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風雲 第六章 亂相(下) 文 / 龍夫
剛才通訊兵報告通訊中斷的時候，趙一飛並沒有在意，畢竟對軍事並不瞭解，雖然身為少將軍銜，但那只是掛個名而已。而後來通訊兵報告說第二航空大隊偏離預定航線很遠也讓趙一飛想到很多，不過他並沒有想到這裡面有什麼不對，他只是簡單地認為這是戰術的需要而已，畢竟剛才司徒遠威與自己的交流讓趙一飛感受到什麼叫做戰機轉換。
果然，唐遠征出來之後，他拿起了放在一邊桌子上的軍帽，莊而重之的帶到了頭上，整了整自己身上的軍服，唐遠征用低沉的聲音宣佈道：「中央軍委電令，『演習取消。紅方第二航空大隊第一梯隊不遵守演習規定，私自侵入日本領空，現命令紅方司令員唐遠征立即追回該隊，視情況如何可便宜行事。』」
聽到唐遠征這麼說，司徒遠威和一些參謀人員臉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顯然，他們從剛才第二航空大隊的異常表現中已經敏感地覺察了什麼，而後的唐遠征獨自一人進入通訊室顯然更是證實了他們的推測。也正因為如此，現在唐遠征宣佈消息的時候他們沒有露出任何吃驚的表情。
不過趙一飛和一些反映比較遲鈍的參謀人員卻被這條消息震驚了。他們不知道為什麼會發生這種情況，又不敢私自詢問，所以只能用自己的目光不斷地掃視周圍，想從其他人的臉上發現一些答案。畢竟在趙一飛看來，高傑他們沒有必要飛到日本領空做什麼，如果說他們想叛逃，那也沒必要，就算是叛逃了也還是會被送回來的，現在的中國已經不是以前了，而且中國和日本之間也並沒有處於敵對狀態，他們不會接受中國叛逃軍人的。
不過唐遠征並沒有給他們足夠的思考時間，顯然在剛才與中央軍委的通訊中，就已經有完整的計劃了，甚至可以說，演習前就已經考慮到會否發生這樣的情況了。於是在宣佈完中央軍委的決議後，唐遠征馬上宣佈：「傳我命令，紅方第一航空大隊在莊勇帶領下直飛福建、浙江沿海機場，那裡的機場現在已經做好了接收準備。紅方第三航空大隊在衛明星帶領下轉由廣州軍區航空司令部接管。剩下的所有在基地的飛機馬上起航，一批繞道回江蘇、山東等地機場，在空中會有緊急委員會接管你們。而剩下的兩百架飛機攜帶實彈出發，盡可能在不驚動日本空軍的情況下把第二航空大隊攔截回來。如果不聽從規勸，可以實彈攻擊。」
停頓了一下，唐遠征望向趙一飛，說道：「趙將軍和第一批飛機一起走。只好委屈趙將軍坐一次運輸機了。」
聽到唐遠征這麼說，趙一飛點了點頭，然後才想起來要敬禮，於是急急忙忙地敬了個禮，說道：「是！」知道現在肯定屬於非常時期，自己在這裡顯然也幫不上什麼忙，所以趙一飛也就沒有客氣，直接按唐遠征的安排行動。
很滿意趙一飛的態度，唐遠征知道趙一飛對國家的重要性，在剛才的通訊中海天碧曾特意叮囑要保證趙一飛的安全。如果趙一飛執意不走的話，那還真不好辦，到時候就只能強行勒令他離開了，畢竟這裡的危險程度一下子提高了，在國內卻要安全得多。
一邊命令一名穩重點的參謀人員陪著趙一飛離去，唐遠征一邊把頭轉向司徒遠威，命令道：「整個艦隊馬上進入一級戒備狀態。要防止日本這個時候對我們採取行動，我國現在就這麼一艘航母，我們損失不起！」
「是！」司徒遠威響亮地敬了個禮，回答道：「司令員請放心，我剛才已經命令整個艦隊進入一級戒備狀態。現在正在等各部門有序地完成撤離工作，到時候我們艦隊殿後。」
停頓了一下，司徒遠威關心地看著唐遠征，語氣也轉為柔和，「司令員，我看您還是跟趙將軍一起走吧，這裡有我就行了。」
聽到司徒遠威的話，唐遠征身體輕輕一震，不知為什麼，他的心底突然湧起一陣異常難受的感覺：難道自己真的不行了嗎？怎麼老了老了反而在自己身上發生這樣的事情？又或是這次集體叛逃是某人安排的，目的就是想把自己搞掉？可如果想要搞掉自己也用不到這招啊！那可是上百架飛機啊！如果白送給日本，或者被日本擊落了自己的心還不是要痛死嗎！想讓自己下台可以明著說，自己是絕對不會死佔著位子不下的。如果不是這樣，那又怎麼解釋高傑等人的行動呢？他們又怎麼可能那麼整齊地叛逃呢？如果沒有人授意的話，如果沒有人保障他們以後的平安和生活的話，他們會那麼整齊地做嗎？這根本解釋不通啊！
看看司徒遠威現在的表現，難道連他都不信任自己了嗎？否則他怎麼會對自己說出這樣的話來？是啊！他是「華強」號的艦長，至少可以保證他一定是忠於祖國的，而在現在的情況下他比我還要可靠，看來這次我再也沒有機會看到自己的辦公室了。想到這裡，心灰意冷的唐遠征緊盯著司徒遠威，似乎想看出他內心到底是怎麼想的。
發現唐遠征用如此異樣的眼光看著自己，精明幹練的司徒遠威知道唐遠征一定是誤會自己的意思了，急忙解釋道：「司令，您別誤會。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現在的『華強』號周圍很可能危及四伏，呆在航母上要危險的多，畢竟我們都沒有航母實戰經驗，萬一在作戰中有什麼疏忽的話會讓人遺憾終生的。而如果您在空中一方面很可能還安全點，另一方面您同樣可以在飛機上指揮整個艦隊的，而且我國在空中指揮上有實際經驗，在空中進行指揮也更便於把握全局，效果應該更好一些。您看呢？」
明知道司徒遠威的話只是一種托詞，要知道上了飛機的話，飛機是直飛南京的，又怎麼能夠在空中指揮呢？不過相比於被很沒有面子的直接剝奪指揮權來說，司徒遠威還是非常溫合的對待自己的了。默默地在心裡面歎了口氣，唐遠征輕輕地把頭上的將軍帽取了下來，看著潔白的將軍帽，唐遠征無言地在那裡撫摸著，這頂伴隨著自己已經足有6個年頭的軍帽很可能在不久的將來就再也不會戴到自己的頭上了。
其實不只是唐遠征，司徒遠威心裡同樣是異常的難受，他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而且還是在這樣的節骨眼上。作為紅方的高級指揮人員，司徒遠威曾經接到過中央軍委密令，如果演習生變，可以在適當情況下接管唐遠征指揮。當時自己在接到這樣的命令時並沒有在意，畢竟每次大規模演習前都會有這樣的密令，作為一種戰備規則，這是早在解放初期就已經由朱德、*和劉伯承等大元帥和元帥們共同制定出來的，這麼多年都沒有發生過，可這次居然真的出現這樣的事情，還讓自己遇到，而被解除命令的居然是自己最敬愛的老上級。這讓司徒遠威的心裡也非常難以接受，不過作為一名合格的軍人，他還是決定做下去。
唐遠征並沒有讓司徒遠威為難，他只是在那裡默默地撫摸了一會兒軍帽，就毅然決然地戴上它，衝著司徒遠威敬了一個禮，鄭重地吩咐道：「司徒，我不在的時候，你要保護好整個艦隊，不論發生什麼情況，都要讓它安全地返回基地！」
「是！保證完成任務。」司徒遠威回了一個禮，頂著筆直的身軀，堅定地回答道。不用說，現在國內已經處於二級戰備狀態，而沿海軍區的軍隊顯然已經進入到一級戒備狀態，在這個時候，只要有一點風吹草動，都可能釀成非常嚴重的後果。也正是基於大局的考慮，唐遠征才會不聲不響地接受中央軍委的指揮權解除，他並不想因為自己帶來整個國內軍事部署的變數，也不想在這個關鍵時刻讓國家受到什麼損失。
轉過了身，唐遠征好像想起了什麼似的，對司徒遠威說道：「你說高傑他們會是真的叛國嗎？我看不太可信，雖然我對他瞭解不多，但他作為海天碧一系的人，不可能不懂得大局為重的。今天的事情有些蹊蹺，希望你處理的時候要謹慎些。另外，你自己多保重！」
說完之後，唐遠征頭也不回地走了，只剩下司徒遠威靜靜地站在那裡，向著唐遠征的背影默默地長時間敬禮。
十幾分鐘後，載著趙一飛和唐遠征的大型運輸機從「雪原」上騰空而起，向著西邊遠方的中國大陸本土飛去，很快就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之外。
在運輸機起飛之前，已經有一大部分飛機起航向大陸飛去，剩下的幾十架飛機則在運輸機起飛之後才紛紛起飛，一邊擔負起為運輸機護航的任務，一邊向大陸的機場飛去。
高傑率領的第二航空大隊第一梯隊始終在平穩地飛行著，一邊看著天上的一團團白雲被自己的大隊迅速地超過，並實話，眾人的心裡現在已經說不上是什麼樣的一種感受。剛開始執行任務的緊張已經在這麼長時間的飛行之後逐漸消失了，就連最緊張的兩年新兵劉爽也已經語氣平穩地向負責他的周長原副梯隊長匯報飛行狀況了。
又飛過了一團異常龐大的雲團，展現在眾人面前的依然是藍色的天空、藍色的大海，以及只有遠在高空中才能看到的遙遠的海平線彎曲。不知道為什麼，本來估計早在10分鐘前就可以接觸到藍方可現在都沒有接觸到。
剛才在於指揮部通訊的過程中，高傑瞭解到莊勇一部攻擊區域的藍方反應也比較慢，足足慢了有5分鐘，這讓高傑懷疑異常的心態平穩了一些。很可能這是藍方指揮部指定的作戰部署吧，先放開口袋讓我們鑽，然後突然收住口帶來個一網打盡。哼哼！想得美，難道我的第二航空大隊是吃素的嗎？要知道，就連隊中最小的劉爽都已經100次升空經驗，30次模擬戰鬥經驗了。雖說自己面對的對手屬於國內王牌之一的北京軍區的航空防禦大隊，但自己所在的部隊和軍區同樣也是王牌之一，那麼就讓我們看看王牌對決吧，高傑暗暗下了決心。
實際上，作為海天碧老家的一隻王牌空軍，從訓練來說他們絕對不比北京軍區的王牌空軍差，這也是為什麼高傑有如此強信心的根本理由。當然，由於北京軍區的特殊位置，所以在國內和國際上的軍事愛好者看來他們的名氣更大一些，可現實不是想像，畢竟通過良好的訓練可以很好地彌補很多缺陷。而更重要的是，一個異常優秀的指揮員對於一場戰爭或者戰鬥來說都非常的關鍵，而在唐遠征和賀禮煌看來，無論從哪一方面算起來，高傑都屬於那種智慧型指揮官，這也是為什麼他能夠成為紅方第二航空大隊長的根本原因所在。而高傑本人正是由於深深地明白這一點，才會沒有想到其他方面，而只是認為現在藍方只是故弄玄虛，讓自己鑽進一個大套子裡去。
紅方第二航空大隊的100架飛機在高空中始終平穩地飛行著。看了看自己的油表，高傑不再像剛才那麼自信了，不知為什麼，難道是紅方的地勤系統出現什麼故障了嗎？還是自己的飛機有問題，怎麼油表顯示和自己估計的不一樣呢？如果按照現在的優良消耗算下去，馬上油量消耗就要達到一半了，可地磁儀顯示選定區域還沒有到，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是地磁儀出故障了？不排除這種可能。以前在進行對抗性演習的時候曾經出現過這種情況，當時的紅方派出一個小分隊把藍方航空大隊長的飛機作了調整，以至於藍方航空大隊在飛行到作戰區域的時候就被該大隊長武斷地認為還遠遠沒有抵達交戰區，最後被紅方航空大隊以極小的代價全殲。而那個藍方航空大隊長也因此而被迫提前退役。
想到這裡，高傑不放心起來。他呼叫了副梯隊長周長原，詢問了一下他的地磁顯示情況如何。可得到的答案竟然是和高傑的一模一樣，難道連周長原的飛機都給動過手腳了？為了驗證是否真的是這樣的情景，高傑命令所有人員依次報上自己的地磁儀讀數。
讓高傑驚訝的是，所有的地磁儀讀數居然是統一的，和自己的一模一樣。怎麼會這樣？難道真的是地勤人員的問題？他們沒有給自己加足夠的油嗎？可那怎麼可能呢？每次在起飛前自己都會檢查一邊所有儀表的，當時自己的檢查結果是油量為滿，如果儀表沒有出故障的話，那麼顯然地勤人員也沒有出錯。為了確證是否只有自己的飛機發生這樣的情況，高傑再次讓所有人員依次報上自己的油表油量。
結果是顯而易見的，所有人的油量顯示是基本一致的，就算是有些微差異也是由於駕駛員操縱飛機的水平不同而導致的。
如果上面的兩條都排除了，那麼最可能的一條就是作戰人員計算失誤，實際里程與預估里程之間差異過大，而地磁儀的讀數顯然也支持了這一點。想到這裡，高傑不由得暗暗地搖了搖頭，他為自己所在的這一方有如此低素質的參謀人員而愧疚。
不過，撇開這些不談，現在的他顯然正處在一個兩難境地之中，是繼續往前飛，還是馬上返回？如果繼續往前飛，就算是接觸到藍方防禦飛機，自己這一方也沒有交手的能力，就算是能夠在戰場上取得勝利，他們也沒有足夠的油飛回去，那麼唯一的選擇就是飛到山東一線機場，然後被藍方陸軍俘虜。而如果往回飛，顯然那會打亂紅方指揮部的部署，結果是紅方整體的失敗。
就在高傑面臨著這個令人頭痛的兩難選擇之時，整個梯隊前方的僚機突然發揮訊號，報告說前面發現不明飛機，數量大約在30架左右，預估航道與我們會合，看來可能是藍方戰機早已經等在那裡了。
乾淨利落地回復了一句「明白」，此時的高傑已經不自己從兩難選擇的境地拔了出來，既然已經遭遇了，那就只能對著幹了。作為第二航空大隊，他是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帶隊逃跑的。無論如何也應該在重創對方後在進行下一步考慮，否則讓對方從這裡長驅直入，那麼整個紅方的大後方——「華強」號航母艦隊就危險了。
想到這裡，高傑馬上命令整個梯隊展開戰鬥隊形，既然對方只有30架左右，那麼最合適的方案顯然就是c方案了。於是一邊命令整個大隊執行方案c，另一方面給紅方司令部發電說第二大隊已經遭遇到藍方戰機，正在展開作戰隊形。
不過讓高傑沒有想到的是，司令部裡居然不是唐遠征在指揮，雖然早就聽說唐遠征在有意培養司徒遠威，不過在這種關鍵時刻一般來說還是會他親自指揮的，尤其是唐遠征的火爆脾氣，更是在整個軍中有名的。而司徒遠威給自己的第一個命令就是「立即脫離戰區，向西偏離90度飛行，擺脫與對方機群的接觸，馬上直飛山東沿線的青島機場，在那裡著陸待命。」在通訊的最後，司徒遠威用異常嚴肅的聲音告訴他：「整個演習已經取消，命令馬上執行。否則軍法從事！」
雖然不明白為什麼發生這樣的情況，高傑還是決定按照司徒遠威的命令行動。在他的命令剛剛傳達到各架飛機的同時，前面的僚機也發來了報告：「報告大隊長，我們遭遇攻擊。對方顯然不是藍方戰機，目前國籍不明，目前有一架飛機受損，他們採用的是實彈攻擊。請指示。」
「什麼？實彈攻擊？難道他們沒有報出來番號嗎？問清楚他們的番號，我要找他們老總算帳！另外，注意自行規避，防止進一步受損。如遇緊急情況，可自主反擊。」聽到自己的下屬被攻擊，而且是在收到演習停止的命令下用實彈攻擊，高傑的怒火騰的一下子就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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