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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蛇能吞象 楔子 文 / 淺藍

    楔子()

    清河屯,位於河北興隆縣的一個偏遠村落。

    雖然這個地方不至於鳥不拉屎,但是也的確人跡罕至。

    三十幾戶人家的清河屯,白天幾乎都看不到半個人影,人們忙著生計,大多穿梭於村後的原始森林捕獵,靠一些野味來換取生活必需品。

    初夏,午間的陽光不是太過炙熱,在村子西邊的兩棵槐樹下,兩名年過半百的老者正聚精會神的坐於樹下石桌旁,注視著已經進入白熱化狀態的棋局。

    縱觀棋盤,雖說已經進入白熱化,但是不難看出,黑方已經氣數已盡,半壁江山已經陷落,剩下的幾個棋子也是在苦苦支撐,苦於步步圍堵,眼見就要功虧一簣。

    一名年近六旬鬢角斑白的老者,微笑著端起棋盤邊上清香繚繞的鐵觀音,笑道:「老吳,你太小心了,為什麼一直都是墨守成規,不會兵行險招呢?」

    一臉黝黑的老吳尷尬的撓了撓頭,說道:「六爺,是您的棋藝太高超了,嘿嘿。」

    看著一臉淳樸的老吳,六爺搖了搖頭,淺飲一口手中茶水,隨手拈起一顆棋子移動了一步。

    老吳睜大了眼睛,半餉沒有出手,因為他發現,這已經是一個死局。

    就在老吳絞盡腦汁思考的時候,遠處山路土道揚起一陣塵煙,轟鳴馬達聲由遠及近,一輛悍馬越野夾著彪悍氣焰一路疾馳,轉眼就距離村口咫尺之遙。

    老吳皺起眉頭咦了一聲,從石凳上站了起來,用手抵住額頭遠遠看去,說道:「縣裡來人了?不會又是下令禁止捕獵吧?哎,這日子越來越不好過嘍。」

    六爺恍若不知,照舊怡然自得的喝著茶水。

    悍馬在村口緩緩停下,車門打開,一名身著淺藍色連衣裙的女人,和一個身形魁梧的墨鏡男走了下來。

    六爺緩緩喝完杯中茶水,抬頭,輕聲道:「老吳,黑子和蘇圖該回來了吧?」

    老吳忙不迭的從女人身上收回視線,說道:「不能,這兩個孩子前天在黑山溝下套,估摸著今天會很晚回來,說是有大傢伙。」

    六爺點了點頭,臉上詭異的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說道:「今天是初一,後天有大雨,你趁早把老伴的墳頭再磊高點,這場雨恐怕會有幾天。」

    「啥……」老吳抬頭看了看天,萬里無雲。不過,他還是恭敬的笑道:「六爺,我這就去。」

    對於這位半仙,老吳可是奉若神明啊,自打他二十多年前來到清河屯,從他嘴裡說出來的話就沒有一句沒有應驗的。自家老伴被醫院診斷活不過兩個月,硬是在六爺搗鼓出來的草藥下多活了八年,這八年,老伴活動自如,還能操持家中瑣事。

    老吳扭頭再看了眼站在悍馬車旁的女人,一邊走,一邊嘴裡嘟噥著:「到底是幹什麼的?不像是縣裡的大官啊……」

    三個半大孩子,從村裡破爛不堪的操場上嬉鬧著朝悍馬車跑了過去。女人披著陽光緩緩走向六爺。

    六爺直到目送老吳的身影消失在山間,他才緩緩轉頭,此時,女人也站在了石桌旁。

    女人年齡不詳,略施薄粉。精緻白皙的臉龐並沒有留下什麼歲月摧殘的痕跡,一襲淡藍色過膝連衣裙把婀娜身段襯托得淋漓盡致,她右手手腕上吊著一隻藏青色地藏菩薩,左手輕輕撫摸,整個人透著一股子撲面而來的安詳氣息。

    「時間到了?」

    六爺歎了口氣,緩緩說道。

    女人微笑,輕輕落座,她端起桌上的紫砂茶壺,給六爺的杯子蓄滿,輕聲道:「他始終不是屬於這裡的。」

    六爺點了點頭,抬頭看向天際,說道:「有些事情還是要解決的……」

    不久之後,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火把村子裡唯一的蘇家燒得乾乾淨淨,片瓦不存。老吳在後山看見濃煙趕回來的時候,這三間簡陋房舍已經化作廢墟。

    黑山溝,位於清河屯西面,原始森林覆蓋,樹林裡遮天蔽日。

    在一蓬半人高的青草叢後方,蘇圖靜靜地注視著前方,透過樹木空隙,他能清楚的看見自己下套的地方。

    在距離他五米左右的另一處,黑子不斷的朝他比劃著各種手勢,蘇圖頻頻點頭,隨手拿起放在一邊的木質扎槍,扎槍尖端的錐形標被塗成淺黑色,這樣的顏色在很大程度上避免引起反光。

    整個清河屯,敢在黑山溝捕獵的獵人屈指可數,由於這裡經常出沒大型畜生,一般獨行獵人都是避而遠之,就算是結隊前行,也難保在這裡搭上性命。

    唯獨這兩個二十郎當歲的牲口,每一次都會選擇在這裡捕獵,最驚心動魄的一次,兩人聯手幹掉一隻成年黑瞎子。不過,這只皮糙肉厚的畜生也讓蘇圖整整在床上躺了一個星期。那一次,蘇圖這個瘋子竟然在多次攻擊無效之後,直接展開了近身肉搏,最終,用硬抗一熊掌打在後背的壯舉,成功一刀刺穿那畜生的心臟。

    用黑子的話來說,這個三叔,就是一個十足的瘋子啊!

    蘇圖靜靜的看著黑子不斷比劃的手勢,他知道,今天遇上大傢伙了。

    一隻成年野豬警惕的在樹林中穿行,這傢伙對這裡的路線很熟悉,似乎每次都有固定路線,樹林中可以看見一條被踩出來的依稀路徑。

    就在這隻畜生即將進入圈套範圍之時。

    彭!一聲粗獷的槍聲在樹林中炸響開來。那隻畜生頓時定住身形,嗷的一聲扭頭就跑。

    蘇圖憤憤的站起身形,猛地衝出兩步,右手舉起手中扎槍,手彎成弓形,一聲爆喝,身體前傾,扎槍脫手而出。

    嗡!扎槍呼嘯著飛出,最終把二十米開外一顆手臂粗的樹木洞穿!

    黑子從草叢後罵罵咧咧的站了起來,抬眼看向發聲處,這廝狠狠一跺腳,說道:「三叔,看看去吧,是誰遇到麻煩了?」

    蘇圖無奈的撇了撇嘴,幾個大步竄了出去,把洞穿樹木的扎槍輕鬆拔下,兩人便朝發聲處奔了過去。

    這一塊的獵人都有個規矩,平時在山裡狩獵是不會隨意開槍的,大傢伙都有個忌諱,生在大山,唯恐槍聲觸怒山神。但凡開槍,必定是遇到了大麻煩,這種情況下,聽到動靜的獵人都會趕去幫忙。

    大山裡民風淳樸,對這種事情往往極為在意。

    在一陣狂奔之後,蘇圖和黑子在林間看到了黑子父親,老吳……四十分鐘後,三人返回村子。

    大老遠,蘇圖就看見自己家那一片廢墟,和房舍周圍正在忙碌著潑水的村民。

    他發瘋般衝進還在冒著余煙的房舍廢墟,不顧村民勸住,手腳並用,在廢墟中翻騰。他死死壓抑住撕心裂肺的痛楚,直到雙手滿是粘稠鮮血和著黑灰,最終昏厥在廢墟之中,一大夥村民七手八腳把他抬到破舊操場邊緣。

    蘇圖是在第二天清晨甦醒過來的,手上已經纏滿了繃帶,自己躺在黑子的炕上。睜開眼後,他靜靜地看著天花板發呆,嘴裡喃喃說道:「老頭子,你不是說自己是金剛命麼?怎麼這麼不小心就……」

    想著自個兒老爹,兩行清淚悄無聲息的滑落,那些過往片段在腦海中一一閃現……黃昏,他蹲在槐樹下的石凳上,靜靜地看著那一片廢墟,他很清楚,若是老頭子沒有離家,這樣的火勢,恐怕骨頭都燒沒了。

    良久,他從身上掏出一本藍色封面的手札,輕輕撫摸封面遙望廢墟,望眼欲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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