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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94章:下手要毒 文 / 洛子顏

    第94章:下手要毒

    是什麼聲音,那麼遙遠。

    是什麼樣的人,在朝天吶喊。

    是什麼樣的夜晚,星光暗淡無光。

    「菲菲,小心!」

    尹採蓮急喊一聲,身形就向李菲菲掠過去。

    李菲菲聽到尹採蓮的喊聲,不自覺地回頭去望。

    只見那支箭如流星一樣急射而來。

    逃也是逃不過了。

    有銳器穿破**的刺耳聲音傳來。

    他還是晚了一步,就那麼一點點,只是一點點。

    尹採蓮如同木雞一般呆立當場,盯著那一支箭帶起一陣氣浪,插進李菲菲的身體。

    痛,刺骨的痛,昏天暗地的痛楚瞬間傳遍全身。

    剛才還在拚命向前奔跑的身體緩緩地緩緩地向前撲倒過去。

    她臉上的笑,眼裡的笑,變得恍惚和不真實,帶著一種難以置信的表情撲向前面那個人的懷抱。

    「菲菲!」尹採蓮伸手接住李菲菲,將她摟抱在懷裡。

    「尹大哥……」李菲菲的氣息十分不穩,喘著氣叫出他的名字,眉眼還是帶著好看的淡淡笑容。

    尹採蓮心裡一陣痛楚,彷彿剜心般的痛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直望著那張有些蒼白的臉蛋兒,「菲菲……」只是叫出了這個名字,後面的話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周圍有侍衛圍了上來,卻都站在離他們幾步遠的地方之後就不再前進了,警惕的又有些為難地站在那裡,靜靜地望著相互擁在一起的兩個人。

    「尹大哥,一直都好想對你說,你是個好人。」李菲菲說著笑了起來,眉眼彎彎,十分好看。

    「咳,咳咳,咳咳咳……」笑的時候拉扯到了背上的箭傷,一股氣頓時卡在了喉嚨處,李菲菲嗆咳了出來,一連咳得十分厲害,剛才還略顯蒼白的臉色,卻因此而漲得通紅。

    「菲菲!」尹採蓮一臉緊張,生怕她這一咳就回不過氣來了。

    咳了好一會兒,那口氣才終於舒了下去,李菲菲伸出手去,抓住尹採蓮的手,「謝謝你,尹大哥。」

    「菲菲,你不要說話了,我馬上傳御醫幫你治傷。」尹採蓮抬頭瞪向那些侍衛,暴喝一聲,「你們都是死人嗎?」

    「他們不是死人,只不過他們都只聽我的。」一個有些蒼老但同樣具有威嚴的身影從侍衛後面傳了出來,侍衛自動讓開一條道,站在侍衛身後的人緩緩走了出來。

    尹採蓮扶著李菲菲,直視著那個鬚髮花白的老人,眼裡燃燒著熊熊的烈火,「為什麼?」

    「因為我是皇帝,我是王者,他們自然只聽我的,這是命令,理所當然的事情。」西蒙皇帝睥睨著眼前的尹採蓮,用高高在上的語氣說著他的那一套絕對的理念。

    「對,對,你說的真對,你是王,高高在上的王,你從來都是那樣,從來都沒有感情的冷血之人。」不光只是今夜之事了,多年來積壓在尹採蓮心中的悲憤之情同時爆發出來,他的恨,他的怨,他的怒,都只源於眼前這個人,這個手段毒辣的西蒙皇帝。

    相對於尹採蓮那激動盛怒的狀態,西蒙皇帝卻顯得異常的平靜,他只是淡淡地掃了一眼尹採蓮,眼神裡竟是那麼不屑,口氣冷漠地道:「你太過年輕,什麼都不明白,等你再過幾年,你就會懂了。」

    「我不需要懂你的那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也不屑懂。」尹採蓮恨恨地道。

    西蒙皇帝似乎低低歎息了一聲,神情裡也有一絲動容,不過那只是一瞬間罷了,很快就又恢復到了那剛毅決絕的態度,道:「不管你是懂,還是不懂,你今晚也休想帶走她!」

    尹採蓮剛想發作,身旁的李菲菲卻低喚了他一聲,「尹大哥,好難受……」

    「菲菲……」只見李菲菲的臉色越發蒼白了,其間似乎還夾雜著一些青紫色,尹採蓮臉色一凜,低頭看向李菲菲背上的傷處,從傷口處流出的血隱隱帶著一絲黑色,顯然的,那箭傷擦過毒藥,或許不是什麼很厲害的毒藥,但卻對於懷有身孕的李菲菲來說卻是極為不利,她此刻已經十分虛弱了。

    「這箭上有藥!」尹採蓮憤怒不已地瞪向那些侍衛,那噴著怒火的雙目,似是要將剛才射箭的那個人從人群中找出來,然後再將他生吞活剝碎屍萬段才肯罷休。

    西蒙皇帝聽此一說,臉上也瞬間變了一變,眉頭一皺,凌厲的眼神將週遭的侍衛環視了一遍,最後對上尹採蓮道:「她的傷勢要緊,你就別再堅持了,朕馬上傳御醫來給她診治。」

    尹採蓮警惕地看著西蒙皇帝,說話的口氣中帶著濃濃的警告意味,道:「你最好不要耍什麼花招,否則,我絕對會讓你加倍償還!」

    西蒙皇帝怔了一怔,太陽穴隱隱跳動了幾下,不過他面上還是保持著平靜,心裡略微思索了一下,道:「你放心好了,她是我兒子最最心愛的女子,我不會對她怎麼樣的。」

    嚴謹戒備的尹採蓮這才放鬆了一點點,顧及到李菲菲的傷勢,他又氣又急地大吼道:「你還不傳御醫!」

    西蒙皇帝見尹採蓮已經動搖了,立馬傳令下去,讓所有御醫十萬火急地來給李菲菲看診。

    寂靜的夜裡,有風吹拂,鼓起衣角獵獵舞動。

    司徒昊天在夜色裡急切地尋找著什麼東西,他奔跑著,叫喊著,直追到那高高的懸崖邊上。

    忽然,他停住了腳步,望著懸崖邊上站著的那個美麗女子,白色的裙衣被懸崖上的狂風吹得如蝴蝶般翻飛不休。

    她望著他,嘴角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笑來,笑容越來越濃,越來越明麗動人,司徒昊天竟看的癡了。

    不知怎麼了,霎那間,她臉上的笑容凝固了,臉上的表情轉而變得淒楚,甚至是悲痛欲絕,望著他的眼神帶著深深的厭惡,「司徒昊天,我恨你。」

    在司徒昊天還沒反應過來之時,那個美麗的女子,帶著一絲恨意,毅然決然地跳下了懸崖……

    「不!」司徒昊天大呼一聲,坐起身來,額上佈滿了冷汗,急劇喘息著。

    良久之後,司徒昊天才從巨大的震驚中清醒過來,用袖子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心裡卻依舊一片冰涼。

    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在夢裡夢見這個場景了,每每想起此事,司徒昊天都心有餘悸,李菲菲跳崖的那件事深深的刻在了他的腦海裡,自從李菲菲被帶走之後,這件事就更加頻繁地出現在他的夢中,每每都被驚嚇過來,久久無法平息心中的痛楚。

    劉一銘走了進來,見到司徒昊天就知道他又發生了什麼,「皇上又做噩夢了?」

    司徒昊天沒有應答,只是深深歎息了一聲,心中卻是強烈的不安,道:「不知道菲菲現在怎麼樣了?」菲菲她可千萬不要有事才好,好有好多話沒有來得及對她說,還有好多對她的承諾還沒來得及實現,只盼望她能夠平平安安。

    箭的傷口不大,只是有些深,再加上箭上帶著倒刺,還塗抹了毒藥,要將箭取出來,非一般的箭傷那麼容易,稍微不慎,恐危及李菲菲性命,即使能對她沒有太大的傷害,也要保護好肚子裡的孩子,這是件很艱巨的任務,十幾個御醫圍在李菲菲床邊凝眉苦思出謀劃策。

    十幾個經驗老道的御醫整整用了一個晚上的時間才想到了最最有效的方法,萬無一失地將李菲菲背上的箭給取了出來,上藥,止血,清毒,保胎,一系列操作下來,將十幾個御醫都累的夠嗆了。

    尹採蓮在大廳裡坐立不安地走來走去,一刻也不肯停歇,抬起頭是望向內堂裡面,期望有人出來通報平安,低下頭便將新心中的急切化作了一片歎息之聲,如此反覆著,卻是不知道疲倦一樣,整整一個晚上的時間都過去了,窗外的天空已隱隱泛起了魚肚白,天已經要亮了,也不知道裡面的李菲菲現在情況到底怎麼樣了。要不是西蒙皇帝還一臉嚴肅的坐在那裡,他好幾次都要等不急衝進去看個究竟了。

    這時候,為首的院使大人擦著額頭上的汗水走了出來,依禮向西蒙皇帝和尹採蓮請了安,然後如實匯報情況。

    「回稟皇上,李姑娘的傷勢已經基本穩定下來了,已經沒有生命危險,母子平安。」

    一絲輕鬆從西蒙皇帝臉上一閃而過,擔憂的心也總算放下來了,只要李菲菲她們母子平安,那掌握在他手中的砝碼就一樣有用有效,他最最擔心的就是李菲菲母子出了什麼閃失,那樣他不僅威脅不到司徒昊天,只怕還會偷雞不成蝕把米。

    「好,你先下去休息吧,李姑娘有什麼情況就及時回報。」

    「是。」太醫院院使大人躬身退了出去。

    得知李菲菲已經完全脫離了危險,尹採蓮揪緊的心也終於放鬆了下來,轉身就要往內堂離去,「我去看看她。」

    「你給我站住!」誰知尹採蓮剛走了才一步,身後就傳來了威嚴的聲音,一聲呵斥,讓他不得不停下腳步。

    尹採蓮心中一沉,站在原地沒有動,也沒有回頭,用生硬的聲音問,「幹什麼?」

    西蒙皇帝的心咯登了一下,心想這個兒子跟自己之間的嫌隙是又多了一分了,他對自己的成見可是不小了。只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誰叫自己十分器重的兒子會一病不起日漸消瘦,看樣子是終究要走在自己前面了。這個不成器的兒子在外面流浪多年,飽受風霜之後,竟然還是長成了一個了得的人物,現下是沒有人比他更適合的人了,如果自己還有十幾二十年的時間去等待,或許再培養也來得急,但是現在的情況確實不允許的了,自己的身體是越來越糟糕,沒有太多的時間去浪費,只得寄希望於這個不中用的兒子身上了,總是不能將百年基業拱手讓人的。

    想明白這一點,西蒙皇帝歎了一口氣,道:「她現在才脫離危險,需要好好休息,你先就不要去打擾她了,你跟我來,我有話跟你說。」西蒙皇帝站起身,要往屋外走去。

    尹採蓮皺起了眉頭,站在原地還是一動不動。

    西蒙皇帝走過他身邊,見他沒有要跟去的意思,便停下腳步,睨著尹採蓮道:「你是擔心我會對她下毒手嗎?你放心好了,她現在還有用處,我不會做出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來的。」

    尹採蓮「哼」了一聲,冷冷道:「你也不是做不出來。」

    西蒙皇帝也沒將尹採蓮這話放在心上,不以為然地道:「或許有個人你樂意跟他見上一見……」西蒙皇帝瞧著尹採蓮臉上的變化,就算是極細微的變動他也不肯放過。

    除了無時無刻都想到的李菲菲意外,還有誰是他非常樂意見到的人嗎?

    尹採蓮詫異地道:「是誰?」

    西蒙皇帝不再看尹採蓮一眼,轉過身往屋外走去,走到門口才背對著尹採蓮道:「昨天晚上那個射箭的侍衛,你或許很想看看他到底長什麼樣子,究竟是扁還是圓,竟然膽大到敢傷害二皇子最心愛的女子。當然,如果讓你親自處置他,你或許能更感興趣才是。」

    「他是誰?」這果然是一個極具有誘惑力的事情,尹採蓮暫時放下了心中對李菲菲的思戀,轉而向那個該死的侍衛。

    西蒙皇帝見尹採蓮已經動搖了,大步往外面走去,「你一來便知。」

    尹採蓮未作任何猶豫,隨即跟上西蒙皇帝的腳步,出了門,向著左邊的迴廊上走去。

    晨曦微露,第一縷金色的陽光灑了下來,迎著西蒙皇帝的腳步向前,尹採蓮跟在他的身後,望著那個身穿暗黑色繡金龍袍的老人,他的步履已經不像當年那麼矯健了,他的身材也不如當年挺拔了,鬚髮皆都發白,在晨風中微微浮動,有那麼一瞬間,尹採蓮從他的身上看到了某一種叫做蒼老的東西,他確實已經老了,除了那依舊一層不變的硬脾氣之外,他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人了,他只是一個老人,一個還坐在權利的頂端苦苦掙扎同樣還野心勃勃的老人。

    尹採蓮很悲哀的想著,不知不覺中跟著西蒙皇帝走到了一間小屋子前。西蒙皇帝回過頭來看了尹採蓮一眼,道:「他就在裡面。」

    尹採蓮抬頭看了一眼那顯得毫不起眼的小屋子,沒有作聲,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一旁的侍衛恭敬地上前來替西蒙皇帝和尹採蓮開了門,門開的那一瞬間,有一股很濃烈的血腥氣撲面而來,太過惡劣的氣息突然而至,竟然尹採蓮感覺到一股噁心感,幾乎要嘔了出來。但是他沒有,他努力克制住了。因為他看清楚了,這裡是一間暗牢,專門處置一些重要犯人的地方。

    尹採蓮跟著西蒙皇帝走了進去,屋子裡很昏暗,進去之後過了好一會兒眼睛才能適應,待到終於能夠看清楚週遭的事物,尹採蓮這才發現房間的中間懸吊著一個渾身是傷的人。橫七豎八凌厲的鞭傷密佈在他的身上,他耷拉著頭已經奄奄一息了。

    「就是他嗎?」尹採蓮盯著那個人,從滿是血污的臉上幾乎辨認不出他原本的模樣了。

    西蒙皇帝淡淡道:「就是他。」

    尹採蓮一把抓起那個人的頭髮,拉起他的頭,逼他與自己對視。瞧著那人渾身上下的傷勢,顯然他是已經被好好的招待過一番的了。

    「你都把人處置成這樣了,還要我怎麼處置?」

    忽略掉尹採蓮話中的諷刺,西蒙皇帝反問他道:「你不想知道他究竟是什麼人派來的嗎?你不想知道他這麼做的用意嗎?」

    尹採蓮眉梢抖了抖,嫌惡地丟開那人的頭髮,拍了拍手道:「我想這些你已經都知道了,或許還知道了更多,我也不需要再問一遍,有什麼話你直說好了,不用跟我拐彎抹角。」

    西蒙皇帝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好,很好!」頓了一下,西蒙皇帝又說:「既然如此,這個人就交給你處置他的生死了,等處置了他之後,接下來的事情我慢慢再告訴你。」

    尹採蓮心裡一沉,老頭子這話是逼著他殺掉眼前這個人了,殺一個人何其容易,老頭子卻要他親自動手,真不知道他有什麼用意,或者說他根本沒有什麼別的想法,只是要他親手殺一個間諜而已?一想到菲菲還在他的手中,尹採蓮也別選擇,這個人是的確該死的,誰叫他心思動到了李菲菲的頭上,傷害她的人就只有死路一條。

    尹採蓮心一橫,轉身抽出身旁侍衛腰間的刀,手一揮,就劃破了那個人的喉嚨,鮮血噗地一聲流出來,直到他完全耷拉下了腦袋,睜大了眼睛,卻再也無法呼吸。

    手中的刀匡啷一聲被尹採蓮扔到了地上,回頭瞪視著西蒙皇帝,「你滿意了?」

    西蒙皇帝不置可否,只是簡單而鄭重地道:「這是我給你上的第一堂課,叫做狠毒。男子漢大丈夫不狠毒不足以成大事業。只要認定了你的對手你的敵人,就要毫不遲疑地一刀解決之,下手絕不手軟。」

    尹採蓮的頭嗡地一聲炸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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