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七十五章 九江城內 文 / 淡白墨
李元吉和化妝過的寇徐兩人大搖大擺的走過九江城門。
走在繁華但略顯混亂的舊城區南門大街上,三人找人問明了城中概況,找到了一家院子住了進去,同屋的還有五拔人,全都是來九江城碰運氣的武林人士。
臨近林士宏和任少名的結盟日期,楚軍和鐵騎會將此事大肆宣揚,更大舉招兵買馬,因此九江城中忽然湧入了許多武林人,這些人有看熱鬧的,有想尋機發財的,也有意欲投靠鐵騎會的不一而論,由於人數過多,九江城中的客棧旅店早已爆滿,新來的人只能尋些民宅寄住,身上有些銀兩的,則會像他們三人般,尋些大戶人家或者空置的院子庭落住進去。
掩上門窗,確定無人在外偷聽後,寇仲才咋舌道:「我的天!九江城中的守衛實在太森嚴了,從入城到這裡我們最少遇到過十隊巡邏的楚軍和鐵騎會人馬!」李元吉聞言只是皺眉不已。
就連一向淡定的徐子陵也露出了愁容道:「在這樣嚴密的守備下,想要刺殺任少名實在太難了。」
李元吉搖搖頭道:「事情已經完全出乎我的預計之外,本來此來之前我已和宋閥的人達成協議,由他們的人製造機會,我再伺機施襲,最少也有七八分機會成功,但我卻在歷陽城中忽然被陰葵派伏擊,可推知同在歷陽的宋閥之人也已被發現意圖,如今九江城中不但楚軍和鐵騎會防備嚴密,且陰葵派的精英也一路尾隨我來到九江附近……」頓了頓,李元吉深吸一口氣,道:「估計此時還未到九江的任少名和林士宏的身邊必然有陰葵派的人,甚至有可能是「天」字輩的那級數高手親自保護。」「現在對方擺明嚴陣戒備,尋找落單機會是不可能的了。」
寇仲和徐子陵面面相覷,卻偏是找不出反駁的理由,因為這也是兩人心中所想。
過了好一會,寇仲才遲疑著說道:「這個……李大哥,我們現在勢單力薄,又缺乏情報支持,想要刺殺任少名好像根本不可能?」
李元吉道:「雖然很難,但卻並非毫無機會。」說完從懷中取出一張早在出長安前就準備好的圖紙,在桌面上展開道:「你們看看,這是九江的地形圖,和所有南方的商業重鎮一樣,九江城的建築規劃方方正正,以十字大街貫通四座城門為主,各種大小巷道象蜘蛛網般縱橫交錯,形成了四通八達的交通格局。」舔舔嘴唇,繼續道:「這樣的街道讓楚軍和鐵騎會的巡防更有效率,只要由內力深厚的人一聲高呼令下,士兵就會由四方八面馳援趕至,但這樣的情況,反而讓我們的刺殺行動帶來了一線機會。」
這下連寇仲也有點糊塗了:「這樣情況應該更加惡劣才是,怎麼會有機會呢?」
李元吉解釋道:「關鍵在於九江城中並非只有我們三個想要刺殺任少名,在南方想要破壞任少名和林士宏這次結盟的人多不勝數,尤其是宋閥和有巴陵幫支持的蕭銑更不可能坐視盟約成功,此時距正式結盟還有半個月的時間,這兩方勢力必然已有不少人混進城內,只要我們能夠事先估計出任少名所在的城區,在他們動手的時候,一聽到動靜馬上趕往現場,必然會有些機會可乘。」說完朝寇徐兩人無奈的聳聳肩頭,道:「我也知道這不是什麼好辦法,不過在當前情勢下,這恐怕是唯一的一個辦法了。」
徐子陵馬上發出了疑問:「可這等於是守株待兔,如果任少名不出外走動,我們就等於毫無佈置。」
倒是寇仲道:「不會的,林士宏和任少名此次大肆宣揚九江結盟一事就是為了造勢,也為結盟後大舉進攻相鄰的幾個勢力做準備;因此任少名絕對不能做縮頭烏龜,尤其鐵騎會可說根本是一夥強人組成的團伙,身為會主的任少名更加不能失了威風,否則上下離心,即使結了盟也不會有多大作為。」李元吉點頭贊同,論及對局勢的看法方面,寇仲實在遠勝徐子陵許多。
一手在地圖上掃過,李元吉開口道:「現在的問題是需要估計任少名的行蹤,最少也需要猜測到他即將出沒的城區,且必須在他抵達九江前預先潛伏,否則待任少名入城後,必然會對那區域大肆清掃,屆時才入那區實在太顯眼了。」頓了頓,又道:「如果依照往例來看,春在樓一帶的舊城北區自是首選,那裡的名妓霍琪是任少名的老相好,但現在陰葵派示警,他在這段時間內會否再去光顧春在樓實在難說,而九江城中的商行店舖以致公眾場合全都平均散佈與各城區之中,要猜出任少名的行蹤實在很困難。」
寇仲皺眉看著詳細的地形圖,沉吟問道:「李大哥,你能不能找到人提供些消息,我們現在這樣人生地不熟就好像盲頭蒼蠅,別說刺殺,就連走多幾步路都會糊塗起來。」
李元吉忽地起身,負手走直窗沿處道:「我們現在唯一的優勢就是完全隱藏起來,如果對外聯繫,莫說不能夠得到多少支援,即使能夠,也隨時有暴露的可能。」搖搖頭,又道:「此時距結盟之期還有半月,任少名和林士轟應是這幾天內會趕抵城中,且很可能會在結盟前幾日才會開始露面走動,在那之前,任何異動不但極有可能暴露,而且根本毫無意義。」
徐子陵忽然開口道:「我們可不可以直接潛伏在城主府附近?無論林士宏或任少名都必然會到哪裡去。」
李元吉苦笑道:「城主府附近數十丈內全是空地,接近的建築和街道也矮小寬闊,根本就沒有藏身的地方,除非你們兩個能夠在地下挖個洞藏上十天八天之久,那此計就可行。」不料答覆他的,竟是寇仲和徐子陵堅定的眼神。「你們真的能行?」回答他的,是已經面目大變的粗豪男徐子陵:「幾個月前我們曾經用此法避過春華幫一次追殺,只要不是完全密封,在地下待上十天八天應無問題,只是施行此法時我和仲少都會進入一種類似禪定龜息的狀態,對外界的感知只限於週身數尺方圓,怕是難以抓住機會。」
李元吉心中大喜,他萬萬想不到《長生訣》竟然有如此玄奧的效果!以寇徐兩人目前的功行竟也能辦到這種境界,定了定神,道:「不要緊,感知的方面讓我來就行,時候到了我會叫醒你們……這下成了!如果我們三個忽然出其不意的出現在鐵騎會的防護網內,那任少名肯定難逃劫數。」頓了一頓,又垂頭沉吟道:「此時距結盟還有半月,我們再仔細參詳參詳,讓此事的把握更大上一些。」寇徐兩人自是點頭應允——
五天後的深夜,李元吉和寇仲徐子陵狼狽的逃回院子內,李元吉的臉上似被黑雲覆面,徐子陵則靜靜的坐在椅上,但面上多少有點失望悵然之色。
寇仲一拳打下,拳頭深深的陷入了木桌內,一道道的裂紋滿佈了桌子一角,才憤然道:「他奶奶的,想不到任少名和林士宏竟然這麼狡猾,入城大半天後才說不要住城主府,一個住到了城西,任少名那廝則到了城東的別院去。」
李元吉搖頭道:「不但如此,他們還以城主府為中心一路在城中清搜,幸虧我們見機得早,如果再多留半個時辰怕是連走也走不了了。」頓了頓,又道:「任少名和林士宏此著極為意外,我敢打賭其他想破壞這次盟約的人也同樣被這一下搞得方寸大失,被逼放棄原來的計劃重新謀劃。」
寇仲歎氣道:「哪有這麼容易?任少名這手確實極為漂亮,現在鐵騎會和楚軍正在城中大舉搜尋各種可疑的人物,尤其是城西和城東靠近兩人居處的區域,就連一般民宅和居民也要仔細核對身份,稍有可疑者不是下獄就是被驅趕出城,臨近結盟,這舉動不但不會讓人感覺膽怯反而給人一種絀絀逼人之感。」
徐子陵問道:「我們在此處的行蹤應該沒暴露的危險吧?」
寇仲搖頭道:「我們才剛剛出去一天而已,應該還沒人發現這裡的異狀。」頓了頓,又道:「現在的問題是經此一鬧,宋閥和巴陵幫怕是難以出手刺殺了,這樣一來之前我們所定的策略就完全泡湯了。」
李元吉久居上位,在涿郡和長安飽覽各種情報和書籍,對局勢的看法自然勝過寇徐兩人,當下不贊同的道:「不,雖然艱巨,但宋閥和巴陵幫必然不能坐視此次盟約成功,否則南方再無人能制,他們將有被吞併的危險,我估計他們必然會再次佈置刺殺,但倉促出手怕是難以掀起多大波瀾。」頓了頓又道:「不過城東別院的地形比較城主府一帶要好上許多,尤其在那裡附近有條直連洞庭湖的水道,憑我們的閉氣功夫,要穿越水門到那裡潛伏會輕易的多,看來即使想要單干也不是不可能的一件事情。」
寇仲道:「說真的,李大哥,你在九江城中當真沒有合適的眼線?以城中現在嚴格戒備的情況,若無接應我們根本不可能抓住機會。」
李元吉道:「有是有,但之前他還未到九江城中,所以五天前我並未提及。」
寇仲眼中一亮,虎目一張,驚喜的道:「是任少名身邊的人?」
李元吉點頭,同時小心琢磨著說詞道:「多年前我手下就已發現任少名乃是鐵勒宗師曲傲的兒子化名進入中原,只是並無確實證據,故此我在鐵騎會草創時期就已派出一群暗探滲透其中,但任少名性格陰險多疑,數十名精挑細選的暗探不是失敗身死就是被投閒散置,最後只有一人成功打入鐵騎會的上層。」
徐子陵問道:「那人是誰?」
李元吉道:「他叫許鏘,目前身居鐵騎會的一個分堂主,乃是被「惡僧」法難信任的左右手。」
寇仲問道:「此人可以信任麼?」
李元吉點頭道:「此人父母家人全在涿郡,且觀其數年來所作所為,忠心完全沒有問題。」他用間一向不用死間,因為立了死志的人言行舉止間反而更容易產生破綻,反倒像許鏘這種膽大心細且面冷心熱的人更加理想,只要控制了其家人,再加上洗腦,忠心完全不必擔心。
事實上許鏘乃是李元吉手中最大的王牌,若無此人,他根本就不會生出刺殺任少名的念頭,畢竟他目前身份非同一般,要壓制林士宏和任少名辦法多的是,未必需要選擇這種雖然徹底卻也有風險的孤身冒險。
寇仲興奮的道:「有此人相助,要刺殺任少名應該不難,要不直接叫他動手也比我們有把握得多。」
撓撓後腦,李元吉苦笑道:「那有這麼簡單,許鏘早就捎來密報,稱任少名為人陰險多疑,且因殘忍好殺惹下仇家無數,故此行藏起居極為謹慎,除了惡僧艷尼兩人外鐵騎會中並無其他人能得到他的真心信任。」說到這裡又繼續解釋道:「任少名無論到何處,惡僧艷尼必然在左近護衛,手下護衛的鐵騎會眾乃是從會中多個派系抽調忠心的精銳,不但外人難以收買且還有互相監督的作用;不但如此,每逢外出他都會選擇不一樣的路線以避免被人掌握行藏,除了惡僧艷尼之外,根本無人能夠事先知道要走的路線,就連許鏘此時身為分堂主見到任少名的機會也不是很多,且以他的武功,想要偷襲武功高強的任少名根本就不可能成功。」
寇仲和徐子陵同時吸了口氣,乖乖,這根本就是個無處下手的烏龜殼嘛!
(ps:現實地圖中和九江城相連的並非洞庭湖,但原書中確實是這樣寫的,所以我也在地形上隨便yy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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