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六十七章 浙陽 文 / 淡白墨
乘著混亂,李元吉就彷彿一把尖刀般插入了戰圈,以付出三道刀傷,一道劍痕的代價衝至跋鋒寒身邊,這幾道傷口雖長,但在他的自我保護下,傷的並非什麼要緊地方,對他強悍的**也無能砍入多深,卻是沒什麼大礙。
不過就近一看,眼前景況卻多少讓李元吉錯愕,跋鋒寒所用的武功……怎麼說呢?竟然和他的武功有點相似,到處都是以硬碰硬的招式,其對手幾乎一經接觸就會慘叫悶哼的或後退或震飛,充滿了一種剛猛慘烈的味道。
看來當初他在大草原上的表現給予老跋很大刺激啊!不但讓他武功大進,甚至連帶的讓老跋的武功路數也受影響了……李元吉有點訝異的想道。
當然,也可能是因為當初他在塞外的援手,讓老跋不必動用那激發潛力的功法,故此武功進境比原來同時期的老跋強上許多。
以手中長刀擋下正面攻來的一把劍,看到李元吉的跋鋒寒臉上明顯有著疑惑,不敢確定的問道:「你是?……」
長笑一聲,李元吉豪邁的道:「跋兄認不得我了?」語音剛落,已經發出一拳轟向旁邊一個想趁機撈便宜的人,就猶如當初在大草原上他初見跋鋒寒所用的手段一般無二。
一見這拳,跋鋒寒心中再無懷疑,大喜道:「原來是你!」李元吉點頭阻住了跋鋒寒接下來想說的話,道:「此地不宜久留,跋兄快完一點也不管身上的幾道傷勢,轉身率先從來時路衝出,雙手沒有什麼章法似的亂揮亂舞,但凡一接觸其手臂的人無一例外的倒飛而出,瞬間就清開了一大片空間。
但凡絕頂高手,大都有著自己獨特的一套功夫,或者說自身的特長應付群戰,宗師級別的高手在這方面的造詣更甚,故此妄想以人海戰術殺死宗師級別的絕頂高手簡直就是癡人作夢;象跋鋒寒的刀劍,本也是擅於應付群戰的功夫,但其刀法劍法實際注重的卻是殺傷敵手的效果,故此如此次這般,當對手的數量達到極為懸殊的比例,且用上這種卑鄙的戰術後,就會縛手縛腳發揮不出,無能突破包圍。
相反的,李元吉當初在海中練功,功法目的本就非是以人為敵,而是為了對抗海中那龐大的壓力,此時全力出手,巨力一發,哪是尋常人物可以抵擋得了的?縱觀天下,能夠困住李元吉的陣勢,他本人到目前還未見識過。
又付出了幾道傷勢為代價,兩人終於衝至包圍圈的邊緣,之前那指揮的那白衣女人卻親自帶著八名好手擋住了兩人的去路。這八人氣勢沉凝,面對兩人卻絲毫不見驚慌,顯然武功不弱,再加上那白衣女子,只要阻住兩人片刻,他們又會再度被後面的人圍困起來。
這些圍攻跋鋒寒的人個個都身懷武功,且不乏武功不錯的人物,之前李元吉能夠輕易進出包圍圈實是因為佔了出奇不意,對方不能組成有效陣勢的便宜,一旦再次陷入重圍,李元吉和跋鋒寒即使能夠再度衝出恐怕也要付出一些代價。
冷哼一聲,一個籠罩了數丈方圓的氣場忽地在李元吉身前出現,瞬間將眼前九人捲了進去,在這充滿了旋捲勁道的氣場中,對方九人不但被吹得身形不穩搖搖欲墜,且眼前一切事物都發生了扭曲的不真實現象,耳中彷彿充斥了各種淒厲的嘶嚎聲,一切都詭異得直難以以任何言語形容。
如此功法,就連李元吉身邊的跋鋒寒也臉上變色。
雙方交錯而過,包括白衣女人在內的九人有七個被李元吉和跋鋒寒以重手法擊退,剩下的兩人還深陷於幻覺之中,絲毫也不能起到阻敵的作用,被李元吉和跋鋒寒一衝而過。
一聲沉喝,李元吉右袍袖子往後方一揮,登時發出了一股渾厚的混元氣浪擊往地面,登時帶起了大片草屑泥土,讓身後的追兵為之一滯,被這漫天的雜物迷濛了雙眼。
混元氣的理論,乃李元吉前世所在的世界,在千百年後才形成完整的理論。這世界雖也有類似的功夫,卻還基本處於摸索階段。混元氣雖然比較這世界種種神奇內功真氣有著眾多不及之處,但其成片運行,混融無間的特性也有著自身的優勢,像這樣揮土阻敵的效果,實是驚人無比,比較以一般真氣轉化為之強上甚多。
待滿天的泥草沙塵散去,李元吉和跋鋒寒早就逃離了這塊平地,展開輕功身法直朝那斜坡上的密林奔去。
李元吉、跋鋒寒和陸香伶直跑了十幾里地,才完全甩離了身後追兵,又由跋鋒寒這個追蹤和反追蹤的專家墜後消去身後痕跡後,三人才在一個小山洞中略作歇息。
李元吉和跋鋒寒內功高深,跑這十幾里地自然問題不大,但陸香伶除了輕功還不錯外,功力卻差得太多,若非一路上李元吉和跋鋒寒的援手,她也不可能堅持到此地,故此一進入山洞不久,就忍不住沉沉睡去。
跋鋒寒拉著李元吉走至山洞口處,小聲的問道:「這是怎麼回事?一年不見李兄弟你怎麼變了個模樣?」
李元吉苦笑一聲,說道:「跋兄,以我目前的身份,想出來走動不易容怎麼行?」說到這裡小心的將面上面具卸下,道:「至於我這易容術,完全是依靠了這玩意的精巧。」跋鋒寒接過面具仔細撫摸打量,不禁為其巧奪天工嘖嘖稱奇。
待跋鋒寒看畢,李元吉拿回面具戴上後才問道:「跋兄,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情?那些圍攻你的人是誰?」雖然李元吉心中已經有數,不過問題還是要問的。
跋鋒寒取出一對刀劍,取出身上水袋微微沾濕了一塊布,仔細的拭莫其上的血跡,嘴中似是不在意的反問道:「你有看到那白衣的婆娘沒有?」
李元吉點點頭,道:「跋兄是說那指揮的白衣女子?長得挺漂亮的,不過心機卻愣狠毒,你是怎麼惹上這種人物的?」
跋鋒寒一邊仔細拭抹,一邊回答道:「那婆娘叫鄭淑明,乃是前大江聯盟主江霸的遺孀,江霸因事惹上了我,被我所殺,這婆娘就暫時代替了江霸的位置,並聯合了附近一帶和我有仇的十多個大小門派大肆追殺我。」頓了頓又道:「幸好你及時趕到,否則讓那些人全部圍上來我即使有三頭六臂也逃不出去。」
李元吉一時無言,以他對老跋性格的瞭解,既然武功有這麼大的進步,惹的事情自然會大上許多,仇家自然更多了……不過他卻還有一個疑惑不甚得解:「以你現下武功,又是怎麼會被那些人給圍上的?」是人遇到這陣仗都會馬上閃啊!
跋鋒寒停下了手,將刀劍回鞘後才一臉憤然,又似有絲疑惑的道:「那些人已經搜捕了我數日,且動用人手越來越多,我昨夜被逼得打算從河道水遁逃走,但不想他們竟然神通廣大得早在河道中布下重兵,我只好放棄水路往回走,與他們糾纏了幾個時辰後最後還是被他們給圍堵住了。」
李元吉大汗,他和陸香伶因為搜捕跋鋒寒的人手搞得灰頭土臉,而跋鋒寒卻因為襲擊陸家的漢水幫而被圍堵,這,這還真是巧啊!輕歎一口氣,道:「跋兄,你誤會了,水道的那些人並不是來追你的,而是襲擊裡面那位陸姑娘家中船隊的漢水幫眾。」說完將他這裡發生的事情簡單的對跋鋒寒說了一遍。
跋鋒寒聽完後也覺得自己這一場苦戰打得挺冤,一番蹉歎後,打量了李元吉週身上下良久,才又深深一歎,有點洩氣的道:「我本以為這年餘中苦修不隙,已經有資格向李兄弟挑戰,一償年前之約,但剛剛一戰,李兄弟的武功進境之大遠超跋某,這一戰看來是遙遙無期了。」
李元吉搖搖頭,道:「跋兄的武功進步之大也已遠遠超出我的想像,以我目前武功,想要再進一步卻是千難萬難了。」
兩人沉默半響,畢竟都是心志堅毅如鋼石的人物,不一會已經收拾心情恢復平常心,跋鋒寒首先瞄了瞄洞中,開口道:「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做?」
李元吉聞言狀極煩惱的道:「我也正為此事頭痛,現在路上到處都是漢水幫的人,讓陸小姐獨自上路危險太大,我既已經救了個開頭,就理應救人救到底送她返家,但我又有事急需趕往南方,這一下怕是會礙上不少時間。」
跋鋒寒道:「既如此,你儘管放心去南方,這陸小姐就讓跋某助你送她回去……!!!」話未說完,忽地醒悟過來,露出了一臉尷尬的神情望著李元吉。
李元吉哭笑不得:「跋兄,不是我信不過你的武功,但是讓你送人回去,恐怕比獨自上路還要危險十倍。」這一路上的陣仗實在太大,莫說是他,即使是三大宗師中的其中一個親來也未必能夠在那種圍攻中護得住一個人啊!
跋鋒寒自然也知道這問題所在,沉吟一會才道:「既如此,待那陸姑娘醒來,我們就此別過,我自去將那些人引走,你們乘機到浙陽城去。」
李元吉想了想,點頭贊成,不過卻打開背後鐵盒,取出了一塊半個巴掌大小的金牌交到跋鋒寒手中,道:「這是我屬下廣昌隆各地分會的聯絡令牌,若跋兄無事,還請在襄陽逗留一段時間,待此間事了,我自會盡快趕到襄陽與跋兄會合。」嘿嘿,碰到個免費的保鏢加高強度武力輸出者,他又怎麼能放過?有送上門的老跋幫忙,他這下非將南方鬧個天翻地覆不可……李元吉心中陰側側的笑了起來。
跋鋒寒想了想,最後點點頭接過金牌道:「也好,我就暫時先到襄陽當作避避風頭也好。」李元吉笑道:「跋兄放心,少則兩三日,多則七八天我就會趕到襄陽,絕對不會讓你久等。」頓了頓,又道:「你若有什麼需要,盡可向襄陽的商會要求,保證讓你有賓至如歸的感受。」記得他好像在襄陽有間客棧,這廣告詞應該錯不了——
浙陽城位處長安東南,襄陽西北,雖然不像長安和襄陽般同時具有軍事和經濟上的重要地位,卻也是長江以北重要的城市之一。尤其其臨近漢水,周圍的上洛、南陽、房陵、襄陽、竟陵等又都是舉足輕重的要地,讓其成為了附近一帶商業流通不可缺乏的其中一個環節。
李元吉和略經改裝的陸香伶經過守城兵將的盤問,付了入城金後並肩走進這座城池。
論規模,浙陽城的格局怕是連長安的一半也沒有,單是外邊城牆就矮上了一大截;但走在街道上,耳朵中卻充滿了四處充斥的各種商販的叫賣聲,商業氣氛極為濃厚,而街道上的行人也多有身穿綢緞華服的,顯露出此地的富裕,竟似不比長安遜色多少。
並非第一次來到此地的李元吉一路上看得很是驚奇,數年前他到飛馬牧場路過此城時此地還未有如此氣象,卻不想經過這幾年戰亂,這裡反倒還繁盛了許多,實在大大的出乎他的意料。
想來,是因為水路商道的興起,讓此地沾了長安興起的光吧?曾經讀過史書的李元吉知道,日後天下一統,大唐的繁華就是這樣以長安為中心,不斷的往周邊地區輻射,成就了盛唐的繁華。
不過在大街外的小巷路口,李元吉也見到許多乞丐,此時往西的杜、李、王和南方諸雄還在激烈展開爭搶地盤的戰鬥,故此外逃的流民極多,浙陽畢竟不比長安般繁華且軍力強盛,對這些難民的安排自然難以盡如人意。
這些乞丐和難民個個面色蠟黃,身材枯瘦,灰白的眼睛無神的望著來來往往的人群,只為了乞求那一分半毫的施捨;更有者神色極為悲傷或是啼哭,顯然在這亂世中遭遇極慘,讓人見之同情。
看著這些人,李元吉心中忽地燃起了一股深刻的願望:無論用何手段,他都要盡快結束這個亂世,讓這些悲劇不再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