,因此並未生起殺心,否則這一路下來怕是早已血流成河了。

    這番交手,李元吉用的雖然是較為陌生的招式,但以他目前的武功,所謂一法通萬法通,即使只是最普通的一下直拳一腳踢腿,也能化腐朽為神奇,短短的數十息功夫,他已經清開了大片敵人,擠進戰圈的最中央。

    自李元吉來到後,近似屠殺的一面倒戰況自然瞞不過雙方的主事指揮之人,眼看強援來臨,唐軍一方眾人個個是喜上眉梢,相反的對方卻是臉色極為難看。只是因著不同的理由,雙方都不約而同的下令停手,收束部屬形成對峙的形勢。

    李元吉一看場中之人,乖乖,原來竟是老相識,領軍之將好像叫做……王劍,本來是個籍籍無名的小兵,後來在西河城一役中因作戰勇猛才開始升的官兒,本來在西河戰役中乃是傅沖帶頭沖的鋒,這王劍說起來也應是他一方的人,只是這王劍性格耿直,不結黨不拉幫,誰都不得罪卻也不巴結,李家入長安後就成了禁軍中一個將領,具體的職位李元吉也不記得了,只知道應該不太小,他是在宮廷的小型飲宴上見過此人數次才有的印象。

    再看看對方,從頭領到嘍囉全是清一色的黑衣黑褲,無論是身上還是對面船上竟然沒有任何一件會透露出身份的事物,明顯不想被人知曉身份,看這架式怕還有殺人滅口的想法。

    對面一個猴子臉的瘦子越眾而出道:?你是何人,竟敢管我們的事情??雖然服飾和周圍的黑衣人幾乎無甚差別,但單看這氣勢,此人即使不是首領也應是二、三號人物之流。

    李元吉輕蔑的笑道:?天下事,天下人都管得,怎麼,就許你們以眾凌寡,就不許我王明強出頭管閒事不成??

    那瘦子被梗得臉色大變,狠聲道:?既如此,就讓我來掂量掂量閣下究竟有沒有管這閒事的資格吧!?說完從背後取下一對兵器朝李元吉攻來。

    剛剛李元吉上船時聲勢雖然驚人,但動手時卻沒用上多少勁,故此眾人對他的實力估計業已大大失誤,否則讓這瘦子膽子再大上兩倍也不敢惹他。

    李元吉抬頭一看,卻意外的發現對方使的竟是一對分水刺,這玩意用的人本就極少,用上一對的更是少中又少,李元吉還是第一次得見,再看對方舉步抬手間頗有法度,明顯造詣不弱,不禁見獵心喜,嘴角邊也忍不住露出了一抹微笑。

    只時這笑容被那瘦子看見,卻以為李元吉輕侮於他,當下帶怒之中,一上手就使出了生平殺招,雙刺化成一道道縱橫交錯刃網,在船上火把的照耀下顯得銀光閃爍耀目般迎頭撲面的朝李元吉當頭罩來。

    李元吉不禁大失所望,他本來還想借此機會見見奇門兵刃有些什麼特殊招數,但眼前這種手段不過是虛招唬人而已,這種招數使劍用刀的人也廣泛使用,他見得多了。

    不料當這銀網趨至他身前七尺左右時,竟然整個急速旋轉起來,至五尺時,更是急劇變化,就仿如有無數個漩渦籠罩身前,銳利的刃風有如鋪天蓋地的風暴,將他身前的眾多要害都圍攏了進去,且隱約鎖死了一切後退的變化和退路。

    仔細一看,原來那瘦子竟同時將兩支分水刺旋轉刺擊,且其中一個已經脫手,另外一個則由右手拿著,不斷的配合左手掌指發擊遙控那脫手的分水刺,兩者間的細微變化全是即興而就,變化無方,還真有一種飄渺出塵的大家味道。

    李元吉見狀卻是大大的吃了一驚,原本他以為這瘦子的功力還不及他手下風傲然,武功頂多能說個勉強不錯,這種身手在地方上也許能夠稱雄一地,但對於他來說則有如天淵之別;哪知對方這一出手雖然略嫌花巧,招式卻是獨具匠心,單此一招已經稱得上一流好手。

    對方看似薄弱飄渺的飛刺,其實卻以真氣和離心力充分的和自身聯繫在一起,李元吉甚至還能看出,這雙刺之間還隱藏著借力打力的手段,即使對方功力高過他,只要正面攻擊立時就會被更強大的飛刺回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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