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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龍落淺灘 第二章 水閣初會 文 / 隨波逐流

    第二章水閣初會()

    巴陵郡守府佔地極廣,原本是前朝富貴之家的府邸,乃是名匠設計,素有瀟湘名園之譽,前朝末年,流寇攻岳陽,城破之日,郡守**殉城,原來的郡守府就成了廢墟,反而是這座名園,因為被流寇首領佔據當作府邸,反而得以倖存,寧素道被任命為岳陽郡守之後,喜歡這園子秀麗清雅,便將這裡改建成了郡守府。前面三進修整增建之後,當作官邸,後面的園子則分隔成三個彼此相通的小園林。中間的那一座叫做「橘園」,又叫後園,因為滿園的橘樹而得名,作為官邸的後宅。東邊的園子叫做「鶴園」,富麗精巧,湖石嶙峋,花木扶疏,掩映成趣,乃是接待貴賓的驛館。西邊的園子叫做「竹園」,卻是從洞庭湖引水過來,蓄水成湖,沿湖種了斑竹、梅花竹,間或有幾株梅花,竹影婆娑,暗香疏影,清雅空靈。園中別無屋舍,只在湖心用青石為基,建了一座水閣,只有一座九曲竹橋和湖岸相連,卻是幽居清修的好所在。這裡是滇王吳衡在岳陽時最喜愛的靜修之所,所以平日除了照料園子的下人之外,就是寧素道自己,也輕易不到這裡來。

    正當午後,秋日的陽光依舊熾熱非常,透過淺碧色的紗窗在淺黃的楠竹地板上留下斑斑點點的光痕,一道自屋頂垂下的竹簾將水閣分成明暗兩間,簾內是一張寬大的軟榻,榻旁擺著黃楊短几,牆壁上掛著一副雪竹圖,以及一柄褐色刀鞘的五尺長刀。簾外在東窗下擺著一張梨花書案,書案上擺著文房四寶和一些卷宗,案頭的博山爐內焚著沉水香,輕煙寂寂,淡淡繚繞在閣內,使得這間的近乎簡陋的水閣越發顯得靜謐出塵。西窗下則是一張方榻,上面鋪著蘆席,榻上擺著紅木方幾和一套茶具,榻下擺著茶灶,榻角放著幾個貼著不同紙簽的水罐,正是臨水煎茶的好所在。

    吳衡放下筆,將披閱過的文書放到一邊,旁邊伺候筆墨的侍衛吳雲善熟練地接過文書裝入信封當中,蓋上印章封泥,笑道:「王上,您忙了半日了,不如休息一會兒吧?」

    吳衡失笑道:「什麼時候你這愣小子也知道管起本王的起居了?」

    吳雲善本是吳衡收養的孤兒,得吳衡親傳武藝,從十六歲就跟在吳衡身邊隨侍,自然不會太拘束,坦然道道:「臨行之前王妃囑咐屬下,王上身體要緊,不可太勞累了,軍政大事總是處理不完的,若是王上累壞了身子,才是得不償失呢。」

    吳衡呵呵一笑,站起身在室內踱了幾圈,疏散了一下筋骨,才狀似無意地問道:「地牢裡面的客人還好麼?」

    吳雲善聞言有些驚愕,卻很快答道:「稟王上,那個刺客被段將軍鞭傷之後,傷勢剛剛好轉,又病了一場,燒了兩日,聽幾位先生說,是重傷未癒,又受刑傷,火毒入體的緣故,不過他年紀輕,根基又好,用了藥以後恢復得很快,就連身上的鞭傷也沒有留下多少痕跡,這兩日已經可以起身走動了,聽段將軍說,他的內傷還沒有好,這幾日還咳血來著,不過幾位先生都說是內腑的淤血,咳出來才好。」

    吳衡略一皺眉,這些日子他忙於軍政大事,對於子靜的事情沒有再過問,想不到卻是傷病如此。方纔已經得到幽冀傳書,羅承玉已經派了人過來,信中之意是要將刺客帶去信都,以吳衡的心智,自然看出羅承玉恐怕沒有要殺子靜的意思。若非是原本已經打定了主意,用子靜結好幽冀,吳衡還真是有幾分捨不得,畢竟這樣的少年高手,平常就是想要招攬都無處尋覓呢。只是現在得知子靜的境況,若是日後此人為幽冀所用,或者逃脫在外,恐怕會成為禍患,自己倒還罷了,段越下令對他用刑,卻是難免危險。想到此處,吳衡便覺得不應該再避而不見了,便笑道:「既然他可以行走了,就把他帶到這裡來,本王也想見見這個有本事血洗聽濤閣的小魔星呢。」

    聽著吳衡略帶玩笑的話語,吳雲善可不會當吳衡是隨便說說,事實上,只看吳衡對那少年刺客的種種厚待,至今仍然沒有召見那人,已經是頗令他們這些侍衛大惑不解呢,應諾之後,吳雲善連忙親自去地牢提人。

    帶了幾名侍衛走入陰暗的地牢,吳雲善便不由一皺眉,牢房之內滿是刺鼻的藥香,深秋時節,又是在地牢之內,縱然是厚厚的氈毯錦帳,仍然不能隔絕絲絲陰寒,凝神瞧去,只見楊寧正面向內側躺著,似乎正在小憩。

    吳雲善上前朗聲道:「子靜公子,王上要見你,請你起身更衣。」

    牢房之內一片寂然,楊寧身軀沒有絲毫動靜,就在吳雲善有些不耐煩的時候,他才翻身坐起,轉過頭來,冷冷道:「天南刀尊要見我麼?也好,我很早就想見見滇王的刀法,也好看看他和逸王比起來,誰的刀法更厲害一些。」

    天下使刀之人,都以逸王楊遠為第一,四大宗師之一的身份人人傾慕,而滇王吳衡也以刀法聞名天下,卻因為種種緣故屈居楊遠之下,只得了一個刀尊的稱號,雖然吳衡並不看重武道上面的聲名高低,可是在滇王境內,卻是無人敢將兩人相提並論。想不到這少年刺客竟然一開口就說到此事,吳雲善不禁怒從心起,懷疑這少年是否有意挑釁,可是四目相對,吳雲善卻發覺這少年蒼白清瘦的面容上滿是熾熱的神采,幽深的雙目中更是流露出誠摯的意味,倒像是一個見到了心愛玩具的孩子,不由微微一怔,心中怒氣煙消雲散,吳雲善笑道:「我們可沒有見過刀王的本事,不過想來王上不會比他遜色的,倒是子靜公子,莫非見過刀王出手麼,要不然怎麼能拿王上和他比較?」

    楊寧認真地點點頭道:「自然是見過的,四年前師尊和他比武,准我在旁邊觀摩,不過我沒有看完就暈倒了。」

    吳雲善心中一震,跟在吳衡身邊,他的眼界心智自然不凡,想不到如今卻聽到了這樣的隱秘,這少年的師父竟然能夠和刀王比武,而且聽這少年語氣中全無傷感,想必他的師父最不濟也是全身而退,可見必然是當世高手,可是若有過這樣一場龍爭虎鬥,為何卻從沒有聽過這樣的傳聞呢?吳雲善不知道楊寧身為武道宗弟子的隱秘,要不然就能從楊寧這番話語中推測出更多的東西,當下他只是暗暗記在心裡,便令僕人進來服侍子靜更衣。

    楊寧原本只穿著白色綢衫的寢衣,如今吳衡要見他,自然不能再這麼隨便穿著,解開鐐銬之後,楊寧無視站在牢門之外緊握匣弩的侍衛緊張的神情,接過青色夾袍穿上,也不束髮,隨手取了一方頭巾將披散的頭髮攏住,然後神色淡漠地任憑兩個侍衛將用一副小些的鐐銬鎖住雙手,邁步走出牢門。

    跟在吳雲善身後走過漫長的甬道,走出守衛值守房間的屋門,強烈的陽光立時射入他的雙眼,楊寧忍不住停住腳步微闔雙目,直到適應了光線,他才淡淡掃了吳雲善一眼,道:「前面帶路吧。」他的語氣極淡,但是卻是慣於發號施令的口吻,吳雲善幾乎是下意識地轉身一揖,口中說道:「屬下遵命。」話音未落便是滿面通紅,驚覺自己竟然失言,不由抬頭望去,卻是一眼望進一雙如同雪中烈焰一般的熾熱幽深的鳳目中去,一時之間,竟是忘記了言語。

    方才在地牢之內,雖然也能看清楊寧的容貌,但是陰暗的燈光和沉重的鐐銬令這略顯瘦弱的少年顯得憔悴不堪,而楊寧方才略帶稚氣的言語和清秀的面容,也讓吳雲善生出錯覺,竟是有些淡忘了這少年的危險。可是走到陽光下面之後,在即將見到當世僅次於四大宗師的絕世高手這情形的刺激下,楊寧原本被傷病壓制住的氣勢便如匣劍帷燈,再也難以掩飾,那是一種猶如雲裡孤峰、雪中青竹一般的氣質,孤傲、冷漠,還有幾分刻骨的寂寞,而那一雙流光溢彩的冰寒雙眸,更是令他那原本不過是端正清秀的面容,憑添了幾分煥然神采。

    不過吳雲善畢竟是滇王吳衡身邊的親信侍衛,幾乎是剎那之間已經清醒過來,想到方纔的失態,他索性更加恭謹了幾分,便如同替貴客引路一般模樣,領著楊寧走向「竹園」。

    楊寧根本沒有在意吳雲善的舉動是否恭謹有禮,方纔他在動身之前,已經再次調息,發覺自己的內傷只痊癒了三成,再加上病體未癒,別說是想要出手過招,就是想要逃跑都沒有足夠的力量,不過他本也沒有想過在此刻逃跑。能夠見到「天南刀尊」,這樣難得的機會他可不會錯過,心中生出無比的自信和豪情,身為武道宗弟子,縱然是在重傷未癒的時候,也不會在武道中人面前有絲毫自卑示弱,面對強大的對手,楊寧徹底擺脫了因為囚禁刑罰以及纏綿不愈的傷病而生出的一絲軟弱,他自己雖然沒有覺察,可是這些日子的挫折依舊在他身上籠罩了無形的陰影,只是這一切,都在這陽光下悄然散去。

    走在滿是竹葉的青石小道上,聞著淡淡的竹葉清香,楊寧只覺得心中生出莫名的歡愉和興奮,繞過竹林,眼前一亮,只見九曲竹橋通向湖心水閣,橋頭兩邊各自站著一個侍衛,都是面沉似水模樣,楊寧看也不看這兩人,目光炯炯門上掛著的梨花木匾,上面寫著「清水軒」三個大字,落款正是吳衡。

    楊寧停住腳步,定定瞧著匾額,卻是努力思索起來,他雖然不懂得書法,可是火鳳郡主雖然並不教他讀書明理,卻時時督促他習字臨帖,就是他練武最辛苦的時候,也少不了每天臨上幾張貼,更是常常說起字如其人的道理,楊寧雖沒有識字觀人的本事,此刻也不由努力思索,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這一點楊寧還是明瞭的,故而不會錯過這難得的機會。

    可是想來想去,楊寧才發覺自己竟是沒有見過娘親和師尊之外他人的字跡,只有將吳衡的字跡和娘親、師尊比較,無論是火鳳郡主還是隱帝,都有一手絕佳的好字,火鳳郡主的字鐵劃銀鉤,英風烈氣,鋒芒畢露,隱帝的書法溫潤流暢,字裡行間透著寧靜祥和之意,而吳衡的字卻是遒勁厚重,氣勢磅礡,看了片刻,雖然不能付諸言辭,楊寧心中卻也隱隱明瞭三者的區別,斂去最後的一絲惶惑,他朗聲道:「武道宗不肖弟子許子靜,請見天南刀尊吳前輩。」他還是動了些心思的,從平煙口中得知自己的身份過於敏感,所以他並沒有說出楊寧這個名字,子靜本就是他的字,許是他的母姓,說起來也不算是假名字,更何況幽冀許氏雖然天下皆知,但是姓許的人數不勝數,他也不擔心會露出什麼破綻,至於他以江湖中人的身份求見,卻是避過了此刻階下囚的尷尬身份。

    水閣的木門無風自開,裡面傳來一個爽朗的聲音道:「無需多禮,進來吧,雲善除去子靜身上的枷鎖,在這裡不需這麼麻煩。」

    吳雲善自然知道吳衡的意思,且不說楊寧身負重傷,就是他完好無缺,在吳衡面前也沒有本事耀武揚威,所以上前解開楊寧身上的鐐銬,楊寧也不道謝,舉步向水閣之內走去。只是邁出了第一步,氣勢又是一變,彷彿已經出鞘的利劍,殺氣縱橫,鋒銳無比,吳雲善幾乎是下意識地握住了腰間刀柄,卻是被那瞬間爆發的戰意殺氣逼得後退了兩步。

    楊寧絲毫沒有考慮過別人的感受,幾乎是在走入「竹園」的那一刻,他的心思就全部投入了和吳衡對抗之中,當鐐銬脫落的一刻,他全然忘記了身上的傷勢,戰意熊熊而起,這是他從未有過的感覺。自他夢醒的一刻,所面對的敵人,只有水閣之中的這人給了他無窮的壓力,顏紫霜、練無痕、孟湫等人武功和他最多在伯仲之間,平煙武功雖然比他高,可是兩人相對之時,他心中初時是感激,後來是憤怒,雖有死戰之心,卻非是純粹的戰意。而閣中之人雖然不曾出手,可是那逼人的刀氣已經破壁而出,楊寧以戰意殺氣相抗,卻仍覺得如負山嶽,越往前步履越是艱難。

    滴滴汗水從額頭滑落,雖然如同浪潮山嶽一般的氣勢一重重撲來,可是楊寧仍然挺直了身軀,一步步向前走去,身上的衣衫無風自動,不知何時,鬆鬆攏住頭髮的頭巾飄落在地,散落的髮絲遮住了雙眼,可是楊寧熾烈的目光卻彷彿沒有任何阻礙,只是凝視著水閣敞開的門口。終於,他跨出了最後一步,踏進了水閣,木門在他身後緩緩合上。

    目瞪口呆地看著楊寧艱難的步伐,衣衫散發無風飛舞的詭異景象,自身卻是感覺不到任何異樣,直到楊寧的背影消失在閣門之後,突然,吳雲善發覺自己再也感覺不到任何氣息,水閣之內彷彿空空蕩蕩,又彷彿是裡面的兩人已經封閉了他們的世界,那是不容外人插手,也沒有人可以插手的世界。吳雲善心中突然覺得萬分惆悵,這一刻他終於發覺了與他視若神明的王上之間的距離,是多麼遙遠。

    一走進閣門,楊寧頓覺那無邊無際的威勢一掃而空,彷彿一腳踏入了萬丈深淵,氣血逆行,原本已經漸漸壓制的傷勢突然爆發出來,只覺得千萬道真氣在週身經脈中橫衝直撞,縱然是以他的堅忍,也幾乎忍受不住週身經脈膨脹收縮的苦痛,眼前一黑,身子逕自向地上摔倒。

    還沒有沾到地面,已經有人將他扶住,助他盤膝而坐,一手按在背心靈台穴上,一縷平和中正的真氣渡入他體內,卻也不強行替他收攏真氣,只是在他經脈之中緩緩遊走。楊寧所練的武道宗心法本是七分陽剛,三分陰柔,這樣才能兼有勢如雷霆的攻勢和種種狠毒詭譎的小巧變化,此番傷重一來是因為連連受傷,經脈不堪重負,二來就是因為平煙留在他體內的異種真氣擾亂了他體內真氣的陰陽,沒有半年以上的時間是不可能好轉的。而從背心渡入的這一縷真氣乃是道家正宗,最是沖淡平和,最具調和的功效,楊寧體內的真氣與之並不衝突,反而它的吸引下漸漸匯聚起來,運氣三周天之後,楊寧體內真氣漸漸回歸正軌,就連平煙的異種真氣也化去了十之**。楊寧只覺得那原本頑固難愈的內傷竟然已經好了六七成,心念一動,穴脈自動封閉,隔絕了身後手掌傳來的真氣,潛心調息,不多時已經進入了物我兩忘的境界,不過他雖然不擔心有人加害,卻依舊沒有進入龜息狀態,畢竟還有人等著呢。

    吳衡收回右手,含笑望去,只見楊寧蒼白的面容漸漸多了幾分血色,若非眉宇間仍有幾分病容,又比當日初見清減了幾分,倒是看不出仍然身負傷病,不過看了片刻,吳衡心中又有些憂慮,這少年未免太倔強了,方才以內力震開自己的手,卻是不願自己再多耗真氣助他療傷,恐怕目前他最多恢復了一半功力,翠湖的心法和武道宗的心法本就是彼此相剋,這樣一來,他的傷勢會拖上很長一段時間,這對於他目前的處境來說,卻是最不智的舉動,可是他卻仍然這般絕決,看來自己想用替他療傷的恩惠換取此子千金一諾的意圖,卻是很難達到的了。許子靜,這個名字卻沒有聽說過,姓許,和幽冀會有什麼關聯麼?應該不會的,如果他真的和幽冀許氏有關,這樣的人品本領,早已經名動天下了,更何況燕王就是真的派人行刺羅承玉,也不會派一個自己的族人出手啊。吳衡完全沒有想到楊寧真正的身份,畢竟他近日也得到了七殿下安王楊邛的密書,猜測逸王楊遠身邊的那少年就是九殿下楊寧。

    不知過了多久,楊寧睜開雙眼,起身長揖道:「晚輩拜謝前輩襄助療傷的大恩,前輩若有吩咐,但請直言,晚輩若能辦到,必定捨命相報。」神色恭謹非常,這已經是楊寧幾乎從來沒有過的舉動,過去的十七年,除了在娘親和師尊面前,他幾乎沒有對任何人這般大禮。不過吳衡卻是啼笑皆非,這小子當真是不通世事,這般說法倒好像是諷刺自己挾恩圖報,心中雖然這樣想,吳衡口中說道:「本王將你從湖中救起,卻是乘人於危,將你囚在地牢,且御下不嚴,令你重傷未癒就受了刑罰,雪上加霜,心中頗有不安,便思補報,方才著意令你傷勢發作,便是為了助你調順真氣,本王迫於盟約,還要將你交給幽冀來人,陷你於水火當中,你本該怨恨本王才是,至於什麼恩情,再也不要提起。」

    這番言語若是對別人來說,就和宣佈立刻將其推出去處斬差不多,楊寧也是聽得呆了,雖然對於此事他已經有了準備。

    落入吳衡之手,楊寧原本以為會被處死,畢竟他在聽濤閣殺了那麼多巴陵郡守府的護衛,可是吳衡對他卻是頗為禮遇,雖然對他的看管毫不放鬆,但是不論是地牢的陳設,還是延醫救治,都是令他頗為感動的。雖然其中發生了段越施刑的插曲,可是楊寧卻也沒有放在心上,因為他隱隱感覺到段越後來對自己竟是沒有了殺意,甚至還有幾分欽佩,事實上他現在還不明白為什麼段越說了那一番話之後,那些監押自己的護衛雖然仍然冷淡疏離,可是明顯少了仇恨憤怒的神色,雖然這些還不足以令他對段越生出好感,可是卻也不會懷恨在心了。

    等他傷勢有些好轉之後,確定了吳衡不會殺了他,便是他再不解世事,也知道十有**吳衡會將他交給羅承玉,因為從未想過臣服於人,至於吳衡招攬他的可能,他卻是根本沒有想過。可是即使早已經有了準備,楊寧聽聞吳衡的話語,仍覺心中巨震。幽冀,這原本是他心中禁忌的字眼,再度擺到了他的面前,卻是再也不能逃避。

    楊寧方才拒絕吳衡繼續相助他療傷,心中存了留下平煙的異種真氣好慢慢研究的心思,卻還有一個他自己也不願想起的念頭,若是他重傷未癒,那麼即使被押解到信都,也是身不由己,就不算是違逆娘親的命令了,更何況青萍和綠綺姐姐都已經去了幽冀,他若是不去幽冀怎能將她們救出來。吳衡的話語雖然沒有什麼特別,卻是讓楊寧再也遮掩不了心中渴念,他竟是想去幽冀的,想去看看娘親的故鄉,想去看看那從未蒙面的外祖,想去看看那不知是恨是妒的義兄,可是近鄉情怯,竟然只有在被迫的情況下,他才能心安理得的踏上幽冀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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