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四十五節 文 / 鐵血中華
第四十五節
方舟聽了顧盼昔的轉述，沉默不語，顧天順是很有能量的人，何況在一種自虐情緒的包圍中，這種能量就最能得到釋放，只是不明白他會有什麼舉動，但無論什麼舉動，都會對顧家不利。顧盼昔能夠承受這種家族分裂和內鬥嗎？
方舟望著顧盼昔，她最近的煎熬一定很劇烈吧。
顧盼昔道：「我和大哥說話的時候，當時真擔心，擔心他會想不開而做出對不起自己的事情。」
舒梅卻目光灼灼：「誰說的，我看他不是這種人，一定會上演王子復仇的好戲。方舟，你一定要幫他！」
方舟對著舒梅笑了笑，她倒是完全看戲的心理，便道：「能幫當然幫，可是這怎麼幫啊，是人家家裡的事情。」
「那有什麼難的，看誰可憐就幫誰準沒有錯。方舟，我發現你這個人一向心腸不太好，早該多做點好事。」
方舟一陣發暈，舒梅什麼時候能對自己的態度有所改觀啊，不然每次見面都是冷言冷語拳打腳踢，舊傷未好又添新傷。
顧盼昔也是一臉哀求：「方舟，有機會你勸勸大哥行嗎？」
方舟還未回答，在一旁靜聽的陳芊芊已道：「當然要勸，只是不知道你大哥到底會採取什麼措施，就算他要和家族對抗，以目前的財力是沒有可能的。」
舒梅突然變機靈了，叫道：「也不一定要什麼財力，他總歸是顧家的長子，就算無法在商業上打垮顧家，在感情上就難說了。」
方舟連連點頭：「舒梅說的沒錯，顧天順只要反對顧家，已經顧家內部帶來別人無法做到的影響。唉，顧天順走到這一步，顧老先生不能不說有責任。」方舟心想的是，顧載道在處理家事上確實沒有商業上那麼精明，又轉念一想，一個大家族出現這樣那樣的震盪也是客觀規律。
如果是自己作家主，對待子女會是什麼態度，溺愛是不可能的，倒很希望子女能夠不依賴自己的事業，能夠自立，甚至還會設置一些人為障礙給他們。
親身經歷過拚搏的人才會體會到其中的甘苦，也才能有所作為。
方舟想到這兒，甚至有些理解顧載道了。
此時舒梅突然舉手，道：「我倒有個建議，大家願不願意聽。」
「哦，我們的舒女俠的建議一定很不錯，我們洗耳恭聽。」
方舟有些調侃的味道，舒梅正沉浸在自己的想法裡，一點都沒有聽出來，叫道：「方舟，我聽說你的公司做得不錯，能不能和顧天順聯合。」
方舟一怔：「哦，聯合起來做什麼？」
「優勢互補啊，你有公司，顧天順對顧家知根知底，聯合起來，顧載道一定吃不消。」
方舟嘴張得很大：「你的意思是讓我和顧家對抗？」
「沒錯，你們聯合一定的力量，顧載道不得不重視，會給他造成大大的壓力，也許他就會改變現在沒人性的做法了。這叫曲線救國，說對抗也行，說幫助顧家也行，他們這樣分裂下去多糟。」
方舟望著舒梅，這位女俠的想法倒獨豎一幟，此時感覺到陳芊芊望過來的目光，一回頭，發現陳芊芊的眼神裡含著某種暗示。
他一下領會到陳芊芊的意思，因為這裡面只有陳芊芊最明白他的心意。
方舟對於顧載道是畏多於敬，潛意識認為他們之間早遲會發生衝突，那為什麼不早做準備？如果能夠利用顧天順這樣顧家的核心成員，純從商業角度來說，確實是一個很好的思路。
方舟目光一沉，發現自己有這種想法實在夠邪惡，可這裡面的誘惑又是很大的，事業的發展不但需要資源人才的聚集，還需要一定量的冷血和邪惡作為催化劑，關鍵是自己能夠做到嗎？
舒梅看方舟沉默不語，大受鼓舞，她可沒有方舟想的那麼多，只是覺得顧天順可憐，愛心氾濫就要幫忙，一個勁地催道：「怎麼樣，我的想法不錯吧。」
陳芊芊看方舟在猶豫，搶著道：「當然是好想法，有時候以毒攻毒，反而是有益的。」
顧盼昔遲疑不定，她隱隱感覺這裡面好像有問題，又不明白問題出在哪裡，求助地望著方舟，心想只要是他做出的決定，一定是沒錯的。
在場各人的目光不同，令得方舟有被灸烤的感覺，本來清醒的頭腦有些亂了，原來面對情感和利益的時候這麼難做決定。
方舟想起顧載道嚴厲的目光、范佩娟輕視的表情、顧天順的憂傷，突然有了決定，淡淡笑道：「算了吧，清官都難斷家務事，我如果加進去，只會越來越亂。」
舒梅十分失望，搖頭道：「方舟，你不但不是好東西，還膽小怕事，幫人都不會幫，算我錯看你了。」越說越氣，目光閃著光，做餓虎撲食狀。
陳芊芊連忙從中打圓場：「我看方舟還沒有想好，這樣吧，讓我單獨來勸勸他。」
舒梅叫道：「最好，最好，對他不用客氣，如果勸不了就要用武力解決。」忿然拉著顧盼昔出去。
陳芊芊輕輕將門關上，歎了口氣：「方舟，做商業就要走一步看三步，有的時候不能太心軟了。」
「你說的沒錯，可像我們這樣的人本來就沒有幾個朋友，還要算計來算計去，是不是太累了？」
陳芊芊道：「不會。舒梅也說了，我們若能從外部給顧載道造成壓力，沒準反而能有一個好的結局，我們和顧載道的關係似近實疏，力量又不均等，不是有人說過，只有力量衡等對峙，反而最不能造成衝突？」
說這話的人好像就是李成良吧，方舟歎道：「可是你別忘了，舒梅的想法和我們的想法總歸不是一樣的，雖然方法一致。」
陳芊芊道：「這就成了，我們又沒有真的要騙舒梅，而且也能順便實現她幫顧天順的想法，這種結果，並不會傷到朋友的感情。」
「只是我們的做法難道不是別有居心嗎？」
陳芊芊道：「這不是別有居心，只不過在考慮到別人的同時，能夠兼顧到自己的利益，這是最好的處理方式。」
「你少說了一個結果，在我們獲利的同時，顧天順極可能成為犧牲品。」
陳芊芊道：「他是一個成年人，這是他自願的，後果他也一定想到了，何況我們不和他合作，絕對會有很多顧家的敵人願意和他合作的。」
方舟還是搖頭，沉吟片刻，突然轉移話題：「你知道我為什麼對於顧載道總難有親近感，甚至有些怕他？」
「為什麼？」
「因為顧先生在我眼裡是這樣一個人，利益重於情感，說白了，有些冷血得令人敬畏而不敢親近。」
「那又怎麼樣，商場上的人比他手段更激烈的多得很。」
「如果顧載道遇到這種事情，會願意去做吧。」
「一定，這對於真正的商界老手並不是難決定的事情。」
方舟嗯了一聲，歎道：「可惜我不願意成為他那樣的人，所以我不願意做出這樣的決定。有的事情理性認為可以做，感情上卻認為不可以做，這個時候的選擇最能夠看出一個人的性格。或許我是一個感情用事反而無法成大事的人罷。」
陳芊芊聽方舟這樣講，眼光有些異樣，一定不定地望著他。
方舟笑道：「不用這樣看著我，這就是我的性格弱點了，讓你看清楚也好。」在別人面前暴露自己的弱點本來就不是一件舒服的事，何況是在一位有才幹又漂亮的女孩面前。
陳芊芊歎了口氣：「我不知說什麼好了。你是老闆，既然已做出決定，我再堅持也沒有用了。」
方舟報歉地笑了笑。
陳芊芊又道：「也許選擇做為你的助手，是我選擇錯了。」
方舟連忙道：「但你一定有重新選擇的權利。」
陳芊芊又道：「不過，你卻是一位可交的朋友，這點是沒錯的。」
於是同進，李成良來看顧天順了。
李成良行跡如貓，推門進來沒有一絲聲響，但顧天順似乎並不感到意外，轉身望著他。
李成良靠牆角坐了下來，他腰板並不直，身形有些蜷起來，第一句話就是：「你考慮的怎麼樣？」
顧天順點點頭：「考慮清楚了。」從兩人的態度來看，似乎十分相熟。
李成良臉上不喜不憂，淡淡道：「行事決斷，很好。」
顧天順卻把臉轉向一邊，說：「李成良，我們認識很久了吧？」
李成良一動不動，更不回答。
顧天順也不在意李成良回答不回答，又說：「我把我們的交往從頭到尾想了一遍，你真是一個有心人啊。」
李成良仍不動容，哦了一聲。
顧天順說：「你平時的有意和我接近只是輔墊，前些日子把二弟弟和那個女人的照片給我看，讓我去和那個女人發生衝突是導火索，而一切都是為了今天吧。」
李成良雙掌相闔，指尖支著下巴，整個人呈一個錐狀，道：「聰明，能這麼快看穿，說明沒有看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