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洗盡鉛華 第一百四十二章 地下 文 / 小相

    第一百四十二章地下

    有些陰暗的地下，通道蜿蜒交錯，地洞層層疊加。火光閃爍，人頭湧動，可見的是。這地下場所，並不算多麼廣闊，可就是這並不算廣闊的地方，竟硬生生容下了數萬長陽關城民。

    一所地洞，約莫有幾百人各自佔據一塊地方，篝火所處可見，還有些男人手持火把，為這地洞中添加些許亮光。

    角落中一個男孩抱著膝蓋，畏縮著靠在土壁上，小臉蒼白無血色，因為冷，他的身體正在顫抖著。

    「我想離開這……」

    男孩抬起頭來，明亮的眸子中閃爍著生的渴求，但他身旁的母親聽到這話，連忙摀住他的嘴，臉色慌張，連連搖頭示意他不要再說。

    「孩子，現在外面四處都是戰火，離了這，又能去哪呢？」

    另一個角落中，老頭笑著站起身，晃了晃自己手中的火把，淡淡道。

    這老頭看上去在城民裡頗具幾分威信，他開口了，立即讓本來還有些雜吵的環境安靜下來。

    「現在，我們只要思考怎麼活下去便足夠了。」老頭搖頭說了一句，邁著大步走到角落裡，從那堆積著的雜物中，掏出一塊干餅。

    食物，在這個地方顯得異常珍貴。

    因為岢嵐軍的入侵，城內所有食物都被搜刮了個乾淨，甚至是城民身上所藏的吃食，都一點沒有剩下。

    除了每天岢嵐軍供應的一塊干餅，半碗清水外，這些城民再沒有任何東西可吃。

    見到了老頭手中的干餅，無數人眼中燃起了渴望與貪婪的火焰，但卻因為對老頭有著忌憚，並沒有發作。

    「孩子，吃吧，如果你真想逃走，保存點體力，也是好的。」走到男孩面前，老頭將干餅藉著火把烤溫。旋即微笑著遞給他。

    一塊干餅究竟意味著什麼，男孩也許不瞭解。但他卻知道，他現在很餓，餓到沒有力氣說話。

    沒有開口，沒有客氣。男孩接過干餅便塞進嘴裡狼吞虎嚥，轉眼間巴掌大的干餅就已經被男孩吞下了肚。

    「謝謝你……」吃了東西，男孩這才有了說話的力氣。

    「我這一把年紀，也算是活到了頭，吃不吃也沒什麼大不了，不必客氣。」老頭搖頭苦笑，轉而走回角落，矮身坐了在了地上。

    本來沉寂的地洞，頓時又恢復了剛才那雜吵的氣氛。

    沒人想一輩子待在這種地方，可因為懼怕那些岢嵐軍，卻沒有一人敢擅自逃走。

    「伊月小姐，你終於回來了！」

    就在這時，地洞之間相互交接的一處通道前，出現了一個人影，當一見到這人影，地洞裡這數百人如同見到救星一般，轟得炸開了鍋。

    「伊月小姐，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不是又開戰了吧？！」

    「伊月小姐，我們該怎麼辦呀！」

    「伊月小姐……」

    眾人一窩蜂的湧了上去，七嘴八舌開始對其發問，但是被包圍在人群中央的伊月卻沒有任何慌張，隨意的伸手掀開斗篷，露出那張精緻的容顏，臉上掛著微笑，雙手朝下壓了壓，示意眾人安靜，道；「大家別急，外面沒事，只是因為某些緣故才有了那些響動，不要慌，別自亂陣腳。我們一定會逃出去的。」

    「伊月啊，你也別再為我們多費心機了，你完全可以自己逃走，何必在此浪費時間呢？」唯一沒有靠上來的，除了角落中的男孩外，就只有那老頭了。

    老頭抬起眼皮，平淡的說了一句，卻立刻引起人群中響起了不滿的聲音。

    「你個老不死，你願意在這安享天年沒人攔著你！」

    「伊月小姐好心好意想要救我們，哪裡要你來多嘴？！」

    人們因為長久以來的恐慌、壓抑，心裡早已經變得十分扭曲，如今老頭的一句話，更是引來不少人的憤怒，若不是因為伊月還在旁看著，恐怕早就有人掄起拳頭揍他一頓了。

    可伊月被這老頭說了一句，卻並沒有表露出情緒，俏臉表情不變，仍然掛著幾分平靜的笑容；「莫老伯，若我不救走你們的話，又怎麼能對得起這兩年中你們對我的百般照顧？」

    「唉……」老頭深深看了伊月一眼，而後倒也無奈的苦歎道；「算了，算了，我這一把老骨頭，倒也還能有些作為，若你不嫌棄，我這條命，大可任你使喚！」

    「莫老伯說的這是哪裡話。」伊月笑了一聲，卻也並不接茬，淡淡的火光映照在她臉上，分外美艷。

    「伊月小姐，有人從上面來了！」

    突然，伊月來時的那條通道中，一個青年火急火燎的衝了進來，滿臉急促，直是拉著伊月的衣角，苦笑道。

    「有人來了？是岢嵐帝國的人嗎？」伊月聞言，對眾人告罪一聲，旋即不敢怠慢，急忙對青年問道。

    青年臉上也是有些茫然，但更多的卻是幾分恐懼；「不知道，不過應該不是，外面的兄弟見他們面生，就想攔他們。可誰知那兩人手下功夫十分了得，三下兩下就把他們給放倒了，伊月小姐，你趕快去看看吧！」

    「你先等等。」

    伊月皺眉，不動聲色的躲開了青年的手掌。

    比起兩年前，伊月成熟穩重了許多，聽出青年話裡的破綻，並未立刻揭穿，而是沉思起來，美眸一瞇，仔細觀察起青年的表情來。

    果不其然，見伊月如此看他，青年的眼神立刻變得躲閃起來。

    「先帶我去看看！」斟酌了一下自己的實力後，伊月倒也坦然，蓮步微移，搶先一步走入了通道中。

    「左世，到底還要走多久？」

    也不知魘王到底吩咐這些居民挖了多長的通道，王羽和左世兩人走了良久，卻仍然沒有走到頭。

    但好在王羽善火，手掌兩寸之上漂浮著耀眼的火焰，照亮了周圍的一切。

    「別急。」左世跟在王羽身側半步後，顯得不緊不慢。

    「你說，那些人攔我們是為了什麼？」王羽五指掠動，感覺著手掌上的那一團溫熱，心中略是一動，旋即笑著對左世問道。

    「不知道，但也許跟小姐和伊月有關。」左世沉吟一聲，眼裡閃去一絲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