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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43 追昔 文 / 冰痕

    43追昔

    寂靜的夏夜裡,唯有清風吹過林梢的沙沙聲,伴著韋臻徐徐的話語:「這個帝國周圍的小國大都臣服於它,只有西邊相鄰的一個小國,邊境常有摩擦,但一直未曾爆發過大戰。和所有的皇帝一樣,這個君王后宮中除了皇后,也有三宮六院,數十位嬪妃,也免不了一些明爭暗鬥,但宮中國中一切還算得上按部就班,中規中矩。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太子文武雙全,不曾辜負父皇母后的殷殷期望。」

    「直到有一年……有一位大臣進獻皇帝一幅女子的畫像,那畫上的女子有絕世之容,傾國之貌,皇帝一見就茶飯不思,令人四處打探,最後終於得知,那女子是西邊鄰國的美女。」莫愁聞言一凜,這就是二哥口中的所說的「從越西國強要去的美麗女子」了麼?是不是韋臻認為她害死了母后?果聽韋臻道:「於是皇帝就遣使向鄰國索要,雖然兩國素有不睦,但或許是懾於大國的勢力,鄰國接受了皇帝送去的大批金銀珠寶,尋來這名美女獻上。」

    莫愁一哂,面露不屑,韋臻微覺尷尬,卻沒有停下:「美人名叫楊雯,送到了皇帝的宮中,後面的情形……便和『長恨歌』裡說的一模一樣,『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承歡侍宴無閒暇,春從春遊夜專夜,後宮佳麗三千人,三千寵愛在一身』,『**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很快這女子就被封為淑妃,炙手可熱勢絕倫。自皇后以下,六宮幾同虛設。皇后與皇帝是十多年的結髮夫妻,伉儷情深,又是六宮之主,執掌後宮素來嚴明,此女進宮之後,皇后察言觀色,總覺得她心術不正,費盡心機蠱惑帝王,怕是另有所圖,於是曾屢次婉言向皇帝進諫,要皇帝清心勤政,莫受美色之惑。初時皇帝還敷衍一下,說得多了,對結髮的皇后也冷淡下來,只是日日與楊雯待在一起,旁人的進諫,當然更聽不進去。」

    「過了幾個月,一天,楊雯突然患了急病,昏昏沉沉,胡言亂語認不得人,宮中太醫用盡良方仍束手無策,皇帝心急如焚,便有人進言,請法師辟邪一試,皇帝無奈之下,便請了法師來大做法事,法師做完法事後斷定,淑妃之病是後宮有小人作怪,詛咒淑妃。於是皇帝便下令徹查後宮,包括皇后的寢宮也不放過。果然,在皇后的寢宮中發現了一個扎滿了銀針的木偶小人,上面寫了楊雯的名字。」

    韋臻緩緩地道,語氣波瀾不驚,彷彿講述的是與己無關的一件事:「皇帝勃然大怒,不聽皇后的辯解,也不理睬群臣的求情,以皇后嫉妒失德之名,執意要廢了皇后。正式降旨廢後那天,太子苦苦哀求,總算見了皇后一面,皇后只叮囑太子,要他勸諫皇上,提防西邊的那個鄰國。皇后隨即被打入了冷宮,這也是太子最後一次見她……」

    說到這,韋臻停下來,陷入良久的沉默。莫愁也不去打擾他,只想,原來哥哥說得沒錯,說到底,這也是他父王的錯,為什麼要怪到我們越西國頭上?自己貪圖美色,昏庸無能,就怪女人是禍水,匹夫何罪?懷璧其罪!古往今來的昏君都是這樣,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但想到冷宮,想到那寒冷的冬夜,那皇后被變心的皇帝拋棄,扔進冷宮,也和自己當初一樣難過吧?不由生出些同病相憐的惻然。

    忽聽韋臻問:「這故事是不是很沒趣?你還要聽麼?」

    「嗯,我在聽,」莫愁點點頭,「皇上請講。」

    「皇后被廢後,楊雯的病沒幾天就痊癒了,這下更沒人能勸得住皇帝,對其寵愛愈盛。太子曾試著為母后求了幾次情,反倒惹惱了皇帝,對太子嚴加斥責,後來索性將太子派到北疆去戍邊了。」韋臻緩緩地吁出一口氣。「北疆苦寒寂寞,倒也是對太子很好的磨礪,當時太子不過十來歲的少年,與戍邊將士一起飲冰嚼雪,枕戈抱鞍,勤練武功,熟讀兵書,數年過去,卻練就了一身用兵打仗的好本事。」韋臻笑了笑,有些自負,亦有些悲涼,「這幾年,皇帝只在盛大慶典時偶爾召太子回京覲見,父子相見,亦無什麼話好說,囚在冷宮中的廢後,自然無由再探望一次。太子常年在北疆,消息不通,只知道楊雯長寵不衰,皇帝還為她大興土木,廣建宮室……」

    「熙樂園?」莫愁脫口而出,忽想起那次瑤池賞月,乘船夜遊熙樂園,韋臻曾說過那是先帝修的。

    韋臻略為驚訝地看了莫愁一眼,即道:「是,熙樂園……你該猜得到,那皇帝就是我父皇,那太子就是我,那淑妃,就是越西國來的女子……」

    「我曾經不明白,一位能掌控天下的帝王怎能那樣癡迷一個女人?直到我遇上了你……」莫愁聞言一顫,韋臻攏了攏她的秀髮,幽幽一歎,「聽我講完,好麼?」不待莫愁回答,韋臻繼續道,「那幾年,我也曾聽到不斷的傳言,父皇頗有廢立之意,但猶豫再三,終究還是保留了我的儲君之位,也動過立楊雯為後的念頭,一幫老臣以死苦諫方才作罷。我雖一直記著母后的囑咐,擔心越西國圖謀不軌,也曾屢次向父皇上疏,但我在京中時,父皇都聽不進去,那時我被放逐邊塞,當然更鞭長莫及……」

    「後來,耗盡無數能工巧匠心血的熙樂園終於修好了,精美富麗,巧奪天工。而與越西國的戰爭也終於爆發了……」韋臻沉浸在遙遠的回憶中,聲音泛起一絲寒意,「因為以前也與越西國常有邊境摩擦,互有勝負,而淑妃也並非越西國主動進獻,父皇初時並未在意,對淑妃的恩寵不衰,但戰況的發展卻急轉直下,越西國連連攻城拔寨,直進逼到汩江岸邊,父皇調去的援軍也被打得落花流水,一敗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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