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東海有島名蓬萊 第四章 落幽谷中有佳人(上) 文 / 冷崖望月
一場暴雨席捲而過，流雲峰上大到庭台樓閣，小至石階林木都被拂去了表面的塵埃，空氣也清新了不少。一碧如洗的天空中，白雲朵朵，隨風而動。一道閃耀著七彩光芒的彩虹從劍閣頂上探出來，一直蔓延到了雲端深處，在天地架起了一座平步青天的虹橋。
忽然，一束藍光穿透彩虹，向著虹橋彼岸掠去，在蒼穹之上留下一條七彩的光帶。
藍光之中自然是御劍飛行的哲別，為了自己的孫兒，他不單捨去了平時的高傲，在雨停之後更是火急火燎的向著凝氣閣趕去，可真算是費心勞力了。
凝氣閣坐落在蓬萊西邊的連綿山巒之中，因為那裡隱藏著許多的珍奇藥草，可供煉丹之用。其次那裡人跡罕至，環境情幽，煉丹之時不會受到外界打擾。
烈蓮谷長年受地火炙烤，因此土質堅硬，顏色泛紅。遠遠望去，像是一朵綻放在群山中的火紅蓮花，而它，也正是凝氣閣的所在。
當時凝氣閣構築時的選址就是考慮到烈蓮谷中猛烈的地火，若能引之煉丹，所出的丹藥比用凡火所煉之丹在品質上要高出不少。今日的烈蓮谷經過多年建設也完成了當年的構想，在烈蓮谷山壁之上開鑿了三個石洞，請了養靈一脈的掌舵者以靈氣加以誘導和淬煉，才得以將地火引出，用於煉丹之途。這三個石洞形成的地火丹室成為了凝氣脈弟子眼中的聖地，能進入那裡面煉製一回丹藥也是他們終生奮鬥的目標。
凝氣閣矗立在谷中的一塊高地上，呈正八邊形，如果從高空俯視，會發現凝氣閣的形狀極似一個八卦，閣設五層，高八丈多，掌舵的書房便在第五層上。藍光一閃而逝，哲別已經站在凝氣閣的五層之上。
「呵呵，老林啊，好久沒來凝氣閣了，近來可好啊？」哲別在這裡可沒有在卷雲閣時那麼嚴肅，他很隨意的推開了木門，看見一個七旬的老者正坐在書桌前，批閱著藥卷，微笑的說道。五脈之中，就數凝氣一脈與劍修一脈的關係最好，而哲別與現任的凝氣脈的掌舵者林煥齊更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所以在他面前，哲別也不再做作。
「怎麼？又有什麼事啊？不會又是來拿丹藥的吧？」林煥齊聽到哲別的聲音，頭都沒抬，沒好氣的說道。
「煥齊，好歹也是你師兄，講話別這麼難聽啊！」哲別的臉色難堪了起來，訕訕的說道。
「哼！還好意思說，其他三脈到我凝氣閣來拿丹藥，至少是以物易物，就你每次來都端著閣主的架子，什麼都不給，白白的拿丹藥。」林煥齊站了起來，瞪了哲別一眼。
「嘿嘿…」哲別也自識理虧，平時沒少佔便宜，所以只好在一旁陪著笑。
「別裝了，皮笑肉不笑，難看死了，笑得我雞皮疙瘩都豎起了。」林煥齊看著哲別的假笑，不由得打了一個顫兒，甩了甩衣袖說道。
「好了，別埋怨了，每次來都這樣，結果我該拿的還不是拿走了。」哲別收斂起訕笑，一本正經的說道。林煥齊聽到這話，冷哼一聲，正欲反駁，可是哲別話鋒一轉，接著說道：「何況我今天來又不是拿丹藥的，而是想問一下有什麼靈丹妙藥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先天體質？」
聽了哲別的問題，林煥齊捋了捋下巴下垂至胸前的花白鬍鬚，沉吟了一會兒，問道：「你想為誰用這種藥？」
見林煥齊沒有一口回答沒有，哲別的雙眼精光大放，顯然內心激動不已。「是為我的孫子煜兒，就是清遠的孩子。」對於這事，哲別沒有隱瞞，直接了當的說道。
「他回來啊…」林煥齊可比薛承德要瞭解哲別，前者清楚的知道哲清遠在哲別心中的地位。撇開天賦不說，單是哲別深愛的髮妻在生下哲清遠後就撒手人寰這一點，就讓他對這最小的兒子心中多了一些莫名的重視，他一向把哲清遠當作髮妻給自己留下的最後的恩賜，所以自幼開始，對哲清遠就疼愛不已。而隨著哲清遠的成長，他的性格和處事作風都和哲別差不多，這點更是讓哲別在有一段時間裡一直將他當作劍閣的下任接班人來培養，可惜最後因為一些意外，讓哲別的這個期望化為泡影。當初哲清遠的離開，曾讓哲別蒼老了好多，不過好在最後又振作了起來，但那份傷心又豈是這麼容易忘卻的？只不過埋在心底罷了。所以對於哲清遠的回歸，林煥齊也為哲別高興起來。
「嗯，不過後來又走了，唉…煥齊啊，你說當年我是不是做錯了啊。如果當年我不擅作主張，後來又不顧他反對，逼他成親，他又怎會離家出走？」在這位摯友面前，哲別第一次流露出了悔恨的神色。
「年輕人的心思誰又能琢磨得透呢？當年那個少女觀她行為作風絕對是出身不凡，可終究來歷不明。這種女子又怎麼適合清遠呢？」雖用的是反問，可是林煥齊卻是肯定了哲別的決定。
「算了，往事不說了，剛才的問題我想你應該有辦法吧。」哲別搖了搖頭，長歎了一口氣，雖然聽了林煥齊的安慰心裡的悔恨少了些許，可是臉色還是彌留著點點落寞。他雖有四子，可二兒子天性喜愛自由，在弱冠之年便離開蓬萊島，遠去大陸，說是要訪遍名山大川，三兒子又衷於鑄造器物，常年呆著精煉一脈的冶金室內，十幾年間也不過回來數次。這些年來，在他身邊的也只有哲清寧一人罷了。
「嗯，凝氣閣的藥典上的確記載了這種靈藥，不過生長之地卻是凶險萬分啊。」林煥奇點頭回答道。
大凡天才地寶都生長在窮山惡水之間，這個道理哲別自然早就明白，他此次來前，就已做好了一闖險惡之地的準備，他自信以他聖級的實力，大陸之上沒有多少他去不得的地方。
「唉…」林煥齊瞅了一眼哲別自信的神情，低歎了一聲「師兄啊，我知你今年修為大進，可我所說的地方卻不是尋常險地，若你疏忽大意，說不得有生命之憂啊。」
哲別知道林煥齊從來不會誇大其辭，所以聽到此話後，哲別也臉色凝重了起來。「不知是何靈藥，生長在何處？」
「冰蓮晗光髓。此物產於深海冰嵐蓮的莖葉之中，乃是它吞吐天地靈氣時在體內凝成的靈液，有脫胎換骨的神效。但深海冰嵐蓮生長在幽幽海底，周圍還有至少三頭宗級巔峰實力的凶獸環其左右。想要取之，難啊！」林煥奇將古籍上的記載的資料向著哲別敘述了一遍。
這時哲別臉色也為之一變，三頭宗級巔峰的凶獸，要是在陸地之上，他倒不懼，雖然凶獸體質遠勝人類，使得宗級巔峰的凶獸的實力也略勝於宗級巔峰修為的人類，但哲別自己可是聖級修為，宗級巔峰和聖級看似只差一步，實力卻是天差地別，絕不是簡單的數量差距所能彌補的。可關鍵是在海底之中，哲別一身實力至少要縮水一倍不止，而凶獸卻無影響，而且一輩子待在海中蓬萊上的哲別通過古籍，也清楚了茫茫海域之中隱藏著實力極為強悍的上古異獸，要是打鬥的動靜引來這些龐然大物，那可就要吃不了兜著走了。但要哲別就此放棄，那又是萬萬不能的，想到這裡，哲別深吸一口氣，平復了心境繼續問道：「煥齊，你可知這深海冰嵐蓮在哪片海域之中？」
林煥齊早已料到哲別不會放棄，說道：「根據藥典記載，那位前輩曾在蓬萊以東三千多里的海域之內發現過此蓮，只不過實力不濟，所以便無功而返了。」
「煥齊，為兄謝了。」哲別感激的望了林煥奇一眼，雙手在胸前向他作揖道。
「哲師兄，你我之間，還做這些幹什麼？這次你去，可要多加小心啊。」林煥奇趕忙用手將哲別扶住，說道。
「嗯，告辭了。」哲別知道這次探險比想像中的還要凶險不少，所以他也沒有多客套，早早的道了聲別後，便御劍向著劍閣飛去。
「師兄，你要保重啊。」林煥奇站在窗邊，遠遠的眺望著漸漸被雲海所遮掩的藍光，低聲呢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