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八章 文 / 沙漠之狐
第八章
在qq上，他們也是掏心窩子的朋友——
雲——
「……現在網上虛的東西太多。有走性感路線的；有靠名人效應的；有靠另類和異端，煽情、造勢的；有靠交際應酬、互相吹捧的。皆為提高點擊率，浪得虛名。賤得掉渣、俗得掉渣！「陽春白雪」太少，「下里巴人」氾濫。各種文學網站，境界低俗、萎靡，一點兒都不嚴肅，一點兒都不現實，還往往特勢利。和我們縣文聯一樣，作為不大，架子特大，特虛。正經人，想成名、成腕兒太難了……」
劉老師——
「不要太相信網絡。網絡幾乎無美女。那些硬、軟件跟不上趟的，才在網上找感覺。大多數正經人都在網下，很多閒人和上……不要過於依賴網絡，好好在word上寫你的文章，網上搜尋點知識就行！做學問，等你真正有了一肚子學問，非得往出倒不行的時候，再展示。不要一瓶子不滿、半瓶子光當。也不要成天往文聯跑，沒啥意思！呶個《xxx》刊物，我從心底裡就瞧不起它。市文聯和書畫協會多次請我加入，我不稀罕！我是個生意人，個體戶，不勞動沒人給我一分錢花。我跟上他們混個虛名聲，能有啥好結果？我們掙錢靠的是真功夫，不是花拳繡腿，不靠吹捧和炒作！我們也不是名人，不靠名氣吃飯。名人字畫有它的優勢，我們不能眼紅。名人有人炒，有人吹捧，你連我誰來捧？名人不好見，也不好當。不要當跳樑小丑，上躥下跳，耍外交手腕，靠出賣色相為生，撈得片刻虛榮。那些甜言蜜語能當飯吃？能頂衣穿？你肚子疼了，你婆姨娃娃心疼著呢，別都在何方？掙得那些網幣能當錢花？噁心死人了！一個個現實工作不紮實，全在網上找感覺，哪來的真本事？你把它當成娛樂能行，千萬不要上癮。說好聽點，上網是陶冶性情，說不好聽，它就是虛度年華、玩物喪志！真正在網上切磋技藝，學習知識的人有幾個？全是臭頭，不要臉者，全是臭顯擺！我只會寫一幅字，賣上幾百塊錢，大人娃娃吃好、穿好。我不會在網上胡喧、亂諞。誰信啊？尤其是我們搞創作的人，要的是真功夫，要多動手，少動口，少耍嘴皮子。不要老想著揚名立萬。做學問要一絲不苟、腳踏實地，追名逐利不可取。理想是遠大的，現實是殘酷的。「咬定青山不放鬆，任爾東西南北風」；「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面壁十年圖破壁，甘坐十年冷板凳」；「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要懂得不圖虛名、篤學精進、自學成才、謙虛謹慎、戒驕戒躁。慎獨、慎獨！你的文章要讓世人震撼，要震撼整個地球，首先要震撼自己的靈魂！把那些虛妄的網名改掉，做回真我！加油，雲，加油，你是好樣的！」
劉老師說得多好啊！
寫著寫著，就由以前一天一包煙，演變成兩天三包。寫作的時候，即使想得忘了神，煙灰掉在鍵盤上，他還夾著煙頭兒。好幾次，直到煙頭兒燒疼了早已熏黃的食指，他才把它摁滅在「香飄飄」珍珠奶茶的紙杯裡。他覺得這個自製的煙灰缸容量大，不佔地方，還不怕摔打，很經濟，很實用，省得他一天要倒一次煙灰。如果賈平凹說他寫完《廢都》後，抽過的煙接起來可以繞地球一圈的話，我們的雲頭把這部書寫完，抽的也不比他少多少。每天，他後半夜醒來構思作品時，都要忍不住吸上一根煙，不然的話，他就不知道他在想些啥。即便嗓子幹得冒煙，舌頭麻得辨不清味道，還是無法控制煙癮。如果用路遙在《早晨從中午開始》裡的那個偏方「生地50克、硼砂0.5克」，他也能吐出一大肚子苦水來呢！
為抽煙，愛乾淨的妻子沒少和他吵架。說他把屋裡弄得烏煙瘴氣，酗得鼻子都疼；說他的二手煙毒害了倆人中間睡著的七歲大的兒子；說他是花錢買罪受。他也試著憋了幾次，可就是沒憋住。這就像一個好色成性的猛男，見了光著身子的美女，鑽到自己的被窩裡，眼巴巴地看著自己，能憋住嗎？僧侶楷模的唐僧不能，坐懷不亂的柳下惠不能，誰都不能，正常男人都不能！妻子從一開始的煩躁，直到後來，也就默認了，只是苦了年幼的兒子。讓兒子分開睡到樓上，可兒子從小到大根本就沒和爸爸、媽媽分開睡過，他們倆口子也捨不得離開兒子一陣陣子。每當此時，雲也似乎明白了當初煙不離口的父親，為啥半夜裡睡不著，趴在炕上抽煙呢。
是啊，各人有各人的惆悵吶！
終於寫得差不多了！可他也付出了常人難以想像的代價！
光那盞檯燈就換了十幾個燈泡子，最後連可調旋鈕都擰壞了。換了一盞，還不太好使，原來光圖便宜，買來的竟是個假貨！獎勵兒子考了第一名的護眼燈，成了他的御用工具，天天充電，最後充壞了，兒子為此哭鬧了好幾天。幸虧有電腦，要擱手來寫，稿紙摞起來，起碼也得有二尺高。就這，為了暫時記下構思好的章節，圓珠筆芯子都換了好幾十根，打印紙也摞了一大堆。
北方的冬夜是很冷的。因為自家的鍋爐房砌在門外邊，晚上不好照看，只好把火封上。晚上冷得兒子都不敢起夜小便，硬憋著。每天凌晨四、五點鐘，才三十五歲，正值壯年，負擔也不算重的雲就睡不著，躺在床上為他的小說構思情節，每天準時得很。因為妻子和孩子還在熟睡中，構思得差不多了，他就扭開床頭櫃上的檯燈，盡量把燈光調暗一點，隨手拿起床頭櫃上準備好的幾張廢打印紙，把想到的東西記在上邊。起床後再一邊回想、一邊仔仔細細地打到電腦上。因為雲從小到大一直喜歡光著上身睡覺，他說這樣對皮膚好。每當他奮筆疾書一兩個小時，胳膊就好像不是他自己的一樣了。以至於每到陰雨天來臨，肩關節就酸疼得厲害，比天氣預報還准。幸虧他幹的是體力活，還能經常鍛煉，否則，他的胳臂非落下殘疾。
凌晨，鋪子門前的109國道上，東西來往的車輛漸漸多了起來。自從在棗園街上開修理鋪十年以來，他們一家人早都被忽隆隆的車輪聲吵習慣了。在他全神貫注地構思作品時，任何事物都打動不了他。這也是一個作家真正應該具備的潛質。整棟樓的人都在安眠，只有他的床頭亮著燈光。此時的他就像一個黑暗中的幽靈一樣。
寫作的過程是異常艱辛的。只有像路遙那樣的人，才能體會到寫一部長篇小說，需要耗費多麼大的精力。也難怪路遙在《早晨從中午開始》一文中，說他寫完《平凡的世界》之後，累得連過馬路都要弟弟攙扶。因為這部書已經把他一生中的所有精力和才華耗費殆盡。他身上已經沒有能量了。他的整個身心都已經被掏空了。
那些為社會無私奉獻自己青春的人們，永垂不朽！向他們學習！向他們致敬！
「是啊，人家路遙把《平凡的世界》寫完，激動到連路都走不成的時候，還有個弟弟、還有全國人民攙扶呢，而就算你也寫成了之後，會有誰來攙扶你呢？只有妻子嗎？只有兒子嗎？人家那個時候早已蜚聲文壇，而你呢？誰會稀得在精神上和**上來攙扶你一把呢？……」
想著，想著，他不敢往下想了。還是先寫出來再說吧！
我們的雲雖然做的貢獻還名不見經傳，也沒有哪個政府機關的領導像榆林市長關心路遙創作那樣關心過雲的創作，雲也不像路遙那樣，一邊掙工資、享受著特殊待遇，一邊搞創作。但他有現代化的寫作設備，他有互聯網帶給他的諸多便利，他應該要比路遙寫得更快、更多、更好。他應該生命不止，奮鬥不息。
當你站在終點時，回望來路，你會笑得比誰都要燦爛！不是生活決定一個人的品位，而是一個人的品位決定一個人的生活！執著耕耘、莫問收穫！
加油吧，雲！
小說寫得差不多時，也有網友向他提供過一些網絡文化傳播公司，要他到那裡試試網上出書。他也曾經做過像韓寒、郭敬明那樣成為傲視群雄的網絡天才作家的美夢。他也不是沒有想過像他們那樣，對傳統文學道路發起挑戰。甚至他有一度曾經努力著放棄縣作協會員這些空頭銜、虛套子。他也對金庸老了、老了，還加入中國作協一事，發表了言辭激烈的批評。可現在網上詐騙率這麼高，誰也不敢輕易冒這個險。自己辛辛苦苦寫成的書，再花上血汗錢出版，或者乾脆就是上當受騙，即便是出版成功，還得堆在家裡，自己想辦法銷售，擱誰心裡會好受？他還是相信黨的改革開放的好政策，相信政府出版部門——自己就近找正規出版社，聯繫出書，哪怕自費都行。
此外，對親情還心存僥倖的雲，還從網上查到了銀生大大任校長的xx石油大學出版社，並給校長信箱留了言，希望銀生大大能看到、並且幫助雲在他們學校出版社出版《白雲飄飄》，可一直不見「校長大大」的回復。他還把他的書稿發表在一些大型文學網站上，希求某些出版社的注意，公費出版。可有些網站不好註冊不說，還老拿敏感詞語說事，把好多精站雖然按照原著登載，但它們的保密措施做得不到位，雲辛辛苦苦寫成的書，還被有些恬不知恥者複製後，冒名發表。有些網站一旦作品發表，還沒有修改機會，作者更新的作品往往還被認為是重複發表而拒載。這些網站的呆板規定和對作者極端不負責任的態度，對於一個文學愛好者來說，也是一次次不小的精神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