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六節 文 / 鐵血中華

    第十六節

    方舟一驚，這幾個人身形高大，像是保鏢，為首的一個是一身西裝裹著圓圓矮矮的中年男人。

    由於燈光影響，中年男子的臉一半浸在陰影裡看不清楚，讓他顯得更加詭異。

    他們站著不動，望著方舟。

    方舟感覺到一種無形的壓力，也許他們就想要這種效果吧。方舟心裡產生一種本能的反抗，反而換上笑臉，嘻嘻地望著他們，心裡卻在亂轉，摸不清他們要做什麼，已做好最壞的打算，不遠處就是燈火通明的顧宅，大不了就沒有面子的亂跑亂叫，想來他們也不敢怎麼樣。

    那為首的中年人當然不知道方舟是怎麼想的，看到方舟如此鎮定，反而露出奇怪的表情，忍不住問：「你認識顧盼昔小姐？」

    這話一出，方舟緊張的心情一下放鬆了，明白了，一定是顧家的什麼人，要阻止自己和顧盼昔交往呢，笑了起來：「呵呵，何止認識，我和盼昔的關係你也看到了吧？」方舟索性氣氣對方，盼昔脫口而出，連他都沒有想到會叫得這麼順口。

    中年男子的臉一下陰了起來：「盼昔是你叫的？」

    方舟輕輕搖了搖頭，臉突然一凝，正色道：「說吧，擋著路，到底有什麼事？」

    中年男子也跟著搖了搖頭，問：「貴姓？」

    「方舟！」

    「嗯，方先生，有些話還是要說清楚的，怎麼樣，借個地方說話？」

    方舟頭望向夜空，說：「就在這兒說吧，其實我也猜到了，是不是為了阻止我和盼昔來往？」

    中年男子又是一怔，說：「看得出方先生是聰明人，就是這個意思。既然方先生知道了，我想不用多說，知道怎麼做了吧？」

    方舟點點頭：「知道你的意思，但我不會按你的意思去做！」

    中年男子的臉沉了沉：「方先生也許不知道我家顧先生不願意他的女兒和來歷不明的人交往，顧先生的意思是不能違背的。」

    方舟冷笑：「不能違背？這世上有誰敢說他的意志沒有人敢違背，以為自己是什麼了？」

    對方一聽方舟的話，齊聲喝止，看來顧先生在他們的心目的地位確實了得，方舟心裡暗想，知道顧盼昔的家極有權勢地位，也不至於到這樣地步吧，嘴裡更硬，說：「顧先生也許在你們心裡還有份量，但對於我來說只是盼昔的父親。他長輩有長輩的樣子，我就尊敬，如果只是依權仗勢，別想嚇倒我！」說到這兒，輕輕笑了起來，「對了，銀行裡的年輕人都是這樣被你們嚇得不敢接近盼昔了吧？」

    中年男子點點頭：「這麼說你也是在四方銀行裡做事的？顧先生在四方銀行的影響力也許你還不太清楚，一句話就要決定了你的命運！」

    「怎麼樣，把我處分還是把我開除了？」方舟的口氣越來越硬，這並不代表他對於在四方銀行的這份優厚工作並不看重，而是性格使然，平時平談無為，遇到強勢的時候卻反抗比一般人更加強烈。

    中年男子搖了搖頭：「這也算輕了，以顧先生的身份地位，真的發動起來，只怕你想在這個城市找份工作都沒有可能了，哪個公司敢聘你？」

    方舟相信他說的是真話，細描談寫的一句話，但對於剛剛走上社會的年輕人來說，卻是重得無法承受。顧盼昔固然美如天仙，相比自己的前途，還是後者更重，也許這就是許多被警告過的年輕人的選擇吧，捨顧盼昔而保前途。

    中年男子看方舟默默不語，以為像以往那些無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一樣，平時誰都不放在眼裡，關鍵時刻卻要退縮，臉上露出了輕蔑的笑容，擺出一幅居高臨下的姿態，語氣反而放緩了，說：「年輕人，有的時候退縮不代表什麼，反而體現了靈活明智的素質。以你的條件，我看在四方銀行能混得很好的，何必轉入死胡同不知轉彎？」

    方舟輕輕笑了起來，語氣也十分輕柔，一字一句地說：「謝謝你的提醒，也好心為我上了一課。其實——」

    中年男子呵呵笑了起來：「明白就好，我就喜歡和識實務的年輕人打交道。」

    方舟看到中年男子笑得很開心，但眼裡那種輕視毫不掩飾，笑呵呵搖著頭，說：「請您聽完我的話。其實，我並沒有打算去接近追求盼昔的。我只想過平談的生活，像她這種條件的女孩，對於我們平凡人來說只能在夢中想想。」方舟看到他的笑容更來更濃，繼續說道，「可是，聽你這麼一講，反而刺激了我。古來連皇帝都可以由平凡人來做，何況只是追求一個女孩呢！請你聽著，我已經下定決心了，從此時此刻起就要開始堂堂正正地追求盼昔，就算是遇到多少的阻力，就算付出多大的代價，都不會放棄！更不會退縮！這就是您的話給我的啟發，謝謝了！」

    方舟由於情緒激動，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大，似乎只有如此才能表達自己內心的決心！

    對方都聽得呆住了，他們看得出方舟是下了決心，方舟越是這樣，越讓他們吃驚，原來現在的年輕人並不都如他們想像的，也並不是都完全被他們所控制，還有像方舟這樣超乎他們理解的。

    方舟看他們都驚得張著嘴不說話，卻換上了歉意的笑容，說：「對於起大家的規勸了，照常理我應當按你們的指使辦，我心裡也很明白那才是最明智的，可是我只是一個愚笨的人，愚笨的有些不通事務，愚笨的被南牆撞的頭破血流都不知道回頭。」方舟這話是說給他們聽的，也是說給自己的聽的，因為他之前已經多次聽到別人這樣評價自己，也在暗中為自己的性格帶來的挫折而傷心沮喪過，但到頭來卻變本加厲堅持自己了，他知道這樣很不好，可是如果連自我都不能執著，那麼活在這世上還有什麼意義！所以當他什麼都沒有的時候，有的只有堅持，硬牙堅持，就像現在。

    方舟仰頭望著星空，星星一閃一滅，似乎也在嘲笑他的癡，長長歎了一口氣，壓住內心各種滋味的翻滾，又說：「這天底下聰明識事務的人太多了，我比不上他們，多我一個也不多，那好吧，我就做一個笨人吧！」

    中年男子總歸經驗豐富，聽了方舟的一番話，也從起初的驚愕中恢復過來，不知為什麼臉上的表情變得真誠甚至有些感傷，似乎是因為看清了方舟的未來，搖晃著腦袋，歎著氣說：「年輕人說話不能太滿，滿則虧啊。這世界上有些力量並不是一個人想抗衡就抗衡得了的，所謂不如意事居七八，以為事事都能順著自個的意思，那你不是一個瘋子，就是一個神仙了。」他看方舟還要說話，揮揮手制止住，搖頭歎息道，「年輕人，堅持自己是有必要的，但不知變通，就等於自我隔絕於這個世道，能有什麼將來？沒有將來，年輕人還是年輕人嗎？不要怪我說話重，聽了你的話，也算是我的有感而發吧，你能聽得進去就聽，聽不進去就當我沒話。不過還是有一句話勸告你，有的時候南牆是不能撞的，不但能讓你頭破血流，而且會發現自己連回頭的餘地都沒有了。」

    方舟輕輕的聽著，默默點頭，等他說完，自嘲地笑笑：「謝謝你的好意，我會記在心裡的。我們也不用扯這麼遠了，還是說說現在的事兒，我下定決心追求顧家小姐了，會有什麼代價，我也做好準備去接受。你們一下來了這麼多人，對我這種不吃敬酒的只怕是要給點罰酒嘗嘗吧。」

    中年男子也不接話，仔細地看著方舟的表情，許久才說：「年輕人，你以為我們會動粗嗎？其實有些時候，軟刀子比真正的刀子更能置人到死地！」伸出手，似要拍拍方舟的肩膀，但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來，喟然一歎，「年輕人，好自為知吧！」說著領著眾人悄然離去。

    只餘下方舟一個人輕輕地站在風中，四周的夜色緊緊裹著他。方舟這才感到身子發冷，有種脫力的感覺，他並不認為自己是如何了得的人，也不想做如何了得的事，但如果時光倒流讓他選擇，他還是會做出剛才的決定。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性格決定命運吧！

    方舟突然想到這句話，又輕輕笑了起來，這就是人生了，可是自己的人生就像這夜路，迷茫黑寂的讓自己都不願意邁步，可是人總是要向前邁步的對吧，不管是主動的還是被動的。

    方舟認認真真地輕輕邁出了一隻腳，前方的路黑得都讓他看不到自已邁出的腳，可是終於還是邁出了，然後第二步第三步，也就這樣走下去了！

    似乎並沒有想像中的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