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謊言與真實 第4章 運送物資和人員的秘密戰線 文 / 希帕蒂亞
「跟我這邊走,」陳安平說道,換了衣服的孫瑜、神樂千鶴、愛麗絲緊緊跟在他的身後,李怡走在最後面殿後,穿過了巷子,在巷子口有一輛小汽車在巷子口等著。車上有一個司機,正在抽煙。孫瑜停住了腳步,有些不滿地看了看自己身上這身長袍加皮襖的裝扮,神樂千鶴和愛麗絲則穿著男人的衣服,帶著鴨舌帽,經過了李怡的裝扮之後不仔細看真看不出來是女人。
「你下來,我帶的人多,我自己來開車。」陳安平對著司機揮了揮手說道。
「陳主任,這不太好吧,」司機有些猶豫了,「我也負責你的安全。」
「我安全有什麼問題?」陳安平無謂地說道,「你現在趕快通知上海市委的人,讓他們把車子準備好,停在法租界我們的倉庫門口。」
「是!」司機點點頭,轉身就走掉了。
「上車!」陳安平揮了揮手,孫瑜自然而然地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讓三個女人擠在了最後,「我們去哪裡?」他問陳安平道。
「我們要去公共租界找虞洽卿。」陳安平說道,然後發動了汽車。
舊上海租界的道路還是不錯的,但是這輛沒有後視鏡的車子讓孫瑜覺得很是不爽,車子順著四川北路開到了蘇州河,在橋上檢查的日本士兵走上前來,攔住了汽車。
「這是虞先生的車!」對這一臉殺氣的士兵陳安平搖下了車窗,車子裡面的人都板著臉,沒有任何表情。
外面的日本士兵仔細打量了裡面看上去像是幫派人物的人,然後才看了看陳安平遞過來的工部局警務處發放的通行證,這時候一名軍官走到了車子旁邊,「是什麼人?」他問道。
「是工部局華人董事的車子。」士兵說道,並把證件遞給了軍官。
軍官看了看證件,斜過頭來看了看陳安平,「你是司機?」他問道。
「我是洽卿先生的助手。」陳安平點了點頭,「我叫王二。」
「其他是什麼人?」軍官繼續問道。
「時洽卿先生生意上的夥伴。」陳安平平靜地回答道。
日本軍官移動著步子走到了車子另外一邊,孫瑜把窗戶搖得更低了一點,「你是做什麼生意的?」
「糧食生意。」孫瑜微微一笑。
「糧食?」
「是的,糧食。」孫瑜盯著軍官鎮定自若地說道,「要檢查我的證件嗎?」
「不用了!」軍官搖了搖頭,將手中的證件遞給了孫瑜,「大日本帝國很需要糧食商人。」他說道。
「中國也很需要。」孫瑜回應道。
軍官開始哈哈大笑起來,旁邊的士兵舉起了槍對準了車窗。
整個氣氛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了。
「中國?」軍官停止了笑聲,擺出一副兇惡的面孔盯著孫瑜,「它的首都已經被我們皇軍佔領了!中國很快就要不復存在了。」
「這是日本政府的官方政策嗎?」孫瑜眨了眨眼睛。
「當然」軍官站直了身子說道,不過隨即他便改變了口吻,「中國不可能和日本對抗的,他們唯一的出路就是投降。」
「將軍,我想你說的應該是和談。」
「都一樣,」軍官的臉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商人先生,你是聰明人,怎麼做生意,你應該最清楚。」
孫瑜對著他笑了笑、
「放行!」軍官揮了揮手。陳安平開車駛過了郵政局橋,也是後來的四川路橋。
「我靠,嚇死我了!」陳安平等到車子開上了橋才鬆了一口氣。
「就是,你和他說那麼多話幹什麼?」李怡也埋怨道。
「看到這樣認真自大的日本鬼子,總忍不住想要調戲一下他。」孫瑜吐了一口氣說道,「他怎麼可能在這種地方隨便亂來,這裡怎麼說也是公共租界,即使英美把蘇州河以北都丟給日本人管,但是他們也要顧及顏面,何況我拿著瑞典護照。」
「他們如果顧顏面的話,也不會在南京幹出那樣的事情來。」陳安平嗤笑了一聲。
「你沒有為此做什麼事情嗎?」孫瑜問道。
「我早就派人到丹陽聯繫管文蔚了,希望他那邊能夠早點正規化,朝著日軍敵後插一下。」陳安平說道,「但是現在我們能力有限。」
整個車廂裡面瀰散著一股奇怪的氛圍。
「說起來,松-井石根是不是在上海?」孫瑜突然問道,「你覺得他可不可能是?」
「倒是有這個可能,」陳安平瞥了孫瑜一眼,「不過要接近他根本不容易,你可沒有尹奉吉那樣好的機會和條件。」
「但是隊長你可是勝過了王亞樵,我相信這一點。」孫瑜說道,「想想辦法。」
「可以讓悠二去咬死他!」說著愛麗絲將悠二從懷裡面拿了出來。
「啊啊啊啊!」看到了這條青色的小蛇吐著舌頭出來,李怡嚇得尖叫起來,側過臉去拚命往車門上趴。
「閉嘴閉嘴!」孫瑜急得大叫起來,神樂千鶴伸手將悠二一把抓了過去,「別叫了!」他冷冷地說道。
李怡也是馬上就摀住了自己的嘴巴,心驚膽顫地轉過身來,看到蛇在坐在另外一頭的神樂千鶴手中,雖然鬆了一口氣,但是還是很恐懼,「能不能把它丟出去?」
「為什麼要把悠二丟出去?」愛麗絲不滿地說道。
「好了,都是你的錯!」神樂千鶴拍了一下愛麗絲的頭,然後對李怡說道,「你放心,這只蛇懂事的,不會咬你。」然後拉開了愛麗絲的衣服,將蛇塞了進去。
李怡依然縮在車子座椅的一頭,拚命拉開和愛麗絲的距離。
孫瑜這才轉過頭來,和陳安平問道,「你覺得可以搞嗎?」
「這可不知道,不過如果要搞的話要抓緊時間,」陳安平說道,「我在上海不能再呆久了,另外松-井石根二月就要回日本了,日本人也要面子的。」
「說不定可以找機會把他和朝香鳩彥一起幹掉,」孫瑜想了想說道,「哪怕他們不是紅世分子。」
「那你要幹掉的人就多了,回去我可以給你開一個名單。」陳安平想了想說道,「這倒是一個好方法,可以驗證一下我們的猜想。」
車子在租界繁華的馬路上行駛著,但是馬路兩旁聚集著大量的難民,不時時可以看到幼小的屍體就被遺棄在路邊。
那些人類飽受摧殘的面孔無論什麼時候看到都覺得觸目驚心,李怡和神樂千鶴同時拉上了窗簾。
「說起來,要不我們去孤軍營看看?」孫瑜突然問道。
「有什麼好看的,」陳安平冷笑了一聲,「去看看在殖民地不平等條約下庇護的中國勇士嗎?」
「算了,當我沒說。」孫瑜轉過頭去,看到了疑似清潔工的人拖著一輛板車,將路邊丟棄的骨瘦如柴的小孩子的屍體丟在了車上。
「那些會丟到郊區去,野狗就靠這個活下來的。」陳安平輕描淡寫地說道。
「嘔」李怡忍不住開始反胃了。
「我們什麼時候到?」神樂千鶴問道。
「馬上就到了。」陳安平犯了一個白眼,一個拐彎,駛向了碼頭。
已經有好幾個苦力裝扮的人等在那裡了,同時還有幾個穿長衫的,但是看樣子似乎是江湖中人,陳安平將車子停在了一間大倉庫的門口,穿長衫的人馬上迎了上來。
「陳主任,你好。」其中一個老頭子首先迎了上來,陳安平已經和他握手了。
「謝謝萬先生。」陳安平緊緊握著對方的手搖晃著說道,然後他又低聲說道,「以後有什麼事情,我黨,我個人肯定沒有二話。」
「陳主任言重了,」萬默林表情嚴肅,「東西我已經運進倉庫裡面了,不知道你們怎麼運走。」
「這個我來想辦法。」陳安平湊到萬默林的耳邊輕聲問道,「還有個事情麻煩萬公,能不能夠幫我打探一下日本*遣軍司令部最近有什麼動向。」
「哦?」萬默林揚了揚眉頭,「你們要鬧事?」
陳安平抿了抿嘴唇,「絕對不會牽扯到萬公你們的。」
「今天早上的事情是你們的人做的?」萬默林把目光移向了從車子上下來的孫瑜一行人的身上。
陳安平沒有說話了。
「這件事情我會去辦的,」萬默林說道,「一有消息我就通知陳主任。」
「謝謝!」陳安平又用力搖了搖萬默林的手。
「那麼我先走了。」萬默林點點頭,帶著那些看上去就像是幫派的人匆匆離開。
「陳主任。」這時候那些苦力打扮的人迎了上來,看向孫瑜一行人的目光明顯充滿了警惕,但是這些人保持著嚴肅的紀律沒有一個人上來冒失地詢問孫瑜的身份。
「怎麼樣,王松德?」陳安平問向了人群裡面一看就像是頭目的傢伙,其他人在四周散開監視著附近的情況。
「東西都到了,就放在裡面,萬先生把鑰匙給我了,我看過了,有電台三台、防毒面具200副,還有一部分槍械和食品,主要是罐頭。」說著王松德還嚥了一口口水。
「槍械主要是什麼?」陳安平問道。
「正宗德國自來得,都是好槍,有二十來只,每隻還配了一千發子彈。」王松德繼續說道,「陳主任,能不能給我們留兩把?」
「你們要槍做什麼?」陳安平笑了笑,「都搬上我的車。」
「是!」雖然這樣回答著,但是王松德還是頗為不甘,「陳主任,你的車子上又放不下這麼多的東西。」
「放得下!」陳安平說道,「這個車子是改裝過來,下面有一層空間。我們自己來吧,你們在外面望風,你給我匯報一下動員學生參加新-四軍的情況怎麼樣了?」
陳安平將鑰匙丟給了孫瑜,「李怡,帶他們去裝東西。」說著對李怡孫瑜眨了眨眼。倉庫門被打開,小車子駛進了倉庫,然後門又被關上了。只有孫瑜他們幾個在裡面。
倉庫裡面堆積著幾個大大的木頭箱子,打開一看,裡面三個裝著未裝配的電台零件,另外一個箱子裡面擺了整整齊齊的二十把駁殼槍,還有一個箱子全是子彈,另外幾個箱子裡面裝著罐頭和防毒面具。
「怎麼裝?」愛麗絲首先叫道,這輛小汽車的後備箱明顯放不下這麼多的東西。
「陳隊長說車子改裝過的,明顯是告訴我們要用這個。」李怡亮了亮腕表。
「那好,你干吧!」神樂千鶴說道,「把箱子留下來就是了,後備箱裡面塞點東西應付一下把!」
最後罐頭被塞進了後備箱,槍和子彈以及電台防毒面具都被幾個人的腕表收了起來。
「陳隊長的腕表裡面武器塞滿了吧!」孫瑜想到了。
「我們已經動員了一批學生,大概有三十多人,想辦法先送他們去武漢,再去南昌,但是現在水路不通,走陸路又走不了。只有看是不是繞到廣州,但是這樣太遠了!」王松德歎了一口氣,「只是沒想到**敗得這麼快,連南京都丟掉了。」
「日本人佔領了南京他們也是強弩之末了,」陳安平沉吟了一下說道,「新-四軍估計會馬上開進江蘇敵占區,就不要往武漢、南昌跑了,直接先去安徽等待,你不知道吧,在丹陽有之前我們大革命時期的同志,組建了人民自衛隊,我已經派人去聯繫了。」
「那敢情好啊!」王松德興奮地說道。
陳安平拍了拍王松德的肩膀,「你們在上海的任務很重,在租界的點很重要,讓你們動員一部分文藝界人士去延安辦得怎麼樣了?」
「這件事情潘主任已經過問過了,已經有一批人乘船去香港了,然後轉去延安。」王松德回答道。
「嗯。」陳安平點了點頭,這時候小汽車從重新打開的倉庫門裡面開了出來。
王松德的手下走進了倉庫,看到裡面的空箱子,不得不感到驚訝,「乖乖,這個車子可厲害了,這麼多東西都裝進去了。」
孫瑜從車子下面走下來,問陳安平道,「接下來去哪兒?」
「先回去,」陳安平說道,「剩下的事情再商量一下。」
於是一行人和王松德及其同事告別,車子重新開進了公共租界的大路上——
我簡直不能明白縱橫奇怪的自我審查系統,松-井和新-四為什麼是違禁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