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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蛟龍出水 第六章 步步荊棘 文 / 隨波逐流

    第六章步步荊棘

    凌沖被楊寧目光所攝,雖覺心中有無數言語辯駁,咽喉卻彷彿被堵塞住一般,竟是一句也說不出來,只覺得縱然是千言萬語,也不能改變這少年心志,雖然有心置疑楊寧說得是假話,可是一撞見這少年如燕山的冰雪一般清冷純淨的目光,便覺得任何懷疑都是一種侮辱。可是若是相信了楊寧所說,那麼自己豈不是無事生非,險些成了挑撥離間的小人,更令他心慌的是,他心中竟然開始不安起來,想到世子殿下對自己的寬厚恩遇,自己不領情也就罷了,反而污蔑世子殿下的賢孝之名,想到此處,只覺心中愧悔交加,胸中氣血翻湧,再也不能支撐,竟是再度一口鮮血吐出,眼前一黑,已經向下栽倒。

    西門凜在凌沖身軀搖搖欲墜之時,已經上前一把攙住,趁勢替凌沖把了一下脈,先是眉頭微皺,然後便舒展開來,伸手點了凌沖幾處穴道,笑著對楊寧說道:「你倒是面硬心軟,這傢伙的性子就像是糞坑裡面的石頭,又臭又硬,便是本座,見了他也是一肚子怒氣,你卻不嫌麻煩用了震穴之法,逼出他肺腑中淤血,救治了他身上的暗傷,若非如此,只怕他縱然傷勢痊癒,也會留下後患無窮。其實本座當日也知道凌沖身上仍有暗傷,只是無計可施,原想回去之後再尋歧黃聖手慢慢醫治,想不到賢侄卻有這樣的手段。這套震穴手法繁複無比,當初本座雖然也曾學過,只可惜資質淺陋,竟是只學了三四分,若是用來傷人制人倒是可以,想用來救人卻是火候不夠。賢侄卻連『流火回春』都能夠隨手使出,想必這門功夫已經是爐火純青了,當真讓本座佩服!」

    聽到這句話,楊寧卻是面上一紅,他聽出了西門凜語氣中的疑惑,忍不住避開了西門凜的目光。西門凜見狀心中一動,已經知道楊寧心中有鬼,面上不由露出哭笑不得之色。

    武道宗武功博大精深,尤其是點穴手法,更是博采眾家之長,分為震穴、封脈、斬經、點穴四門,這裡面尤其是震穴手法,精妙非常,只需將一縷真氣送入敵人體內,便可隨意制住任何穴道,手法千變萬化,繁複無比,可以傷人也可以救人,乃是天下最精妙的武功,只是學起來也當真是非常辛苦,西門凜一來是記名弟子,二來是因為性情天賦,所以對於其中傷人的手法十分精通,但是想要救人就是有心無力了。可是他雖然學的不深,但是所知卻是不少,自然知道救人的手法分為數種,而楊寧所用的這種「流火回春」卻是最難學的一種手法,這種手法的好處是立竿見影,收效極快,壞處卻是過於霸道,雖然可以救人性命,但是若是救治的人身子太弱,只怕反而會雪上加霜。按理說楊寧既然會用這種手法,那麼另外幾種較為緩和的手法必然也是會用的,現在似乎時間也不急迫,楊寧是沒有必要使用這種有利也有弊的手法的,既然想要救治凌沖,就沒有必要反而讓別人誤會他痛下毒手。

    不過西門凜見到楊寧的神色,卻是想通了其中原委,這少年既是有心相救忠心於自己外祖的凌沖,又是惱怒他出言不遜,所以索性用了這樣最霸道的手法,聊做薄懲,不過這樣未免有些太過幼稚,就是楊寧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難怪西門凜要哭笑不得了。不過經過發生的這些事情,西門凜心中突然有了明悟,這個被他當做世子殿下最大的障礙的少年,心中卻是沒有絲毫奪權之心,否則就是再笨的人也不會在這種情況下說出殺死明舒廉等人之事。心中突然生出最深的疑惑,自己的所作所為是否應該,但是西門凜轉念就堅定了心志,有些事情無關涉入其中的棋子怎麼想,局勢會決定許多事情,便是自己,現在想要收手也太晚了。

    西門凜平靜了一下心緒,招來幾個早在一邊逡巡的隨從,令他們將凌沖送回去好生照顧,自己卻是拉著楊寧走回艙房,不由分說先解開了楊寧身上的鐐銬,也不容楊寧拒絕,正色道:「好了,你也別鬧小孩子脾氣了,這鐐銬原本就是掩人耳目的,你若是真想逃走,豈是這鐐銬可以鎖住的,本座見你雖然言語放肆,可是對世子殿下倒是頗為尊重的,想來這次你定是願意跟著本座去信都的,也就不費這些事情了。」

    楊寧看著西門凜莊重而又嚴厲的神色,心中覺得一陣溫暖,一時之間竟是說不出話來。楊寧恢復神智之後,不僅想起了從前的事情,就是兩年渾渾噩噩的日子,竟也能夠記得十之六七,這陌生的氣氛令他恍惚間想起在洞庭湖邊的時候,偶然見到一個漁夫拿著船槳追打自己頑皮的兒子的好笑模樣,當時不知怎麼,自己竟是看得淚流不止,那時候他還是神智不清,甚至不明白為什麼哭泣,陳嫂勸哄了半日也沒有用處,還是青萍大怒,拿起寶劍追殺他,才讓他止住淚水。想到已經被自己親手殺死的陳嫂,和遠在幽冀的綠綺青萍兩位姐姐,竟是差點落下淚來。

    就在這時突然心中生出徹骨的寒意,楊寧的神色突然凝結住了,自己怎會這般容易受到感動,那一日在湖上自己還可以毫不猶豫地殺死曾經相處兩年,待自己猶如子侄的陳嫂,那麼這些日子自己竟是變得這樣心軟。楊寧自是不會明白,他在聽濤閣一戰身心受到重創,之後偏偏又連遭摧折,更是遇到平煙、吳衡這樣武功才智都在他之上的人物,心中難免壓力重重。西門凜趁虛而入,又憑藉著先天的身份優勢和動之以情的手段,終於讓楊寧放下了心中的戒備。原本西門凜已經接近成功了,可是無意中的氣氛卻令楊寧警惕了起來,火鳳郡主的教誨如同驚雷一般迴響在耳邊——永遠要記得提防身邊親近的人,不可輕信。

    幾乎是轉瞬之間,楊寧的心靈恢復了冰冷沉靜,他抬起頭,看向西門凜的目光已經變得淡漠無比,淡淡笑道:「師叔可是想問弟子為什麼要殺西南郡司的明司馬和那位賀舵主麼?」

    西門凜並沒有感覺到楊寧這幾乎不可察覺的變化,畢竟剛剛發生的事情吸引了他的全部思緒,楊寧不過是眼神添了幾分冷漠,和他平時的神態並沒有太多的不同,所以他只是斟酌了一下應該如措辭,便坦言問道:「正是,此事本座實在不能相信,子靜你和幽冀有所關聯,只是因為刺殺世子殿下一事,怎會涉入西南郡司上下被殺之事呢?本座實在是萬分不解!」即使在試探的時候,西門凜也絲毫沒有露出一絲他已經知道楊寧身份的破綻。不過他已經將事情想了一個通透,他已經從衛白處得知賀丙可能就是遣人脅迫楊寧行刺的主使,當日被派去的人皆已被殺,此事楊寧曾經向羅承玉親自承認過,所以此事應該沒有問題。但是楊寧為何會承認殺死明舒廉和賀丙呢?賀丙必然和刺殺世子殿下之事有關,這已經沒有問題,明舒廉身為西南郡司司馬,若是不知道此事才是反常,但是明舒廉究竟牽涉多深,還需仔細探究,所以在衛白得出明、賀二人已死的結論之後,他仍然下令追查到底是何人殺人滅口。如今得知是楊寧下的殺手,西門凜並未感覺到心中明朗,反而更加糊塗起來,據他所知,在楊寧刺殺羅承玉之前,與幽冀並無任何聯繫。

    楊寧也不去看西門凜眼中的疑惑之色,毫不在意地說道:「我在湖中養傷,遇見了明舒廉和賀丙兩人,聽他們說話才知道他們是西南郡司的人,不小心給他們發覺了我也在那裡,他們想要殺人滅口,反而被我殺了,屍體就沉在湖裡,你是找不到了。」

    西門凜眉頭一皺,楊寧的回答他並不意外,明、賀兩人最後就是消失在湖中,楊寧逃離聽濤閣之後在湖中養傷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只是楊寧是聽到了什麼,才會讓這兩人殺人滅口呢?想到這裡,西門凜再度問道:「原來如此,不知道子靜聽到他們說些什麼呢?」

    楊寧眉頭一皺,道:「我沒有留心,只是聽見他們爭吵得很厲害,多半都在抱怨什麼朱雀司、鳳台閣。」

    西門凜眉頭深鎖,楊寧的答案並沒有什麼幫助,他並沒有懷疑楊寧說了假話,這幾日他已經試探過了,知道這少年對於世事當真是十分無知,縱然他當真聽到了什麼秘密,恐怕還是不能理解其中的意義,更何況楊寧的性子淡漠,恐怕也不會用心去聽些「廢話」。因此西門凜只能暗暗嗟歎,這樣的結果,也不能證明明舒廉和刺殺世子之事有關,就是賀丙,因為已經死去的緣故,最多只能存疑罷了。不過西門凜想到燕王若是得知殺人兇手是自己的嫡親外孫,想必也沒有法子責備世子殿下了吧。若非是他不準備讓楊寧活著到達幽冀,那倒是最好的解決法子,雖然是一個平手,己方卻沒有什麼損失。

    便是西門凜也沒有想到楊寧一力承擔殺人罪名的真正原因。這些日子楊寧經常想起那日湖上的事情,有些事情原本不甚明白的,也漸漸想明白了七八分,他已經明白若是此事傳揚出去,明、賀兩人都會成了幽冀的叛臣,縱然是以他的無知,也知道背叛者的下場。他心中對明舒廉有三分敬意,就是對賀丙也沒有什麼惡感,一念之下,竟是將真相遮掩了過去。若是別人,西門凜自然不會輕易相信,可是對於毫無機心的楊寧,就連西門凜這樣的人物,也是輕忽了過去。

    西門凜安撫了楊寧幾句,便走出房門去了。楊寧放下心思,再度拿起那本看了一半的山海經,繼續讀了起來,雖然他依舊看不大懂,但是西門凜不在,他也沒有人可以問,索性就一字一句細細研讀,想不通就接著看下去,讀得久了,只覺得那些語句彷彿清泉一般在心中流淌,雖然不甚明白,卻能夠從心底感覺到那些文字的活潑優美,便索性取了桌上的筆墨,將那本書從頭到尾抄錄了一遍。長久沒有動筆,初時筆劃轉折之間還有些艱澀之處,但是只寫得千百餘字,筆下已經流暢自如,只覺得落紙如雲煙,等到落下最後一筆之後,更覺得心中暢快無比。

    直到他放下手中紫毫,方發覺艙房之內已經一片昏暗,書上的字跡已經模糊一片,眼睛也覺得有些酸澀起來,忍不住揉了揉手腕,將筆放到青瓷筆架上面,幾步走到舷窗之前,伸手推開,撲面而來的便是一陣冰涼的江風,楊寧覺得精神一振,舉目向窗外望去。

    不知什麼時候,夕陽的最後一縷餘暉已經沉沒在江水之下,原本天邊堆積的晚霞已經湮沒無蹤,眼前唯有江水如練,明月如鉤,楊寧便立在窗前深深呼吸著清冷的江風,夜色越來越深,月輪漸漸升到中天,不知何時幾縷陰雲飄來,將月光遮住了五六分,星光卻是越發明亮起來,在沉謐寧靜的夜幕之下,星月之光淡然地映照在滔滔江水之上,只覺得流動的不是江水,而是天上的星辰,這般迷離美景,彷彿茫茫星河墜入了凡間一般。

    好像許久沒有看見這麼美麗的夜景了,楊寧突然微笑起來,想起了在深宮中度過的無數個日子,雖然那時候他只能坐井觀天,但是那靜謐的星空常常給他最深的安慰。在那處堪稱人間仙境的華麗宮院之內,他卻總是能夠感覺到蕭殺和孤寂,縱然是炎熱的夏日,棲鳳宮裡面的空氣彷彿也凝結著秋日的寒霜。但是即使如此,他也不會忘記曾經有過的美好時光,雖然對他來說,幸福歡樂總是短暫無比,但是他卻始終一點一滴記在心裡,早春折梅寄塞北,盛夏荷池聽蛙鳴,仲秋簪菊賞明月,冬日烹茶掃綠英,雖然當日那雙幽深璀璨的鳳目中未必有自己的存在,可是能夠陪在娘親身邊共渡日月晨昏,他已經是心滿意足。

    楊寧努力地想著過去的日子,一點一滴地回憶著娘親的音容笑貌,雖然已經過了兩年,但是他卻發覺自己的記憶竟是越來越清楚,就連許多以前不記得的細節,此刻也都一一想了起來,雖然越想越是心痛,但是他卻情願承受這痛苦而甜蜜的折磨。

    就在楊寧深陷入不可自拔的境地之時,突然一聲慘叫從江面上遙遙傳來,夜深人靜,那聲音雖然是從數里之外傳來,但是聽在耳中卻是清晰非常,楊寧略一皺眉,心中生出戾氣來,極為惱怒有人打擾了他的思緒,但是喧鬧並未立刻平息,耳中又傳來刀劍錚鳴,勁風激盪的聲音,慘叫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楊寧凝神聽去,這些聲響竟是從四面八方傳來,最遠的一處乃是從岸上群山之中傳來,回聲如雷鳴,據此判斷遠近,竟是有十里之遙。

    又過了片刻,蒼蒼暮靄之中,顯出數條人影,都是駕舟飛馳,不多時,已經到了船邊,楊寧藉著月光看去,只見那些小舟新舊不同,顯然是匆匆奪來使用的,而那些駕舟之人都是十**歲年紀的少年,這些原本看來天真稚氣,只知道跟在西門凜身邊凜然聽命的小隨從,此刻卻是個個神采飛揚,身上的夜行衣都是血跡斑斑,更有幾人渾身上下都濕透了,顯然是在江水裡面浸過的。這些少年到了船邊,吵吵嚷嚷地用繩索將那些明顯是搶來的小舟繫在船尾,然後上了大船,一個個興奮的互相爭論著誰殺的人最多。

    楊寧看到這樣的情景,不由愣住了,正在怔忡之間,已經看到西門凜步出艙門,朗聲笑道:「好,好,你們做的不錯,也讓這些敢在四周窺伺的老鼠見識一下我們燕山衛的手段,大江上下,雖然不是我們的天下,可是若有不長眼睛的盜匪想要在太歲頭上動土,可別怪我西門凜來一次犁庭掃穴,血洗長江!」

    八名跟隨西門凜南下的演武堂少年都是高聲應諾道:「敢犯燕山虎威者,殺無赦!」乳虎一般的聲音響如雷霆,在寂靜的夜晚傳得很遠很遠。西門凜面上露出滿意的笑容,也是朗聲大小起來,聲震雲霄,楊寧甚至能夠聽到十里方圓之內,傳來驚慌失措的種種聲響,想必是那些漏網之魚正在四下逃竄。

    看到這般景象,楊寧便是再單純也明白了其中原委。他自然也是知道的,自從座舟離開洞庭之後,前後左右就經常有不知來歷的小舟倏忽來去,夜晚停舟在江邊的時候,也能夠感覺到岸上有人窺伺,這種情況越來越猖獗,甚至有著明目張膽的趨向。只不過楊寧並沒有理會這些,他只將自己當成階下囚,這些事情自然有西門凜等人去操心。只是西門凜一路上都是沒有任何舉動,更是刻意放慢了行程,走了三日,還沒有到嘉魚,便是楊寧,也看出蹊蹺來,更別說那些探子了,不過想必正因如此,他們才故意不掩飾什麼行跡,想要看看西門凜的反應吧?

    不過即使如此,想必這些人也絕對想不到西門凜會在今日「內訌」餘波未息的情況下突然派出隨從西面出擊,大肆殺戮,這些少年雖然武藝不過是一二流之間,但是都經受過嚴格的密諜訓練,對付這些不過是三四流身手的探子,卻是易如反掌,不過是片刻時間,就將四下的那些「老鼠蒼蠅」殺了十之**。

    在楊寧怔然立在窗前的時候,西門凜已經遣散這些隨從,安排他們各自去休息了,他自己卻負手立在月下船頭,望著沉寂無聲的四野,面上露出冰寒的笑容,似是有意無意地一抬頭,正看見楊寧怔忡的目光,西門凜微微一笑,眼中閃過一絲暖意,微笑道:「今天晚上這些小子忙得很,都沒有給你送飯吧,你餓不餓,我已經讓船夫去生火造飯了,等會先炒上幾個小菜送上來,我們喝上一杯如何?這大好月色,滿天星斗,如此良辰美景,最好的消遣就是喝上幾杯美酒,一醉方休。」

    楊寧縱身躍出舷窗,身如輕塵一般落在西門凜身邊,淡淡問道:「今日的事情你早就知道會發生麼?」見到方纔的情景,楊寧心中不由生出古怪的念頭,今日的事情不會是西門凜安排的吧,凌衝突然發難,令得船上一團混亂,必然會令那些探子好奇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也會因此放鬆一些警惕,而這些看起來還不像殺人老手的少年演武堂弟子,正可以趁機發難,西門凜所選擇出擊的時機,真是再好也沒有了,更是深合兵法之要。楊寧雖然不懂其中妙處,但是他武學天賦出類拔萃,對於選擇出手的時機和形勢的判斷也有著獨到的見解,這些事情他還是能夠看出來的。

    西門凜失笑道:「子靜未免將本座看得太厲害了,這等事情怎可能事先預料到,你今日對志恆說得那番話才會引動凌沖心中的魔障,本座就是料事如神,也沒有法子猜到今日的事情,只不過因勢利導罷了,子靜可知道這一路上將有許多險阻,本座解開你的束縛,也是想你助本座一臂之力,雖然這有些難以出口,但是今次北上之路乃是步步荊棘,高手無數,對於你來說,乃是難得的歷練機會。子靜可不能錯過啊!」

    楊寧聞言,眼中閃過興奮的光芒,心中的幾許疑慮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對於武道宗弟子來說,轉戰天下,乃是武道修煉途中的必經之路,歷代弟子,往往有因此而結仇滿天下的,若是一路上有人前來攔截挑戰,他們乃是主動挑釁,就是殺得血流成河,也沒有人可以說出不對來,縱然是毫不忌諱結怨天下的楊寧,也覺得這實在是最好的消息,

    楊寧興奮之下,卻沒有留意到西門凜眼底深處的一絲倦意,朱雀司在大江上下布下的諜探,早已打聽出來,這一次春水堂糾結高手,準備沿途截殺西門凜一行,西門凜早已得到風聲,不僅許多白道名宿參與了進來,就是黑道盜匪也是蠢蠢欲動,但是西門凜不僅沒有改變主意,化妝北上,而是選擇了堂堂正正沿江而行,除了要趁機打壓中原江南武林人物的氣焰,為幽冀燕山衛樹立無比的威勢之外,另一個目的就是趁機斷送楊寧的性命。楊寧武功高強,又是生性單純,正適合被他利用一路血戰,但是無論楊寧是如何的厲害,卻終究也會走上死亡之路,且不說一路上高手如雲,就是這些人都失手了,還有他布下的最後一招棋子。無論如何,楊寧終究是難逃一死,想到這幾日的相處,西門凜心中竟也生出不忍之情,只是這淡淡的惆悵卻迅速被心中熾烈的野心火焰所湮沒,任何人都不能阻攔世子殿下前進的路程,就是西門凜自己,也不能例外,更何況是可能會傾覆大業根基的九殿下楊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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