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聯盟 第一章 歷史(上) 文 / 龍夫
由於無法從這些「狐人」嘴裡得到進一步有利的消息，「靜靜」決定婉言拒絕他們的請求。不過這種拒絕卻帶來了麻煩，在「狐人」們看來，雖然他們生性多疑，但為了生存的前提之下還從來沒有人會發出拒絕合作的聲音。以至於在他們的語言體系裡面，竟然連「不同意」這樣的詞語都沒有。
無奈之下，「靜靜」只好根據「狐人」們的思維習慣來回答他們：「我們還要前進，去尋找那種『晃動的光』。我們歇息一會兒就要出發了。等一會兒還有同伴要來，只要所有的人到齊後，我們就要準備去圍獵『晃動的光』了。」
雖然通篇沒有一個「不」字，但在「狐人」們的意識之中已經理解了「靜靜」不能和他們在一起，她還有別的事情要做，而且這一事情的完成還需要其他同伴的到來。只要所有的同伴都到來之後，他們就要去圍獵「晃動的光」了。
由於從來沒有發生過這種拒絕，「狐人」首腦一下子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在他們簡單的思維之中，基本上還是抱著非常簡單的二元思維，那就是「非友即敵」。由於處於智慧進化的底層，在他們的小腦袋裡還不能夠區分出「非友非敵」的中間狀態，這從剛才「晶晶」和他們的交談中發現他們連捕獵所得的受傷小動物都全部殺死並分掉就可以推測出來。
如果他們能夠區分出「非友非敵」這種中間狀態的話，那麼這些小動物至少會被保留並飼養起來，因為他們只能算是遠期的「敵人」——未來的食物來源，而不是目前的食物來源；同樣地，他們也不屬於圍獵中的朋友，朋友只能是「狐人」合作者。
事實上，如果不是「靜靜」的人類形象和「狐人」有相似之處的話，恐怕在「靜靜」剛剛跳上地面的時候他們已經展開進攻了。不過就算是他們沒有對「靜靜」發起攻擊，也還是首先把她認定為「敵人」的範疇之內的，這從「靜靜」一跳上來就把她用標槍圍在中央可以看出來。
不過根據趙一飛時候對這些情況的分析來看，如果簡單地說「狐人」還沒有進化到三元思維也是不正確的，畢竟他們能夠製造工具，而製造工具本身就表明他們已經有了基礎的三元思維。只不過對這些「狐人」來說，他們的三元思想才剛剛形成，是不穩定的。
而如果「靜靜」不是在很短的時間就掌握了「狐人」的語言的話，恐怕他們還是會對「靜靜」展開圍攻的。但交流的出現讓所有的這一切都出現了轉機，也正是因為「靜靜」很快基本掌握了「狐人」的語言，才得以化解了一場無形的災難，換來了「狐人」友好的表示。
但是現在隨著「靜靜」的婉言拒絕，這種友好氣氛再度受到了破壞，本來已經建立起來的一點點依托於初級三元思維的對其它物種的信任感也就隨之瓦解，雙方之間的氣氛再度變得微妙起來。更確切地說，應該是重新由寬鬆變得緊張起來。
一些「狐人」已經再度舉起了本已放下的標槍。「靜靜」的周圍又一次被槍林所包裹。
無奈之下，「靜靜」也只好打算使用暴力來解決了，儘管使用暴力不是她所情願的。但對於「狐人」來說，由於其自身的思維能力有限，再加上語言本身的有限讓他們根本無法理解「靜靜」對他們的邀請拒絕這種行為，在這種情況下，要麼「靜靜」能夠依靠自身的速度脫離他們的包圍，要麼就只好通過暴力讓他們相信人類是不可攻擊的、對他們有著強大威懾力的物種。就像剛才那名首腦談到那些能夠產生「晃動的光」的物種時不自覺地表現出來的深深恐懼感一樣，這種恐懼感可能會始終伴隨著「狐人」物種的進化，也可能在他們進化到一定程度之後轉變為「崇拜」。顯然，後一種方式更有助於他們的智力開發。
不過對「靜靜」來說，讓她逃跑是不可能的！如果只有她一個在這裡的話，本著盡可能不干涉其他智慧物種進化的原則，「靜靜」一定會採取依靠自身的速度逃跑這一策略。但現在趙一飛和張元兩個人還在洞穴之中等著自己，萬一自己離開的時候他們受到傷害怎麼辦？
在無奈之下，「靜靜」只好用剛剛學會的「狐人」語言向他們大喊道：「我是力量的朋友。誰不同意的話，可以向我挑戰！力量會懲罰他的。」
聽到「靜靜」這麼說，「狐人」們忽然把自己的包圍圈散了開去。遠遠地看著「靜靜」，那名「狐人」首腦發出尖利的喊聲：「我們是力量的子民，我們願意向你膜拜。請將力量賜予給我們吧！我們需要力量的眷顧，沒有力量我們『狐人』將失去生命。」
一邊喊著，所有在場的「狐人」一邊匍匐了下來。大概那就是「狐人」膜拜的姿勢，雖然看起來非常的好笑，大長著四肢以顯示自己毫無保留地奉獻給「力量」之神，同時深切的眼神充滿著異常渴望地盯著「靜靜」，希望能夠得到她的賜福。
看到他們這個樣子，「靜靜」反而在那裡難辦起來。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向這些純樸的原始智慧生命解釋自己到底是什麼，雖然剛才借用了「狐人」所信奉之神靈——力量的名義，但「靜靜」的本意也只是想把他們嚇退，卻沒想到最後鬧成了這樣的結果。
「靜靜」沒有注意到的是，根據二分法的原則，既然「靜靜」宣佈自己是「力量之神」的朋友，那麼對「狐人」來說其也就等同於自己的朋友，畢竟「力量之神」這種「狐人」的原始信仰是保佑他們的，屬於無條件的他們的朋友一方。
弄巧成拙的「靜靜」正在發愁的時候，透過「電子通話器」得知到「靜靜」在那裡作繭自縛的趙一飛說話了：「『靜靜』，你告訴他們你的名字，然後告訴他們你是『力量之神』派來前去尋找『晃動的光』的，這樣就可以繞開他們的思維障礙。」
停頓了一下，趙一飛又補充道：「不過為了不影響他們的信仰，造成信仰危機，你最好先試一下力量，比如說用武器攻擊石塊或者其他什麼，讓他們增加對力量之神的恐懼。不過一定要注意的是，你自己的名字一定要和『力量之神』區分開。」
顯然趙一飛不想讓「靜靜」人為地干預到「狐人」的進化之路，所以特意不讓「靜靜」以「力量之神」的形象命令他們，而只是以一種「使者」的身份出現。當然，對於「狐人」來說，他們還沒有形成「使者」這種概念，所以「靜靜」只好使用朋友這一概念了。
由於「靜靜」本身的電子大腦可以短距離接收和發射無線電波，所以剛才她和「狐人」們的交流趙一飛可以通過手中的儀器接收到。也正是通過這個，趙一飛才能夠一邊看著「狐人」的錄像一邊分析著「狐人」的行為，同時還可以為「靜靜」出謀劃策。
不過由於「靜靜」自己更喜歡人類的交流方式，剛才的那些資料傳輸雖然是她發射給趙一飛手中的儀器的，但她並沒有想到趙一飛會在這個時候向自己說話，所以她也就沒有把自己身上的通話器關掉。顯然趙一飛的聲音刺激了「狐人」，他們在那裡交頭接耳起來。
為了解除生性多疑的「狐人」的懷疑，「靜靜」只好大聲地用「狐人」的語言向他們解釋道：「剛才『力量之神』給我指示，說是讓我尋找『晃動的光』，我要離開了。不過在離開之前，『力量之神』還是決定恩賜你們一件東西，那就是『信心』。」
一邊說著，「靜靜」一邊抽出了隨身攜帶的軍用匕首跳下洞穴之中，對準已經死亡多時的地下風蟲那堅硬的外殼插去。
只聽到「霍」的一聲輕響，在「靜靜」巨大的力量之下，再加上本來就極其鋒利的軍用匕首，一下子整個匕首就有一多半插入了地下風蟲的硬皮之中。然後只見「靜靜」運起力氣猛地向下劃去，一下子地下風蟲那堅硬的外皮就被刨開一條巨大的口子。頓時裡面雪白的肉翻了出來，同時大量的藍色血液也順著縫隙流了出來。
本來看到「靜靜」跳入坑中的「狐人」們急切只見圍攏到洞口恰好看到了「靜靜」用匕首劃開硬皮的過程。他們不自主地被這一事實驚呆了。
這簡直是不可能的，就算是最好的獵手，所能夠磨製的標槍也最多只能夠把地下風蟲的外皮扎上一個極淺的小洞。這也是為什麼他們圍獵地下風蟲的時候必須要想辦法等待他張開嘴巴才能夠進行最有效的攻擊，可「靜靜」居然一下子就把那無比堅硬的外皮給刨開了。
顯然「靜靜」的這一舉動震懾住了所有的「狐人」獵手，在他們看來，也只有「力量之神」才能做到這一點。於是所有的「狐人」再次匍匐下來，他們希望能夠挽留住「力量之神」的朋友，畢竟「狐人」的處境非常不好，生存始終是每個「狐人」所面臨的最大困境。
不過顯然「靜靜」的去意已決，她沒有理會「狐人」的膜拜，而是鑽到洞穴之中把趙一飛和張元拉了出來，然後依次把他們送了上來。
最後，在徵得趙一飛的同意之下，「靜靜」把手中的匕首送給了那名和自己交談最多的「狐人」獵手，算是「力量之神」對他們的眷顧。當然，這把匕首就算是再鋒利、抗腐蝕性再好，在富氧空氣中暴露幾百年後也會變為一把廢鐵，到時候恐怕連「靜靜」這個原主人都認不出來了。到時候估計就算不壞掉「狐人」們亦早已經把它丟掉了吧。
顯然能夠得到神的恩賜是一件無比榮耀的事情，這從其他「狐人」看他的眼神就能看出來。不過對處於原始社會初期的「狐人」來說，給他一個人的東西也算是族群的東西，所以其他「狐人」還犯不上因為這件事而產生妒忌之心，這也是為什麼趙一飛敢同意的原因所在。
而在「狐人」的幫助之下，趙一飛三人也發現了那名掉下深崖的考察隊員，原來他是被一種巨大的蜘蛛狀動物拉在半空中的網給緩衝了一下，然後就被這支巨大的蜘蛛狀動物拖著向深處那能夠產生「晃動的光」的部族所在地而去了。
在得知那個人也是「力量之神」的朋友，「狐人」們雖然對「晃動的光」部族有著本質上的畏懼感，但他們還是在二分哲學的原則下決定和趙一飛等人一同前去，畢竟對「狐人」簡單的思維來說：「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不是朋友的肯定就是敵人。」
不過趙一飛是不會讓他們去送死的，萬一真的與更加智慧的生物發生衝突的話，那麼如此弱小的「狐人」十有**會受到極大的損傷，這是趙一飛不希望發生的。畢竟對他來說，能夠不干涉其他物種的演化是最理想的。而從那種能夠掌握「火」的高級智慧物種的表現來看，他們與「狐人」之間並沒有本質的衝突，否則恐怕這些「狐人」早就大難臨頭了。
如果因為自己的需要，讓「狐人」與這些更高級智慧物種產生衝突而被毀滅的話，那麼自己豈不是成了罪人！整個考察隊豈不是也成了毀滅文明萌芽的罪人！
婉言謝絕了「狐人」獵手們的好意，趙一飛讓「靜靜」告訴他們「力量之神」吩咐過去那裡的人員不能超過7個人。不過在解釋數字「7」的時候，溝通再次遇到了障礙，最後無奈的趙一飛只好同意「靜靜」採用類比的方式從「狐人」中挑出了7個人進行比較演示說明。
在終於明白了趙一飛等人的意思之後，「狐人」們才轉為完成自己應該完成的工作——把如此巨大的地下風蟲屍體從洞穴中拖走。
本來還打算幫忙的趙一飛等人這才知道原來地下風蟲的洞穴出口喜歡一頭較為平緩，而另一頭則陡峭得多。「狐人」所做的就是用集體的力量把這只地下風蟲的屍體從另一頭較為平緩的洞口拖出。然後在運回部落之中後再行分割，這樣才能夠達到整個部落生存的目的。
既然他們能做，那麼就沒有必要干涉。干涉過多反而容易對他們產生為止的影響。在這種指導思想下，趙一飛等人告別了依依不捨的「狐人」，繼續留在原地等待盧綱等人到來。
由於與「狐人」之間的插曲消耗了很多的時間，所以沒有等待多少時間盧綱等三人就趕了上來。與趙一飛等人一路走來的情景一樣，他們也是對這裡環境的突然變化感慨不已。而在得知了「狐人」的存在之後，盧綱等三人更是激動不已，迫切地希望自己也能夠和「狐人」們作一次面對面的交流。不過這一念頭卻被趙一飛給壓了下去。畢竟現在兩件主要任務一件都沒有完成：「伏地樹」草原下面的真實情況沒有摸清，失足的考察隊員也還沒有救出。
在這種情況下，與「狐人」的溝通早已經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了。更何況頻繁地與他們溝通還會影響到他們自身的智力演化，在沒有能力的情況下加速他們的進化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是沒有人能夠說清楚的。這也是為什麼趙一飛極力反對的根本原因。
不過由於「靜靜」的電子眼還是把「狐人」的形象給錄了下來，再加上與他們之間的交流確實非常的困難，畢竟這是兩種等級完全不同的物種的交流，對人類來說極其容易理解的東西對「狐人」來說可能和聽天書一樣，在這種情況下，盧綱等年輕人的興趣很快就轉移到了「伏地樹」草原下深處的物種，畢竟根據「狐人」的介紹，他們的智慧更高，想必到時候溝通也會更加容易一些。
再考慮到那名失足受傷的考察隊員可能正處於危險之中，趙一飛在盧綱等後趕上來的考察隊員休息了半個小時左右後便馬上出發向深處走去。
走了大約兩個小時後，可以很明顯地發現這裡的環境與外面有著很大的不同。「狐人」所居住的區域顯然應該是外圍區域，那裡的環境和這裡比較起來顯然要差很多，而且也顯得混亂很多。相比之下，趙一飛倒是更認同於「狐人」的生存環境，畢竟那裡給人的感覺更像是一個自然的生物圈。混亂是自然的本質屬性，如果失去了混亂，自然恐怕也不再是自然了。
現在這裡的情況就是如此，一切給人的感覺都是那麼的井井有條。雖然表面上看起來似乎不能用「井井有條」一詞來形容，但那種發自內心的感覺是揮之不去的。
事實上，不只是趙一飛敏銳地感覺到這一點，就連張元、盧綱等人也都不自覺地感覺到這種與真實自然相比的那種不和諧感。雖然同樣充斥著各種各樣閃著瑩光的小動物、大動物，一些小動物依然在那裡調皮地跑動著，而一些以小動物為食的肉食性動物則悠閒地散著步。好像那些小動物根本不存在似的，確切地說給人的感覺應該是開飯時間沒有到似的。
與在「伏地樹」草原下最初看到的各種動物不同，這裡的動物好像都不為食物而奔波。是的！這就是與外面生態圈中動物本質的不同。如果你在一家食堂或者餐館附近看到野貓或者野狗的話，那麼他們那種悠閒的動作就與這裡的動物非常的相似。
由於「狐人」的提醒，趙一飛等一行人早就打起了精神。畢竟這種有著較高智慧的生物恐怕更難對付，萬一他們的智能比人類還高的話，那麼弄不好所有人都要成為他的獵物。而更讓趙一飛此時猶豫不決的是，這裡的東西似乎有著一種奇怪的能力，可以讓電波很快地衰減，以至於a隊如果想和外面的其他小隊通訊的話，只能選擇離開這一區域。
雖然遭遇了這一困難，不過小隊討論的結果還是應該繼續前進。這是因為一方面這塊區域很可能是揭開「女媧2號」行星之謎的最佳地方，另一方面失足考察隊員失陷在這個方向也迫使趙一飛等人不能就這樣撇下他不顧。
既然通訊器材不好用，那麼就沒有必要背著它們了。於是在趙一飛的建議下，眾人把身上不必要的通訊器材都卸了下來，只在「靜靜」身上留了一台用於遠程通訊的通訊器。在裝備停當之後，一行人再度開始前進，向那片充滿著神秘的區域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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