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95章：倍受煎熬 文 / 洛子顏
第95章：倍受煎熬
尹採蓮的腦袋裡嗡地一聲炸響。
大周王朝和西蒙國的邊境駐地，三十萬大軍駐紮在這裡，秋天風沙漫天飛舞，空氣中也帶著一股子沙塵的味道。
一個探子跪在地上，低著頭，小心翼翼地將探聽到的有關昨天晚上西蒙國都城裡發生的事情一一告訴皇帝司徒昊天，「昨天晚上，西蒙國二皇子尹採蓮在得知皇后娘娘被囚禁起來的消息之後，趁著晚上守備不嚴密的當口，潛進玉寧宮救皇后娘娘，他們本來也都很順利的出來了，但是後來被發現了，西蒙皇帝就下令封鎖宮門，連一隻蚊子都不可以放出去，尹採蓮憑著自己的武功放倒了西門的那些守衛，在正準備帶著皇后娘娘逃出來的時候，有人放了箭……」
「什麼？」一聽到有人放了箭，司徒昊天立馬臉色一變，呵地一聲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雙手撐在身前的桌上，探下上半身身子急問道：「菲菲有沒有受傷，有沒有出事？」
「這……」看司徒昊天那一臉緊張的神色，探子就被他那大喝聲給嚇了一跳，面上十分為難，不知道該不該將李菲菲中箭的事情說出來了，一時之間竟不知道如何開口了。
「說，你給朕如實說！」司徒昊天又氣又急，心裡有一股十分不好的預感，這個時候的他也不知道該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緒了，抓到什麼就什麼了，一把抓過桌上的書本朝那探子頭上扔過去，「朕叫你說話啊，把你打探到的消息都一一稟報！」
探子悄悄瞧了一眼司徒昊天，又不動聲色地瞟了一眼旁邊的劉一銘，只見劉一銘對他微微眨了一下眼睛，他也實在沒有辦法了，一咬牙，道：「皇后娘娘中了箭。」
「什麼，那是怎麼回事兒，尹採蓮那個笨蛋當時死哪裡去了，怎麼會讓菲菲中箭了，他那個混蛋，朕早就知道他的存在不是什麼好事，朕，朕要去找他算賬！」司徒昊天一聽李菲菲中了箭，心下一陣慌亂，竟是急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了，直響找一個倒霉的傢伙出氣，當然那個罪魁禍首就是尹採蓮了，沒有他的出現，菲菲早就跟著自己回宮裡了，也不會因為他的緣故而被抓去西蒙國，更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皇上，你先冷靜一下，讓探子把話說完，現在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你在這裡著急也沒有用，我們得先冷靜下來想辦法才行。」劉一銘上前一步拉住暴跳如雷的司徒昊天，耐心地勸慰著他，現在也只有他才敢來碰司徒昊天這個地雷了，其他人誰也不會有這個膽子，那只會來一個死一個，來兩個死一雙。
「你說！」司徒昊天瞪向跪在下面的探子，手指著他，道：「你最好一五一十毫無隱瞞地將事情都給朕說清楚了。」
探子嚇得出了一聲冷汗，顫抖著聲音道：「西蒙皇帝已經讓御醫給皇后娘娘診治了，聽說皇后娘娘已經脫離了危險，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聽說肚子裡的寶寶也都還很平安，沒有什麼大礙！」
既然沒事那就應該是好事吧！
誰知司徒昊天卻是不滿意，大吼一聲，「什麼叫聽說，派你出去打探虛實，你去給我聽說，我要的是聽說嗎，我要的是確切的情況，菲菲她現在到底怎麼樣了，你去給我聽說，我養你這個廢物有什麼用？拉出去砍了！」
「皇，皇上饒命啊！皇上饒命啊！」探子嚇得一呆，立馬呼喊了出來，眼淚一把，鼻涕一把地哭起來，「不是聽說，是確切的消息，皇后娘娘已經沒事了，母子都很平安，這事是千真萬確的事情，皇，皇上，你繞了我吧，我，我以後再也不敢了，皇上饒命……」探子已經泣不成聲了，趴在地上大哭。
劉一銘皺了皺眉頭，勸說司徒昊天，「皇上，我看他說的應該都是實情，皇后娘娘現在肯定是沒什麼危險的了，皇上也不用擔心。」看了一眼下面跪著的探子一眼，小心地對司徒昊天道：「現在正是用人之時，他也是探子裡面很有能力的人，一直以來也是忠心耿耿，皇上就不要跟他計較了，讓他戴罪立功吧！」
司徒昊天瞪了一眼劉一銘，歎了一口氣，揮揮手，道：「滾出去，別讓朕再看到你。」
「是是是。」探子連滾帶爬地跑了。
出了皇帝住的帳篷，探子這才挽起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再回頭看了一眼那如虎似狼的帳篷一眼，探子深深地呼出一口氣來，在心裡下定決心：等這一次之後，他一定要一定一定要離開軍隊，回家娶妻生孩子去，就算日子過得苦一點也比在這裡天天提心吊膽強，常言道伴君如伴虎，還真是那麼一回事兒了。
「不，不行，不知道菲菲現在怎麼樣了，我要去救她……」司徒昊天剛站起身，眼前卻是一黑，一下子又坐回了座位上。
旁邊的劉一銘見此情形，心下一慌，忙不迭地喚他，「皇上，皇上，你醒醒。」
劉一銘掐著司徒昊天的人中，又朝帳篷外叫道：「來人啊，去把軍醫叫來。」門外有人應聲去了。
劉一銘照顧著司徒昊天，只見司徒昊天臉色蒼白，只怕是腦中的瘤子復發，又加上因為李菲菲的事情一氣一急之下舊病復發了。劉一銘心中暗叫不妙，皇后娘娘一日不回來，皇上就會多擔心一日，照這樣下去，皇上的身體只怕拖不了多久啊。
不一會兒，軍醫來了。經過察看，軍醫對劉一銘搖了搖頭，神情憂鬱，低聲道：「皇上的病有加重的趨勢，長此以往，不是好現象，現在也只能用秦木青大夫開的藥維持著，只怕久了之後，藥石無效，那就沒救了。」
「大夫，依你看，皇上還能堅持多久？」劉一銘心中隱隱擔心，真怕司徒昊天如果這麼一倒下去，那只會是大周的一場劫難。
軍醫想了想，說了一個十分保守的數字，「最多還能堅持一個月。」
一個月。
劉一銘想著軍醫說的這句話，心中暗自下定決心，再過三天，如果還不能有什麼好的變化，他就要親自去西蒙國，就算是拼了性命，也要將李菲菲救回來。
外面陽光暖暖，花朵在風中搖曳，雖然不是裡來好得多，屋裡顯得既清冷又安靜。
這裡是西蒙國皇帝和大臣商量軍國大事的地方。
現在這裡只有西蒙皇帝和二皇子尹採蓮兩個人。
房間很大，有些空曠，似乎連說話都能聽到回聲，響堂堂的。
不知道坐在最上面的那個位子會是什麼感覺。
不會覺得孤單和寂寞嗎？
左邊的牆上掛著一副很大的地圖，那是西蒙國的地圖，只不過地圖上所標注的那些地理位置，在靠近大周王朝的地方，有三個城池已經在三十年前的一場戰爭中，因為西蒙國戰敗而不得已劃分給了大周王朝。
也就是說，那三個城池，現在已經成為了西蒙國的歷史，只不過，它依舊深刻地留在西蒙國人的腦海裡，那是無法磨滅的恥辱和記憶。
對於西蒙國皇帝來說就是如此，那是他永遠也無法忘記的傷痛，那三個城池牢牢地刻在他的身上心上，那是從他的手中被割讓出去的，他怎麼也無法忘記，他發過誓要將那三個城池的屈辱連本帶利的討要回來。
現在，他的機會終於來了，他有一個很重要的砝碼在手上，那是司徒昊天的命根子，只要一想到此，他就忍不住要仰天大笑三聲。
西蒙皇帝指著地圖上那三座被割讓出去的土地，痛心不已地道：「兒啊，你都看到了嗎，這些地方，還有這裡，這裡，以前，以前都是我們西蒙國的土地，那裡有很美麗的城市，豐富的水草，牛壯馬肥，是我們西蒙國最富足的三個地方，可是現在了，它們屬於大周了，被大周搶佔去了。這麼多年了，每一次想到這裡，我就會痛心不已，就像心口被挖了一塊肉一樣，疼到了骨子裡。」
西蒙皇帝撫摸著那一塊土地，喃喃道：「好多年了，我都想把它們收回來，可是我們一直都沒有那個機會，它就一直被大周佔據著，不僅如此，我們西蒙國每年還要向大周進貢那麼多的東西，整整是我們大週一整年收入的三分之一，他們將那些好的貴重的東西都收走了，只有那麼少的東西給我們，我們的人民連飯都吃不飽，受盡了苦難。我等了那麼多年，一直期盼著有那麼一天，哈，哈哈哈！」西蒙皇帝忽然得意地大笑起來。
「那又怎樣？」尹採蓮很冷靜地看著肆意大笑的西蒙皇帝，他覺得他似乎已經到了瘋癲的地步，神志不清了。
「司徒昊天，你的妻兒都在我手上，我看你現在能將我怎麼辦，怎麼辦，哈哈哈哈哈！」瘋狂大笑中，有一行清淚滑下了已經有些渾濁的雙目，西蒙皇帝他等待了那麼多年，從青年已經變成了一個遲暮老人。
「那你想要怎麼做？」尹採蓮望著大笑的西蒙皇帝，不得不說他的內心也起了一絲波瀾，他忽然能夠明白這個已經半百的老人的想法了。
西蒙皇帝突然靠近尹採蓮，用力一把抓住尹採蓮的雙手，「兒啊，這一隻有靠你了，你一定做得到的，一定可以的。」
尹採蓮皺眉，警覺道：「你想讓我做什麼？」
西蒙皇帝似乎沒有聽出尹採蓮話中隱含的點點不願，而是激動地轉過身去，撲到桌子邊上，從桌子上拿出一封信來，顫抖著手道：「你不是和司徒昊天很熟嗎？你將這個交給司徒昊天，他看過之後自然明白。」
「什麼意思？」尹採蓮接過信來，狐疑地打開信來。
「怎麼樣，你做得到吧？」西蒙皇帝期待地看著尹採蓮，雙眼中充滿了對他的期望。
「什麼，你要讓司徒昊天用六座城池來換李菲菲？」尹採蓮看過信上的內容之後，臉色變了一變，盯著西蒙皇帝道：「你要讓我將這封信交給司徒昊天。」
「嗯，嗯嗯。」不知道西蒙皇帝是不是老糊塗了，竟然像傻了一般，連點了幾個頭，還十分期待地道：「你會答應吧。」
尹採蓮一把推開西蒙皇帝，大吼道：「不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西蒙皇帝的目光瞬間黯淡下來，一瞬之後又恢復過來，急切地拉住尹採蓮，「你可以的，你完全可以做得到。」
尹採蓮一把抓住西蒙皇帝的衣領，恨聲道：「你可以隨便派一個大臣去，那個人不一定非得是我。」
「不，不不。」西蒙皇帝連連搖頭，異常認真地道：「其他人不行，辦這件事的人只能是你，只肯能是你，其他人辦不好。」
「你——」尹採蓮此刻真恨不得宰了西蒙皇帝，不過他沒有，只是十分厭惡地丟開了他，「你別做夢了！」而後頭也不回地大步往門外走去。
就在尹採蓮的身影消失在了門外之後，西蒙皇帝臉上的癡傻狀態一掃而光，彷彿剛才根本就沒有發生過一樣。
西蒙皇帝朝著門外冷哼了一聲，你會去的，你一定會去的，我就是要將你逼到絕境之上，讓你成為最孤獨的那個人，那樣，你才配坐上面的那個位子。
「吃飯了。」到玉寧宮送飯的宮女態度十分不好，磕碰一聲將食盒放在桌上，看也不看李菲菲一眼，就一屁股坐在了一邊。
李菲菲背上有傷，行動十分不方便，宮女也沒有要過來照顧她的意思，她根本沒有辦法，只能自己堅持著走下床來，動手打來食盒，拿出裡面的飯菜來。
一股霉味撲鼻而來，李菲菲忍不住皺沒皺眉頭，不光如此，米飯裡還夾雜著石頭顆粒，那根本就不是給人吃的東西，只怕丟在地上連狗都不會吃。菜就更不用說了，只是一碗不知名的黃色糊糊，還有一股不知名的味道，那分明就是已經餿掉了嘛。
胃裡一陣翻騰，強烈的噁心感直往上湧，李菲菲再也忍不住了，哇地一聲吐了出來。可惜她已經一天都沒吃過東西了，吐出來的全都是酸水。
那宮女厭惡地皺起了眉頭，呵地一聲站起來，罵道：「愛吃不吃，耍什麼小姐脾氣啊！你以為這裡是你們大周啊，告訴你，這裡是西蒙國，給你什麼你吃什麼，就算是給你吃大便，你也要全都吃下去，哼！」
「你……」
「我什麼我啊，我算對你好的了，換了其他人啊，早就將你很揍一頓了。」那宮女還更兇惡了，「少跟我擺什麼架子，你們大周收刮走了我們那麼多的東西，我們每年都要交給你們最好的東西，剩下的那些差的東西，就我們自己吃的都不夠，有這些給你吃都算是好的了，你沒見外面那麼多人都是沒吃的嗎？哼！」
李菲菲咬緊了嘴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蓄在眼眶裡的淚水拚命打轉，卻一直堅持著不肯落下來。她都知道，她能理解。西蒙國每一年都要向大周繳納差不多三分之一的收成，收成好的時候，西蒙國的人還能勉強過得好一點，要是遇到收成不好的年景，他們幾乎一整年都會過得很苦。而這種情況，卻是常常發生的，這個宮女在這裡照顧了她三天，三天來，她知道了太多的事情。
「你到底要不要吃，不吃我拿走了，像這樣的飯菜好多人都沒得吃了。」宮女不喜歡李菲菲，更不想伺候她。
「我，我吃。」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李菲菲實在太餓了，即使她不吃，肚子裡的孩子也要吃。
李菲菲端起碗，拿起筷子，忍住那噁心的感覺，往嘴裡扒了一口飯，石頭沙粒咯著牙齒的感覺很難受，有霉味的食物更是讓人難以忍受。李菲菲委屈得想哭，寶寶，都是我這個做娘的對不起你，你一定不要怨我，千萬不要怪我。
李菲菲低著頭，沒有看見宮女眼中那猶如毒蛇般狠辣的眼神。
「菲菲！」尹採蓮突然奔了進來，宮女和李菲菲俱是一震，李菲菲手中的碗都險些掉到了地上。
尹採蓮不知李菲菲正在受苦，見她在吃飯，還過去湊熱鬧，「你吃的是什麼？」
「沒，沒什麼。」李菲菲躲著不讓尹採蓮看。
嗅，嗅！
尹採蓮鼻子很靈通，皺起了眉頭，不解地問，「這是什麼味兒啊，怎麼有一股餿味兒，還有一股霉味兒？」
這時候，尹採蓮的目光對上了桌上的那一碗黃色的不知名的菜，他的臉色瞬間一變，如同暴風雨將要來臨的天空。
尹採蓮指著那菜碗，瞪視著對面的宮女，「這就是你給她準備的飯菜嗎？」
房間裡瞬間黯淡下來，屋外的陽光與這裡毫無關係，只在一線之隔之間，這裡即將爆發一場狂風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