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奮起 第七章 蒸發(下) 文 / 龍夫
賽德娜星的考察非常順利，只用了一天多點地球時間就完成了，總體上說來，賽德娜星是一個資源貧瘠的星球，除了非常豐富的優質鐵外，還算豐富的礦物儲量大概就是一些稀有金屬了。儘管如此，眾人還是非常的高興，畢竟還有大量的優質鐵可供開採，由於賽德娜星已經位於太陽系的外圍，所以強力宇宙射線的密度遙遠高於位於太陽系內部的地球，同時沒有大氣層的保護也讓這些高能射線可以輕易的射入星體內部，從而導致大量的原鐵出現，這種不需要進一步冶煉的原鐵開採成本非常低廉，當然，如果要開採的話主要考慮的已經不是開採費用，而是運輸費用。不過在賽德娜星的勘探還是暴露出很多問題，其中最嚴重的就是由於這裡太空溫度已經非常的低，基本上接近於絕對零度，所製造宇航服的維生系統顯然還不能完全達到要求，在勘探期間由於宇航服無法抵禦過低的溫度，所以有幾次楊征和萬華都不得不回到登陸艙內取暖，宇航服和登陸車的維生系統無法在這種低溫的情況下長時間正常工作，只能等待維生系統在登陸艙內恢復正常後再繼續進行勘探。不過還好大部分勘測儀器在如此低的溫度下還可以正常使用，否則這次對賽德娜星的勘探肯定會以失敗告終的。
在如此殘酷的環境下還能進行星球勘探也體現了這些宇航員優秀的素質，畢竟是軍隊出來的人員，在心理承受力和身體素質上都要比一般的科技人員強得多。同樣是承受著來自外星系妖異星光的壓力，四個人還是以保證完成任務為前提並成功地進行了勘探，不過在返回「后羿號」後，他們也承認那裡的壓力太大，還是飛船內有一種家的感覺，不像在那裡完全是一種被赤裸裸地暴露在狼群中的感受。
「放心吧，這種感覺在下次星球勘探中會輕很多。」趙一飛安慰著他們，隨著向太陽系內返回，外星系星光的影響會越來越輕。而那些具有著較厚大氣層的星球上這些影響會淡到根本感覺不出來的，所以在地球上的人們才不會受這些星光的影響，當然，到底真的不受影響嗎？趙一飛本人心裡對這個也沒有底，目前也只能認為如此罷了。
服從命令是軍人的天職，面對危險時毫不恐懼也是一名優秀戰士所應具有的基本素質，四個人當然明白這一點，分別向趙一飛和石破天敬了個理就下去休息了，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下連續工作一天多就算是鐵人恐怕也會受不了的。
將所得到的資料進行整理後，在「后羿號」的主機上備份後，所有資料就全部發往了月球基地，由於中央軍委決定改換電波頻率，所以只好採用不穩定脈衝載波形式發送資料，不穩定脈衝載波採用的是類週期頻率，如果不是事先設定好的接收方式，就算是被接收到也很難區分到底是來自宇宙的還是人工發射源的。之所以這樣做當然是考慮到地球上的恐慌問題，趙一飛等人也對此表示理解。
所有這些結束後，下一站就是神秘的冥王雙星了，然後就是海王星和天王星。這些星球上的考察進行的非常順利，由於從冥王星開始已經具有了非常稀薄的大氣，所以外星系星光的影響效果果然也越來越輕，以至於在天王星進行勘測時，一些科研人員也已能夠跟隨進入登陸艙，然後開著登陸車配合四位職業宇航員進行某些勘測工作，當然他們也有自己的研究工作，比如說對登陸設施進行某種調整和改造，以便於更加適合當地星球的條件。
對這三顆行星的考察不只是側重於地質勘探，還包括了很多天體學方面的內容，如果冥王星衛星的考察就發現冥王雙星系統的外面居然還有圍繞著的更小的衛星存在，而這些被冥王雙星俘獲的衛星上礦產資源及其的豐富，其中被趙一飛等人命名為「冥衛01」的一顆小衛星更是具有極其豐富的稀有金屬，而且這些稀有金屬礦的純度也非常的高，這樣的礦藏如果得到開採，那麼中國航天器的建造成本將大大下降。而海王星和天王星周圍也發現了一些以前未被發現的小型衛星，奇怪的是，這些衛星上都具有非常豐富的稀有金屬礦床，相比之下，這幾顆主星上的礦產資源就要貧乏多了，基本上都是以鋁、鐵、銅等基本礦物和一些重金屬礦物為主，尤其是水銀礦，在這三個星球中儲量更是極其豐富，而且由於溫度非常低，這些水銀都呈現為固態凝結狀。當然，相比於衛星而言，主星上的有機氣資源非常的豐富，想一想地球原始大氣中的甲烷含量就可以相應地知道，不過這些氣體對於宇宙開發還沒有什麼現實用途，如果不是溫度過低，很可能這裡也會成為生命的樂園，至少趙一飛是這樣想的。下一步，「后羿號」的目標就是神秘的木星——這顆太陽系中最大的行星。
「啟航。」石破天一聲令下，「后羿號」的重力反覆裝置迅速地運轉起來，整艘飛船一下子就消失在太空中，平穩的飛行讓眾人很快的就從緊張的勘探中放鬆了下來，大概只需要幾個小時的時間，所有的人都做好了打算在這個時候好好的休息一下，等到了木星的時候就可以用最佳狀態進行手頭的研究工作。
把自己用安全帶固定在椅子上，趙一飛和張元等人也都合起了眼睛，閉目養神，中國的先人發明的這種養生辦法非常的有效，無論多麼緊張的工作，如果能夠抽時間這樣養養神，當然前提是別睡著了，同時也不要刻意的保持清醒，很快就可以以一種非常輕鬆的姿態面對下一步的緊張而有序的工作。駕駛艙中只有石破天這個船長保持著清醒，正默默地看著飛行儀上的進度顯示。現在的飛船上一片靜默，只有重力反覆裝置高速運轉發出的輕微「嗖嗖」聲不時掠過眾人的耳膜。
突然，一聲好像急剎車一樣尖銳的聲音刺入眾人的耳膜，頓時所有人都被這種從來沒有聽到過的聲音驚醒，然後就感覺整艘飛船好像失控了一樣，宛如一個巨人在旁邊用繩子突然套住了一樣，帶著巨大的慣性，從眾人被離心力僅僅壓向左側的情況來看，飛船好似劃著一條弧形的拋物線一樣被甩了出去。
忍受著巨大的壓力，趙一飛和張元根本就沒發動彈一下，眼睜睜的看著石破天從他的座位上飛了出去，由於沒有系安全帶，石破天在事故發生的時候根本就來不及反應，事實上由於飛船處於如此快速的飛行下，任何一點小小的事故帶來的後果都是人類的大腦根本反應不過來的，所以在之前趙一飛曾經強調過在飛行是不論是在走動還是坐著或者躺著，都必須系有安全帶。開始的時候由於不熟悉飛船的飛行狀況，所以眾人還能夠做到，但隨著這麼長時間的飛行始終非常的安全，沒有發生任何事故，大部分人都疏忽了這一點，這一次在駕駛艙中的幾個人中只有趙一飛、張元和幾個來自部隊的研究人員繫著安全帶，剩下的沒系安全帶的兩個是來自航天研究所的，本來是參與這次航天試航並進行太空考察的，由於不是一個系統，又不是遠程航天公司的所以不好對他們多說，沒想到這次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而石破天之所以不系安全帶則完全是船長意識在作怪，他總認為船長應該是最勇敢的，而之前的飛行既然已經證明是安全的，那麼自然就沒有必要再做這種有損船長尊嚴的事情。
艱難的扭過頭來看著艙壁上石破天等三人已經被巨大的壓力壓得血肉模糊，根本就已經看不出任何人形，趙一飛的心頭不僅湧起一陣悲哀，如果這三人能夠遵守規則繫上安全帶，就算是受傷也不會有多大傷害，像自己這樣，雖然知道巨大的壓力導致了內傷，但是很快就可以得到救助，從而發生生命危險的可能性就很低，但他們三人顯然已經不存在任何挽救的可能了，從身體的形狀來看，三個人已經在堅硬的艙壁上被壓成肉泥了，所有的骨頭都碎裂成細小的塊狀，肌肉和內臟根本就分不出來，只有一些混合著血液的肉泥由於壓力的作用呈放射狀以屍體為中心向四周蔓延著。雖然非常的噁心，但由於巨大的離心力壓著內臟，根本就不可能嘔出來任何東西，甚至連動都不能動。無力的趙一飛心裡想著：琪琪，對不起，真的對不起，這次可能不能回去見你了，讓你失望了。希望你不要傷心太過，幸好這次沒讓你來，這樣我們至少還能有一個活著。唉！真對不起，你一直說想為我生個孩子，作為我們愛情的結晶，作為以後陪在你身邊的寄托，可這麼長時間了，我們一共也沒見幾次面，有數的這幾次見面中真正有機會和你親密接觸的也只有兩次，可惜的是這兩次我都沒能夠讓你受孕，真的對不起。不過，還好在出發之前中央軍委已經要求每個人都留下精子，為的就是防止發生意外的情況，這樣你還願意要我們的孩子就可以向中央軍委要求，通過人工授精的方式，我們的孩子，真的覺得很對不起他。哦，算了，既然我已經不在了，你還是不要孩子了，免得給你增加負擔，你還小，以後完全可以找個更好的。迷迷糊糊中，趙一飛開始陷入昏迷，腦海中最後的念頭也轉為不知道背後的張元怎麼樣了？不知道駕駛艙內的其他人怎麼樣了？不知道在休息艙休息的那些人怎麼樣了？
「啊！」的一聲，身在濱城龍芯生產基地的岳琪從惡夢中驚醒，在夢中夢到趙一飛滿臉是血，身體也變得破爛不堪的慢慢想自己走來，還在流著血的嘴唇一動一動的好像要對自己說些什麼，看到趙一飛這個樣子，夢中的岳琪嚇了一跳，急忙跑過去攙扶住就要摔倒的趙一飛，焦急的問道：「阿飛，你怎麼了？你怎麼弄成這樣了？你不是在飛船上嗎？怎麼回來了？」
「我，我……」趙一飛急促的喘息著，嘴唇在那裡抽搐著說不出下面的話來，艱難地，用了最後的力氣只吐出了三個字「我……愛……你」。剛剛說完，只見趙一飛的頭猛地垂了下去，沒有了一絲氣息。
「阿飛，阿飛，你醒醒，醒醒啊，你別丟下我好不好？！」岳琪聲嘶力竭在那裡喊著，希望能夠喚回趙一飛的神智，喚回趙一飛的生命，可是趙一飛的身體越來越涼，直到失去了最後一絲溫度。
好像呆了一樣，岳琪就這樣抱著趙一飛的屍體，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平時根本抱不動的趙一飛現在就這樣被他抱著，默默地、茫無目的的走著，遠遠地，遠遠地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好像是那個保護趙一飛的張元，岳琪抱著屍體衝了過去，哭喊著問道：「張元，你們怎麼了？阿飛怎麼了？回答我，回答我，你回答我！」
過了很久，張元也沒有回過頭來，模模糊糊的背影若有若無地在那裡似沉似浮。這怎麼可能？岳琪想著，人怎麼可能浮在那裡？根本沒想到自己為什麼能抱得動趙一飛。想到這些，岳琪想去拉張元一把，看看他為什麼不回答自己的話。可手伸過去後，卻發覺張元離自己的手差了幾厘米遠，向前走了一步，還是差幾厘米遠，再走兩步，還是差幾厘米遠。
「你怎麼回事？跟我開什麼玩笑？」岳琪覺得非常奇怪，在她的印象裡，張元並不是那種愛開玩笑的人呀，今天怎麼了？想起抱著的趙一飛的屍體，岳琪的情緒一下子變得非常的惡劣，傷感和憤怒亦隨之而來。
「張元，我問你，阿飛怎麼了？你不是保護阿飛的嗎？他怎麼會這樣？他怎麼會死了？你還我的阿飛來，還我的阿飛來！」岳琪大聲的沖張元的背影吼道。
飄飄蕩蕩中，張元的影子似乎飄遠了，可一會兒又飄了回來，一個根本不屬於張元的聲音響起：「怎麼了？怎麼了？你還我命來，還我命來。」
說著，張元的身體一下子就轉了過來，沒有臉的血肉模糊一團，猙獰的樣子想岳琪撲來。岳琪「啊」的驚叫了一聲，抱著趙一飛的屍體轉身向後面跑去。
跑著跑著，回頭一看，後面張元那血淋淋的臉馬上就要貼到自己的臉上，嚇得又一聲尖叫向旁邊躲去，卻發覺自己的身體撞到了什麼上面，仔細一看，居然是一具稀爛的屍體，還在那裡蠕動著，不甘心的血肉模糊的手似乎想抓住岳琪，卻怎麼也抬不起來，只是一鼓一鼓的在那裡起伏。看不出來的喉嚨中發著模糊的聲音，「還我命來，還我命來。」
看到這個樣子，岳琪嚇得跳起來抱著趙一飛的屍體就跑，卻發覺周圍已經被這種血肉模糊的怪物圍住了，噁心的模糊的臉紛紛的湊了過來，滿是血污的不成型的嘴一張一合的，只有那一句話，「還我命來。」
看著這些臉一個個的湊到了自己臉前，再也忍不住的岳琪極力的尖叫起來，「啊……」就這樣驚醒。
阿飛出什麼事了？岳琪心神不定的想著，為什麼會做這樣的噩夢？阿飛，你一定要保重，千萬不要出什麼事！
「報告，『后羿號』仍然沒有任何消息傳回來。」警衛員小劉走進遠程航天指揮中心匯報道。
點了點頭，「繼續保持每半個小時一次信號呼叫。」遠程航天指揮中心總負責人歐陽偉齊中將說道，小張清脆的應了聲「是」，敬了個禮便悄悄的退了出去。緊索的眉頭表明現在的歐陽偉齊中將的心情處於極端的憂慮狀態，為什麼會這樣？已經一天沒有任何消息傳來，根據規定，每兩個小時就會有一次信息傳回，而且在每個星球考察結束後還會有更大規模的信息傳遞。如果按時間算，早已經達到木星了，在路途中應該有一次信號發送，到達的時候也應該有一次簡短的平安信號，如果說巨大的木星阻礙了信號發射，可依據「后羿號」的設計，只需要稍微的將飛船進行一次移動就可以的，而且事先預定好的木星軌道已經完全考慮到這個問題，不可能發生這樣的情況的。另外，從昨天到今天以來由地球和月球基地發出的所有呼叫信號都沒有回應，可以肯定的是一定出事了，至少是通訊裝置發生了故障。唉！但願別發生更嚴重的故障，他們可都是中國科技的精英呀！
「叮鈴鈴鈴」的電話聲音響起，不用看，一聽這個聲音就知道是來自中南海的專線，「唉！」歎了口氣，歐陽偉齊拿起電話，說道：「主席你好。」
電話裡傳出的正是國家主席海天碧略帶焦慮的聲音，「歐陽，情況怎麼樣了？現在有沒有『后羿號』的消息？」
「主席，真對不起，到現在為止仍然沒有消息。『后羿號』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不但呼叫沒有回應，我們在地球和月球上的太空望遠鏡也已經全部開啟，對所有可能的地方都進行了搜索，可到現在為止仍然沒有任何消息傳來。主席，這次我看凶多吉少啊！」
「這麼說，『后羿號』是蒸發了？」海天碧的語氣中透露著凝重的味道，接著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這會不會是某些勢力做的？」雖然沒有明指，但是可以知道他說的某些勢力顯然是那些有能力進行宇宙航行的國家。
「不排除這種可能，主席，你看我們要不要……？」歐陽偉齊說了一半就停了下來，似乎對方清楚的知道下面的話裡蘊含著什麼意思。
「先不急，再等兩天，如果不行的話只有那樣的。」沉默了一會兒，海天碧顯然還沒有下定決心，猶豫著回應道。畢竟這些人都是國家的精英，雖然自己不能用的情況下也不能讓別的國家得到，但到最後關頭的時候卻還是有著濃濃的不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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