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拯救 第八章 肆虐(下) 文 / 龍夫
隨著天越來越黑，氣溫也變得越來越低。很多實在忍受不了寒流的日本民眾開始紛紛用一些無用的木材或者報紙之類的物品生起火來，雖然明知道這種做法在龍捲風到來的時候可能引發火災，可為了抵禦這從來沒有經歷過的嚴寒，還是有很多人默默地違抗了政府的命令。
在咆哮的寒風聲中，一堆堆的火光閃亮在遍地的廢墟之中。影影綽綽的人影為這火光晃動，似乎是一些日本人為了暖和身體開始跳起舞來，低沉的歌聲也開始慢慢地瀰漫在空中，給夜裡的東京帶來了一股淒冷的氣息。
就在很多人開始淡忘政府關於龍捲風的警告的時候，攜著一路橫掃千軍氣勢的「死神1號」衝到了東京，和正在不斷增強的北極寒流發生了極速碰撞。
幾乎讓人感覺到好像是一瞬間的樣子，小島太郎就覺得眼前火堆的火苗異常的跳動起來，然後居然迅速地縮小，在縮小，……最後整個火堆就在急速下降的溫度之中迅速的熄滅了。
我的天哪！看到這一情景，小島太郎的眼睛幾乎都要睜裂了，他真的不明白怎麼會發生這樣的情況。這麼大的風，居然會導致如此詭異的事情。飛旋的空氣在迅速地把火苗撲滅之後，一陣刺骨的嚴寒才像突然出現一般把小島太郎裹得嚴嚴實實。
我這是怎麼了？怎麼感覺到全身的骨頭好像炸了一般？不明所以的小島太郎向扭過頭去看看周圍的人是什麼樣子，難道他們也和自己一樣有這麼難受的感覺嗎？
可惜的是，小島太郎再也看不到周圍人的樣子了。就在他拚命地向轉過頭去的時候，突然降溫導致的肌肉僵硬限制了他的這一行為。不甘心的他實在無法忍受這一點，就像當初空手道教練訓斥他時一樣，倔強的小島太郎硬挺挺地繼續著自己的行動。
動了，是的，動了！自己的脖頸終於感受到了一絲運動的感覺，不過奇怪的是，明明氣溫變得更低了，可自己怎麼卻感覺不到溫度的變化了呢？眼睛！我的眼睛怎麼也動了不了？不對啊！眼前的世界怎麼突然變得異常的晶瑩和清晰？在一瞬間之後，小島太郎失去了自己的意識。他連自己已經死亡都來不及知道就已經被急速到來的嚴寒凍死了。
幾乎在一瞬間的時間，整個東京由西南向東北開始蔓延死亡的氣息，在和寒流碰撞之後，恐怖的「死神1號」把自己的威力終於發揮到了極致，由於本來溫度就很低，再加上龍捲風自身的降溫作用，在「死神1號」的風眼經過之處，所有的一切都被急凍，大量的日本民眾連跑都來不及就被凍成了栩栩如生的冰雕。
不論是老人、小孩，還是年輕人，不論是男人還是女人，所有在廢墟中躲避龍捲風的東京民眾都被這股迅速轉變的龍卷寒風轉化為冰雕。透過和衣服和表皮上薄薄的冰層，可以觀察到他們在死前異常生動的一面。由於絕大多數人根本來不及掙扎，能夠像小島太郎那樣強健身體的日本人畢竟是極少數。很多日本人臨死前表現的形態還是在唱歌、在跳舞、在笑、在鬧、在擺手、在搖頭、在……
不只是這些在地表上的非精英人士受到了新形成的龍卷寒風的傷害，就連那些呆在離地表較近的地下室中的精英民眾也同樣無法逃脫被急凍的後果。不過對他們來說，死亡的感覺恐怕更加的難受，反而不像在廢墟中的那些普通民眾那樣根本沒感受到任何痛苦便可死去。
對他們來說，由於離地表有一定的距離，嚴寒部能夠一下子穿透下來，但是眼望著頂棚上面變成一片白花，接著這片水氣冷凝成的白花順著牆壁迅速地蔓延下來。恐懼的他們根本不知道怎麼辦，一個個拚命地把別人推到自己的前面，所有的人都在往地面擠去，為的是能夠讓躲在別人的後面好避過這場恐怖的自然劫難。
可是，嚴寒的力量是如此的強大，這些處於較淺地下室中的人又有哪個能夠跑得了呢？隨著白花的蔓延，上面人的身體變得異常的冰冷和堅硬，接著便是下面的人，直到白花將整個地面鋪滿，然後向更深的地下蔓延開去。
躲在地下深處的天皇和川崎庫梓等人雖然在看到異常的氣候報告後大吃一驚，不過一種幸運感很快地就在心底暗暗生出。是的，至少自己這裡不會有事的，身在地下幾百米的地方，就算是上面的溫度再低，也不會實質性地影響到這裡。想到這裡，兩個人都生出了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悄悄地對視了一眼，一臉嚴肅地二人卻都從對方的眼中發現了一絲欣喜之情。
好像是不服氣極地寒流的強大似的，「死神1號」在東京和極地寒流發生巨大的衝撞之後反而改變了自己原來的行進方向，應該東去的它居然轉而北上，一路衝撞了經過本州島直奔日本的北海道而去。
由於形成了龍卷寒風，現在的「死神1號」帶來的破壞力何止增大了一倍，所過之處幾乎所有的日本民眾都被急凍而死。即使有些幸運的躲在地下深處的民眾躲過了急凍之災，可他們萬萬想不到的是，急凍形成的厚厚冰凌已經把地下室的通風口堵得嚴嚴實實。如果不能及時從地下室中逃生的話，那麼等待他們的將是更加漫長而痛苦的窒息致死。
和這些暫時倖免遇難的民眾一樣，地下深處的日本天皇和川崎庫梓等人現在也面臨著同樣的困境。由於急凍的威力巨大，外面的氣溫無法在短期內回升，通往地表的道路根本就不通，再加上通風孔被完全凍死，相比於其他日本民眾來說，現在的天皇和川崎庫梓等人只是多了一個豪華的墳墓而已。不過可憐的是，等待他們的將是一場漫長的死亡過程。就算是皇家指揮所裡有很好的自循環生命保障系統，可這麼狹小的空間，這麼少的人，最終仍然無法避免精神崩潰的結局。
頂著凜冽的寒風，趙一飛等人的氣墊船在艱難地前行著。由於風太大，氣墊船的速度根本上不來，如果不是船上裝載了大量的燃油、食品等很重的物品，恐怕三艘氣墊船早已經被狂風吹上了天。
一邊通過視覺屏不斷分析著通過氣墊船通訊設備轉收轉發的各種相關信息，一邊又在擔憂遠在東北途中的岳琪等人。現在的趙一飛可謂真的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受，想靜下心來又靜不下心來，想不去想這些信息和分析又擔心不看他們會造成不可預估的後果。一方是國家需要自己，需要更精確、更合理的分析結果；一方是自己的愛人需要自己，需要自己溫暖的臂膀、寬厚的胸膛給她擋開嚴寒。
就這樣坐著足有一個多小時，心亂如麻的趙一飛再也受不了了。輕輕地把自己面前的檯燈關掉，趙一飛知道自己現在什麼也幹不了，在這種心神極端不寧的情況下怎麼能夠進行科學而客觀的分析呢！
夜已經深了，除了駕駛員，張元、麗娜和其他眾人都已經睡下了。就連從秦嶺趕來的洪達也在那裡靜靜地打坐，藉著駕駛室透露過來的些微燈光，洪達的身上似乎若有若無的縈繞著一絲看不清楚的土黃色光芒。不知道他是睡著了，還是入靜魂遊去了。趙一飛心裡想到。
本來想偷偷地活動一下自己的手腳，趙一飛不想這個時候驚動別人，畢竟在這種艱苦的環境之下，所有人的神經都始終繃得緊緊的，好不容易到了睡覺可以放鬆的時候，如果自己再打擾他們可真的是於心不忍了。
不過令趙一飛沒想到的是，就在他輕輕地抬起腿來的時候，不遠處本來熟睡的麗娜突然間坐了起來。看到這一情況，趙一飛還以為自己的舉動影響到了麗娜，略帶歉意的趙一飛正想張口向麗娜道歉，告訴她不用起來，自己只是想稍微活動活動而已。
就在此時，趙一飛感覺到自己的胳膊被一個人輕輕地拉住了，顯然是在制止趙一飛的這一舉動。轉頭一看，不知何時洪達已經站在自己的身邊，看到趙一飛轉過頭來，便向著麗娜所在的方向努了努嘴，顯然是在示意他好好看著，不要說話。
而此時躺在麗娜附近的張元和秦長嶺二人也睜開了自己的眼睛，灼灼有神的四隻眼睛正在盯著麗娜開始活動的身影。
靜靜的氣墊船裡面一瞬間似乎形成了一種詭異的氣氛，幾個大男人死死地盯著一個金髮碧眼的外國女人從睡夢中醒來的動作，不過每個人的表情都有所不同。對趙一飛來說，他主要是疑惑和不解，在他看來，這些人為什麼這麼緊張麗娜的表現呢？難道麗娜有什麼問題嗎？她已經跟了自己這麼多年了，如果真的要對自己不利的話，這些年來早就能夠下手了。
與趙一飛不同，另外三個人雖然表情也有所不同，但卻同時表現出非常明顯的警惕之情。因為擔負著保護趙一飛重任，張元更加側重於警惕麗娜突然對趙一飛有什麼不測。而秦長嶺雖然也有同樣的擔憂，不過根據他對麗娜的瞭解，麗娜不應該對趙一飛有什麼不利的舉動，所以雖然也是一幅警惕表情，但他進一步觀察心態更加得明顯。而對洪達來說，則是一幅隔岸觀火似的警惕，似乎只要這場火不燒到自己這邊來，那麼就沒必要去干涉她。
慢慢坐起來的麗娜似乎根本就沒有意識到自己正在被四個大男人注視著，只見她輕快地一跳便站了起來，接著便在那裡怪異地跳起舞來。那是一種非常奇怪的舞蹈，身體的各個部分居然能夠以一種異常詭異的姿勢擺動，其柔韌程度遠遠地超過了四個人的想像。
這怎麼可能？在昏暗之中，四個人對視了一下，都驚訝於麗娜的這一奇怪表現。在自顧自的跳了足有一個小時之後，麗娜又返回到原來的位置躺下睡著了，居然沒有理會四個人對她的注視。顯然，剛才的麗娜一定不是處在一種清醒的狀態，四個人的心頭同時閃過了這個念頭。那麼，為什麼剛才麗娜會出現這種奇怪的舉動呢？再次對視了一眼，四個人悄悄地聚到了趙一飛的身邊，開始低聲地討論起麗娜的狀況。
經過討論之後，四個人所能夠得到的唯一明確的結論就是麗娜曾經被人催眠過，而這種行為似乎正是催眠者加強對麗娜控制力的一種表現。由於身體與大腦之間具有著相當程度的反饋作用，某些不自覺的身體動作實際上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到大腦的思維狀況。而麗娜現在的這種舞蹈所起的也正是這一作用。不過奇怪的是，趙一飛可以肯定的是麗娜在被自己意識再造期間根本沒有發生過這種情況，那麼她一定是在意識再造期間或之後發生的，難道這是自己對她進行意識再造的後遺症？形成了一種連麗娜自己都不清楚的催眠效果？還是有別的什麼原因呢？四個人皺著眉在那裡想著，雖然各有想法，卻得不出一個清晰的結論。
就在四個人悶著頭思考的時候，趙一飛視覺屏電腦的音頻放大器突然發出了蜂鳴報警聲。雖然聲音不大，卻讓四個人的精神一下子緊張了起來。一定是發生什麼巨大的變故了，否則怎麼會發出這種緊急情況報警。
不只是這四個人，後艙內幾乎所有的人都被這一尖銳的報警聲驚醒，這其中也包括再度睡下不到1個小時的麗娜。知道有紀律的戰士雖然好奇卻不敢過來詢問，不過麗娜到是沒有這個限制，她只是奇怪這幾個人為什麼大半夜的不睡覺在這裡討論問題。一邊埋怨他們不讓自己也參與出謀劃策，麗娜一邊問趙一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居然發出這種緊急報警信號。
五個人低聲商量了一下，最後終於決定把剛才的報警內容公佈出來。雖然張元等人在心底不認同這一點，不過趙一飛堅持認為沒有必要對那些戰士隱瞞。不管怎樣他們都是我們中國人，是有紀律的解放軍戰士，應該不會發生什麼問題的。至於麗娜，她已經跟了自己這麼久了，應該不會有什麼大的問題。雖然她可能被人催眠過，不過現在還不能證明她就有問題。本著無罪推定的原則，趙一飛還是認為公佈出來比較好。
而其他三個人在趙一飛的堅持和麗娜的在場之下，也不好意思明著反駁趙一飛說麗娜剛才的異常表現很可能會對趙一飛和眾人帶來傷害，再加上各人對自己的身手非常的有信心，根據麗娜的表現，她也不太可能鬧出什麼大的名堂。
在得到大家一致同意後，趙一飛把視覺屏電腦和投影裝置接駁到一起，雪白的一塊艙壁上立即出現了視覺屏中的桌面。
桌面上顯示的是從「中華1號」航天站傳來的最新全球氣候信息。看到這一結果，趙一飛和艙內的其他所有人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原來現在的地球基本上已經被幾塊巨大的氣旋分割，除了兩極向赤道的寒流侵蝕外，從赤道附近發生的幾個巨大的氣旋已經形成了幾個巨型龍捲風。而趙一飛始終密切關注的「死神1號」巨型龍卷現在已經深深地切入到了北極寒流之中，其所經過的日本國土再遠紅外探測之下可以發現溫度有了幾十度的突降，看來整個日本的國民凶多吉少啊！
而現在「死神1號」已經抵達到庫頁島位置，如果繼續前進的話，其很可能最終會和北極寒旋會合，到時候整個北半球的氣溫會變成什麼樣子，將是一個無法預料的情況。不過這些只是張元等人的看法。在趙一飛看來，熱帶產生的龍捲風是絕對不會與極地產生的寒旋融合到一起的，畢竟它們不是同類的吸引子。一個是以吸收為主，一個是以擴張為主，這是兩種不同類型的東西。現在他們的靠近只是一種暫時的現象，如果「死神1號」龍卷寒風不被消滅在北極寒潮中的話，那麼它一定會脫離開寒潮。到時候所帶來的威脅就更難以估計了。而中國的東北地區也正處於其可能的脫離區域之一。
想到這裡，趙一飛心頭不由得一顫，千萬別這樣啊！琦琦現在正困在瀋陽附近，自己也在向那裡趕去，如果真的「死神1號」龍卷寒風正好這時抵達的話，不只是自己和岳琪，所有的人都不可能活下去的。龍卷寒風形成的急凍會在一瞬間把每一個人凍死。
擔憂的他沒有理會議論紛紛的眾人便直接接通了和駕駛艙的通話器，聽到駕駛員匯報說現在隊伍已經到了山海關附近，再往前進的話就會進入遼寧省境內。
心裡面默默地盤算著，趙一飛的心情越來越沉重。現在的他只能期望被北極寒旋彈出的「死神1號」不要經過中國的東北境內，否則後果真的不堪設想啊！
雖然都是地球上的存在，但自然是不會因為人類的情緒而改變其運行的軌跡的。在達成了短暫的平衡之後，「死神1號」龍卷寒風繞著庫頁島做了一個巨大的迴環，再度向日本衝去，只不過這次的從日本的西岸經過。由於其具有恐怖的急凍能力，「死神1號」所過之處幾乎片物難存，任何活的生物，不管是人類、動物、還是一些比較脆弱的植物都被其急凍至死。
隨著氣墊船的前進，趙一飛的心頭也越來越緊張。因為時間的推移將證明「死神1號」最終將奔向何處，而越是在靠近日本西岸行進的時候，趙一飛的頭皮越是發緊。現在的他沒個不到半個小時就要求氣象部門發送一次氣旋雲圖，而隨著「死神1號」在日本西岸的日本海邊緣遊走的時候，這一信息發送要求達到了每10分鐘發送一次。
深知複雜系統特徵的趙一飛知道，對於很多複雜系統來說，其具有類似於生命系統的原始智能特徵，就拿「死神1號」來說吧，現在的北極寒旋就像是非常美味的巨大蛋糕，吸引著其不斷地去嘗試得到。而在第一次被推出之後，其很可能還會有第二次向北極的衝擊，那麼這第二次衝擊的路線就很關鍵了。如果其在日本海盡頭受到洋流風向影響轉而向西的話，那麼它將經過韓國，然後掃過中國的東北再度向北極衝擊。而這必然將影響到自己一行人對岳琪等人的救援，很可能所有的人都會死在「死神1號」帶來的急凍之中。
果不其然，越怕的東西越要到來。沒有理會趙一飛心底求爺爺告奶奶的禱告，在本州島與九州島交界的朝鮮海峽，受到洋流氣流影響的「死神1號」果然在韓國登陸。按照這一路線延續的話，趙一飛看著視覺屏桌面上顯示的模擬路線，其正好要經過這次救援的目的地——瀋陽。
時間真的不多了，如果按照這一速度進行的話，大概3個小時候「死神1號」在肆虐韓國和朝鮮部分地方之後正好會抵達瀋陽。而不幸的是，按照趙一飛的估計，在現在速度之下，3個小時之後，岳琪等人乘坐的火車和自己的救援隊伍也將正好抵達瀋陽。
到時候，等待所有人的難道真的會是恐怖的「死神1號」嗎？難道我們都要在它的暴虐之下屈服嗎？在異常沉重的心情之下，在張元等眾人殷切目光的注視之下，趙一飛默默地思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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