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二十七節 文 / 鐵血中華
第二十七節
方舟看到杜兒的表情，心裡一沉。
杜兒反而笑了笑：「我真不知道。」然後又補了一句，「你現在知道我被架空了吧。」
方舟心裡一陣歎息，其實也能想到這種結果，策劃這次行動一定是強硬派，而杜兒是主和派，當然一定會先將之排擠開來，政局上最敵對的就是異已啊。
杜兒還是笑了笑：「這並不奇怪，我的立場和他們並不一樣，他們要做一些我必然會反對的事情，當然要瞞著我。」
方舟長吸口氣，本指望杜兒是主和派，沒準能幫得上自己的忙，現在看來杜兒確實被架空了，就是想幫自己也有心無力了。
杜兒卻有了談興，笑著說：「其實我們的政權裡一直存在強硬派和溫和派，而且當一方勢力大的時候，另一方必將勢弱。內戰之所以這些年會漸漸平息下來，正是因為溫和派佔了主導，可是現在強硬派日漸壓頭了，看來我的國家又將有一場風暴了。」
杜兒說的平談，可是方舟仍能聽出來他言語裡那種看破的味道，失去權力的將軍就沒有了叱吒風雲的氣勢，只是一個普通的老頭，但比一般的老頭更要的痛苦，因為增在權力的頂峰，現在慢慢滑落，這不是任何人能夠承受的。方舟突然認識到自己來他真不是時候，就有了想退出去的念頭。
杜兒又開口說道：「不過他們要做的事情要想完全瞞過我也是不可能的，很早就有跡象說明他們準備有所行動的。」
方舟眼前一亮，感覺這時的杜兒就像剛剛被調任的舒伯壽，當所有人都以為已經是失去爪子的老虎，他卻露出了牙齒，仍然足以致人死地！連忙說：「那杜兒將軍就眼看著他們這樣做嗎？」
杜兒笑得又有些無奈：「東方人，你們有悠久的歷史，一定知道兩股政見不合勢力產生力量變化，往往是因為什麼？」
方舟怔了怔，他對歷史並沒有什麼研究，認真想了想說：「我研究不是很深，總歸是有一些變故的，或許是形勢的變化，或許是權力的流失。」
杜兒搖搖頭：「這都只是表面現象，真正的原因是因為厭倦了。」
「厭倦了？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是對權力厭倦了？這怎麼可能，歷史告訴我，無數的人到死都不願意放棄權力的！」
「當然不是這個意思，是因為種族普通性的厭倦。」
方舟搖了搖頭，還是不明白。
杜兒繼續說：「兩派之所以會對抗，是因為持政的觀點不同，而當某種觀點處於強勢太長時間，就會引起社會的普遍性厭倦，這種厭倦隨著時間越集越強烈，最終就會導致權力的變化。」
方舟有些明白了，點點頭說：「你的意思是說，你們主和派這些年來一直佔據強勢，讓你的種族的一般人有些厭倦了？」
杜兒點點頭：「是這個意思，其實社會和人一樣，都有著兩面性，也就是溫和的一面和殺戳的一面，當溫和的時間太久了，殺戳的一面就會慢慢浮現出來。就好像一個人吃東西，青菜吃多了，應會想到該換換口胃吃吃肉了。」
方舟說：「我能明白你的意思，當初你的種族厭倦了內戰，希望有一段和平的時期，所以你們這些持溫和的態度就能夠控制住局面，現在和平的時間長了，大家又感覺不舒服了，所以強硬派又開始抬頭。」
「是的，其實無論溫和還是強硬派都會有片面性，我們態度溫和，時間短還行，時間長了，很多人就會以為我們對於異類種族太軟弱，甚至認為這樣下去，我們圖撥人連現在的優勢都保持不住了，於是整個民族的心理開始轉向強硬，忘卻了內戰的傷痛，希望能通過武力把圖努族消滅！」
方舟細細品味著杜兒的說，越想越有幾分道理，但還有一些不解：「可是既然是你們控制住局面，怎麼會一點都沒有警覺？」
杜兒苦笑一聲：「當身邊的當權者都開始改變，紛紛轉為強硬態度，你如何控制？他們手裡本來就有權力，都倒向了強硬派，天平自然就開始傾斜了。」
方舟哦了一聲，內部產生分化，這就不是一個人能夠解決的了，又問：「一般的人可以忘記戰爭的傷痛，但將軍你能忘記嗎？再次暴發內戰你的族人又將付出多大的代價，何況真的能夠把人數多很多的圖努人全部殺光？」
杜兒雙手撫一下眼睛：「當熱血蒙住了眼睛，也就蒙住了心，沒有人會去想後果的。」
方舟搖了搖頭：「可是將軍你既然是清醒的，難道忍心看著自己的種族捲入一場災難嗎？」
杜兒嚴肅地搖了搖頭：「當然不願意，可是我現在就像年老的獅王，當被新的獅子趕出獅群的那一刻，你說獅群會聽從我的叫聲嗎？」
方舟不得不承認這個比喻十分恰當，現在的杜兒這一派就是處於這種境地，於是頹然道：「看來將軍你是做不了什麼的了，那我還是不打擾了。」
杜兒卻搖了搖頭，咧嘴笑了起來：「年輕人，不用這麼沮喪，任何時刻都不能說沒有希望。」
方舟哦了一聲，不太肯定地說：「難道將軍另有打算，你所指的希望又是什麼？」
杜兒笑著說：「我的希望就是等待我的族人再次厭倦！」
此時的杜兒眼睛變得亮亮的，聲音也哄亮了起來：「獅子的攻擊是猛烈的，但又是短暫的，因為沒有獅子能承受得住長時間攻擊帶來的體力消耗。我的族人也是一樣，當他們意識到進攻沒有效果，反而帶來的是無比苦痛的時候，厭戰的情緒就將高漲。」
方舟點點頭：「你的希望原來是指這個，可是那又將是多少年以後的事情了？難道不害怕在希望出現前，你的族人，或者是圖努人已經被消滅了嗎？」
杜兒搖手道：「不可能，我的國家三大種族之間的爭鬥已經存在了近百年時間，期間大規模的內戰將近十次，但誰也無法將誰怎樣的。我是一個軍人，正因為知道這個才會立場變得溫和。」
方舟說：「可是內戰一開，沒有幾年時間無法停下來，既然知道是沒有任何結果的事情，何必讓族人的鮮血去重複一遍？」
杜兒歎了口氣：「這是天神對我的國家下的詛咒，沒有能改變這種局面的！我們能做的就是縮短種族衝突的時間。」
方舟點點頭：「這倒是一個好辦法，既然無法阻止內戰的暴發，就想法加速內戰的結束。只要各族在衝突之間發現雙方處於一種平衡的態勢，誰也沒有辦法把對方一口吃掉，打著打著自然就會講和。」
杜兒微微一笑：「我想了很久，才明白了這個道理，這才是唯一的希望。東方人，你很聰明，如果是你會怎麼做？」
方舟想想：「以我現在的立場，當然是要扶持沒有正規軍隊的圖努人，如果你能夠在圖撥人中恢復首領地位，熄滅族人對戰爭的狂熱，也許真的能夠縮短這次內戰的時間。」
杜兒點點頭：「是個好主意，如若我現在出面大力反對，也許連現在的地位都保住，所以我要保存勢力，等待我的族人的冷靜下來的時候。」
方舟雖然對於杜兒一味保守的態度有些不以為然，但自己此時確實很需要這樣一個人的幫忙，於是說：「杜兒將軍，你是我見過的圖撥人裡最有智慧的人，如果我們能合作，將會對雙方都有利的。」
杜兒只是微微一笑：「東方人，我們這兒有一句話，要和一個有權力的人合作，你也要拿出相同的勢力來。」
方舟點點頭：「明白，我會拿出勢力給你看的！我堅信合作的一天不會很遠的！」
杜兒雙手撫額：「我期待著這一天。今天我會對你這麼一個陌生人說這麼多話，也許就是神的旨意。」
方舟順勢說：「既然是神的意思，我們就更有合作的一天了！」說著告退而去。
方舟站在夜空裡仰頭長歎一聲，非洲的星空格外漂亮，銀河就如泛著銀光的大河浮在伸手可觸的地方。他才不相信像杜兒這樣老道的人會因為神的旨意和自己說這麼多話，杜兒老謀深算，一定在尋找能夠對他有利的外部勢力，也許他早就注意到自己的作為，所以才會選中自己。何況就算選錯了，對杜兒也沒有什麼損失。因為杜兒說的很明白，想和他合作嗎？很好啊，但要先拿出勢力來看看！
方舟剛想到這兒，奧黛琳就問道：「方，杜兒在和我們合作前要先看看我們的勢力，該怎麼讓他知道我們的重要？」
方舟想了想，說：「不要緊張，當然有辦法。看來我們還要在這裡留幾天才成。」
「留下來做什麼？」
方舟嘿了一聲：「我們總要弄明白那些強硬派到底有什麼計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