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親之章 第十三章 家丁返鄉潮 文 / 窮兄極餓
家丁們或戀戀不捨(期待著莊主可以多為大家謀幾次諸如此類的福利)、或極不情願(公費旅遊的忠實fans)、或如願以償(急著要回莊與某人相會)的陸陸續續返回山莊,卻是兩天以後的事情了。
李若芒對於住在楊止水隔壁之人竟是呂懵的這一安排大為不滿,但屢次的抱怨都被李心眉面帶著陰謀得逞後的笑容給鎮壓了下去,她所羅列的借口之一是:呂懵乃是負責山莊治安的專人,她也是為了楊止水的人身安危得到保障才為她精心挑選了這一住所。
幾日來,在虞煩的妙手救助以及李若芒的悉心呵護下,楊止水成功上演了極不常見的病去如山倒,與初到山莊時的萎靡不振判若兩人,起碼在出手掐人脖子這一動作上,已經逐步恢復到了自己當年的巔峰狀態。
李若芒這幾日也將山莊裡的主要家丁們逐一打了個照面,想必是主母四弟這一身份在作祟,眾人對自己都是出奇統一的客氣,陰奉陽違的弄得自己很不自在。唯有一位名喚甘獰的小氣之人較為卓爾不群,已經吝嗇到除了怒目相向之外就再也捨不得給與他任何其它表情的地步。
初始時,李若芒對於這種山莊之中的年老者對自己爭相吹捧、而年少者集體排斥的現狀很是不解。最終還是由楊止水用一句話為他指點了迷津:「你不覺得甘獰、呂懵等人看你的眼神跟我看那個周夕的很像嗎?」
李若芒在恍然大悟之餘方才發現自己已經在不知不覺之間演化成了眾矢之的,可以毫無懸念的提前預知的是,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自己每天都要為避開來自各個方位的明搶暗箭而不懈努力下去,縱使自己身負絕頂輕功,也難保不會給人擦傷個一星半點。
未時,姐夫孫痊派人來尋他,說是有事相商。
李若芒立刻抽身前往,卻見姐夫一人獨坐大廳之中,正在飲茶。
孫痊連忙招呼他坐在自己身旁,還親自為他沏了杯茶。言道:「內弟啊,我那義弟周漁今日正午時分剛剛返莊,他先去跟他妹子見上一面便會過來和我會面,我有意為你們倆兒引見引見,不知意下如何?」
李若芒喜道:「甚好,甚好,我早就聽人說起過那位仁兄的大名,一直都盼著能見上一面呢。」
孫痊道:「那就好,你們倆兒一定談得來,說不定將來會比我跟他還要投契。」他稍作停頓,小聲道:「內弟,關於你和楊姑娘的事,你姐姐的做法多少有些過分了,你也不要怪她,最近她心情總是不太穩定,再說她也是真心想對你好。」
李若芒無奈笑道:「這個小弟我心裡有數,姐姐的這一套我早已習以為常了。倒是姐夫你一時之間想要接受她那副『鐵嘴銅牙』多少有點難度吧?」
孫痊倒是以一種積極向上的態度來樂觀面對的:「剛開始的時候的確連續幾夜都沒合成眼,多虧有了這玩意兒,我的睡眠質量算是得到保障了。」說話之間,他從袖筒裡拿出一對小木塞,從形狀大小上不難看出是用來塞住耳朵、阻隔雜音的。
李若芒感慨道:「姐夫的高招果然高明,小弟佩服之極。」
「生活所迫,生活所迫。」
見識到周漁的第一眼,如同大多數心智正常的男子一樣,李若芒的大腦旋即一片空白,只留下三個並不切合實際的念頭:其一,強烈希望自己是個女子;其二,更加強烈希望周漁是個女子;其三,祈禱著「斷袖分桃」這一高雅的行為能夠為當今社會的道德底線所接受。
這是怎樣的一種美啊!
經過孫痊的一番介紹,三人一同坐下飲茶。少頃,孫痊外出辦事,留下兩人邊聊邊飲。
飲茶期間,周漁談笑風生,將俏皮話與引章據典相互結合,既顯得博聞強識又不顯得古板生硬,再加上自身的資質風流、儀容俊美,只聽得李若芒如癡如醉,渾然忘記了還有時間這一事物的存在。
做了整整一個下午的聽眾的李若芒依然神采奕奕,而早已更換了無數個話題的周漁也還是精神矍鑠。所涉及到的內容上至治國平天下,下到雞毛蒜皮,而除去莊主之外,唯一有資格掌管、懂得調製「木馬之毒」的周漁,甚至還為他上了一堂生動有趣而又不乏學術性的醫藥課程。
總之周漁的出現,令李若芒不禁開始重新考慮姐姐早先向自己所提出的建議,要他放棄趕赴京城而是就此留在山莊的提議在當時看來多少有些不可理喻,可現如今,整個事態正在不知不覺當中發生著瞬息萬變的微妙變動。
算起來,整座山莊除去「二張」之外的主要家丁俱已順利歸位。對禮數極為重視的孫痊沒有忘記履行自己之前的承諾,將於當晚召集全體骨幹家丁為李若芒補上一個場面正式的接風儀式。
戌時,古錠山莊的迎賓樓內水陸並陳、觥籌交錯,絲竹管弦之聲不絕於耳。
孫痊致詞道:「諸位!我這位內弟身為流洲皇子,能夠大駕光臨咱們古錠山莊,是咱們莫大的榮幸,須當開懷暢飲,好好慶賀一番才是。今日江東英豪齊聚於此,堪稱又是一場群英會啊,大夥兒今日務必盡興,一醉方休。」
坐在一旁的李心眉笑道:「瞧你們這副酒鬼的模樣,我四弟他可還是個孩子,別淨教他些個江湖惡習。」
周漁接話道:「嫂子此言差矣,我與李兄弟他暢談了一個下午,知他是位性格爽快地性情中人,既是性情中人,吃上幾杯酒又有何妨呢?」
李心眉眼前一亮道:「如此說來,周兄弟便是極為看重我這兄弟了?」
周漁不假思索道:「那個自然。」
「好。」李心眉手中的紅線出鞘,開始為將李若芒和周夕捆綁在一起不屑努力著:「既是如此,那我便要舊事重提了。夕兒她早已經是大姑娘了,也該尋思著去許配一戶好人家。博安公一世俊傑,只可惜英年早逝,令人深為哀痛。現如今你是長兄如父,關於夕兒的終身大事也不由得你不去操心啊。」
周漁乃是絕頂的聰明睿智之人,瞬間洞悉了她的意圖,便搶先一步說道:「這件麻煩事小弟也是盤衡了許久,卻在今日下午終於覓得答案。嫂子,你若是不嫌棄夕兒她容貌平常,又無甚才德,我倒是願意替她作主,將她許配給李兄弟為妻,不知你意下如何啊?」
李心眉歡喜的眉開眼笑道:「還是與周兄弟你這種聰明絕頂之人打交道令人順心,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從此以後咱們兩家便是親上加親了。」
李若芒很後悔不該堅持要楊止水隨同自己一起出席這場接風喜筵,這回又不知道究竟要費多少口舌才能與她重歸於好了。
緊挨他坐著的楊止水習慣性的向他伸出魔爪,殊不知他這回早有防備,李若芒迅速起身離席,以躲避她對自己刻骨銘心的「疼愛」,只是大廳內眾人向他投射過來的各式各樣的眼光,多少令他有些尷尬。
幸運的是,他留意到了一架閒置在大廳之內的古琴,心念忽轉,計上心來,言道:「今天既是大喜之日,那我便為大家彈奏一首曲子以助酒興吧。」
眾人之中,除楊止水之外,都對他即將的演出懷有或多或少的期待。唯有楊止水真正領教過他那破壞力尚在六指琴魔之上的琴技,聽得此言,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連忙起身告退。
李心眉早就盼著她能夠知難而退,可當她真的如願消失之際卻發現自己仍是牢騷滿腹,難以高興起來:「真不懂禮數,好歹也得聽完再走啊,太不像話了!」
接下來,便是李若芒用心演繹的那曲令眾人欲瘋欲死的《藍宮調》了。
一曲彈畢,李若芒從自我陶醉之中緩緩地睜開了雙眼,卻發現此處早已物是人非了:除了姐姐、姐夫還端坐在飯桌旁外,一時之間其他一眾家丁俱已蹤影皆無。
李心眉以手撫胸,不住地乾嘔著。
李若芒驚道:「姐姐你怎麼了?」
李心眉為他寬心道:「沒事,沒事,有了身孕是這個樣子的。」
少頃,悉數倒地的眾家丁們大夢初醒般的逐個起身。程蒲因為精神承受能力稍差,再加之年事已高,始終沒有憑借自己的能力站起來,最終給人抬著回去靜心調養。
眾家丁彷彿剛剛死過一遍的感覺,萎靡不振卻又敬佩之極的仰望著莊主孫痊,在心中感歎道:「不愧是莊主啊!真是有非凡的定力啊!」
我自巋然不動的孫痊緩緩地從耳朵裡拔出那副軟木塞,問了聲:「結束了嗎?」
眾家丁對於他這種隨時隨地準備應付各種危機的先知先覺佩服的五體投地,集體性的點了點頭。
「那還不鼓掌?等什麼啊?」在孫痊的率領下,大廳內頓時掌聲如雷。
周漁首先發表評論道:「李兄弟的指法隨意,表達方式與眾不同,實是愚兄我生平頭一次所見啊,前途果真不可限量。」
黃丐的評語:「便是程蒲在此也會說好的。」
「一個字,真好!兩個字,非常好!」周太似乎有點喝多了。
呂懵並未言語,可他沒有繼續嘔吐就已經算是對李若芒最大的褒獎了。
陸迅也未說話,只是不住地鼓掌。
虞煩趁別人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服下一顆保命用的丹藥,稱讚道:「李兄弟身懷絕技,還真是深藏不露啊。」
也不知從何時開始,魯素的反應總會慢上半拍,現如今好聽話都給旁人說盡,他卻仍想不出什麼較為精彩的奉承言語,只得起身說道:「方纔大家所說的,也都是我想要說的。」
剛剛坐定,卻見一旁的甘獰正欲起身,魯素連忙又補了一句:「包括甘獰所言,也與我暗合。」
志得意滿的魯素安穩的入座,順手舉杯飲了口酒。便在此時,甘獰撕心裂肺的叫囂音響徹整座大廳:「這彈的是什麼玩意兒!比彈棉花的都還不如!」
魯素剛剛入口的酒水,終於還是一滴不剩的噴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