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孤雲出釉 第94章：沒想過自首？ 文 / 塞上寒風

    第94章：沒想過自首？

    吳世鵬苦笑：「是公司裡的事，我可能會坐牢。」

    聽到這話，方曉靜一點也不驚訝，對於吳世鵬的這個結局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吳世鵬在單位都幹了什麼，她不知道，也不過問，其實她是不想知道，懶得過問，眼不見心不煩。

    「還有多少迴旋餘地！」方曉靜問。

    「沒有。」吳世鵬搖搖頭。

    方曉靜：「那你想怎麼辦？」

    吳世鵬：「支持到最後，不行再說。」

    方曉靜終於還是說了一句，她認為最可行的辦法：「你沒想過自首？」

    「自首？」吳世鵬自嘲地笑了笑：「我都五十好幾，土埋半截的人了，不想在監獄裡度過後半生。你如果願意拿著錢出美國照顧照顧兒子，如果不願意，就住在這裡，將來兒子也不會不管你的。我的事和你沒關，他們也不會為難你的。你不要和任何人提這200萬的事。」

    方曉靜：「那你就等他們來抓你？」

    吳世鵬笑道：「還沒到那一步，我說的是萬一，也可能什麼事也不會發生。到時候實在不行，我也走，天下之大，那裡都是容身之處。」

    方曉靜歎了口氣，不再說什麼。沒有人比她更瞭解吳世鵬的性子，自己是沒有能力勸說他的。方曉靜想了想：「我不去美國，我住不慣那裡。我沒什麼好怕的，我沒做過一點虧心事，他們不能把我怎麼著。」

    吳世鵬點了點頭，說道：「好吧！你明天就回你父母那裡去住吧！」他停了停，為難地說：「我不知道該和你怎麼說，我沒有兄弟姐妹，一旦我有事，我父母那裡，麻煩你多照顧了。」

    方曉靜：「不管怎那麼說，我還是吳家的媳婦，我會照顧好老人的。」

    吳世鵬握了握妻子生了老繭的手，從沒覺得這雙手是那麼的溫暖，那股絲絲的熱流直流進心裡，讓他有種想哭的感覺。天漸漸地黑了，兩個人都默默地坐著，好久沒這樣安安靜靜地在一起了，彼此眼中的那個人，卻和從前截然不同。

    「今晚你走嗎？」方曉靜問。

    「除了這裡，我已經無處可去。」吳世鵬說出這句話，心裡似被刀割的一樣難受，曾幾何時，堂堂的吳總風光無限，走在那裡不是前呼後擁，眾星捧月。他現在幾乎還能聞到那繁華的香味，怎麼轉眼間就無路可走了哪？人生的轉折太快了，讓他應接不暇。

    「我去給你收拾房間。」方曉靜站起身就要走。

    吳世鵬一把拉住她，輕聲說：「不用了，我就睡在你的房間裡吧。」

    方曉靜愣了一愣，眼圈有點發紅，心裡的酸楚抑制不住地衝上來。不記得有多長時間，沒聽到他說這句話了；不記得有多少個夜晚，她盼星星盼月亮，想像著丈夫能向往常那樣走進自己的房間；也不記得多少次自己在夢中哭醒，就是因為曾經愛過的人不在進自己的房間。他今天終於來了，要進自己的房間了，自己怎麼還會不高興？沒有一點已往的激情？

    方曉靜苦笑一下，推開吳世鵬的手，說道：「不用了，我早已經習慣一個人睡。」她低著頭走進臥室，關上房門，眼淚止不住地留下來，洶湧的心潮，激盪著她羸弱的身體，她雙手握著臉，低低地哭泣起來。是啊，婚姻和愛情都不該是憐憫和施捨，她雖然只是一個弱女子，但她有尊嚴，或許有比一些人更多的尊嚴，她無法接受自己的丈夫在閱歷了無數個女人之後，再走回自己的房間。她不能接受這樣的侮辱，因為她是個有自尊心的正常女人。

    吳世鵬還愣愣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妻子剛才的拒絕，讓他清醒地認識到，自己對與這個家，對於這個房子是多麼的多餘，這裡已經沒有他的空間，他的到來只會打破這個地方慣有的平靜，繼續傷害妻子已經傷痕纍纍的心。

    方曉靜把銀行卡從桌子上拿起來，放在吳世鵬的手裡，淡淡地說：「這個錢你收回去吧，我不能要。」

    吳世鵬可憐兮兮地看著妻子，半天才訥訥地說：「這錢是乾淨的，這個時候你還不相信我。我只是想讓你們娘倆過的好一些。」

    方曉靜握著吳世鵬的手，平靜地說：「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在單位到底做了什麼我不知道。但是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就把這錢賠給人家，罪過能減輕一分是一分。你要是坐了牢，我卻要了你的錢，你讓我怎麼忍心去花啊！」

    吳世鵬捧著妻子的手，嗚嗚地哭起來。他不怕坐牢，如果非坐牢，也是他自作自受，但他對不起妻子，對不起兒子，對不起八十多歲疾病纏身的父母。他哭的像個孩子，嘴裡不清不楚地說著什麼。方曉靜平靜地望著他。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屋子裡只有吳世鵬含混不清的哭泣聲。

    吳世鵬對於銀泰股價的估計似乎過於樂觀，在他短暫的拉抬之下，暫時止住了跌勢，但隨後的幾天，股價卻如南方的黃梅天，接連陰雨不斷，不管他怎麼拉抬，股價就是一個勁地陰跌，好像上方有拋不完的籌碼，終於他手中再也沒有資金去維持現有的價位。如果時代證券也跟著拋售，無疑是自取滅忙。由於對手的不停砸盤，中小散戶已經開始不顧一切地賣出，吳世鵬知道大勢已去，已無力回天，那挪用的一千萬資金，也被深深地套在裡面。

    這天下午，吳世鵬正在辦公室呆呆發愣。門被悄然推開。綜合部的一個職員神色慌張地領著七八個人進了他的辦公室。吳世鵬看出其中三個人是檢察院的，另外四個人沒穿制服，但其中一個人他認識，是市證監局局長李志學。

    一個檢察官問：「你是時代證券總經理吳世鵬嗎？」

    吳世鵬點了點頭，平靜說道：「我就是，找我有什麼事？」他知道這一天終於來了，他有思想準備，但沒想到來的這麼快，當然他也希望僥倖能過這一關。

    檢察官：「你涉嫌貪污、挪用公款，私分國有資產，經市檢察院批准予以逮捕，你簽字吧。」那聲音威嚴而不容置疑，一張蓋著檢察院紅印章的紙放在了吳世鵬面前。吳世鵬看了看，簽上了自己的名字。他不知道是誰向檢察院提供自己的證據，但既然是檢察院連協助調查的過場都沒走，直接逮捕，就說明證據很說明問題。

    李志學等檢察院的公事辦完，也出示了一張市證監局關於證券公司賬戶檢查的通知，原來市證監局近日接到舉報說，時代證券非法挪用客戶資金炒作股票——銀泰實業。要求證監局予以查處。李志學這才帶人來時代證券檢查，沒想到正和檢察院的人碰上。

    吳世鵬看著李志學，說道：「李局長的消息挺靈通啊！我這裡才有動作，你就知道了。」

    李志學和吳世鵬都是老相識，但這種場合也就得公事公辦，他臉色一沉，說道：「吳總，請你把有關財務人員叫來，我們要檢查相關的賬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