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87章：傻瓜昊天 文 / 洛子顏
第87章：傻瓜昊天
「菲菲！」江宅門前有人發現了他們，江玉葉快步跑了過來，見到李菲菲灰頭土臉一身狼狽而且還帶著重傷不已的尹採蓮的時候，江玉葉的臉色變了一變，「怎麼會這樣？」
「快別問了，快幫我一把！」李菲菲也是咬著牙才堅持到這一刻的，見到江玉葉的那一霎那，她已經沒有了力氣。
江玉葉見狀趕緊接過了尹採蓮，虛脫的李菲菲渾身一軟就倒在了地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快來人，把他們都扶進去。」江玉葉一聲喊，立刻從江宅裡奔出來一大幫的下人，一群人手忙腳亂地將尹採蓮和李菲菲扶進了屋裡。
「福伯，你趕快去請大夫。」沉著冷靜的江玉葉一一吩咐著嚇人做事。
「是。」福伯急忙出去了。
剛走到門口，就碰到急急忙忙趕回來的神算仙子夫妻，兩個人都是神色匆匆，一副極為擔心的樣子。
「尹採蓮和菲菲他們回來沒有？」神算仙子一看見福伯就問。
福伯道：「他們在大廳，受了傷，我現在去請大夫。」
「好的。」神算仙子夫妻趕緊趕往大廳。
急奔至大廳，一見到尹採蓮臉上血色全無，雙手被廢，虛脫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的頹喪模樣，神算夫妻的心就驀地往低下一沉，情況不妙啊！
神算仙子上前一步，抓起尹採蓮的胳膊，探上他的腕脈，只見她的眉頭越皺越深，臉色也越來越憂慮。
「怎麼樣？」身旁的老頭子悄聲問。
神算仙子沒有說話，只是輕微地搖了搖頭。
「還有治嗎？」老頭子不甘心地問。
神算仙子還是沒有說話，臉色完全沉了下來，顯然是沒什麼希望了。
江玉葉卻走了過來，一把抱起尹採蓮就要往外走。剛緩過勁兒來的李菲菲撲過來一把拉住江玉葉，「你要帶他去哪裡？」
江玉葉瞟了一眼身受重傷已經陷入昏迷的尹採蓮，抬頭看著李菲菲道：「你忘記了，有個人是可以救他的。」
李菲菲一下子想起來江玉葉口中說的人是秦木青，連連點頭，「對，對，秦木青，秦木青。」
「只要我們快馬加鞭趕到秦木青的藥廬，一切都還來得及。」
深夜，一輛飛馳的馬車載著心急如焚的幾個人奔往藥廬所在地。
李菲菲沒有想到，在秦木青的藥廬裡，會遇到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當那天晚上他們星月兼程趕到秦木青藥廬的時候，藥廬裡還有另外一撥人。
皇帝司徒昊天還有他的侍衛統領劉一銘以及八個比較貼心的護衛。
上一次在李菲菲跳崖的懸崖邊上，司徒昊天因為傷心過度再加上日夜勞累，一時間一病不起，連宮中五百里加急派來的御醫都束手無策，只好聽了一位老御醫的推薦，帶著昏迷不醒的司徒昊天找到秦木青。
眾所周知，神醫賽華佗秦木青一向是個脾氣古怪的人，不是那個對的人，她是不會答應醫治的，不管那個病人是王孫貴族還是富甲商販，總之只要是秦木青看不順眼的人，秦木青都是不會答應醫治的。
也許是司徒昊天福大命大，有劉一銘那樣一個一心一意忠誠的臣子。當時秦木青就是用了三個不醫推辭劉一銘，將昏迷不醒的司徒昊天拒之門外，八個忠心耿耿的侍衛眼見就要動粗，還好是劉一銘攔住了。
劉一銘心為自己的主子，一個頂天立地的熱血漢子，撲通一聲跪在了秦木青的面前，而後那八個有情有義的侍衛也一一跪下。
那種陣仗之下，是個人都會感動不已。但是秦木青沒有，或許她那就叫做鐵石心腸吧。竟然看也沒看劉一銘他們一眼，轉身就進了藥廬裡，將九個大男人留在了門外。
劉一銘和八個侍衛如同磐石一樣一直跪在大門外，任由白天的太陽照射，晚上的夜風吹打，他們就是一動也沒有動一下。
第二日夜裡，忽然下起了大雨，雨水打在屋頂上辟里啪啦地響，風吹得屋後的竹林幾乎要折斷了腰肢。
秦木青也不是真的鐵石心腸，她好幾次起身到窗邊看屋外跪著的那群人。
不得不說劉一銘和八個侍衛都是錚錚鐵骨的好漢子，一直跪在雨水中沒有挪動一絲一毫。
風大雨大的夜晚，他們堅定著自己的信念，沒有動搖過一下，一直跪在那裡，直到秦木青實在看不下去，走出去告訴他們，「你們進來吧，我答應醫治他。」
這樣，劉一銘和八個侍衛才進到秦木青的屋裡。
經過一番仔細的檢查，秦木青斷定，「司徒昊天的腦袋裡估計張了一個瘤子，那瘤子壓住了他的大腦神經，再加上他操勞過度和疲累傷心，所以他才會出現昏迷不醒的情況。」
劉一銘想起司徒昊天曾經也暈過的事情，只不過那種情況還是很少出現，司徒昊天也都沒讓任何人知道，除了他這個貼身侍衛曉得這件事以外，就連司徒項南都未必知道這件事情。
「那這病能醫嗎？」劉一銘小心翼翼地問，從秦木青說話中可以看出，這種病應該很嚴重，國家才剛剛安定下來，三個鄰國又虎視眈眈，司徒昊天可千萬不能有事。
秦木青憑著自己的醫術道：「吃藥，估計都只能治標，能讓他醒過來。不過那也不是辦法，如果瘤子在他的腦袋裡不斷長大，等長大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吃藥也將起不到任何作用，他的昏迷也會越來越頻繁，直到再也醒不過來。」
「那要是治本了？」劉一銘問。
秦木青掃了幾個人一眼，確定他們不會因為自己說了不中聽的話而動手之後，才道出實情。
「如果要治本的話，就必須要將他腦袋裡面的瘤子取出來。」
眾人都是一驚，「取出來，怎麼取出來？」
秦木青緩緩道：「就是給司徒昊天動手術，用刀子打開他的頭顱，將頭顱裡的瘤子給割下來。」
「你想害死皇上嗎？」一個急躁的侍衛就要拔刀相向。
劉一銘一把攔住他，狠狠瞪了那侍衛一眼，「別激動，秦大夫是天底下醫術最高明的大夫，她說的話一定是有根據的，不會胡亂對皇上動刀子，將你的刀收起來，趕緊給秦大夫賠禮道歉。」
「統領……」侍衛還有些不願意。
「快一點，要我替你向秦大夫道歉嗎？」劉一銘提高了聲音的音量。
侍衛自知有錯，轉身向秦木青低頭道：「對不起，秦大夫。」
秦木青也沒有要怪罪他的意思，「沒關係，不知者無罪。」
對於剛才侍衛對秦木青的衝撞，劉一銘還是覺得過意不去，賠禮道：「是我管教下屬不嚴格，還望秦大夫原諒。」
「沒什麼的，別放在心上。」秦木青偶爾也會顯得十分的大肚，其實她並不是一個難以相處的人。
「那，如果皇上動手術，成功的可能性有幾層？」劉一銘還是一心一意關心著司徒昊天的病情，哪怕危險性很大，只要能救得了皇上，他們也願意試一試。
秦木青的臉色變得沉重，「不到百分之十。」雖然秦木青的醫術很高明，但她還從來沒有打開過別人的腦袋治病的經歷，這樣的方法也都是她很久之前從一本不知名的醫書上看到的，還從來沒有實際操作過，經她口說能有百分之十的勝算已經是很高的了，實際上她並沒有這麼高的把握。
趁著其他人都沒在的機會，劉一銘找上李菲菲，將她拉倒一個無人之處，把她跳崖之後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她，「你失蹤之後，皇上帶著幾百人在懸崖邊上找了三天三夜，他也在那裡等了三天三夜，可是一直都找不到你……皇上就那麼病倒了。」
「那他現在怎麼樣了？秦木青的醫術高明，想必不會有什麼大礙吧！」李菲菲相信秦木青的醫術，哪怕是在難的疑難雜症，她都可以解決得了的，司徒昊天那點兒小毛病應該沒什麼大礙吧。
可惜李菲菲的想法錯了。
劉一銘一臉沉重，「皇后娘娘還是自己去看看皇上吧。」
心微微收縮了一下，李菲菲不解地瞧瞧劉一銘，沒從他臉上看出沉重之外的東西，難道司徒昊天病得很嚴重嗎？
「那我等會兒去看看他吧。」李菲菲不忍心拒絕劉一銘這個忠心耿耿的侍衛。
時至傍晚，天色已然暗了下來。
李菲菲在秦木青給她安排的房間裡踱著步，思考著到底要不要去看司徒昊天。
不得不說，李菲菲早就對司徒昊天失望了，非常失望，已經到了心死如灰的地步。
會有不想去看司徒昊天的想法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江玉葉從屋外推門進來，看到李菲菲憂心忡忡地樣子，心疼地道：「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李菲菲一心想著自己的事情，沒注意到江玉葉給自己說話，一臉迷茫地望著江玉葉，「嗯？你剛才說什麼？」
江玉葉無奈地笑笑，「沒什麼。」
「哦……」還是去看看吧，畢竟已經答應過劉一銘了，至少自己不能像司徒昊天一天說話不算數。李菲菲就這樣做好了決定，回頭對江玉葉道：「我出去下。」丟下來找自己的江玉葉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保護司徒昊天的那些侍衛都去吃飯去了，只留了兩個人在門口候著，一動不動地站在門口，就像木頭人一樣認真。
李菲菲走過去，有人朝她高喝一聲，「誰？」
「是我。」李菲菲從陰影處走了出來，兩個侍衛也認出了她是誰。
侍衛要上來請安問好，李菲菲擺擺手止住了，輕聲道：「皇上怎麼樣了？」
侍衛都一臉沉重地搖搖頭，「你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在兩個侍衛臉上各自掃了幾眼，既然他們都不願意說，那就自己進去看吧。李菲菲深吸了一口氣，走上前去推開門。
「……菲菲，你在哪裡了。你……你為什麼還不來？……真的死了麼？……為什麼？……我沒想過要你死，從沒想過啊！……死了！都死了！我什麼都沒有了……不是答應了要一直和我在一起嗎？菲菲，你明明答應了那麼多遍……每一夜，每一夜都……為什麼要說謊？為什麼我還能睜開眼睛？……是懲罰麼？……對不起！我只是想留住你……我只是太喜歡你，都是我不好…….，你原諒我，菲菲，你一定要原諒我……」嗚咽聲隱隱約約，像是有布帛堵在喉嚨。
司徒昊天這是說的什麼話？他這是在等我麼？說什麼答應原諒的話？李菲菲皺起了眉頭，難道司徒昊天瘋了麼？
李菲菲微一提氣，如幽靈般慢慢走過去。其實到了這裡，也用不著再遮遮掩掩的了，在這麼近的距離內，司徒昊天是不可能不發現自己這麼個大活人的。
內室的燈光並不明亮，比較之下，或許窗外的月亮才是更好的光源。但室內的景象依舊可以看得十分清晰。清晰得讓李菲菲的所有動作都突然凝固，就像是一瞬間被人點住了全身的穴道。大腦內響起了空空的聲音，好像全身的血液都衝了上來，身體的其他部分，卻因缺血而變得冰冷、僵硬。
這……是司徒昊天麼？
寬大的床上，凌亂的扔著幾件李菲菲往日的衣衫。一具蒼白的身體蜷縮在淡黃色的絲袍下，強烈的視覺衝擊令李菲菲瞬間失措。一雙顫抖的手臂死死摟著她的衣服抱在他胸前，斷斷續續的嗚咽聲就從那揉成一團的布料中一點點傳出。那熟悉的聲音讓李菲菲無法否認他的身份，只是他的形貌距離自己腦海中的司徒昊天實在想去甚遠。
他瘦了，瘦了好多。瘦到李菲菲幾乎要認為這個人根本就不是司徒昊天，那只是一個和司徒昊天長得比較相像的人罷了。原本蜜色的肌膚呈現病態的青白，一條條淡青色的血管攀附在皮膚和骨骼之間。就像一條條醜陋的青蛇，肆無忌憚的糾纏著他的身軀。
老實說，司徒昊天的憔悴是李菲菲不能想像的，她原本以為他是一個極端高傲的人，自己在他的心目中根本就不佔有什麼地位，自己這麼一個跳崖後的失蹤，如此一般小小的挫折是根本打不垮他的，他是那麼一個高高在上的皇帝才是。燈火映照在李菲菲的身後，大片的陰影罩向床上那個不住哽咽的人影。
司徒昊天的頭從衣物中緩緩抬了起來，消瘦的面頰令他失神的雙眼格外明顯。那周圍佈滿密密血絲的黑瞳，乾澀的轉動著，再無半分往日靈動的神采。
「司徒昊天，你還好嗎？」李菲菲強行克制住聲音的顫抖，然而顫抖的語聲甚至是她自己根本無法控制住的。
司徒昊天並沒有絲毫驚懼的神色，回過神，他竟然慢慢的笑了，看起來無比的滿足。
「菲菲，你今天來的好快，原來我已經睡著了麼？明天若還能醒來，一定要告訴小劉。省得他總說我不睡覺。」
司徒昊天臉上那彷彿存在於虛幻之中的笑靨，讓李菲菲的心中瞬間燃起了焦躁的火焰。
「你到底在搞什麼鬼？怎麼把自己弄得跟個活屍似的？」這樣的司徒昊天讓李菲菲恨不得好好罵他一頓，他不是一向都那麼高高在上嗎，現在是怎麼一回事了。
「沒有！沒有搞鬼！」司徒昊天突然驚慌了起來，一把抓住了李菲菲的衣擺。
「放手！」李菲菲冷冷的呵斥。見他猶豫，李菲菲伸手用力將司徒昊天的手掰開。流夜的手頹然下落。他一愣，隨即苦笑著捏緊手中的衣衫，挪動身體向床裡縮去。
「我不碰你了。你……你別走！」司徒昊天喃喃道，他的意識裡還殘留著李菲菲對他的厭惡和恨意，他不要讓她再離開自己，只要自己不碰她，她就會一直在這裡的，司徒昊天這樣認為著。
「放心，不把這一切弄清楚，我走不了。」陰鬱的怒火由不知名處開始燃燒。李菲菲一把揪住司徒昊天的內衫，將他拖了過來。危險的目光死死盯住司徒昊天的黑瞳。「你這到底是怎麼了，你不是很凶很惡的嗎，現在怎麼變成病貓了！你給我站起來，再像以前對我凶那樣朝我吼，朝我瞪眼啊！」
「不，不不！」司徒昊天連連搖頭，眼中蓄起了淚水，「我不會了，再也不會了，菲菲，你一定要原諒我，以前是我對不起你，我以後都不會了，我一定會對你好的，會很好很好。」
「你說什麼鬼話！」司徒昊天不著邊際的話語說得李菲菲一頭霧水。
「不是的，菲菲，以前真的是我對不起你，你回來好不好，我們從新在一起，一直都在一起，好不好……」司徒昊天就像一個討要糖吃的五歲小孩一樣一直追問著李菲菲好不好。
李菲菲心裡一軟，司徒昊天怎麼會變成這樣了？
「好不好，好不好……」生怕李菲菲會回答不好，司徒昊天一臉期待地望著她，追問著她，得不到答案就不肯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