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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52 約期 文 / 冰痕

    52約期

    「是……」莫愁聽他並未惱怒,略略放心,嚥了一口唾沫,「江哥哥是我的救命恩人,幾次三番冒險救我,為我受傷,為我差點送命,為我付出很多,我很感激他。當然,這只是一方面。和他在一起,我很自在,很開心,是真正的快樂和自由,無拘無束……我根本不用刻意去迎合他,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從來不擔心他會莫名其妙大發雷霆,也不用整天如履薄冰忐忑不安,我煩惱的時候他總能想出辦法來把我逗笑,不會傷心,更不會流淚……他有時候也會惡作劇,會捉弄我,而我也可以和他吵架,可以撒嬌,可以生氣,可以扯他的頭髮,噴他一頭的水……他帶我去了很多沒去過的美麗地方,去看過大海,去山裡滑雪,去周遊列國,還做各種各樣好吃的,還教我武功……」莫愁說起江楓,便似開了閘的水,眼中流動著溫柔的光波,唇邊也露出一絲甜蜜的笑意。

    疼痛在韋臻心間漫無邊際地瀰散,連那溫柔的銀色星光也像是亙古的寒冰,將自己冰封,身旁的莫愁口角噙笑,美得令人心醉,似週身散發著光芒的月宮仙子。她的美麗是為另一個男人綻放的,但……韋臻想起當年她在宮中時,十次見她,倒有八次都是愁眉不展,至於和自己之間,光稱呼一件事情,就不知糾纏了多少次……到如今,再想她喚自己一聲「臻哥哥」,怕也是終不可得了吧?韋臻心底最後一點幻想也破滅了,或許,鳥兒該屬於藍天,為了她的這份美麗,自己該放她遠走高飛?不!韋臻摔一摔頭,還沒到最後關頭,為什麼要輕言放棄?

    「莫愁,我明白了,你不是不相信我,是已經完完全全地忘了我」韋臻臉色灰敗,聲音低沉,「……你和我在一起,難得開心,難得笑一笑,你愛的是自由,而宮裡有很多規矩,等級森嚴,我……我還經常罰你,」韋臻說到這裡,鬆開莫愁,拾起了落在石上的匕首,緩緩地道,「我一生做錯了很多事,還有很多事是迫不得已,你現在喜歡上了別人,是我……是我咎由自取。」

    韋臻的嗓子似有些嘶啞,眼中似有酸澀的液體將要滾落,不!自己不能在她面前流淚,不是需要她可憐,「我說過,我不再勉強你,但莫愁……我想問你,你以前是不是也曾為我動過真心?動過真情?你告訴我實話,不管是什麼。」

    「那……那些都是過去的事了。」莫愁目光閃爍,顧左右而言他。

    「是的,都是過去的事了,但你不能否認,」韋臻復又振作起來,「你曾說過喜歡我,只喜歡我一個,也曾希望我只喜歡你,」韋臻心頭愈痛,死死咬緊牙關,「你現在是不是都忘到了腦後了?或者,你以前只是騙我?」韋臻扳過莫愁的肩頭,正視著她。那漆黑的眼眸中有晶瑩的液體閃動。莫愁似乎感受到了那濃如夜色的絕望,心中一慟,往事紛至沓來,微垂了長長的睫毛,既不點頭,也不搖頭。

    「上一回,你在我身邊不過一年,這一回,我不敢求你更多,你給我半年時間,好不好?我可以為你改變,你能不能試一試?」韋臻聲音溫柔如水,「只要半年,半年後若你能接受我,當然最好,如果仍然不能接受我,我也就徹底死心了,這半年就當我……當是你留給我的最後最美的回憶,」韋臻溫和地笑笑,「我從此放你自由,兩不相干,永遠不再煩你,怎樣?你如果要和你的江哥哥完婚,半年後也還來得及,是不是?」

    半年?莫愁驟然回過神,那醉生夢死三個月後毒發,再過三個月……剛好是半年,半年後,一切就已經塵埃落定,自己本來也打算忍耐半年,那……是不是該答應他?但,這不是騙他麼?這個機會根本就不存在……莫愁心亂如麻,猶豫地道:「皇上,我……我必須得答應麼?」

    「當然,這取決於你,」韋臻再度將匕首交到莫愁手上,「還有一個選擇,就是立即殺了我,你可想清楚,要麼現在殺了我,要麼與我回天京去,半年後聽你來去自由。」

    莫愁這回倒不害怕,大大方方地接過匕首,放在手掌中翻來覆去地把玩,那匕首小巧精緻,純金的刀柄上嵌了一粒黑晶石,閃閃發光。這也能殺人麼?倒像是件玩具,見那鋒刃薄似透明,莫愁好奇,輕輕地用左手食指摸了摸,頓時拉出一道一寸來長的血痕,冒出幾粒殷紅的血珠,韋臻一驚,忙奪過那匕首,刷地割破一幅衣襟,手忙腳亂地為她包紮,口中嗔道:「怎麼如此不小心?這也是好玩的麼?」

    莫愁聽他關切之情流露,抿了抿唇,只乖乖地等他包紮止血。完畢,韋臻又問:「莫愁,你想好了麼?」

    莫愁忍不住笑了笑:「皇上果然還是那樣霸道。」

    韋臻聽她語帶戲謔,悲憤絕望的心情竟被她的笑語沖淡許多,亦赧然一笑:「不錯,就讓我最後再霸道一次吧……」歎一口氣,「最後一次……」

    最後一次?這幾個字倒像幾根極細的針插進莫愁心裡,最後一次了,自己或許應該答應他……畢竟,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鳥之將亡,其鳴也哀……其實,聽了他的故事,他也有許多的不幸,半年,他這最後的願望也不算過分,不過,又得在那宮裡關半年,江哥哥,唉,好想他,這半年該怎麼過?……但現在就殺了他?這……從來沒有這樣的準備……一刀下去就死了?要早知道這樣,似乎不該準備那銀針了?

    「還沒想好?」韋臻問。

    莫愁沉思:「我在想……殺個人就這麼容易麼?」

    「容易?你要覺得一刀不過癮,多來幾刀也行,不過你得抓緊時間了,」韋臻望了望天色,如鉤的新月已漸漸西沉,滿天的銀河繁星也悄然隱沒,只有汩水依舊,奔騰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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