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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親之章 第七章 鴻門夜宴 文 / 窮兄極餓

    直覺,依然是直覺,這場夜宴頗有點鴻門宴的感覺。只不過,李若芒暫時還瞧不出自己身上有劉邦的意思,倒是坐在自己身邊的楊止水,很是值得為她捏一把汗。而反觀另一方,笑容滿面地姐夫孫痊,跟霸王尚有不少差距,而這四人之中,最接近古人遺風的,是那個像極了范增的姐姐,這裡所謂的像極,並不是指其外表,而是那顆欲將劉沛公之致死地的決心。

    酉時,置身鴻門夜宴所在的房間,窗外的驟雨拍打著院內所栽種的芍葯、芭蕉之物。落地的雨聲,彷彿正在為今晚的這場骨肉相聚敲擊出一曲並不十分和諧的樂章。

    孫痊作為東道主,慇勤敬酒道:「內弟,楊姑娘,你們倆兒大駕光臨,寒舍蓬蓽生輝啊,咱們先飲了這一杯。」

    李若芒答謝道:「俗話說『三年不上門,當親也不親』啊,小弟經年未曾登門拜訪,卻能得姐夫如此招待,小弟我感激不盡啊。」

    孫痊笑道:「內弟休說這些見外的話,來,咱們先乾了這杯。」

    一杯下肚,也算是為壯士的出征飲下了大戰之前的壯行之酒,真正的戰爭終於拉開帷幕。

    李心眉要開始發話了。

    「楊姑娘,我也敬你一杯,感謝你將我四弟照顧的如此周全。」第一發炮彈是穿著糖衣的。

    本該機敏的楊止水一聽到說起李若芒便立刻放鬆警惕,偷偷朝他望了一眼,含羞道:「哪有此事,一直以來都是四哥他在照顧我。我可是連頓飯都做不出來的,哪裡算得上是照顧他呢。」

    這簡直是最下品的答案,李若芒的內心開始糾結,一雙筷子舉在半空久久不去搜尋獵物,雙眼不住地注視著他姐姐的一舉一動。

    姐夫依然扮演著打圓場的作用,不住勸著:「內弟,吃菜,吃菜。」

    方纔那個彷彿主動交待罪行的回答令李心眉更為不滿,可臉上仍然微微一笑道:「這樣啊。那麼楊姑娘,我來問你,令尊、尊唐是何許人物啊?可否跟我說說。」

    李若芒知道要壞事,剛剛捕獲獵物的筷子又一次停滯了。

    果不其然,楊止水並不打算藏著掖著,如實答道:「我從小便沒了爹娘,是師傅將我撫養正大的,尊師姓笑,名諱上天下傲。」

    一時之間,沒人敢再說話。偶爾只能聽到孫痊微弱到近乎可以忽略不計的聲音:「吃菜,吃菜。」

    李心眉咬牙切齒,用只有她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自言自語道:「好啊,一個全國通緝的政治犯也想當我們李家的媳婦,這是想讓我們流洲亡國啊!」

    李若芒雖說沒有聽到她的話語,可看了她的表情便猜到七七八八,心裡涼了大半,索性置之不理,迎合著姐夫道:「姐夫你也多吃點。」

    李心眉稍微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依然是以一個笑容作為開場,說道:「楊姑娘,你能如實相告,並無隱瞞,這一點我很是佩服。只不過,你的家世背景與我四弟實是相去甚遠,所以有些事情,你也不要太過妄想了。不過話說回來,你既是我四弟的好朋友,有關他的一些終身大事我可還得找你參謀參謀。是這麼一回事,我四弟他也算是到了該考慮考慮婚娶成家的年紀了。為此,我費盡了心思,專門為他訂了一門親事,那女子無雙無對,世所罕見,相信你跟我四弟都會滿意的。」

    不等楊止水做出任何反應,李心眉高聲道:「夕兒,進來吧。」

    非常少頃,那位幾乎同時出現在李若芒、李延年眼前的絕美女子,出現在他們面前。

    「夕兒,坐在我四弟旁邊。你們也算是有過一面之緣了,不必拘束,早晚是要做夫妻的人了。」李心眉有意將戰事的規模加大。

    名為「夕兒」的女子雙頰一紅,低聲道:「是。」便羅襪生塵、飄然而至,而且是那種仙女下凡式的那種很標準的飄法。

    李若芒根本無暇顧及其他。只是在心中計算著自己的年齡,因為將來的墓碑上,很有可能在亡齡那一欄後面,將會出現這一數字。

    縱使絕世美女近在咫尺的端坐在自己身旁,李若芒卻依然能夠保持正襟危坐、目不斜視的君子狀態,這倒不是源於他完全不食人間煙火,而是因為大腿上給楊止水狠狠掐的那一下實在是太疼了。他倒抽一口涼氣,竭盡全力的擠出了點笑容,求饒般的看著楊止水。

    楊止水已經將自己調整到足以應對任何戰事的狀態,目不轉睛的瞪著正在相親中的李若芒,陰沉到無以復加的問道:「這麼會功夫就搞出一面之緣了?」

    李心眉並沒有顧及李若芒在身體和心靈上所遭受的痛苦煎熬,而是一副傳銷員上身的樣子,以快過麻吉弟弟0.5字/秒的語速不間斷的介紹著該「產品」的諸多優點:「四弟、楊姑娘,這位夕兒姑娘當真稱的上是一位才貌無雙、蕙質蘭心的絕代佳人啊。容貌長相上自然是不必多說了,其他諸如詩詞歌賦、針線女紅,也都是樣樣精通。除此之外,她還是出身名門,乃是大名鼎鼎的三國周郎後代,現任山莊管家的周漁是她的兄長。夕兒,這位便是我四弟李若芒,我早就向你提起過他,絕對是流洲國最前途無量的一位皇子。今天這頓夜宴便是你們莊主專程為他接風洗塵的,你敬他杯酒,也算是正式開始相處了。」

    周夕面頰微紅,更增顏色。伸出纖纖玉手,舉杯相送:「李公子,一路上辛苦了,還望這杯酒水能為你洗去些風塵。」

    很得體且不落俗套的一句話,再拌上仙音天籟之聲,本該令人為之沉醉。可對於一向認為「保命要緊」的李若芒來說,這句話無異於閻羅小鬼們對自己的招魂之令。

    李若芒說了一句極不得體、且類似呻吟的言語將其斷然拒絕:「不好意思,腿疼,喝不下。」

    這回可是連孫痊都不敢出來替他打圓場了。

    周夕退去後,兩位本場戰役的主角總算對上了眼。

    楊止水對於李若芒方纔的回答還算滿意,可這畢竟是在自己的暴力威脅下所得到的結果,若是自己不在現場,恐怕他早就主動過去敬酒,與人家舉案齊眉了。拋去一切私心雜念憑心而論,周夕的美貌實在人間罕見,就連自己都不禁為之讚歎,而她在其它方面的優越性更是自己無法企及的。楊止水在內心深處黯然神傷著,蕭索的不是滋味,卻又試圖裝作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四哥他不會娶什麼稀姑娘、稠姑娘,他是要娶我的。」

    孫痊早就看出她和這位內弟的親密關係,此刻聽到了她如此直白的話語,心中倒也暗讚她是位了不起的女子。

    正處於風頭浪尖之上的李若芒見到她替自己道出了心聲,倍感欣慰,忍不住在飯桌底下將楊止水的手緊緊地握著。楊止水先是狠狠掐了他一下,隨即又與他十指緊扣,不忍分開。

    李心眉從未懼怕過任何語言方面的挑戰,這次換作比潘瑋柏的語速快出1字/秒的語速說道:「好啊,楊姑娘,既然你已把話挑明,那咱們就不必再藏著掖著了。首先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楊姑娘,你想借我四弟這個金龜婿一舉嫁入豪門,從此衣食無憂,這一點我可以理解。但請你首先搞清楚我四弟的身份,還有你自己的身份。我四弟他可是早晚要在流洲稱帝登基的人,作為他妻子的正宮娘娘便是母儀天下,非才德兼備、品行嫻熟之女不能任也。而你呢,出自江湖微末之間,不知禮數;更兼亂臣賊子『極道教』中的一員,身份卑微。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你僥倖嫁入我們李家的。」

    她所說出口的每個字,即便是一些諸如「不」、「可是」的語氣副詞,都如同狼牙利箭一般重重的刺向楊止水的內心。平日裡楊止水雖也以伶牙俐齒退敗過無數勁敵,可是這一次,她遇到了真正的鼻祖級高手。更主要的是,楊止水本就對於自己的不幸身世耿耿於懷,而李心眉在第一時間發現她的這一弱點之後便給與了重點反覆性打擊,使得她一時之間啞口無言,只得勉強抵抗道:「這是我們倆兒自己的事,你管不著。」

    比之楊止水,李若芒可是要從容許多,姐姐的這種說話方式自己是再熟悉不過了,對於她摧枯拉朽式的進攻根本不為所動,只是在心裡打著如意算盤:「等給止水治好了傷,再幫你把那兩個二五仔給揪出來,哪裡還需管你答不答應,我立馬就跟她遠走高飛。」想到此處,他用力握了握楊止水的那隻手,試圖把自己的這份信心傳達給她。楊止水很是默契的明白了他的用意,心頭的安慰令整個人頓時平靜了許多。

    李心眉啞然失笑道:「也只有你這種自小無人管教、放任自流之人才會如此說話,我管不著?我舅母去世的早,若芒他從小便是我看著長大的,他可是個乖孩子,聽我的話,更聽舅父大人的話。而舅父大人對於我的意見一向都是極為重視的,所以你們倆兒的事,哼哼。」

    一提起自己的父王,李若芒的原本堅定立場也不由得開始鬆動,但仔細想想,父王對自己雖不似三位哥哥那般驕縱,卻也極為疼愛,自己有了心愛之人他是絕無可能站出來勒令制止的。

    李心眉繼續長篇大論、神采飛揚:「這次留學是我四弟他第一次出遠門,也是他頭一回獨自接觸這個社會。他會對一切新奇的、外表光鮮的事物迅速產生濃烈的好奇心,而這些所謂新奇的、外表光鮮的事物裡,也包括你,楊姑娘,很不幸的,你也是其中一員。這種好奇心來勢很急,去的也更快,畢竟你二人在身世經歷,甚至是個人性格上截然不同。我真的想不明白他怎麼結識到你這種人?」

    李若芒剛才看似微不足道的一次握手卻給楊止水注入了無限的激勵和撫慰,她暫時性無視李心眉的挑釁,轉過頭去笑盈盈的問道:「四哥,還記得咱們倆兒是怎麼認識的嗎?」

    李若芒放眼窗外的花園,又回想起山莊大門上銅環,感情充沛的低聲吟道:「簾外芭蕉惹驟雨門環惹銅綠,而我路過那江南小鎮惹了你」

    他二人旁若無人的親密狀令本該在保胎期間保持平和心態的李心眉震怒了!

    「別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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