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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親之章 第十一章 鎖住命數 文 / 窮兄極餓

    雨石彌三擁有一張堪稱地地道道的烏鴉嘴,絕不是浪得虛名。

    很多年以前,當他以國師的身份順理成章的為流洲的三位王子占卜未來、預知吉凶時,他在三人的命運之鎖上所寫鑄的三條批語,使得他輕而易舉的達到了後世公認的「烏鴉嘴」球王貝利在奮鬥了許多年後方才達到的高度。以下是一組文字數據的對比,為大家較為清晰的領略到兩位「鴉神」的風采提供了便捷的通道。

    對比一(兩人都還只是處於通往神界的路上):

    貝利觀點:90年世界盃的南斯拉夫是黑馬。(結果第一場即被德國幹掉)

    雨石彌三語錄:「流洲紙幣是上天賜與流洲百姓的禮物!」(事實證明,這句話純屬扯淡)

    對比二(開始展現出神的跡象):

    貝利觀點:92年歐錦賽仍然看好南斯拉夫。(結果南斯拉夫被禁賽)

    雨石彌三語錄:「經歷黑暗狂潮的洗禮,終將喚醒流洲紙幣那足以震憾天地的巨大潛力!」(身處杭州、無限期經歷黑暗狂潮的李若芒快要抓狂了)

    對比三(走上神壇後的巔峰之作):

    貝利的眾多觀點(04年歐洲杯):

    意大利真的很強。(結果小組賽都沒能出線)

    葡萄牙vs英格蘭賽前極力的追捧魯尼和英格蘭。(魯尼開場20分鐘即受傷下場,英格蘭最終點球惜敗)

    公開表態看好法國隊。(事發當晚法國隊即被淘汰)

    四強時,再次公開表態葡萄牙vs荷蘭中的勝利者終將捧杯,捷克終獲亞軍。(結果冠軍是他唯一沒有提及的希臘)

    雨石彌三的眾多語錄(針對李若芒三位兄長的點評):

    「老天並未捨棄流洲!並未捨棄陰陽教!真正的傳人業已降生於世!」(在李穆叛以叛國叛教的罪名慘遭流放後,沒有人敢於再去記住這句話了)

    「便是鍾繇借屍、羲之還魂、徽宗重生也有所不及的當世書法奇才!」(這個點評用在李豫的身上實在令人無語到幾乎昏厥)

    「鴻蒙初辟本無姓,謹守家財需若鋒。」(當那只無形之手在牆壁上寫下算、量、計這三個大字時,古巴比倫王的那種驚訝、憤怒和愕然的心情也無法與李若鋒看到自己這句點評時的不解相提並論)

    對比四(很多年前)

    貝利語錄:「中國很快就能進入世界盃。」(這個就不必再費口舌去加以評論了)

    雨石彌三觀點:流洲終將成一個獨立自主的國家!(這句話為流洲後來的多事之秋們作了很好的積澱)

    對比五(關於未來)

    貝利觀點:2010年世界盃的王位將由西班牙來加冕。(福兮禍兮唯有以時間來驗證)

    至於說雨石彌三,或許是由於國事繁忙,亦有可能是壓根兒就沒將李若芒放在眼裡,李若芒的那枚金鎖之上並未雕琢隻字片語,萬幸之餘,也為本書主人公的可持續發展性留下了一絲希望。

    有關那位謎一樣的卓越男子,李穆的討論,終於開始了。

    李若芒問道:「姐姐,你到中土的時日也不短了,有關於大哥的消息嗎?」

    一提及大哥,李心眉頓時神色大變,既不似說起李若鋒時那般咬牙切齒,又絕非提起李豫時的那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表情,而是一種並不該出現在兄妹之間的漠然,冷漠到好像如果不經外人提醒就不會意識到還有那樣一個人的存在,冷冷道:「沒有。」

    李若芒失望道:「其實離開流洲的時候,我還向父王誇下過勢必要將大哥尋回來的海口呢,可以你到中土這麼多年都毫無進展的情況來看,我也還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為好。」

    李心眉驚詫道:「他是帶罪之人,早已流放多年,舅父大人怎麼可能准許他回島呢?」

    李若芒道:「姐姐,事情的原委你並不知曉,父王他其實早就期盼著大哥能夠重回家族,始終在幕後使壞阻撓這件事的其實是雨石彌三這個老烏龜。為了能讓大哥順利回來繼承王位,父王他不惜以答應陰陽教的一些不合理要求作為交換條件,試圖在私下裡達成妥協。這回他老人家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李心眉問道:「四弟,若是大哥他當真能夠回去,你還會擁護他繼承王位嗎?」

    李若芒不假思索道:「那個自然,大哥是萬里挑一的人才,我打小可就是把他當作神明一樣的人物去尊敬的,有時候還會偷偷的跑到練兵場去瞧他騎馬射箭的英姿呢。」

    李心眉緩緩的點了點頭道:「確實如此,大哥他的才幹,即便是我也是無可指摘的,只不過。」她稍加停頓,秀眉微蹙道:「只不過他這個人殺心太重,而野心更是比殺心還要重,好在咱們流洲還只是偏安一隅,國小人稀,若是給他做上某處大國的一國之君,只怕這天下自此便是不再安寧,戰火連年啊。」

    李若芒萬萬料想不到她竟會有如此說法,忙不迭的為自己心目裡的偶像反駁道:「怎麼可能?大哥他絕不會是你所說的那種恣意殺戮之人,他他待我向來很好的。」

    李心眉搖頭苦笑道:「我的傻弟弟啊,淨說些孩子氣的話出來。什麼叫他待你很好,他若是對你也像對待旁人那般冷血無情的話,可就真是無藥可救了。」

    若是換在以往,即便真的用熊心加上豹子膽作為原料烹製一道菜給李若芒吃了,他也不敢在自己姐姐的面前怒目相向的。然而,就在今天,他明白了一個道理:原來發火與否,並不關「敢與不敢」的事,更無需特別的食料用以進補,而是在於他自身的「想與不想」。當自己的大哥被人冠以「冷血無情、無藥可救」之名時,李若芒愕然發現,自己有了一種發自內心想要暴怒的衝動,即便他眼前所面對的人是像母親一樣關懷照顧著自己的姐姐。

    「姐姐你不要再說了!大哥不是那種人!絕對不是!」李若芒的情緒有點失控了。

    生平第一次見到他這副尊容的姐姐在某種程度上被極大的威懾到了,她怔了一怔,示弱道:「四弟你怎麼了?是我哪句話說錯了嗎?要是有的話我給你陪不是便是了,你方纔的樣子真是看得我心裡怪害怕的。」

    李若芒也算得上是一位另類的「變臉」藝人,連忙賠罪道:「小弟我一時失態,冒犯到姐姐,實在罪該萬死。只是只是以我對大哥的瞭解,他絕非那種無情無義之人。」

    李心眉再次苦笑道:「那你又對他瞭解多少呢?」

    這個問題有著極高的精準度,一出口便正中要害。

    是啊!自己口口聲聲叫囂著自己對於大哥瞭解甚深,然而,這些所謂的瞭解十有**都是源自他人之口,隸屬傳說一列,而並非自己的目見耳聞。自己與大哥真正意義上的相處,其實也只有短短的兩三年而以,而在這兩三年的時光裡,以一種敬仰的姿態遙遙相望才是在兩人之間最為常見的交流方式,直接的交流少之又少,幾乎已經達到了可忽略不計的地步。

    看著他三分惆悵七分失落的樣子,李心眉倒也不忍再出言傷害,轉移話題道:「咱們別再聊大哥了,還是說說你吧,關於你留學之事,我可是有著滿腹的話要說呢。」

    李若芒恭敬道:「姐姐請說。」

    李心眉輕輕撫摸著他的臉頰,不乏欣慰的笑道:「四弟,你真的長大了。可即便是這樣的你,卻還是無法知曉這世道上的坎坷艱辛啊。舅父大人他一世英名,可在送你出國留學這件事上會不會略顯操之過急了呢。那京城是個燈紅酒綠、夜夜歡歌的所在,卻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染缸啊,大凡像你這種年紀的年輕人是根本抵擋不了那裡的種種誘惑的,許多原本乖巧可愛的孩子都是在那裡沾染了一身的壞習氣,無法自拔。所以說句實話,那京城可絕不是個適合你學習成長的好去處,依我之見,你倒不如索性在這裡長住下來,山莊裡的能人志士很多,無論你想學些東西我都可以為你物色到一個絕佳的師長的,你意下如何?」

    姐姐對於得到肯定答案翹首企盼的神情使得李若芒很是為難,他明白姐姐完全是出自一番好意,那京城的佔地規模勢必大過杭州,所能容納的困難險阻想必也是遠遠多過對方。此刻,在他的面前,彷彿出現了兩條令他在選擇上略顯迷失的道路,一條路全由鮮花鋪就,花香宜人、前途似錦,貌似可以坐享其成的在一幫人的擁簇之下毫無顧慮的走下去。而另外那個卻是一條未經完全開闢的羊腸小徑,前路一片裊繞茫然之色,身陷其中只怕會分不清今夕何夕,找不到來時之路,看不到過去未來。

    可是儘管如此,李若芒還是堅定不移的選擇了後者,因為在他看來,本就有些迷失的他,若是完全按照姐姐為他設計的人生之路按部就班的走下去,結果只會徹底的迷失下去,直至喪失自我,這與只知兩眼直視前方、嚴格遵照指令的牲口又有什麼區別?至於說那條他毅然選擇了的道路,雖說看似凶險、難料禍福,卻是一個磨礪自身的天賜良機,他始終堅信,只要他能夠咬緊牙關的走下去,在路的盡頭將會有著自己真正渴望得到的東西在靜靜的等待著自己。

    想到此處,李若芒釋然了許多,自信的微笑道:「姐姐的好意我心領了,只不過這條留學之路是並非父王為我所選,而是我為自己所選的。姐姐,將來但凡有了閒暇,我便會抽身回來看你,只是我為自己所選擇的那一條路,請務必讓我走下去。」

    否定的答案原來也並不一定會令人徹底沮喪,李心眉歎了口氣,重新的打量了他一番,面帶驚喜卻又讚許的神色,緩緩地點了點頭。

    姐弟關係再度恢復到了最為融洽的那種狀態,李若芒決定為自己的生活作風問題藉機平反:「姐姐,我跟你說句實話吧,止水她根本沒有身孕,我們倆兒一直都是清清白白的,她昨天也是一時激動才會出言騙你的,你別再生她氣好嗎?」

    李心眉已經顧不上生氣了,而是驚慌失措道:「那可如何是好!信我已經寫了,昨晚就派人十萬火急的送回流洲了。」

    李若芒微微晃了一晃,努力不讓自己暈倒在地,然後,便是長時間的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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