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之章 第十九章 旖旎無限 文 / 窮兄極餓
收工後,天色尚早,跟阿玟一起走在杭州城內,李若芒有種說不出的喜悅。
「阿玟,謝謝你為我帶路。」
阿玟是個很容易害羞的女孩,紅著臉說道:「四哥快別這麼說,自打我來杭州這兩年,還沒有人陪我一起出來好好逛過,今天能有機會跟你一起出來,我心裡也很高興呢。」
李若芒奇道:「你到杭州兩年?那你老家是哪裡的?」
「我是洛陽人。」
「洛陽!」李若芒顯得很激動:「洛陽是個好地方啊!是我有生之年一定要去一次的地方。因為我最為推崇的狄公,仁傑大人正是安葬在洛陽城的白馬寺內,無論如何也要去為他老人家掃掃墓,敬兩杯酒。以慰我仰慕之情。」
阿玟羨慕道:「四哥看著就像讀書人,真的是見多識廣。我身為洛陽人,卻從沒聽過這些典故,說出來真的惹你笑話了。」
一提起狄仁傑,李若芒就儼然被蘇秦張儀靈魂附體一般,滔滔不絕、口若懸河起來。早在流洲讀史書的時候,他就對這些掌管典獄、刑律和緝查斷案的官員很感興趣,而在這一類官員之中,他又是首推大唐名相狄仁傑,尤其是對於狄仁傑在京任大理寺丞時「週歲斷滯獄一萬七千人,無冤訴者」這一段經歷大為讚歎。而狄仁傑所說過的「但凡人萌惡念,明有刑律相系,暗有鬼神相隨,天裡昭昭,不可欺惑。」這句話,也成了他用以律己的警世恆言。
阿玟也不插話,只是欣然做一個忠實的聽眾,李若芒一口氣說到急需一缸水來澆滅自己嗓子眼的熊熊之火,才發現阿玟已經大半天都沒機會講一句話,也頗感抱歉,忙問道:「阿玟你既然是洛陽人,又怎麼會來到這杭州呢?」
阿玟頗為酸楚的苦笑道:「當時家裡窮,兄弟姐妹們又多,養活不起,無奈之下,我爹娘便將我賣到了一個四處流浪的戲班,可誰承想,那一年到了杭州,戲班的班主卻突然暴病身亡,結果戲班散了伙,那個壞心的副班主本想將我賣到賣到青樓妓館裡,萬幸當時遇到了大姐,她見我可憐,便幫我贖了身,帶我回了整骨堂。她的大恩大德,我一輩子都報答不了。」說到感激處,阿玟不由得熱淚盈眶。
李若芒抱歉道:「不小心害你想起傷心事,實在罪該萬死。」
阿玟道:「四哥千萬不要這樣說,我不是因為傷心而哭的,我只是感激大姐。」
阿玟的一番話,尤其是關於楊止水的部分引發了李若芒極大的興趣,也讓她在自己心裡的形象又逐漸美好起來,李若芒感歎道:「她在你危難的時候救了你,所以你感激她。說起來,她也是在我危難的時候幫了我一把,看來我也要好好感激她一番了。」他隨即把自己的經歷講給阿玟聽。
聽他講完,阿玟吃驚的問道:「那四哥你將來就要當皇帝了?就跟這裡的皇帝一樣?」
李若芒無奈道:「別說是沒什麼可能,就算真的當了又能怎樣,我還不是跟你一樣流落於此。我現在總算是理解什麼叫『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了。」歎了口氣,他又鄭重道:「阿玟,今後如果有什麼困難,請務必讓我知道,我雖然看著沒什麼本事…不對,說錯了,我是確實沒什麼本事,但我真得很希望你能過的幸福。」
阿玟又不禁模糊了雙眼,感動道:「四哥,這也是我想對你說的話。」
「好!將來等你想回洛陽了,我一定會為你披荊斬棘、保駕護航的!」李若芒又一次豪情萬丈,把自己的留學之事忘得比上次救馬邀友時還要乾淨。
到了韋家,韋之然感動的老淚縱橫,邊哭邊用著他特有的學究作派搖頭晃腦、陰陽頓挫的向他倆兒和老大表達謝意。臨走時,還交待他們務必把他所說的話生動形象、惟妙惟肖的學給老大聽。李若芒口頭上答應下來,可嘗試著模仿了幾次就馬上放棄了:單是搖頭晃腦的說話這一項就很有技術含量,李若芒試了一次,發現頭會暈,都忘了自己想要說什麼。
出了韋家,阿玟說要自己回去,可李若芒執意要送她。走到一處賣油紙傘的小攤,阿玟被幾把精美的紙傘所吸引,不住的駐足玩賞,李若芒問了價錢,又在腦子裡為下個月的開支作了個大概的預算(由於錢少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所以算得特別快)。發現一切還在掌握之中,便要出資為她買上一把,阿玟頗覺得不好意思,堅決不要,但最終還是敵不過李若芒的執著,挑了一把碧綠色的紙傘。
阿玟拿在手裡,愛不釋手道:「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收到這麼珍貴的禮物,我一定會好好珍惜的。四哥,你可可真是個好人。」
李若芒道:「看來這禮物沒白送,起碼還換了個好名聲。」
阿玟很有信心地說道:「就算不送也是好人,我知道的。從你為韋大哥出頭的那一刻,我就知道。」
阿玟接著說:「大姐也是好人,難怪四哥你會喜歡她呢。」
李若芒連忙解釋:「我可從來沒有這麼想過。」
阿玟笑道:「四哥你少來騙我,大姐長的像天仙一樣漂亮,喜歡她的人不知道會有多少呢。」
李若芒驚愕道:「就她?天仙?我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麼經常有神仙思凡下界了,原來天上的仙女就長這模樣,哎!難為天上的諸路神仙了,這年月連個神仙都這麼難混。」
阿玟道:「四哥你一定沒有仔仔細細的看過她,所以才會這麼說。」
李若芒覺得自己很委屈:「我真的有仔細看過,不過我幾乎什麼也看不到啊。初次見她的時候,她打扮得很另類,穿一身黑,臉上還遮塊黑布。後來再次相遇,那就更了不得了,她搞得就像是剛給司馬光從缸裡救出來的小朋友一樣,只不過她掉進的是面缸。說句心裡話,她臉上的粉未免也塗得太厚了吧,我每次都是很勉強才能找到她的鼻子。阿玟你說是不是這麼回事。」
阿玟也有同感:「我也奇怪為什麼大姐非得把自己打扮成這樣,也許現在比較流行這種類型吧。」
李若芒驚訝道:「流行?我呸!真搞不懂這些有錢人在想些什麼。總之她這個人很是奇怪,你永遠無法揣測出她究竟在想什麼,更無法預測出她接下來會已什麼態度來面對你,喜怒無常的讓人難以忍受。反正跟她在一起,我總是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一言一行都得小心謹慎,而跟你在一起則完全不同了,最起碼我可以暢所欲言,把心裡話統統說出來。」
阿玟喜道:「我也一樣。」隨即她又勸道:「其實大姐她也挺可憐的,什麼事情都得一個人撐著,也沒有什麼知心人能讓她也說說心裡話,有時候我還聽到她一個人偷偷得躲在屋裡哭。」
不知是為了給阿玟所說的「哭」烘托氣氛,還是要證明李若芒買這把傘的正確性,此刻的天空突然落下雨來,雨勢來得很急,路上的行人紛紛躲到屋簷下避雨。李若芒和阿玟共撐著這把傘,靠攏在一起,在風雨之中互相攙扶著向前走著,兩個人雖然身上都是又濕又冷,但心裡卻都是暖暖的。
來到一家賣珠寶首飾的店舖門前時,雨勢實在太大,無奈之下只得躲在屋簷下避雨。在屋簷下,穿堂而過的風陰冷異常,但兩人相視一笑,根本不為所懼,就在這時,背後突然傳來一個比穿堂風還要陰冷十倍的聲音,著實嚇到了他們:「你們兩個還真甜蜜啊。」
楊止水居然也站在這裡避雨!
李若芒和阿玟當時的尷尬表情很難用常規的書面語言來描述。總之在那個大雨傾盆的傍晚,楊止水和阿玟一起打著傘回到了整骨堂,而李若芒則是游回了山神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