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第一百六十章 往事(1) 文 / 淺藍
第一百六十章往事（1）
唐中禮的名號在固陽幾乎無人不知，事實上此人並不是固陽土生土長的人，來歷不明，但是，固陽的刀具一門，是唐中禮第一個開張的，而唐中禮從始至終也只是收過一個徒弟而已。
各個門店以唐氏刀具作為吸引顧客的招牌，無非是唐氏刀具的做工和質量。
蘇圖一眾對此並不知曉，若是草原狼多羅興許還知道一些情況。刀具一條街上琳琅滿目的各種道具讓人眼花繚亂，一家一家的看過去，熊子倒是淘了兩把外觀看起來不錯的彎刀和一把質地較好的開山刀，彎刀的類型在這條街上很是常見，那把開山刀倒是比較出眾，與其它的開山刀略微不同，一般的開山刀都沒有血槽，這把開山刀兩側刀刃都有很長的血槽，刀鋒要比普通的開山刀稍微長上些許，熊子是個力量型的傢伙，用刀搏鬥大多也是以力量取勝，雖然自己一向用的都是唐刀這種取巧性的兵器，但是也對開山刀很是偏愛，至少，自己的暗刺成員都是清一色的開山刀而非唐刀。
方如煙挑了一把比較具有觀賞性的東瀛刀，刀鞘很是精美，裡面的刀倒是一般般，方如煙並不是個喜歡用刀的人，雖然自己用刀也很有功底，所以並沒有打算買上那麼一兩把趁手的兵器防身，在她身上，隨時都不可能缺少那把象牙白的手槍。
其他人，如胡洛和夜狼更是沒有興趣，兩人都是用槍的高手，而且夜狼用的是軍刺，胡洛用的也是相近與軍刺的三角尖武器，所以對刀具並不感興趣，至於吳迪，也就只是東摸摸西看看，他這二十多年，用過的，最為熟練的也就只是能夠藏在嘴裡和隱藏在手上任何地方的刀片而已，這類比較佔地方的東西對他來說根本沒有什麼實質性作用。
熊子買完自己看中的刀具，一行人繼續往步行街的裡端走，固陽這個地方並不是什麼繁華地區，就是步行街，街道兩旁也不像是繁華地區那樣樓房緊挨著樓房，步行街的街道很是破爛，坑窪不平，街道兩邊有很多地方也都只是空著，並沒有建築物，整個步行街一眼能夠看到頭，街上的行人稀少，很是冷清。
不遠處，幾名男子從一家刀具店呼啦啦的跑了出來，走在最前面的一名男子手裡拎著一個黑色袋子，一行三人剛剛跨出門外，門裡面忽地伸出一條腿，一腳將走在最後面的一個人給踹翻在地，被踹翻的男子一聲痛叫，整個人貼著地面往前滑出三米，還沒等站起來，一個身形魁梧的大漢便從門內衝了出來，一個箭步跨到男子身後，伸出兩隻大手，一把將地上的男子舉了起來，一百三四十斤的男子在他手上好像輕如無物，輕鬆地高舉到頭頂……
也就是在魁梧漢子即將要將頭頂上的牲口扔出去的時候，跑在最前面的一名男子猛地轉身，抬手，一隻自製的土槍對準男子，扯開嗓子喊了一聲：「動，動一動老子就崩了你……」
街道兩旁店舖裡面都出來不少人圍觀，只是這些人都站在自己的店面門口沒有靠近，相互之間竊竊私語，有的人指指點點，似乎對這群看起來如是強盜的傢伙並不陌生，蘇圖一眾看得一頭霧水，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大漢倒也不是莽夫，看見這牲口用槍指住了自己，倒也沒有在做下一步動作，雙眼眼中的精光一閃即逝，手一鬆，舉在頭頂的男子被放了下來，男子被放下來之後正好不偏不正的落在壯漢的身前，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剛剛落地的男子便猛地往前撲了出去，隨即便聽到一聲如是野獸般的低吼，壯漢甩開兩條長腿跟著被自己退出去的男子竄了出去。
快，別看壯漢一副東北黑熊的身板，行動起來也仍是健步如飛，一眨眼功夫，只聽一聲脆響，卡嚓，隨即便是一聲撕心裂肺的痛叫，壯漢身前的兩人齊齊摔倒在地，男子手上的土槍也被壯漢奪到了自己手中。
而一旁的另一名男子看著這一幕，絲毫沒有出手的意思，興許是對這個壯漢頗為忌憚，愣了幾秒鐘之後，立即跑到兩人跌倒的地方將兩人逐一扶了起來。
兩人依依呀呀的從地上爬起來，那名之前用槍的傢伙看來是傷到了肋骨，哼哼唧唧半天都沒有站直腰身，好不容易狂喘著站立，便是一陣劇烈的咳嗽，隨即差點再度跌倒在地。
而那名壯漢對此看都沒有看上一眼，端詳著手上的自製土槍，卡嚓幾下，土槍便變成一堆零部件散落在地上，壯漢往前跨出一步，甕聲甕氣的說道：「退我們六百塊。」
蘇圖一眾站在街道中央，看完這一段，蘇圖嘴角勾出一個弧度，喃喃道：「身手不錯啊。」
「嗯，是個高手。」胡洛和夜狼兩人異口同聲的說道，隨即兩人相視而笑。
壯漢說完一句話，兩步跨到幾人身前，二話不說，身手將男子手上的黑色帶子一把搶了過來，身手從裡面拿出一把票子，數了數，抽出六張，一張不多一張不少，又把袋子推了回去，一言不發，扭頭就走進店舖。
店舖門口，一個年近六旬的老者坐在一張輪椅上，連聲歎息著，直到壯漢走回來，將手中的錢交到他手中，他才開口道：「牛子，這……」
被稱為牛子的壯漢咧嘴笑了笑，說道：「沒事。」
幾名被痛打一頓的傢伙也沒敢再囉嗦，攙扶著跑路，離遠之後，那名斷了一條肋骨的傢伙才回過頭來叫囂道：「牛子，你們等著……」
街道上眾人眼見幾名男子走遠，議論聲逐漸大了起來，蘇圖一眾不遠的門店門口，兩名婦女說話嗓門較大，蘇圖也聽出了一絲端倪，感情這幾個牲口是來收租金的，似乎整條街的租金都是他們來收，按說，這應該是很合理的，蘇圖想不明白為什麼這個叫牛子的傢伙會出手打人。
「大姐，這是怎麼回事？」蘇圖走近兩個婦女，好奇的開口問道。
兩人下意識的打量了蘇圖一番，其中一人開口道：「你不是本地人吧？」
蘇圖搖頭笑道：「不是本地人只是來這裡買點東西。」
「哦，難怪，這夥人啊，是張禿子的手下，張禿子是這一片的地頭蛇，這條街的門店是張禿子承包下來的，每年都來收租，以前我們都有合同，六年，租金是不變的，離合同到期還有兩年呢，今年張禿子無緣無故就漲價了，收租的時候還要挾商戶，不交錢就搬走，要不然就出門小心點。」
『地痞無賴……』蘇圖想到的是這個詞，開口道：「有合同怎麼不告他？」
兩個婦女不約而同的撇了撇嘴，下意識的瞄了瞄兩旁，還是那名婦女開口道：「張禿子是***的，養著一***手下，整天幹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我們這小本買賣都是實實在在過日子的人，誰惹得起這些流氓，只當是破財免災了，再說了，張禿子和那幫當官的也有關係，就是告他也不見得就能成，說不準哪天還要被這傢伙盯上，誒……」
蘇圖算是明白了，沖兩人點了點頭，扭頭對夜狼一眾聳了聳肩，笑道：「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弱肉強食，什麼時候都不會改變，有的人就是比較理性和感性一點，有些人就是比較無賴一點，沒辦法。」
一時間，蘇圖倒是對那個壯漢很有好感，這種拼著一舉之力和這些地痞流氓對著干的人雖然也有點不明智，但是至少還是值得讓人佩服，或許，蘇圖遇到這種事情的處理方法就會不一樣，至少不會在明裡和這些人作對。
「走，進去看看有沒有什麼好東西。」蘇圖笑著招呼一眾人走進剛剛發生衝突的門店。
店內的裝飾擺設與其他店面沒有什麼兩樣，清一色的刀具，不過唯一不同的是，這裡的牌子並沒有打著唐氏刀具的幌子，門店上端有一個木質牌匾，上面用黑字寫著幾個龍飛鳳舞的大字『一品刀』幾個極其簡單的字，隱隱透著一股子張狂氣息，揮筆潑墨之人的寫作功力可見一斑，而這幾個字與店內坐在輪椅上的那名老頭子比起來，形成極為鮮明的對比，老頭子身上不僅僅看不到那種所謂張狂的氣息，反而整個人給人一種頹廢淡漠的感覺，見蘇圖一眾走進來，臉上的愁雲消散不少，張嘴衝著眾人笑了笑，開口道：「隨便看看，這裡的刀具都是正宗的唐氏……」
聽著這句話，蘇圖差點沒當場栽倒，感情這門店雖然沒有打著唐氏刀具的幌子，但是內裡還是有這麼一套說辭啊……
「老爺子，我很好奇，這唐氏刀具的創始人到底是誰？怎麼好像整條街都是唐氏刀具的門徒一樣？」蘇圖終於把自己心中憋了許久的這個疑問給問了出來。
老者先是一愣，正要開口，牛子掀開後面房間的簾子走了出來，手上端著一碗熱騰騰的黑色液體，見門店裡面來了這些人，臉上頓時綻放光彩，把碗遞給老頭子，笑道：「今天的第二次，晚上還要煎一次。
老者把嘴邊的話嚥了回去，接過湯藥喝了起來，牛子一臉笑意的起身，憨笑道：「你們隨便看看，這裡的刀具絕對是唐氏正宗的刀具，假一賠十……」
蘇圖皺了皺眉，沒有再開口說話，便走到櫃檯前看了起來。
這家店裡面的刀具主要是以彎刀為主，開山刀這一類的刀具都不是很多，亮點是，這裡竟然有一把唐刀，用皮質的繩索吊著懸掛在店門正對著大門的牆上，很是搶眼，不可否認，這家店裡面的刀具，不論是彎刀還是其他刀具在做工上都要比蘇圖一眾看過的所有店面都要好得多。
熊子一眼看見正面牆上的唐刀，便眼前一亮，開口對牛子說道：「這個，把這把刀拿下來給我看看。」
牛子一臉尷尬，笑道：「這把刀不賣。」
熊子啊了一聲，略微失望，隨即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再度張口道：「你要多少錢？」
「多少錢也不賣。」
熊子吸了口氣，熊子可是對唐刀最為鍾愛的，一直以來，都是以唐刀作為自己的武器，自己手上的唐刀陪著自己走過無數年頭了，雖然還沒有退休，但是刀刃上面也出現了不少的缺口，一直以來沒有找到趁手的武器也就沒捨得換掉，時不時也會用開山刀代替一下。熊子對唐刀可是瞭解很深，一眼就能看出刀的質地，牆上這把刀，要遠比自己手上這把當年慕容燕親手送給自己的還要好上很多，熊子自然不願意就此放棄。
「你開個價，我要了。」熊子是個倔強的人，依然不放棄。
牛子也很是尷尬，要說，自己的門店來了生意，自己高興都來不及，再者，這個店面的東西要比其他門店的東西要貴不少，平常生意就很慘淡，也就是能湊合著過日子，這把唐刀有點小歷史，原本就只是用來觀賞，並不是作為商品用來賣掉的，現在客人看中了，自己不賣，說不準一夥人就撤了，這讓牛子很是為難。
蘇圖看出牛子的難處，伸手拍了拍熊子的肩膀，笑道：「不要強人所難，這裡的刀的確要比別的店裡面質地好，挑幾把趁手的就行了。」
方如煙一臉微笑，絲毫不避諱的說道：「熊子的略根本性就要冒出來了……」
呃……一眾人愣在當場，隨即開口呵呵笑了起來。
兩大口喝完湯藥的老者將藥碗放下，看了看熊子，開口道：「年輕人，你用唐刀？」
熊子循聲看向老者，正要開口，忽然意識到什麼，將嘴邊的話嚥了回去，開口道：「就是喜歡而已，愛好。」
老者微微一笑，說道：「你若是用唐刀刷一套，要是可以，我倒是可以***奉送給你。」
熊子眼前一亮，扭頭看向蘇圖，蘇圖皺了皺眉，看著熊子眼中燃燒的強烈**，還是點了點頭，熊子一笑，張口道：「老人家，我試試？」
老者點頭，牛子詫異的看著老者，無語，只好取下唐刀遞給熊子，熊子在手中掂量掂量，唐刀的份量較之自己的要稍微重一些，刀身稍長，刀柄篆刻著一些他根本不認識的符文，很是精緻，刀鋒雪亮，看起來很是鋒利，伸手試了試，只是剛剛沾到刀鋒，手指上便傳來一陣刺痛感，撒開手一看，手指上已經被刀鋒破開皮膚，僅僅只是破開一層皮膚，並沒有流血。
好刀……熊子心裡面狂喜，暗歎一聲，隨即也不遲疑，就在門店裡面耍了起來，一套看似虎虎生風的刀法用唐刀耍出來頗有一番看頭，熊子不光是力量上的優勢，在技巧上面也拿捏得很好，讓老者頻頻點頭，在熊子耍到一半的時候，老者猛的眼前一亮，那雙看似已經失去光澤的眸子閃過一絲疑惑的光芒……
「你認識蘇半仙？」
熊子停手，老者悠悠開口說出這麼一句石破天驚的話來，當即，在場眾人紛紛愣在當場。
遲疑了片刻，沒等熊子開口，蘇圖說道：「老人家，你認識蘇半仙？」
原本蘇圖是想裝模作樣裝作不知道此人，只是，他看出老者眼中的光華，似乎意識到自己就算是欺騙他，也難逃法眼，乾脆反問回去。
老者微微一笑，開口道：「認識，兩面之緣而已。」
兩面之緣，對於蘇笑天來說，這輩子能與之有兩面之緣的已經算得上熟人了。
蘇圖點了點頭，沒有再追問，他很清楚，接下來老者還會有話要說。
一語中的，老者轉動輪椅的輪胎從櫃檯後面緩緩的出來，在熊子身前停下來，伸手示意，熊子有點不捨的把手中的唐刀交回老者手上，老者用手在到身上拂過，緩緩道：「這把刀是唐中禮用過的刀，也就是我師父，我師父與蘇半仙也算得上有點交情了，至於交情達到什麼程度我並不是很清楚，蘇半仙也是個用刀的行家，以前用的短刀匕首一類的刀具都出自我師父的手，與蘇半仙見面的時候是在二十年前了，那一次是蘇半仙和師父最後一次見面，兩人在院子裡面切磋，師父落敗，在蘇半仙走之後半個月師父死了，給我留下五把匕首，半年後蘇半仙來取走，知道師父不在的消息，蘇半仙留下了這把匕首，這前後就一共見了這麼兩面。倒也知道一點蘇半仙的套路。」
「唐中禮……」蘇圖疑惑說道，開口問道：「老人家，這個唐老前輩又是什麼來頭？」
老者幽幽一笑，開口道：「具體的我也說不上來了，只是知道他老人家以前好像是在道上走動的。」說著話，老者扭頭看了眼身後的牛子。
雖然說起來顯得有點複雜，但是蘇圖也隱隱聽出些貓膩來，至少可以肯定的是，這個唐氏刀具的創始人唐中禮與自家老頭子之間有一段不錯的交情，至於內幕無從猜想。
「幾位要是不著急趕路，就到屋裡面喝杯茶？」老者繼續開口說道。
蘇圖看了看眾人，事實上自己心裡面也很是好奇，開口道：「那，就麻煩您老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