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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工之章 第二十九章 君子歸來兮 文 / 窮兄極餓

    就像一提起牛郎就會馬上聯想到織女一樣,在李若芒心裡,一提到甄玄,他就會在第一時間想到韋之然。然而,牛郎和織女兩人縱使天各一方,每年七夕的時候也都會見上一面。可對於甄玄和韋之然來說,見上一面都好像難於登天。

    韋君子是在甄小人被送往閆命堂之後不超過一柱香的時間裡重出江湖,回到店裡的。兩人就像兩條並排的平行線,似乎再也看不到相互聚焦的那一點了。

    甄玄是雇了路人給送走的,所以其他人都在,李若芒還沒醒,大夥兒見到韋之然完好無損,也都各自欣喜。

    楊止水開門見山地問道:「老韋,甄玄說你對我有點意見,還說你想另謀出路,可有此事啊?」

    韋之然忙道:「老大,你切莫相信甄玄那個小人的讒言啊,此人最擅長挑撥離間,居然敢說這些話來蠱惑老大,真是其心可誅啊!」

    楊止水啞然失笑,心道:「論挑撥離間,你跟甄玄也算得上是並駕齊驅了,居然連用的詞一模一樣。」

    韋之然則依然是一副受了委屈的忠臣模樣:「老夫對老大的忠心天神可鑒,老大還派四哥給我送來銀子,老夫真是感激不盡啊。況且上次之事的責任不在老大,是老夫我心存私心,故意將告示寫成那般模樣,我」

    楊止水聽他聽提到「四哥」這個詞,便忍不住笑顏滿面的望向俯臥在竹床之上的李若芒,心情大好,便插嘴道:「算了,算了,以前的事就不提了,你的身體恢復得還好吧。」

    韋之然感激道:「多謝老大關心,這兩天除了腸胃略有不適,一切都安然無恙。老大,先不提這些,我只想問一下如今甄玄身在何處,老夫要找他當面對質!」

    楊止水道:「甄玄?此刻估計也該到閆命堂了,就是離我們店最近的那家,你去找他吧。」

    韋之然現在最為忌憚的就是聽到「閆命堂」的字號,嚇得他一躥多高,嘴裡不住地念叨著:「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逐漸恢復平靜之後,韋之然問道:「那卻是何故?」

    楊止水偷偷看了一眼李若芒,說道:「他說了些不該說的話,把我逼得忍不住出手了。」

    韋之然的表情的就像個正在批鬥地主的翻身農奴,激動道:「老大英明!他也有今天!真是嗚呼,嗟呼,悲夫」

    楊止水聽著頭疼,不耐煩道:「別在這附庸風雅了,記著以後給我好好幹活兒。」

    楊止水輕輕的來到李若芒身邊,盡量不發出一點聲音。和尚想過來幫李若芒解釋一番,楊止水示意他別出聲,揮手讓他出去招呼客人。

    楊止水今天沒有刻意的打扮,可淡妝素顏的她卻比平時都要顯得超塵脫俗,就連舉手投足之間都顯得溫文爾雅、平和淡定。她默默地坐在床邊,無聲的看著熟睡中的李若芒,獨自欣喜無限。

    一陣涼風穿堂而過,楊止水不禁打了個寒顫,立刻想起李若芒並無採取任何保暖措施,這樣睡著很容易著涼,當即回房去幫他拿一件遮蓋之物。

    就在她剛剛步入後堂的一剎那,店裡的幾個員工全都不約而同的聚在一起,熱烈卻又不敢太大聲的討論著。

    不了道人奇道:「無量天尊!是貧道我年紀大了,老眼昏花還是怎樣,剛才那個淑女還是老大嗎?」

    和尚道:「我也納悶兒,老大可從沒這麼安靜過,一般都比我的嗓門還大。」

    韋之然則還沉浸在無限的喜悅之中:「甄玄他也有今天,嘿嘿,甄玄他也有今天,嘿嘿」

    就連平時最討厭在背地裡說三道四的老蕭也開口了:「人都是會變得。」

    四個人越聊越投入(其實是三個聊地投入,另一個在自我投入),所以直到楊止水抱著被褥出現時他們都還沒來得及成功解散,楊止水用慣用的那種比月光還要陰冷的眼神從他們每個人臉上掃了一遍,四個人同時想到:這種眼神!沒錯,她是老大。

    李若芒在朦朧之中,隱約感覺好像有人正在給自己按摩腰部,此人雖不似和尚的力道那麼大,可在准、巧、快還有滲透力這四方面又都高出和尚一籌。感覺得出,此人的手指和肘尖都很細小,可著力點卻是選的恰到好處,都是在李若芒骨頭縫之間的那些酸楚的肌肉上左右往來,或點或壓,或滾或刮,異常熟練,做得很用心。

    李若芒只覺得遍體舒泰,爽的他好幾次都想大聲地叫喊出來,睜開朦朧的雙眼,才發現站在床邊正在悉心呵護自己的人居然是楊止水。與此同時,他還注意到了佇立在一旁早已呆若木雞的蕭柏等人。

    李若芒倍感尷尬,說道:「老大,你的病還沒痊癒,怎麼就隨便下地了,還不快回房躺著休息。」

    楊止水滿不在乎道:「我下地怎麼了,剛才我還動手打人了呢。」

    「打人?」

    「嗯,甄玄可能現在都還躺在閆命堂裡呢。算了,我們不說他了。既然四哥你醒了,就陪我一起去逛街吧。」

    李若芒生平最討厭的就是逛街,拒絕道:「這哪裡使得,我還得留下幹活兒呢。」

    楊止水倒也並不生氣:「你不願去就算了。對了,韋之然說他想好好謝謝你,你們倆兒慢慢聊吧。」

    令李若芒大惑不解的是,為什麼一覺醒來,世事巨變,甄玄和韋之然的人生角色竟然發生了這麼根本性的轉換。

    作為目前店裡的叱剎紅人,李若芒問起事情的來龍去脈,不了道人、和尚還有韋之然都很積極的回應著,三個人嘰嘰喳喳的狂侃了半天,李若芒聽得頭都大了也始終只聽明白三個主題,其中有所謂的道士版:無量天尊!和尚版:李兄弟什麼時候跟我去喝酒啊?還有君子版:甄玄他也有今天!

    最終還是由老蕭出面,用三兩句簡單的話把事情做了一個交待。

    李若芒感歎楊止水的這場病生的真是時候,同樣的話若是甄玄放在前兩天說,一定會跟楊止水在瞬間引發共鳴,迅速形成統一戰線針對自己。不過正所謂因果循環,報應不爽,正是自己昨夜積累的善因,才使得今天修成正果。

    不多時,整骨堂裡的客人突然多了起來,把幾個人忙得不亦樂乎。

    最讓李若芒大開眼界是今天來了一位要求針灸服務的客人,幾個人裡恰好也只有韋之然精於此道。幫客人脫去外衣,安排妥當之後,突然臉色煞白的韋之然神秘兮兮的把李若芒拉到一邊,好像有什麼事需要專門叮囑一二。

    李若芒問道:「韋大哥,你的臉色可不大好看啊,不要緊吧?」

    韋之然道:「腸胃不舒服,老毛病了。對了,四哥,你到店裡的日子雖不久,但對這人體週身的穴位想必也是有所瞭解了吧。」

    李若芒早在流洲苦修暗器這門功課時就把人體穴道圖給背了個滾瓜爛熟,答道:「都還記得住。」

    韋之然滿臉堆笑道:「四哥真是天賦異廩,資質過人,絕對是萬眾無一的絕世高手,我對你的敬仰猶如」

    李若芒打斷了他,道:「韋大哥你就不必客氣啦,有什麼事大可直說。」

    韋之然道:「是是是,是這樣的,目前店裡精通針灸的人可謂是鳳毛麟角啊,老夫也是僥倖才能入的門列。可單憑我一人之力卻絕難應付這過往許多的客人吶,我是想說,若是四哥有意想學,老夫願傾囊相授,絕無保留。」

    李若芒大為感動,連忙出言相謝。

    其實韋之然之所以這麼做,也是經過一番深思熟慮的:整骨堂中,除他和蕭柏之外的人都不是科班出身,基本屬於半路加入的業餘按摩愛好者。在他二人之中,蕭柏雖按摩技藝精湛,卻自稱不懂針灸,這令韋之然深感奇怪,不過仔細想想,少了一個強勁的競爭對手總是好的。如此一來,他就順理成章的佔據了針灸的半壁江山。為此事,楊止水曾多次要求他將技藝傳與他人,可都被他想方設法的搪塞過去。此次重新復出,為防止楊止水舊事重提,他決定還是早作打算得好,而李若芒絕對是自己心中的不二人選。首先,相比之店裡的其他人,李若芒算得上宅心仁厚,將來即便出了師,也不至於完全搶了自己的飯碗;其次,自己此番回歸以來,給他留下最為深刻的印象就是:李若芒跟自己老闆的關係似乎更進一步了,自己若是討好了他,就等於討好老大,反之亦然。在這方面,甄玄就是典型的反面教材。

    韋之然見到李若芒的熱烈反應,心裡明白自己的計劃正在付諸實施,嘴角上終於也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

    李若芒的確應該感到慶幸是:韋之然並沒有心存害他之意,否則絕對比甄玄更令人防不勝防。因為在這世上,偽君子通常都比真小人更令人望而生畏。舉一個簡單的例子來描述他二人的區別:李若芒被人從背後捅了一刀,重傷倒地,甄玄一定會是那個興高采烈的跑過來撒鹽的人,而韋之然,則是剛剛從背後捅刀子的那一位。

    韋之然終於恢復了自己的學究作派,一邊低聲講解,一邊示範給他看,到得最後還給了李若芒一次親自動手施針的機會,叮囑他道:「人有幾處致命穴,千萬不要亂碰,這裡有一首歌決,空閒時你可以多背幾遍,內容是『百會倒在地,尾閭不還鄉,章門被擊中,十人九人亡,太陽和啞門,必然見閻王,斷脊無接骨,膝下急亡身。』待會兒我將它寫於紙上送你。」

    在等待客人醒針的這段時間,韋之然的臉色愈發難看,綠豆大小的汗粒如雨後春筍般在他臉上浮現出來,李若芒驚道:「韋大哥,你沒事吧,要不要我扶你到後面去休息。」

    韋之然道:「也好,待會兒那客人若是還不舒服,你就在他的肩井穴上再施一針,力度和剛才那一次差不多即可。」

    果然給他說中,那位客人的確還想有著給人扎的衝動。

    李若芒覺得這種傳統手法自己使得很不習慣,在力度和準確性還遠遠比不上他們李家的暗器手法,反正現在韋之然不在,趁著別人都沒注意過來的時候,李若芒悄無聲息的將指尖的銀針射出,銀針不偏不倚,正中目標,李若芒左顧右盼,發現並沒有人注意到自己,便露出勝利般的微笑。他的這一動作看似隱蔽,但實際上,每個微小的細節都沒有逃出蕭柏敏銳的雙眼,蕭柏大吃一驚,但隨即又歸於平靜,繼而又從平靜轉變為欣喜,且對未來重新充滿希望。

    當晚,蕭柏開門見山的對李若芒道:「我有一套專扎致命穴的針灸手法,百治百靈,從未失手,你要不要學?」

    雖說驚世駭俗,但出於對老蕭的信任,李若芒決定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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