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風雲 第八章 暴雨(上) 文 / 龍夫
「轟隆、轟隆」的雷聲響個不停，趙一飛望著窗外陰沉的天色，漸漸地陷入了沉思之中。現在已經是第二天清晨了，趙一飛就這樣在辦公室裡坐了一夜，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做些什麼，就連在辦公室外間客廳沙發上守了一夜的張元和麗娜也不知道，他們只知道趙一飛在那裡拚命地忙著什麼，似乎在尋找什麼資料，又似乎不像。他們所知道的其實和其他人沒什麼兩樣，由於演習突然中止，雖然中國政府在中止的同時向全國人民和全世界發佈了通告，告知由於意外原因導致演習中止，並且同時通知全國各大軍區進入二級戒備狀態，但處於興奮中的人們卻由於信息的匱乏並不知曉到底發生了什麼，只有許多好事者在網絡和各種環境中不斷地打聽。當然，隨著後續信息的接連出來，聰明的人們也能夠猜出來什麼了。
由於從紅方的航母基地到北京需要幾個小時的時間，在運輸機飛往北京的途中同在飛機上的趙一飛和唐遠征就已經獲得了中日雙方機群交火的信息。
聽到這個消息，唐遠征自登機以來始終冰霜的面孔卻開始有了些微的融化，看來高傑他們並不是叛逃，那麼就是在其它方面出了問題，難道是海天碧想藉機挑起中日緊張，甚至開戰？那麼這麼做對海天碧有什麼好處嗎？可以直接軍管全國，借此機會打擊其它幾派？可代價是不是有點太高了？一旦高傑他們的行為引發日本的報復，在日本本土的極右翼分子很可能藉機上台，取代現在的日本右翼傾斜政府，那麼後果就不是海天碧能夠完全掌控的了。抑或是海天碧已經有了這麼強的實力了？他可以輕易的左右世界局勢？想不通，想不通呀！唐遠征感到自己確實有些老了，連日來準備演習的緊張已經讓他非常的疲倦，現在又面對著這種怪異的局勢就更加的傷腦筋了。不過不管怎麼說，高傑這次和日本機群交手的消息還是讓唐遠征偷偷地放下了心，看來自己的位置很可能還能保得住，至少沒有出現手下大規模叛逃的情況，至於處分就處分吧，反正已經是在所難免的，那就無所謂了。作為一名優秀的軍人，誰能沒有被處分過呢？在疲勞和困頓之下，老將軍居然有點昏昏欲睡的感覺了。
和唐遠征激烈的思想鬥爭不同，趙一飛對這些政治局勢並不那麼關心，也沒有想過自己會不會因為這一事件受到牽連，在他的心裡，實際上只是非常奇怪為什麼高傑在報告中始終強調自己是在按計劃飛行。作為一名優秀的科研工作者，趙一飛從這裡面敏銳地嗅到了一絲感覺，那就是這裡面一定有「問題」，只不過他感覺的這個「問題」和唐遠征等人不同，他的「問題」來自於科學領域，那就是究竟是什麼原因導致高傑根據自己飛機地磁儀讀數傳來的報告內容與國家防禦衛星體系的全球激光定位系統給出的第二航空大隊物理空間位置有如此巨大的偏差。
這只是一架中型運輸機，是隨著濟南軍區飛行大隊抵達紅方的航母基地的，為的就是防止在發生什麼突發事件的情況下可以首先安全撤離指揮人員，畢竟「千軍易得，一將難求」，軍委設定這樣的策略也不能說是錯誤的。
由於唐遠征和趙一飛兩個最高將領都在休息和沉思，整個機艙中顯得異常寧靜，配備的三名勤務兵在那裡各司其職，安靜地工作著。而其他工作人員顯然不可能在這個艙中，只能集中在通訊艙中工作和休息。
就在飛機從紅方航母基地飛出去兩個多小時後，一份新的電傳打破了整個飛機的寧靜。那是中央軍委直接發來的，由於演習已經中止，所以演習總指揮部也同時被中央軍委接管，只不過換湯不換藥，雖說是接管，可實際上還是那幾個軍委委員在那裡坐鎮。
中央軍委急電唐遠征將軍和趙一飛將軍：鑒於日本國土、我國台灣等地突然發生全國、全地區性大面積地震，同時環太平洋地震帶其他國家和地區均發生異常地震現象，為確保坐機安全，特命令二位將軍轉道南昌、武漢、鄭州、太原一線回北京，不得違令。地震相關資料可直接與衛星聯絡獲取。落款是中央軍委緊急委員會。
看到中央軍委的這份命令，趙一飛和唐遠征不由得對望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震驚。只不過唐遠征震驚的是日本居然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全國性的大地震，打死他也不相信這裡面沒有陰謀，如果真的是海天碧派人進行的話，用「紅花」炸彈完全可以造成地震的效果，再加上「紅花」炸彈本身形體非常小，只要外面的保護衣不破壞的話，攜帶起來還是非常方便的。難道海天碧決心趁機收復台灣了？所以才會故意造出這麼大的動靜來，讓日本和其它國家自顧不暇，那麼收復台灣的阻力顯然這個時候是最小的。
而趙一飛則有著和唐遠征完全不同的想法，他的震驚來自於全世界範圍的地震異常。如果中央軍委來電的描述是正常的話，那麼顯然這裡面就有很多值得研究的問題了。為什麼高傑等人的飛機會發生與衛星定位系統地理位置表達結果不同的故障，為什麼日本和台灣等地會發生大規模地震，要知道高傑的第二大隊正是在這一地震帶上空飛往設定好的交戰區域的，而之所以日本、台灣等地屬於地震帶，正是因為他們都處於板塊交接地帶，如此看來，會不會是地球本身的地質結構發生變化導致高傑等人的飛機一齊出現故障，同時也是由於地球本身地質結構變化導致板塊間衝撞加劇，並由此引發全球性的地震異常。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趙一飛心頭狂震，琪琪，他猛然想起自己的母校濱城工學院所在城市就處在地震帶的邊緣區域，而視覺屏股份的總部也設在濱城。要是現在岳琪在濱城的話，那她會不會有危險？這次全球性異常的地震現象會不會對濱城有所影響？
人就是這個樣子，「關心則亂」，現在的趙一飛再也不能像剛才那樣鎮靜自若地沉思了，猛然間他站了起來，在幾個人詫異眼神的注視下向通訊室衝去。電話很快就接通了，在聽到岳琪清晰冷靜的聲音後，趙一飛的心才放下來。此時的岳琪原來正在濱城召開集團會議，在聽到趙一飛的緊急電話後還是急忙找個借口出來接聽，畢竟剛才從新聞上已經瞭解到演習突然間取消了，雖然中央軍委說沒有任何傷亡，但制訂好的演習行動突然中止還是讓岳琪非常擔心趙一飛的安全，要不是沒有辦法聯絡趙一飛，她恐怕早就打電話詢問趙一飛的安全了。
聽岳琪介紹說濱城那裡一切都很好，沒什麼問題，只有非常輕微的震感。在電話裡，岳琪告訴趙一飛：「聽新聞裡說海城、唐山等地發生了較為明顯的地震，估計有5級左右。看報道的樣子說有部分群眾受傷，好像並不嚴重，只是奇怪這次地震沒有任何前兆，幸好這兩個城市由於以前曾經是地震重災區，建築物的抗震性都比較好，整體損失並不大。」
由岳琪這裡得到的信息進一步證實了趙一飛心中的推測，一再叮囑她一定要注意安全，必要時候應該盡快撤離沿海地區，畢竟對亞洲板塊來說，中國的腹地區域還是相對比較穩定的。由於佔用的是軍用頻道，又有眾多通訊人員在場，兩個人不便多說，在互相叮囑了一番後趙一飛停止了通訊回到唐遠征所在的客艙。
看到唐遠征等人似笑非笑的樣子，趙一飛知道這個時候要想擺脫尷尬就只有找個話題岔開去。於是，趙一飛說到：「唐司令，我有個想法不知道您想不想聽聽，是關於這次軍演中出狀況的航空二大隊的。」
聽到趙一飛說起二大隊，唐遠征的興致一下子就上來了。高傑帶的這個二大隊現在可以說是他心中的一個痛，如果自己的軍事生涯發生什麼問題的話，那肯定就是緣自這個二大隊。如果這次不是他們莫名其妙的和日本機群發生衝突的話，演習也不會就這樣停下來，自己也不會如此狼狽地回北京述職。想到這裡，唐遠征的眉毛輕輕一挑，連聲說道：「你說，你說。」
「是這樣的，我認為這次二大隊之所以會發生無意中侵入日本領空的事件其實並不應該怪他們，這很可能是飛機上的儀器除了問題。」說到這裡，趙一飛突然停了一下，轉口道：「不，其實說是飛機上的地磁儀出故障是不確切的，更確切的說法應該是可能這次是地球出了故障，或者說是地球的這一塊地區出了故障才會導致這次的誤會發生。」
「哦？什麼意思？能說得具體點嗎？」雖然擁有基本的地理學知識，但唐遠征的地理知識卻僅僅局限於軍事地形學方面的內容，顯然他沒明白趙一飛的意思。
「其實我這也只是猜想而已，畢竟我的地學知識也不豐富，還有待於進一步驗證。」看到唐遠征急切的目光，趙一飛不好意思再繼續謙虛下去，接著說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高傑所帶的二大隊的飛行路線有很長一段正好是沿著東經125度線左右飛行，而這條經線正好穿過了環太平洋地震帶，我估計二大隊就是在那裡開始偏離原來的航線的。而導致他們偏離的原因就是地磁儀的指示，當時在接到他們侵入日本領空的時候我始終沒有想明白，可剛才收到的中央軍委命令卻讓我豁然開朗。」
攤開旁邊的勤務兵適時遞過來的大幅塑料軍事地圖，趙一飛指著地圖上的東經125度線和由千島群島、日本列島南下經我國台灣再到菲律賓轉向東南直達新西蘭的環太平洋地震帶的整個西線繼續解釋著：「不知道由於什麼原因，這一帶的地殼板塊運動突然加劇，而這一變化也帶動了整個或者僅僅是該區域的地球磁場分佈變化，這才會發生地磁儀指示出現偏差的情形，也很好地說明了為什麼整個大隊全部出現這種情況，而不是只有一兩架飛機發生。之所以這麼說，我是從隨後發生的日本和台灣等地大地震得出來的，如此猛烈而又沒有先兆的大地震確實非常奇怪，按理說地殼板塊變動應該是有跡可尋的，可這次顯然沒有什麼先兆，這又不符合常理。」
搖了搖頭，把這有點跑題的念頭甩了出去，趙一飛繼續說道：「當然，這些只是我的推測，不一定準確。不過在這種情況下，我希望您能建議中央軍委首先把高傑等人接回來，畢竟他們都是中國人，再者說，要想解開謎底還需要他們的配合呢，我相信在他們飛機上的黑匣子裡記錄的內容一定會有幫助我們解開謎底的資料。」
聽到這裡，雖然還有點不明白為什麼地殼變動會引發地磁異常，但唐遠征卻理解了趙一飛話裡蘊含的含義。是的，不管怎麼說，如果真的是趙一飛說得那樣，那麼責任顯然不在高傑等人，其實就算是高傑他們有意挑釁日本機群，以唐遠征個人的看法也會把他們接回來的。不過現在的問題在於唐遠征的指揮權已經被司徒遠威接管了，自己根本沒有權力命令高傑他們做什麼。想到這裡，唐遠征決定還是賣賣自己的老臉，看看中央軍委的那幫傢伙能不能給自己個面子，讓二大隊的這些孩子們先回國再說，畢竟要處理也不急於一時。
一個電話打過去之後，唐遠征和趙一飛才知道原來高傑等人已經在青島海防機場著陸了，除了在交戰中損失的飛行員需要派人救助外，其他飛行員，包括高傑在內，都已經被扣押起來，目前正處於往北京押運途中。不過中央軍委的委員們聽到了唐遠征轉述的趙一飛的解釋之後，還是表示他們會考慮兩個人的意見的，到時候會讓趙一飛和其他一些專家根據黑匣子的內容判定高傑等人是否主觀犯錯。
聽到唐遠征的大嗓門從通訊艙裡遠遠傳來，不用唐遠征回來說明，趙一飛已經知道了中央軍委的處理意見。放下心來的他無意中把眼睛再度地投到地圖上，心裡面不由得猛然一鎮，自己怎麼這麼疏忽，把這件事給忘了？
趁著唐遠征還沒有掛斷電話，趙一飛一邊站起來向通訊艙衝過去，一邊高聲喊著：「先別掛斷電話，我還有話說。」
正準備停止通訊的唐遠征聽到趙一飛的喊聲後把手收了回來，急忙對話筒裡喊道：「老武，等一下，趙一飛要和你通話。」
雖然早就習慣了唐遠征的大嗓門，總參謀長武正峰上將每次和他通電話時都把話筒離自己耳朵遠遠的，饒是如此，這次唐遠征出奇大的嗓門還是把武正峰嚇了一跳，急忙把要放下的電話又挪的離耳朵遠了點，不過倒真沒有放下。
趙一飛接過唐遠征手中的電話，對武正峰上將說道：「武參謀長，我是趙一飛，關於『華強』號航母艦隊，我有點建議，不知道您能否考慮一下？」
聽到話筒中能夠傳來的聲音小了很多，武正峰上將才意識到這應該是趙一飛在說話。聽趙一飛這麼說，武正峰雖然有些奇怪趙一飛為什麼會插手軍隊調度，但還是禮貌地說道：「趙將軍，你說，你說。」
「是這樣的，剛才唐司令已經和你說過地磁異常的事了，而且您也知道現在環太平洋地震帶非常異常，不過根據情報顯示，好像台灣以南一帶還是要好點，所以我建議為了艦隊安全考慮，希望整個『華強』號航母艦隊能夠轉道海南基地，這樣比較保險一些。畢竟我不太放心日本群島到台灣一線的地質狀況。」趙一飛說道。
「是這樣啊！好的，我們會考慮的，我們正在開會討論這件事呢，我會把你的意見提交給其他人的。謝謝你，趙將軍。」武正峰說道，心裡卻在奇怪趙一飛有必要這樣嗎？他肯定不知道「華強」號航母艦隊本來就打算調往南海的，在那裡的威懾作用要比窩在中國內海大得多，而台灣一帶本來也不適合航母艦隊游弋，離陸地太近畢竟危險。看來唐遠征並沒有告訴趙一飛這些安排，這個老傢伙，看來還挺會保密的。
聽到趙一飛和武正峰的對話，唐遠征輕輕地拍了拍趙一飛的肩膀，沒有說什麼，心裡卻不由得有點慚愧。他沒有想到趙一飛居然會這麼關心中**隊，以前聽別人傳言說趙一飛對軍隊不太感冒，可沒想到他不但想到了高傑他們，還想到了司徒遠威等人的安全，看來傳言不可信啊，以後還是自己觀察比較好。當然，前提是自己和他還能有所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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