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科幻小說 > 繁榮

第三卷 盛世 第四章 交易(下) 文 / 龍夫

    在趙一飛剛從紅花基地回到大漠綠化研究所後,張元和麗娜把這一切都告訴了他,至於岳琪希望趙一飛能夠幫忙的話,張元自然也帶到了。

    張元把這一切都分析給趙一飛,據張元估計,賀鵬很可能在這次政治鬥爭中成為了某一派的獵物,所以才會長時間秘密的失蹤,當然,說失蹤已經是客氣的,沒有明確地公佈出來被審查就表明事情實際上還有轉機。而據張元瞭解,自己的這個老上級是「舊」派的人,而「舊」派主要就是以華南地區為根基,那麼廣州市市長於宏禮這次的做法顯然就是需要趙一飛親自去和他談條件,用句通俗的話說就是,如果視覺屏股份想要在廣州立足的話,那麼先給點「甜頭」吧。而這個甜頭就是賀鵬的自由。如果這個分析成立的話,那麼把賀鵬隔離起來的這一派顯然應該是與趙一飛關係最為密切的一個派系,毋庸置疑,趙一飛所能接觸到的中央領導中實際上只有兩派,一派是軍委中的「舊」派人物,如前任中央軍委委員、現已解甲歸田的田盾上將,賀鵬顯然不可能是「舊」派內都隔離的,畢竟他們都沒有這個權力和勢力;那麼另一個派別自然只有以海天碧為首的「海」派了。海天碧對趙一飛來說非常熟悉就不用說了,畢竟趙一飛為他做過幾次報告,海天碧本人也很關心趙一飛,另外一個「海」派核心成員的解放軍情報部長雷霆上將和趙一飛也非常的熟悉,當然,和張元也非常的熟悉,現在的張元就是在趙一飛的要求下從國安局借調到解放軍情報部的,而和遠程航天、紅花炸彈生產等相關的一切安全事宜現在都已經被解放軍情報部控制,已經不是國安局能夠掌握的了。當然,表面上的合作還是存在的,這也是為什麼賀鵬後來對張元不放心的一個根本原因,畢竟張元不是「舊」派的成員,在瞭解不到張元的情況下,賀鵬也無法清楚張元後來的心理狀態,自然無法判斷其對自己是否仍然忠心。顯然,賀鵬應該是「海」派利用手中的權力隔離起來了,而於宏禮想要做的就是利用趙一飛的妻子岳琪在廣州辦廠這一契機,來和「海」派做一個交易。

    聽了張元的分析,非常惱火的趙一飛在房間裡踱來踱去,這也是趙一飛如此煩躁的原因,他根本就沒想到政治鬥爭如此複雜,連他這個一心做研究的局外人都要被迫參與其中,這根本不是自己當年在濱城工學院讀博士時所想到,或者更確切地說是所嚮往,的那種輕鬆寫意、揮斥方遒的政治生活。

    看著趙一飛在那裡煩躁的樣子,張元和麗娜雖然很想幫他解決,可實際上卻做不到。沒有辦法,只好就那麼看著,希望趙一飛能夠想個很好的辦法解決。

    足足來來回回走了有三十個來回,就在麗娜默默地數到32圈的時候,趙一飛停下了腳步,面對著張元和麗娜二人,說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人總是偏愛於自己熟悉的領域,而對自己不熟悉的領域天生有一種恐懼心理,而如果他必須面對的話,那麼最可能會有兩種情況:盲目的信心不足或自信。」

    沒有理會張元和麗娜二人一幅糊塗的表情,趙一飛似乎已經從剛才的踱步中找到了什麼,看來他已經脫離了那種煩躁的心態,否則又怎會了看起來如此的平靜。不管怎麼說,世界上沒有趙解決不了的事情,麗娜還在那裡呆呆地沒有回過神來,趙一飛已經走了出去。沒有去別的地方,而是向高級人工智能實驗室行去,一邊走一邊說道:「張元,幫我給琪琪打個電話,告訴她……」

    停了一下,趙一飛轉口道:「算了,還是我自己打吧,我已經很久沒有聽到她的聲音了。我自己在實驗室裡給她打就行了,不過別偷聽我們的悄悄話呦。」

    看來他的心情不錯,張元和麗娜對望了一眼,從對方的眼中都可以讀出這個結論,想必趙一飛已經決定了什麼,估計事情應該能解決吧,只是希望能夠完滿一些。

    三天後,趙一飛才疲憊地從實驗室中走了出來。在這三天裡,趙一飛把去紅花生產基地之前佈置給助理人員準備的那些材料幾乎用了個遍,就這樣,在趙一飛出來的時候,身邊多了一個龐然大物,那是一個有著古怪樣子的東西,大約有一米寬、三米高,遠遠地看起來好像是一隻巨大的蜘蛛一樣,只不過是兩條腿支撐,另外兩個好像人類上肢的機械手垂在身體兩側,而巨大的身體上還露著不少的窟窿,從這些窟窿中可以看出來其中帶有各種生產商標識的零件,身體中最主要的一部分就是位於身體中央的動力裝置,考慮到潔淨能源的問題,趙一飛給他安裝的是高能蓄電池,而在身軀上面的大腦則只有簡單的五官,看起來亦是非常的粗糙,紅彤彤的宛如銅鈴般的掃瞄儀眼睛,塌鼻樑,由於不用吃東西和採用電子發聲儀而只是起著簡單裝飾作用的大嘴巴,兩邊的耳朵也是大小不一。

    在趙一飛和這個醜陋的「怪物」一起出來後,在遠處做著各種事情的眾人不由得都圍攏了過來,議論紛紛地,有的詢問旁邊的人:「這是什麼?」還有的直接問趙一飛:「這是機器人嗎?」也有比較喜歡開玩笑的在那裡說道:「哎呦,趙老師的手藝可真不怎麼樣呦。造了這麼一個大怪物,是未來的史萊克還是古代的山魁呀?」

    等眾人靜了靜,趙一飛說道:「這是我設計的高級人工智能機器人,由於材料比較粗糙,當然,更主要的是本人的美學和力學等能力實在太差了,所以只好造了這麼一個比較醜陋的傢伙了。不過大家也只能現在這麼說他,他的學習能力很強的,主要是自身邏輯體系現在還沒有理順,所以還不能夠理解大家的話,不過你們所說的一切都已經被他記錄下來了,小心以後等他理解了你們的話以後報復你們呦。」

    聽了這話,眾人「哄」的一聲笑了起來,在眾人看來,機器人根本不可能達到如此高的智力,如果真有可能的話,那為什麼這麼多年來沒有人造出來?沒有明白趙一飛說話的內涵,眾人在那裡繼續七嘴八舌地討論著。

    就在這時,一直站在趙一飛旁邊的那個怪物突然像嬰兒一樣哭了起來,眾人根本反應不過來,全部愣了一下,只有趙一飛一個人在那裡無奈地微笑著,看到趙一飛在那裡微笑的樣子,眾人還以為是他搞的鬼,又是一陣哄堂大笑。

    這時張元和麗娜已經擠到了趙一飛的旁邊,看到他們進來,趙一飛鬆了一口氣,對於這種眾人不理解的場面,說實話,他有點不擅長處理,畢竟都是一起工作的同事,他又怎麼好意思強行命令他們散去?反而是張元和麗娜來了後,趙一飛可以和他們說這樣的事情。於是在趙一飛的授意下,麗娜這個遠程航天公司的實際負責人很有手腕地暗示眾人應該回去工作了,同時人工智能研究室的幾位助理人員留下。

    看到眾人在麗娜的要求下紛紛離去,趙一飛對麗娜的能力確實非常地滿意。一方面吩咐留下的幾個助理人員照顧好這個新製成的「怪物」機器人,另一方面趙一飛對張元說道:「張元,你看我們什麼時候去廣州合適?」

    畢竟對於政治交往非常的不熟悉,趙一飛在這方面始終是依靠張元處理,這一次的廣州之行自然也不例外。張元略略沉思了一下,說道:「一飛,現在你已經是少將軍銜,在地方上來說,也是大概相當於副省級或廳級幹部,也就是說你和廣州市市長的級別是平級關係,既然這樣,就不應該用太低或太高的姿態,畢竟兩者都不好。而如果用太低的姿態,顯然不符合你在國家中的地位,這反而會讓於宏禮下不了台;而如果用太高的姿態,顯然又不利於視覺屏股份設立生產基地的要求;可平級關係間又找不到合適的借口。看來這次「舊」派也是想從你的行動身上看到你的政治立場呀。要不這樣吧,就用學術交流的名義去廣州市吧,你認為呢?」

    由於遠程航天事業的發展,在這幾年時間連續立功的趙一飛軍銜已經升到了少將。聽了張元的解釋,趙一飛稍微想了想,說道:「好,就這樣辦吧。如果是以學術交流的名義去廣州,首先就脫離了政治糾紛,這是我最喜歡的。其次,以這種名義去廣州,還可以讓「舊」派相信我並不是「海」派的人馬,這樣也就不會再和我糾纏什麼政治交易了。」

    聽了趙一飛的話,張元心裡面苦笑了一下,哪有那麼簡單?以你在中央政府眼中的價值和地位,不管你是以什麼身份去,他們都會向你提出條件的,所以說可以脫離政治漩渦的說法本身就是不可能的。之所以張元給他出主意說是學術交流的名義,是從對方的角度考慮的,而不是從自己的角度來說的,想一想就會知道,對雙方來說,誰會真的相信這是一場學術交流的訪問呢!

    當然,張元之所以非常積極地希望趙一飛能夠去廣州,還有一個很重要的沒有說出口的原因就是:賀鵬是自己的老上級了,雖然自己不是「舊」派,也不是哪一個政治派別的人,但畢竟這麼多年的老領導,又是對自己非常賞識的人,說句心裡話,他又怎麼能不希望賀鵬能度過一個安享的晚年呢?

    儘管趙一飛親自去廣州談判可能是一個解決的方式,但事實上視覺屏生產基地並不一定非得建設在廣州,要知道畢竟現在的中央政府中「舊」派的勢力並不夠強,所以海天碧完全可以聯合章萬里和「新土派」聯合向「舊」派施壓,從而達到迫使「舊」派開放市場的目的,那樣的話,就算是不在廣州建基地又怎麼樣?對視覺屏股份來說,只不過是運輸成本略高了一點而已。賀鵬不還是救不出來嗎?當然,這些想法是不能讓趙一飛知道的。在張元看來,「舊」派這次下的是一招險棋,賭的就是趙一飛和岳琪的感情,已經趙一飛和岳琪兩個人對中國當前政治格局的不瞭解。如果賀鵬不是自己的老上級,如果賀鵬以前對自己不那麼好,老練的張元又怎麼會順著「舊」派的思路讓趙一飛上套呢?

    想到這裡,張元的心頭不由得對趙一飛湧起了一股愧疚之情,自己利用了趙一飛的信任。可……,可什麼也不應該這樣,難道個人的利益真的要凌駕於自己所尊敬和佩服的人的利益之上嗎?如果趙一飛的行為「惹惱」了「海」派,那會不會給趙一飛帶來非常不好的後果呢?要是這樣的話,那豈非太對不起趙一飛了嗎?

    越想越擔心事情如果不是像自己構想的那樣發展,那麼趙一飛的一生可能就全毀了。雖然火車的軟臥車廂有獨立空調,可張元還是能感覺到冷汗一身一身的出。實在睡不著,睜開眼一看,雖然已經夜裡2點了,趙一飛卻仍然沒有睡,正在檯燈下面看著書,時不時的又寫著什麼。

    聽到張元輕輕地咳了一聲,趙一飛扭過頭來,對張元笑了笑,「你還沒睡呀?是不是我打擾你了?我這就關燈睡覺。」

    「不,一飛,我有點事想和你談談。」

    「什麼事?哦,稍等我一分鐘,我突然有了個想法,可能會對血吸蟲的防治有一定幫助。等我寫下來後再談好嗎?」

    「好的,你寫吧。我不打擾你。」聽到趙一飛說起血吸蟲病,張元回憶起來在上報給軍委趙一飛一行需要到廣州進行學術交流時,軍委的批示就是只能走陸路,要麼自己開車去,要麼坐火車,畢竟這兩種方式從保護的角度來說最安全,而飛機可以人為製造失事,但火車的人為失事就不那麼容易了。所以趙一飛一行最終決定坐火車,主要是趙一飛認為帶車去對司機來說太疲勞,這樣顯然不公平。而且活動空間又太小,費用還高,實在是不經濟。再者說,這次去雖然名義上是公事,可實際上卻相當於是自己的私事,這樣也太說不過去。而路線的安排則由張元全權負責了,但軍委命令中首要的一條就是要隱秘、安全。所以張元選擇了走隴海線到鄭州,然後再轉乘京廣線直達廣州。

    而在火車路過河南鄭州的時候,由於鄭州是個大站,又需要換乘從北京西到廣州的火車,所以在候車的一個多小時裡趙一飛在火車站售貨亭買了一本當地的雜誌,上面幾乎用了一多半的版面介紹了各種有關血吸蟲病的採訪、報道和血吸蟲生活規律、我國的血吸蟲病歷史和分佈等等內容。而全國以湖南嶽陽和湖北的荊州地區血吸蟲病流行最為嚴重。

    雖然上車的時候已經是晚上8點半了,可趙一飛卻始終沒有把這本雜誌放下,反反覆覆地看著,記錄著什麼,直到夜裡11點以後,火車熄燈之後,張元等人都已經躺下了,趙一飛仍然利用軟臥中可以有自己照明的好處利用檯燈在看著、記著、和算著什麼。

    感動於趙一飛的這一精神,張元更加覺得自己對不起趙一飛,望著趙一飛被檯燈放大的背影,張元越發地覺得這背影的主人有著自己做不具備的寬廣胸懷,以至於自己的那一份私心在這背影那無聲無息的壓力之下硬聲聲地被軋出身體。在這一刻,張元覺得自己是如此的渺小,畢竟不同於普通人,張元沒有被趙一飛人格的無形壓力壓碎,有著堅定性格和很強內省能力的張元在這一刻已經下定決心要向趙一飛學習,真正做到一個能夠更多地為眾多人服務的人!

    一分鐘過後,趙一飛扭轉身體,一邊輕輕地舒緩著因長時間坐著而僵硬的身體,一邊問道:「有什麼事嗎?」

    雖然剛才已經下定了決心,可心裡還是帶著略微的不好意思,張元沉吟了一下,說道:「一飛,其實有件事我做得對不起你。」

    趙一飛沒有說話,只是用略帶奇怪的眼神看著張元,顯然是在鼓勵他繼續說下去。

    「是這樣的,在廣州這件事上,我實際上還是存有私心的,你也知道,畢竟賀鵬是我這麼多年的老上級,而且對我也非常的好,另外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我認為賀鵬在工作上並沒有什麼明顯的失誤,只是因為黨派鬥爭的關係而成為了犧牲品。其實這件事如果你不親自到廣州去的話,只要和海主席說清楚,廣州那面的『舊』派還是會放開華南市場,畢竟他們沒有那麼強的控制力,而且在中央他們的實力也不夠強。」

    聽到張元這麼說,趙一飛輕輕地笑了起來,「其實沒什麼的,我也不是沒想到賀鵬和你的關係,實際上我也想過利用海主席的威望強行壓制於宏禮就範。可你考慮過嗎?古語有云『冤家宜解不宜結』,如果我那樣做了的話,不是會加重各派之間的矛盾嗎?那樣的話,空自內耗就可以讓中國衰弱下去,對我們國家,對我們的人民又有什麼意義呢?表面上對我的好處又有什麼意義呢?沒有了強大的國家,富裕的人民,我做的這一切又有什麼意義?我的奮鬥又有什麼意思?個人奮鬥如果得不到群體承認不也是無意義的嗎?」

    那麼,在廣州,等待趙一飛的又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局面呢?中國政界中的冤家真的會像趙一飛想的那樣宜解不宜結嗎?

    |com|bsp;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