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023 鄭亞莉小勝一回合 文 / 百里南
023鄭亞莉小勝一回合
蕭青煥早上六點起床離開時，雲念還困著，沒有起床送他，很費勁地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蕭青煥臉上是一貫的面無表情，不過臨走前還是俯身親了雲念一下。
一覺睡到十點，起床後泡了點麥片吃了就開始做衛生，腳踝基本上沒什麼事了，其實不上班也是挺無聊的，特別是一個人在家裡。
雲念動作麻利，只一個小時，本來就不髒不亂的整套房子已經變得乾淨整潔，傢俱電器都閃閃發亮了，毫無姿態地半躺到沙發上之後，雲念只能開始發呆。
想想昨晚她說的話還是挺強硬的，蕭青煥到底怎麼樣的呢？雖然後來他仍有折騰她的身體，但什麼話也沒說了，葉晨總說她喜歡把什麼話都藏在心裡，依她看，蕭青煥藏得才深呢，還真是冤孽。
算了，順其自然吧！
不上班真的很悶，雲念從沙發旁的手工籃裡面找出一個半成品的布娃娃開始縫了起來，這種娃娃她已經做了五個了，但還沒有機會送給娉娉和婷婷兩姐妹。
小寶貝們自然不缺這個，可她這個不僅是親手做的，連娃娃的臉也是照著孩子們的樣子做的，很可愛，一針一線都是她的心意。
「小雲，你的腳好點了沒？還痛不痛？」快十二點的時候，沈碩來了電話。
雲念手上沒停，將電話放在耳朵旁，歪著頭夾著電話道：「沒事了，已經好了。」
「今天下午沒什麼事，我帶你去看看我姐姐可以嗎？」
「嗯，幾點去？」雲念猶豫了一下才問。
「你還沒吃午飯吧，我現在就過來吧，我們出去吃點東西再過去好不好？」
「好的。」雲念掛了電話，將布娃娃放回手工籃，歎了一口氣，沈碩近來的表現明顯還沒有死心，她實在不知道應該怎麼拒絕才好。
換了條有點發白的牛仔褲、粉藍色的長袖t恤外面套了件黑色的開胸小毛衣，長髮紮成了馬尾，斜背了一個小包輕鬆下樓，沈碩已在樓梯口等候，看到雲念不由眼前一亮。
雲念這種簡單的打扮令沈碩有種回到高中時代的感覺，他覺得雲念挺受老天爺眷顧的，快二十五歲了，和十八歲的時候根本沒多大區別，雖瘦了一些，卻顯得雙眼更大更明亮了，白晰細緻的好皮膚仍然如昔，一點瑕疵也沒有，硬說有什麼不同也就是略少了幾分紅潤，好像休息得不太好。
「怎麼不在車上等呢？」
「想早點看到你啊。」沈碩毫不掩飾地道。
雲念不好接話，只能低著頭向沈碩的車走去，自從和蕭青煥有了親密關係之後，雲念就再也無法坦然面對沈碩的熱情追求了。
「想吃什麼？」
「隨便吧。」
「隨便啊，那得找找了，不知道哪兒有得賣呢？」沈碩自然注意雲念的不自在了，語氣輕鬆地調侃道。
「就去市場旁邊那家過橋米線吧，中午也吃不了多少東西，吃完我可以在旁邊買點水果和鮮花。」
「不用你破費的。」
「也不是什麼花錢的東西，你別和我客氣。」
「其實我姐姐現在根本注意不到這些。」沈碩歎氣道。
「前段時間你不是說她已經好些了嗎？」
「是的，她很長時間沒有說話了，那天突然問我怎麼不上學，是不是放假了，我激動了好久，但第二天又恢復成老樣子了。」
「你姐姐真的是很關心你的，病著都能記著你。」
「是啊！她變成這樣，自己沒有多少感覺了，最難受的是我爸、媽，還有我，自從我姐姐病了之後，我們家裡每次吃飯的時候都特別沉悶，漸漸地我根本沒辦法和他們一起吃飯了，後來乾脆搬出來住了，也就過年過節聚一下，平常都各過各的，真的是家不成家了。」
雲念同情地看了沈碩一眼，能想像到一個本來一帆風順的家庭變得冷冷清清會是什麼樣子，沈家人雖然各有成就，卻因為沈瑤出事失卻了所有的天倫之樂，事業再成功又如何呢？沒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一切的努力好像都沒有了著陸點。
「你姐姐病著是沒辦法，你不能一味躲開啊，還是要多安慰安慰父母，而且你也可以組織個家庭生個孩子，這樣一家人可以重新凝聚到一起，也會開心起來的。」
沈碩看了雲念一眼道：「我也想過啊，可你不答應我也沒辦法呀。」
「沈碩，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雲念很認真地道。
沈碩搖頭：「小雲，我並不覺得是在浪費時間，只要你沒嫁人我就還有機會，作為男人我現在還年輕著呢，我不急的，我願意等你，等到你嫁給我或者是嫁給別人。」
「沈碩，我我們是不可能的。」雲念見總是勸不動沈碩，心裡很急，可有些話她也不好說得那麼清楚。
「話不能說這麼絕對啊，以前我真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但分開五年還不是在英國碰上了麼？」想起這點，沈碩就有些後悔，如果他當時不是剛接手了這份事業，就可以一直陪在雲念身邊的，應該更積極主動一些，而不是仍然把她當成高中女孩一樣慢慢等待。
沈碩感覺自己所有的耐心都用在了兩個人身上，一個是沈瑤，一個就是雲念。而現在一個是對他的耐心毫無知覺，一個雖然知道卻毫無回應。
「沈碩，我真的不想浪費你的時間。」沈碩的執著讓雲念很過意不去，雖然以男人的年齡來說，沈碩確實不算大，但光陰易逝啊，鄭亞莉就是很明顯的例子，而且以沈家現在的狀況，真的迫切需要一些改變，但這種改變靠他們自己恐怕比較難了，因為他們已經陷入一種僵局，可如果有新生力量注入的話就容易很多的。
「小雲，你別多想，我願意這樣，偶爾能見個面對我來說已經很好了。」沈碩也是很認真的表情。
雲念無話可說了，心裡隱隱有些擔憂，只希望沈碩別像他姐姐那般執著。
「對了，小雲，你到底喜歡什麼樣的人呢？」
雲念看了沈碩一眼，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我已經有很喜歡的人了，沈碩，你的人很好，我一直很感謝你在學校時對我的照顧，包括現在對我的用心，但因為一些原因我們是永遠都沒可能的了，你別問我為什麼，我只能說這輩子我是沒辦法回應你的感情了。」
「小雲，你總喜歡說永遠，但我不這麼想，人這輩子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所有愛情故事都是到結婚就圓滿結局了，但實際上最難的卻是婚後，所以小雲，不要那麼絕對，我知道你認準的東西會一條心，但幸福和快樂才是最重要的，如果有一天你喜歡的人對你不好了，我還是在這裡等你的。」
「沈碩，你別對我太好，這樣只會讓我感覺到歉疚，我根本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好，你再找一個好女孩吧。」
沈碩突然笑了：「算了，小雲，我剛剛還說你，其實我們倆都挺死心眼的，我不勸你，你也別勸我了，就這樣好不好，我沒辦法讓你喜歡我，同樣的你也沒辦法阻止我喜歡你，情之所鍾，勉強得來，或勉強遺忘都很難的。」
「話都讓你說了，我還能說什麼，沈碩，我只是真心希望不會傷害到你，你也知道我沒幾個朋友的，我很珍惜我們之間的友誼。」
「我知道的！不說這個了，先吃東西，然後去療養院！」沈碩笑著結束了有點壓抑的對話，他不想讓雲念感覺到太大的壓力，怕適得其反了。
療養院內寧靜如常，天氣挺好，沒有陽光，只有細風吹拂，夾著花的清香，十分怡人，一個年輕的小護士正好推著沈瑤準備出來走走，看到沈碩臉兒微紅。
「小林，你幫忙把花和水果拿進去吧，我姐這裡有我們就行了。」
「好的，今天天氣好，可以去草坪走走，我就在這邊等著，有什麼事您直接叫我。」叫小林的護士殷情地接過沈碩手上的東西，瞟了雲念一眼才回屋去了。
沈碩推著沈瑤，雲念默默地跟在旁邊，她過來後一直在看沈瑤，而沈瑤則沉靜在自己的世界裡，對他們的到來一點反應也沒有，沈瑤的長相本是濃眉大眼挺有英氣的那種，但現下清瘦了許多，雙眼無神，看起來挺柔弱的樣子。
沈碩將沈瑤徑直推到了一株有著傘蓋一般濃密樹冠的榕樹底下，那兒有一張四人座的長椅，招呼雲念坐了下來，並讓沈瑤面對著他們。
「姐姐，你還記得小雲不？我高中時一直喜歡的女孩，你也知道的，以前總是取笑我但從來沒有在爸媽面前給我洩密，姐姐，你說等我上大學以後就可以帶她見你的，現在我帶她來了」沈碩照例握著沈瑤的手輕言細語地說著。
雲念有點不自在，但沒有制止沈碩，因為沈瑤聽到這些神情仍是茫然，也沒什麼感覺。
雲念默默地看著沈瑤，突然想到當年的自己，母親剛去世的那段時間，她也是覺得自己的整個世界都空了，整天都是坐著在發呆，那情形也許和沈瑤差不多吧，想想也幸虧有父親及時趕過來，不然也不知道會怎樣。
「小雲，記得我們班以前去爬山野餐嗎？我曾經偷拍過一張你的照片，洗出來後，在家裡也經常拿出來偷偷看，後來被我姐發現了，她把照片搶過去看了還誇我很有眼光呢。」沈碩回憶著過去，表情悠然。
雲念不語，但腦中想像著那樣的情景，一定很有意思，他們姐弟間的感情確實是好到令人羨慕的。
「你姐姐現在就是對什麼也沒有反應嗎？」
「也不是，我姐現在就對一個人有反應，她偶爾聽到蕭青煥的名字時會有反應。」沈碩的眼神冷了一下，而沈瑤本來空洞的眼神卻閃爍了一下。
雲念也注意到了，但不知道說什麼好。
沈碩繼續道：「醫生也說過，心病可能需要心藥來醫，如果蕭青煥願意幫忙的話，應該會有一些作用，但我們哪有什麼立場請他幫忙呢。」
「你姐姐看到青看到蕭總的話能好起來嗎？會不會更受刺激呢？」
「有刺激也是好的，至少她能有反應，不是像現在這樣死氣沉沉的什麼也不知道啊。」
「那也是，如果真的有幫助，也可以請他幫幫忙啊。」看著沈瑤這麼年輕變成這樣，雲念確實有些於心不忍。
「你覺得蕭青煥有那麼好人嗎？」沈碩冷道。
「總得試試吧。」雲念哽了一下才道，以蕭青煥的個性，還真不一定會幫這種忙，本來就是沈瑤一廂情願的事情，他確實沒這個責任和義務來幫忙，但如果能救回一個人，就算出於人道主義也是可以幫一幫的吧。
沈碩冷『哼』了一聲道：「小雲，你很善良，但別把其他人也想得和你一樣善良，蕭青煥我已經找過兩次了，但他很乾脆地拒絕了，第二次就在不久前。」
「他他可能比較忙吧。」雲念還是忍不住替蕭青煥說話了。
沈碩眼神更沉了，嘴上還是平靜地道：「小雲，如果有機會的話，你可以幫忙說說麼？我姐還這麼年輕，如果一輩子都這樣實在太可憐了，現在已經沒有其他辦法了。」
「嗯，如果可以，我一定一定會說的，希望能有幫助。」
「本來想讓我爸媽出面去求一下蕭青煥的，但我爸媽驕傲了一輩子，根本低不下這個頭。」沈碩有點痛心地道。
雲念啞然，沈碩的父母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呢？雖然一個是市長，一個是院長，但為了自己的女兒求一下人又怎麼樣呢？想想便開始同情沈碩了，沈碩也是相當驕傲的人，可為了姐姐還是去求了蕭青煥，這份親情讓她非常感動。
「我一定幫你去說一說。」雲念衝動地道。
沈碩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沖沈瑤道：「姐姐，蕭青煥會來看你的。」
「青煥青煥來看我，青煥會來看我嗎？」沈瑤喃喃地道，馬上抬頭像個無助的孩子一樣看著沈碩。
「會的，一定會的，姐姐，你要好起來，你不能讓蕭青煥看到你現在的樣子啊。」沈碩馬上引導道。
「青煥青煥來看我」沈瑤只是不斷重複著這一句，對於沈碩說的其他話仍然沒有反應。
雲念看著也挺心酸的，為什麼女人都這麼傻呢？沈瑤病成這樣，金倩茹的一錯再錯，鄭亞莉的執著，全都是為了一個人，一份感情，全都因蕭青煥而起，但這能完全怪他嗎？似乎也不能，雲念一時間也想不出怎麼樣才是最好的。
哪怕她和蕭青煥在一起了，和孩子們一起開心的生活，沈瑤、金倩茹還有鄭亞莉這輩子恐怕也不會開心的，但她也不能因此放手啊，人生不如意，十之**，無論什麼事還是要自己想開一些才好吧。
從療養院回到家，沈碩還是堅持將雲念送到了樓梯口，「謝謝你，小雲。」
「我也沒做什麼，不用謝的。」
「當然要謝的，謝謝你能陪我去看我姐姐，也謝謝你願意幫我向蕭青煥說情。」
雲念苦笑了一下，「我只能有機會的時候提一下，也不知道有沒有用的，你先別謝我。」
「都要謝的，先謝你的這份心意。」
「好吧，我收到了，我先上去了。」雲念的心情有些沉重，因此也覺得有些疲憊。
「好，我也還有點事，過兩天我再請你和葉晨吃飯。」
雲念揮了揮手，轉身上了樓沒有回答。
鄭亞莉這會兒正在蕭青煥的辦公室裡，在青皇酒店那邊的辦公室，蕭青煥將地產公司的工作基本交給蕭青雨之後，到酒店這邊辦公的時間也就越來越多了。
「青煥，以後你只管酒店的話就沒那麼忙了吧？」鄭亞莉特別瞅著中午休息時間過來的，這會兒兩人可以安安靜靜坐在沙發上聊聊天。
蕭青煥點頭：「如果不擴展新業務的話，酒店這邊的工作都上了很成熟的軌道，按現在的營業狀況暫時不用太操心。」
「那青煥，下週二陪我去看看我爸爸好不好，我爸這次的手術很危險，他一直想再見見你的。」
「好的，下周我能抽點時間出來。」
「真的？」蕭青煥乾脆的答應令鄭亞莉有些驚喜，她本來準備了一肚子的說詞現在居然用不上了，「太謝謝你了！我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謝謝你！青煥。」
看著鄭亞莉滿臉驚喜和感激，蕭青煥微笑了一下道：「以前鄭伯父對我也挺關照的，去看看他只是略盡晚輩的一點心罷了。」
「嗯，青煥」鄭亞莉猶豫了一下道：「倩茹打了電話給我，她說你們準備離婚了是嗎？」
「是的，她怎麼會打電話給你的？」蕭青煥挑了一下眉頭。
「她說你以前和她訂婚只是看在她父親的份上，她當時也不知道我和你的感情，後來知道但已經有了孩子。」鄭亞莉小心翼翼地解釋著：「她說她已經想開了，說我等了你這麼久應該成全我們。」
「哦。」
「青煥，你知道我一直愛你，從小到大我都是愛你的，到現在也一點沒變，你和倩茹分開後，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我不知道你現在是怎麼想的，可我的心沒變，我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鄭亞莉拉住蕭青煥的手切切地道。
「亞莉」
鄭亞莉連忙伸手擋住了蕭青煥的嘴，急道：「先別回答我，等你和倩茹分開再說，其實這幾年我時時刻刻都想過來找你的，但我不敢來，我怕影響了你和倩茹，你們一天沒分開，我就不想破壞什麼，我只想靜靜地等著你，盼著你能想起我來。」
鄭亞莉說完眼圈一紅，眼角馬上有淚水滲了出來。
「亞莉，我不值得你等這麼久的，喬治對你這麼好」蕭青煥見鄭亞莉這樣，心裡的愧疚更盛。
鄭亞莉馬上道：「我知道喬治很好，可我只愛你呀，有時候我也希望自己能愛喬治，可我做不到，青煥，我從小知道什麼是愛了以後，心裡就只有你一個，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
「亞莉」
「什麼也別說，青煥，我不會勉強你的，我本來也不想在這種時候過來煩你的，是倩茹打了電話給我，我才忍不住過來了，我知道你現在心裡一定不好受，倩茹怎麼說也是孩子們的媽媽，雖然我願意對娉娉和婷婷象親生的孩子一樣，但你我不求你一定要娶我，只要能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在你身邊就好了，我可以等五年，也可以等十年或者更久」
鄭亞莉以退為進的這番話確實讓蕭青煥有些動容，他很不喜歡被人勉強著做什麼事，這時候蕭青煥突然想到了雲念，感覺她只希望他能娶她，不然就發脾氣不理他，而他當年突然娶了金倩茹，鄭亞莉雖然傷心卻從來沒有為難過他，只在美國靜靜地等著，面對喬治那樣優秀那樣用心的追求者也沒有變心，現在仍將自己擺得這麼低，這才是愛吧，鄭亞莉才是最愛他的人吧！
「青煥。」鄭亞莉似乎感覺到了蕭青煥的情緒變化，主動撲到了他的懷裡。
蕭青煥沒有推開她，輕輕拍了拍鄭亞莉的背，他以為她很難過，卻看不到鄭亞莉勢在必得的表情。
今天這些話可是鄭亞莉想了一整晚的結果，她到底還是很瞭解蕭青煥的，雖然她心裡很急，但這會兒也不能逼蕭青煥做什麼承諾，把自己弄得可憐點，以退為進，以情動人才是最好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