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帷幕 第二章 受阻(下) 文 / 龍夫
看到秦長嶺在那裡猶豫不決,吳子彬低聲說道:「我看我們無法在這裡阻止它,最好的辦法就是馬上撤退,這樣才能夠最好地保障趙將軍的人身安全。」
秦長嶺心裡和他想的一樣,不過出了這個之外,秦長嶺還想到了趙一飛一定不甘心這樣離開的,畢竟馬上就要趕到岳琪等人的身邊了,連恐怖的龍卷寒風「死神1號」都沒有擋住他前進的步伐,在這種不明所以的情況下就讓他如此放棄真的太艱難了!
如果它只是一個機器人的話,那麼我們完全可以繞過去。但如果不是一個而是一組呢?那該怎麼辦?誰能夠保證它們已經在這附近埋伏好了,剛才的氣墊船突然故障會不會就是它們在雪下面搗的鬼呢?這種可能性顯然是很大的。
看到秦長嶺沉默不語,吳子彬知道他在急切之間拿不定主意,但在這種危急關頭,實在是不能夠再拖了。顯然身為中層軍官的他要比秦長嶺更能夠從宏觀上把握事態的嚴重性。從雪面的起伏狀況來看,伏擊者距離氣墊船的距離已經不超過三十米了。
藉著秦長嶺還在思考之中,吳子彬向身邊的士兵命令道:「馬上傳我命令,氣墊船全速啟動,首先後撤五百米並進行分散觀察。注意,一定要防止對方有狙擊手埋伏射擊。」
「是。」旁邊本來看熱鬧的士兵聽到吳子彬的命令後,馬上向通訊室跑去,直接把這條命令傳達給駕駛員和另外兩艘氣墊船。於是在小心謹慎之下,三艘氣墊船成品字形向後面退去。
沒有阻止吳子彬的命令,秦長嶺知道自己雖然擔任能力要遠強於這些戰士,但是對於戰場指揮來說,卻未必比專供有術的吳子彬強。現在的他已經把指揮權再度交回,轉身向通訊室走去,以便聯絡趙一飛、張元和洪達商量更合適的對策。
聽了秦長嶺的匯報後,已經和趙一飛、張元會合的洪達三人都沒有言語。在趙一飛看來,這條道不能走的話還可以繞一條道,畢竟敵人不可能把所有的路都封死。在這種惡劣的氣候條件下,自然人肯定是不能夠長期暴露於自然環境之中的。既然對手是機器人,那麼這個問題不存在,但是另外的問題又出來了,那就是如果趙一飛一行不通過海天碧把「死神1號」解決掉的話,就算是機器人在那種極端的惡劣氣候中也會由於能源在低溫下的過損而無法長期存活。這倒真是一個讓人值得深思的問題,難道對方在科技上已經有了更進一步的發展?
而在張元和洪達看來,現在的形勢非常的惡劣,由於兩個人雖然個人能力都極其突出,但是對於指揮打仗來說卻是辦個外行,現在的他們也只好聽從吳子彬的安排。
不過張元沒有說出來的是,在他看來,如果這真的是一場伏擊的話,那麼最有可能的就是國內的某方或某幾方勢力進行的。畢竟首先其它國家並不知道趙一飛一向要到這裡救岳琪,其次他們也不可能知道趙一飛能夠通過海天碧命令空軍去解決掉「死神1號」。而知道這些機密情報的一定是國內的最高層人士。那麼會是誰幹的呢?張元的腦子裡不斷地分析這到底是哪一方需要在這種危難時刻把趙一飛幹掉,這對每一方都是不利的啊!
和張元、秦長嶺比起來,最放鬆的應該是洪達了,雖然也同樣懷疑這裡面有這種、那種的可能,但由於來之前歐陽老所長吩咐過他,「若小心行事的話,應該無大礙」,所以他並不太擔心趙一飛的安全。在洪達看來,平時歐陽老所長能夠準確地算出很多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而那些事情居然事後證明確確實實地發生了,連結局都沒有算錯過。那麼,這一次派自己下山也一定不會有什麼差錯的。
不過這些也只能是洪達自己內心的想法,他並不敢說出來,也不會說出來讓趙一飛和張元等人知道。對於預測這種事情來說,你就是有一百次預測的完全準確的話,第一百零一次也不能保證就是準確的。畢竟現實中包含的變數太多,並不是每個都能夠被算到的。尤其是在如此惡劣的氣候條件下,如果是洪達一個人的話,他自認為發生在大的事情,只要自己不受嚴重的傷,最終還是可以活著回去的。但如果要想保證這麼多人的安全,洪達自己也沒有完全的把握,甚至可以說連一半的把握都沒有。
和他們不同,與秦長嶺在一艘氣墊船上的吳子彬此時卻有另外一番想法。在來之前他曾經親自接到老爺子的叮囑,雖然以他的軍銜,之前頂多也是能是沾沾光才能和老爺子搭上關係。但這次不同,由於駐守北京的最高指揮官薛衛國上校無法脫身,所以只好派自己執行保護趙一飛一行的任務。這著實讓他興奮了許久。
老爺子是這樣吩咐的「小吳啊,我知道現在的北京很辛苦,而這次要去東北地區就更加辛苦了,但我知道我們的戰士是絕對不會怕這麼一點點困難的。對不對啊?有時候沒有困難還要製造困難呢,更別說現在本來就困難重重呢。要記住,這次東北之行一定要把趙一飛保護好!其他人有什麼不測是次要地,但是這個人一定要保護好!明白了嗎?」
當時吳子彬由於過於激動還沒有完全理解老爺子的意思,在他聽來老爺子的話裡面怎麼邏輯不太通順呢?不過現在他感覺自己明白過來了,原來老爺子是真正的高手,他早已經把局布好了,等的就是局外人自動跳到裡面。真高!不愧是老爺子!
那麼對於其他人呢?該怎麼辦?當時沒有理解老爺子的意思,自己只能夠唯唯諾諾地表示一定辦到,在真正理解了老爺子的意圖之後,吳子彬不由得在那裡轉開了腦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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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聲巨大的「光當」聲傳來,同時發生的是火車剎車形成的「吱吱」聲刺入耳膜。不過還好的是,由於火車本來的速度就很慢,雖然聲音很響,但帶來的慣性卻並不大,對火車上的眾人也沒有造成什麼身體上的傷害,只是惹來一片罵聲。
「怎麼回事?」馬崑崙驚訝地向常遠彬問道。
「我也不知道。」常遠彬回答道:「不過估計可能與暴雪和低溫有關。」聽到聲音傳來,常遠彬知道可能麻煩事來了,不過從火車的表現來看,至少還沒有壞到脫軌的地步。一邊回答著馬崑崙,常遠彬一邊接著道:「我去查查看。」
在常遠彬過去不久,很快就有消息傳來,原來是鐵軌前方有一頭不知道什麼時候凍斃的黃牛擋在了那裡。雖然火車前面的清雪機切入了黃牛與鐵軌凍成一體的僵硬身體,但卻沒能夠順利地把它從中間分開,火車前進受阻下發出了巨大的「光當」聲,而隨之進行的剎車則是司機做的。劇烈的震動讓他一下子就慌了,在這種情況下條件反射似地拉下了剎車閘。
而常遠彬的第二條消息就是,現在必須有人下去把黃牛清理下軌道,否則火車將被困在這裡無法繼續前進。
聽到這些消息之後,火車上的眾人一陣嘩然。一部分人在那裡嘲笑現在的火車居然如此的不經撞,連一頭黃牛都撞不過,而且還是一頭死牛;而另外一部分人則開始考慮報名參加清理黃牛屍體的行動了。盧氏兄弟顯然屬於後一部分人,在他們得知消息後,便馬上找到了常遠彬表示自己願意參加清理黃牛屍體。
在他們看來,如此惡劣的氣候顯然不太正常,現在顯然不是在這裡吵鬧的時候,雖然現在雪已經停了,但風卻依然很大,誰又能夠保證這種氣候不再惡化呢?如果真的發生惡化的話,現在能夠把障礙去除至少能保證火車還可以繼續前進,而不必在這裡等死。
在這一點上,顯然盧氏兄弟要比火車上的許多人強得多。雖然年齡屬於火車上所有人中最小的了,但在如此巨大心理壓力的情況下他們仍然能夠想到更嚴重的後果並進行積極預防,僅僅從這點看兩個人的前途就要比絕大多數在那裡只知道謾罵的人強。在之後趙一飛為了解開災難之謎的太空征程中,兩兄弟也確實交出了讓人滿意的答卷。
由於缺乏很好的保暖衣服,儘管火車上的眾人已經想盡了辦法,所能拿出來的也只有毛衣和大衣之類的服裝了,儘管占乘客極少數的女士有較好的保暖內衣,但和外面極凍的氣候比起來,她們的那些衣服給人感覺就像一層紙一樣薄。
搶修隊的成員一共包括30個人。本來這麼件「小活」是不需要這麼多人的,可由於缺乏很好的抵抗嚴寒的衣服,每個人在外面呆的時間都不能夠太長,最多也就是能呆上十幾分鐘而已。在這種情況下,就需要通過分組來盡可能地保證施工進度了。於是在常遠彬的建議下,這30個人一共分成了5組,每一組6個人,每個人至少要套上3件毛衣和一件小大衣,外面還要套一件厚重的大衣。
看著自己的一身裝備,盧綱和盧鐸不由得笑了起來,他們畢竟才剛剛成年,心態的轉換也比較快,在這種危難的情況下居然還互相打鬧了起來。受他們形成的輕鬆氣氛影響,搶修隊的其他人的情緒也輕鬆了許多,整節車廂內的人們始終緊繃的神經也開始有所放鬆。
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岳琪把嬉鬧的他們分開,好讓第一組搶修人員可以從他們中間穿過。畢竟每個人穿的太多了,走起路來簡直像個皮球一樣,車廂過道裡想同時並行兩個這樣的人根本就行不通,更不要說盧氏兄弟還堵在那裡呢。
因為年齡小,為了照顧倔強的盧氏兄弟,他們被分到了最後一組。雖然很不滿意這樣的分組決定,但這裡隨便拿出一個人來都比自己的年齡大,而論學歷的話,除了岳琪由於退學沒有大學畢業之外,其他人還沒有一個學歷低於大學本科的。這更然他們對這樣的分組決定無法表達異議。無可奈何之下,盧氏兄弟只好收斂做第一個踏出車門的英雄夢想,在岳琪和袁淑儀的看管之下乖乖地呆在車廂內。
由於沒有趁手的工具,再加上異常寒冷的氣候讓呆在外面的人根本無法長時間忍受,第一小組很快就從冰天雪地之中撤了回來。根本他們的情報,那頭黃牛的屍體根本就砍不動,簡直比石頭都要硬上幾分。更不要說開始估計的5組人一個輪次之後就能夠解決了。
面對這種情況,以馬崑崙為首的眾人又陷入了沉悶之中,一些人本來已經開始放鬆的心情再度變得浮躁起來。就在這種情況之下,在一旁的盧綱突然大聲說道:「既然天那麼冷,為什麼不試試用火呢?火的熱量完全可以讓凍僵的牛肉變軟,說不定我們還能吃上烤牛肉呢。」
聽到盧綱的喊聲,在座的眾人精神再度一振。是啊!自己怎麼沒想到這一點呢?
其實眾人發生這種情況是很正常的,當人們面對異常困難的環境之時,令人奇怪的是很多人的思維會變得遲鈍,這個時候普通人的從眾心理異常的明顯,絕大多數人寧可依賴別人的建議,也不願意自己認真而積極的思考。正是由於這種心理的普遍存在,在人群中才會有領導與被領導者的區別。
由於火車使用的是內燃機,獲得柴油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不過令人擔憂的是並非沒有,那就是本來加掛的一罐預防意外的火車用柴油與火車頭之間發生了凝結。外面的氣溫太低了,連凝固點很低的-50#柴油[注]都被凍凝在柴油罐和輸送管中。這樣下去的話,緊緊依靠火車頭內儲存的柴油是根本不夠火車行駛到北京的,更別提一路行駛到西安了。
不行,不能這樣!現在火車的能源消耗情況太嚴重了!常遠彬想到,可卻沒有能力去解決這一嚴重的問題。現在盧綱又提出燒火來軟化凍僵的黃牛屍體。這豈不是雪上加霜嘛!
「不能這樣!」就在眾人開始興奮地憧憬著火車可以繼續前進的時候,常遠彬的喊聲讓車廂內包括馬崑崙在內的所有人都好像冬天中被人潑了一盆冰水,「不能這樣!如果用火烤的話,我們的燃料會不夠用。現在火車所帶的備用油已經凍凝了,我們只能夠依靠車頭內攜帶的剩餘柴油前進,如果再用來燒火的話,很可能我們無法到達北京。」
聽到常遠彬這麼說,所有人的情緒再度低落下去,一些絕望的人已經開始離開這節車廂向後面的餐車走去,他們希望自己最起碼在死了以後也能做個飽死鬼。
「真的不能用一點嗎?」馬崑崙沉吟了一下,向常遠彬問道。
「用一點是可以。」給了還沒走的人一點希望,常遠彬接著的話再度是一盆冰水潑出,「但我們使用它的代價是車廂供暖將被迫停止,到時候誰能夠抵禦如此寒冷的低溫呢?再者說了,就算是我們能夠聽得住低溫,誰又能夠保障前面的路上不會發生什麼問題?到時候我們還用柴油來烤嗎?我們有那麼多柴油嗎?別忘了,冷凝在油罐中的柴油如果被火烘烤過熱的話,很可能會發生爆炸的啊!到時候誰來負責後果?」
常遠彬的一句句話語好像尖刀一樣紮在了每個人的心上,讓在場所有的人,包括在眾人面前始終表現得樂觀的盧氏兄弟在內這次都陷入了異常低落的情緒之中。難道我們真的要凍死在這裡嗎?每個人的心頭都浮上了死神的陰影。
聽到常遠彬這麼說,岳琪的心沒來由的一陣難受。這麼多年了,自己與趙一飛兩地分居這麼多年,在終於能夠公開而長期地呆在一起之後沒有多久,居然就發生了這樣的全球氣候災害。難道自己和阿飛之間真的是就像人們通常所說的那種「有緣無份」的婚姻嗎?
阿飛,我好想你啊!現在你在哪裡?你知道嗎?我這次真的無法再見到你了。雖然以前每次你有難我都會有感應,你在大漠治沙的時候如此,遠程航天失事的時候也是如此,但這次為什麼我等不到你一絲一毫的感應呢?難道你不愛我了嗎?可我的心裡始終有你,你感應到了嗎?我始終深愛著你啊!不知道為什麼,岳琪此刻的心理居然胡思亂想著趙一飛不再愛她。大概對她來說,自己的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在沒有愛的情況下面對死亡。這可能也是絕大多數女人的想法吧。
想著這些,岳琪的雙眼中禁不住流下了兩行清淚。
看到岳琪的眼淚流了下來,不知道為什麼,盧鐸再也忍受不住自己的感情。在他的心裡,他可以看著自己被凍死、餓死而不顧,但卻不忍心岳琪受到哪怕一點點的傷害,就算是岳琪的一絲難過的表情都讓他覺得自己的心痛苦萬分。雖然知道岳阿姨是自己的偶像趙一飛的妻子,但盧鐸卻無論如何也割捨不下對她的這份異常感覺。
不行!不能這樣!我不能讓我們就這樣困在這裡,為了讓岳琪能夠露出笑靨,我一定要做些什麼!盧鐸心裡面暗暗地發著誓。
[注]-50#輕柴油適用於風險率為10%的最低氣溫在-44c以上的地區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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