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y之玩轉農村:我是村長 第五十三章 文 / 優宮
第五十三章
但是我沒有,我還是保持著低調。為了掩飾我膝蓋上的青腫,我特意穿了條長褲。
我走下樓來時,小槐已經在廚房裡了,姑父和姑媽也都在廚房裡。姑媽一般不來飯店的,因為今天小槐要回家,姑媽是來替小槐幹活的。我進來時,姑媽和我招呼了一聲,姑父也笑著和我說話。只有小槐不和我說話,卻用眼睛偷偷的瞟了我一眼,偷偷的笑了。她笑的真好看。
早餐沒有炒菜,所以我也幫著包包子。
用不了多久,包子就包好了好幾籠。這時,姑媽就起身去忙別的,姑父掏出一百塊錢,交給小槐。小槐雙手鄭重的接過錢來,小心翼翼的拿著。
姑媽和姑父都到外邊去了,廚房裡面只有我和小槐兩人。
我低笑一聲:「把錢藏好,當心小偷偷了去。」
「烏鴉嘴!」小槐嬌羞瞟了我一眼,說:「我把錢藏好,放在……放在……」她沒有說下去,卻咬著嘴唇,吃吃的笑了起來。
我明白了她想放在哪裡了,笑著說:「那可不行,要是小偷知道了,不但把你的錢偷了去,還會趁機佔你的便宜。」
「他敢!姑奶奶砍了他的手!」小槐難得的剽悍了一回,但神色並不兇惡,反而那種假裝出來的凶巴巴,看起來另一番風味。
小槐真漂亮,眉眼之間,帶著一種初為女人的韻味,嘴角那淡淡的笑容,更是神秘的讓人想入非非。她的身子更靈活了,像是一台剛加了潤滑油的機器的,運轉之間,動靈翔快。
小槐瞟了我一眼,低聲說:「我去上樓換衣服,一會就走了。」
我向門口看了一眼,湊過臉來,嬉皮笑臉的說:「滋一口,再走。」
小槐並沒有直接用嘴唇「滋」我,而是用雙手指放在自己的香唇上,輕輕一沾,而沾到我的臉頰上,吃吃一笑,扭身跑開了。
「不過癮!」我偷偷一笑,就開始忙乎自己的事。
過了一會,小槐換了昨天剛買得衣服和鞋子,從樓上下來了。她先悄悄的走到廚房裡,看到只有我一個人在,姑媽和姑父都不在,就神秘的笑著,走了進來。我早就看到她了,裝作沒看到,裝腔作勢的忙自己的活。
小槐走到我背後,輕輕的摟著我的腰,低聲說:「大眾哥,我走了。」
我放下手中的活,回過頭來,凝望著她的眼睛,她也凝望著我的眼睛,我們彼此凝望著。
我們望了一會,我說:「路上小心點,下午快點回來。」
「嗯!」小槐低聲嗯了一聲,緩緩湊上臉來,撅起嘴唇,就向我吻過來。
「大眾,包子上籠了沒有?」姑父總是在不適合的時候不適合的出現,一邊叫喊著,一邊蹬登地向廚房跑過來。
小槐就笑了,我也笑了。
我們這一吻,沒有吻成。再吻在一起,已經是十年以後了。
小槐向我一笑,就轉身走開了,正好在門口遇到姑父。小槐說:「四叔,我走了。」姑父說:「路上小心點,妮來。」小槐歡快的說:「知道了,四叔。」
我聽到小槐走到外邊,大聲和姑媽打呼:「我走了,四嬸。」
「慢著點,妮來。」
我聽能出來小槐也和我一樣,是心情愉快的,是想把她的歡樂告訴全世界的。
我微微笑著,聽著小槐的聲音消失。
我也再想不到,她的聲音這一消失,就是十年。
一整天,我的心情都是愉快的,幹活特別有勁頭,姑媽和姑父就用奇異的眼神望著我,我知道他們在猜測我和小槐是不是發生了什麼。我不怕他們猜測,猜中了更好,可以讓姑媽當媒人,為我到小槐家去提親。
小槐雖然不在飯店了,但我並沒有焦慮或者失落,我在等著她回來,只要她回來,我們就能在一起,歡樂的在一起,在一起幹活,在一起吃飯,在一起聊天,甚至結婚後生活在一起。
但是,小槐沒有回來。下午沒有回來,到了晚上也沒有回來。
我漸漸的沉不住氣了,心頭開始焦慮了,就去催姑媽打電話問問。姑媽也著急了,怕小槐回來的時候,路上出了事。飯店裡面有電話,姑媽就打電話到小槐村子裡。小槐家裡沒有電話,整個村子,只有代銷店裡一台電話。姑媽先打到代銷店裡,讓代銷店裡的人叫小槐的家人。過了十分鐘,姑媽又打過去電話。接電話的是小槐的媽媽,說小槐今天身子不舒服,就不來城裡了,等明天一早再來。
姑媽放下電話,對坐在一邊焦慮不安的我說:「沒事,小槐沒事,身子不舒服,明天來。你不用擔心了。」
我這才放下心來,神情輕鬆了下來。我以為姑媽會取笑我,但姑媽沒有,她只是皺了皺眉頭,說:「小槐的娘,說話怪怪得,閃閃爍爍的,也不知是不是有什麼事。」
我的心頭又咯登一下,說:「能有什麼事?」
姑媽笑了笑,說:「可能是我想多了,小槐的娘那個,平時就古古怪怪的。沒事兒,大眾,小槐明天就回來了。你收拾一下,也早點睡吧,明天還得幹活。」
我噢了一聲,腳步心頭都有些沉重的走開了。
夜裡,我沒睡好,總是隱隱的感到有什麼不對,哪裡不對,卻又說不上來。
昨晚和小槐纏綿了一夜,已經困極,下午兩點多鐘睡到五點,也算補了個覺,但全身還是又累又酸,本來一沾床就應該睡著的,卻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了些什麼。一直到了凌晨兩點多鐘,才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凌晨五點鐘,姑媽和姑父來了。我也起床,開始幹活。
店裡少了小槐,我感到到處都是空落落的。我彷彿可以聽到小槐的笑聲,我希望她就藏在某個角落,忽然竄出來,揪一下我的耳朵,親暱的叫我一聲大眾哥。但是沒有,沒有小槐,沒有人來揪我的耳朵。
姑媽和姑父可能在暗中商議了小槐和我的事情,他們可能猜到我和小槐有了故事。讓我不安的是,姑媽明明知道了我和小槐有了事,卻不來開我的玩笑,也不和我談小槐的事,卻在我不在的時候,偷偷和姑父在說些什麼,一看到我進來,馬上不說了。我懷疑姑媽從電話中和小槐娘談了些什麼,要不,就是姑媽從小槐娘言語中猜到了什麼。
我的心更慌亂了,做事沒精打采,總不提勁來。姑父倒是沒有像以前那樣罵我,只是用一種奇怪的眼神望望我,自己搶著把活幹好。姑父這樣對我,我更感到要發生什麼事了。
好不容易忙到九點多鐘,早餐這一波活算是忙完了,簡單的吃點東西,休息一會,到十點半,就又要忙乎中餐的活了。
我沒有心情吃飯,匆匆的吃了兩口,就推開飯碗,上樓去了。我看到姑媽和姑父都望了我一眼,卻沒有說話。
我心煩意亂的走到樓上,走進自己的臥室,把身子重重的擲在床上,把蚊帳上的風扇開的足足的。風扇吹出來的風,是熱的,是燠悶的。
這時,我聽到樓下的院子裡有人在說話,是一個男孩子的聲音和姑父在說話,聲音並不高。我聽到那個男孩子的聲音有些熟悉,忽然想到,這個男孩子,是小槐的弟弟小飛。
小槐的弟弟小飛在北關的一中讀高一,離我們飯店有三四里路,每到星期六,都過來看小槐。好像前天也是星期六,她弟弟就沒來看她。小槐當時還提了一句這事。
聽到小槐的弟弟來的,卻沒聽到小槐的聲音,我的心情更亂了,我希望小槐其實是回來了,她是故意不作聲的,她是想偷偷的走到我的房門然後大叫一聲給我個驚喜。
我想衝出去看看小槐,但我壓抑著自己,我怕小槐又沒來,我怕再次失望。如果小槐來了,她會上樓來的。
我正在考慮要不要出去看小槐有沒有來的時候,忽然聽到有人上樓來,一直走到了我的房門外。我先是心中一喜,以為是小槐來了,隨即心中又是一涼,我聽出來腳步聲並不是小槐。
來人走到我的門口,敲了敲門:「大眾哥,在嗎?我是小飛。」
我的心頭沉重下來,從床上坐起身子,說:「小飛來啦,門沒關,進來吧。」
小飛是個瘦瘦地少年,只有十七歲,比姐姐小一歲,他早就認識我,所以也沒有怎麼客氣,就進來了。
小飛的臉上,表情也有幾分沉重,並沒有以前那種飛揚跳躍的活潑。我看到小飛這樣表情,心頭更是一沉,低聲問:「你怎麼來了……你姐姐哪?」我感到自己的嗓子眼裡堵了一團棉花,說不出話來,費了好大力氣,才擠出來這句話,我自己聽到自己的聲音,卻感到不像是我在說話。
小飛手中拿著一封信,偷偷的瞅了一眼我的臉色,低聲說:「俺姐不回來了,她讓我把這封信交給你。」
我伸手去接信,手掌顫抖的握不住信封,我的嗓子裡擠出一句細細的聲音:「怎麼回事?」
小飛咬著嘴唇,用一隻腳尖無意識的踢著地面,低著頭說:「俺姐不來飯店幹活了,她去深圳了,今天一早的火車。」
「噢,這麼快,跟誰去的?」我聽到自己從遠處傳來的聲音。
「跟我們村的一個近門的姐姐,這個姐姐在深圳兩年了,這次是回家來探親的。俺娘聽她說深圳能掙大錢,工資很高,就叫俺姐跟她去了。」
「噢,什麼工作?」我感到自己的聲音很平靜,平靜的出奇,平靜的讓我自己都吃驚。
小飛被我的平靜嚇到了,望著我說:「大眾哥,俺姐其實不願走的,都是俺娘逼她走的,你,你不怪她,也不要怪俺娘,要怪,就怪我吧,都怪我不好,要不是我得了病,要用很多錢,俺娘就不會逼俺姐去深圳打工,要不是為了供我讀書,俺娘也不會逼俺姐去深圳,都怪我。俺姐昨晚哭了一夜,今天走得時候,兩隻眼睛就像核桃,又紅又腫。她說,她不來向你辭行了,她怕來了見到你,就不捨得去深圳。她把她要對你說的話,都寫在這封信裡了。她讓你不要恨她。」
我笑了笑,用手撫摸著信封,像是在撫摸著小槐的肌膚一樣溫柔,我對小飛說:「我誰都不恨,我更不會恨她,一輩子也不會恨她!小飛,你姐姐走了,以後你有什麼事,可以來找我,我要是不在這裡,你就找你四叔和四嬸,聽到了嗎?」
我的微笑是淒婉的,像一個怨婦般淒婉,我的心情是悲哀的,一種深深的無底的悲哀。
小飛說:「我知道了,大眾哥,我,我先走了。」小飛可能是受不了我的笑容,我的笑容可能讓他感到毛骨悚然,他要逃離這個房間。
我還是平靜的說:「那好,你走吧,我送你。」一邊說,一邊從床上站起來,去穿拖鞋。
小飛連忙說:「不用送了。我走了。」說著,就逃也似的走開了。
我把自己重重的扔到床上,睜著眼睛望著上面,我什麼也看不到,一陣巨大的悲哀像潮水般向我捲來,把我淹沒。
「大眾哥,我走了,走的很遠很遠,遠的讓我不敢想像。你不要找我,也不要想我了,我不值得你想著我,忘了我吧。不要恨我,如果要恨我,就恨吧,我知道你會恨我,但我希望你還是不要恨我。我現在在凌晨三點給你寫這封信的,昨天這個時候,咱們正在我的床上哪,我多想你現在就在我的這張床呀!」
「昨天一回來,就知道俺弟弟病了,是一種慢性病,要慢慢的花很多錢的病。我家沒錢,我家窮。為了給俺弟治病,為了供俺弟讀書上大學,我要去深圳打工了。我們村裡的一個姐姐,從十六歲就去深圳了,她和我同歲,一年卻可以賺回來七八千塊錢,她說,她的工資是八百多,如果幹的好,有的工人還有一千多,兩千多,甚至更高。她這次回來了三天,今天就走了,我決定,跟著她走,去深圳。我現在一個月一百多塊錢,根本不能為我弟弟治病,也不能供我弟弟上大學,我要掙更多的錢。為了錢,我離開你了,我不是個好女孩。哥,我的大眾哥,我愛你,真的愛你,但我還是要離開你。我寫到這裡,我的淚又出來了,我的眼睛模糊了,不行,我寫不下去了,我要休息一下再寫……」
「再次提起筆來,我不知道說什麼了,我只能說,哥,你是個好人,你會找到個好媳婦,找到個好女人,比俺要好很多。在飯店裡這一個月,是你處處照顧我,愛護我,讓我享受到呵護,我像個被關愛的小妹妹。從小到大,有好吃的,俺娘都留給俺弟,有好衣服,也是只有俺弟的份,我這個當姐姐的,什麼都要讓著弟弟。俺不怪俺弟,俺也不怪俺爹娘,俺愛他們,為了他們,俺願意做任何事情。哥,在你身上,我才享受到做妹妹的好處,我才知道一個女孩有一個哥哥來愛護,是多麼幸福的事情。」
「哥,我說願意為了家人做任何事情,你不要想多了,不要以為我會做壞事。我也聽人說過,深圳很亂,女孩子到了那裡,就會學壞,會出賣自己的身子來掙錢。哥,你放心吧,妹妹我就是窮死,也不會出賣自己的身子,我只靠自己的能力來掙錢,用我的雙手,用我的智慧,絕對不會賣自己。我這個領我走的姐姐,我看得出來,她不是在那裡做小姐的,她雖然變了很多,但沒有變壞。她是在一家傢俱廠打工,聽說是一家台灣的廠子,廠子很大,據她說,都快趕上俺們這個村子大了,裡面有兩三千個工人哪,聽說老闆好像還有好幾個廠子。哥,俺只做個打工妹,不會到酒店做小姐的。你放心吧,就算窮死,就算不供俺弟讀書,俺也不做小姐。」
「哥,昨天一回來,我就對俺娘說咱們的事了,我沒說我已經把身子給你了,我只說咱們在談戀愛,準備訂婚。俺娘沒有說同意,也沒有說不同意,她只是把弟弟的病對我了,又把家裡的情況對我說了。俺知道,俺娘是不想讓俺這麼早就嫁人,俺這個家,還要指望俺來掙錢哪。俺娘又說,那個姐姐在深圳,掙了很多錢回來,一個小女孩子,一年掙的,趕上一個男勞力掙的都多。俺就知道,她是想讓俺也去深圳打工,也去掙大錢。我當時什麼都沒有說,我也沒吃飯,我把自己關在了屋子裡,關了整整一下午。我想了很多,哥,我想的最多的,就是你,我不捨得離開你,真的不捨得,我知道你可能不相信,你會恨俺。到了晚上,俺還是不吃飯,俺娘就把那個姐姐叫來了,讓她勸俺。姐姐對我說,深圳很好很好,不是我們想像的那樣亂,不是我們想像的那樣壞,工廠的活很輕,一天只干八個小時,三個班倒著來,可以休息的很好,沒事就去逛逛公園,逛逛商店,老闆還有車間的領導,都對工人很好,並不是又打又罵的黑工廠,那些台灣人,都很和氣的。我就心活了,哥,不要恨我,我聽姐姐這樣說,我的心真的活了,我真是個不安分的女孩。」
「哥,我只讀完了小學五年級,我的學習成績一直很好,但俺娘不讓俺讀了,俺心裡堵得慌,俺不甘心就這樣一輩子呆在農村,不甘心就在地裡幹活幹一輩子,俺想有出息,俺也想過好生活,想像城裡人一樣的生活。哥,你罵俺吧,俺是啥都行。哥,我的哥……」
「哥,你不要等俺了,俺不值得你等,俺不能耽擱你的婚事,你要找個好女人,好好的過日子吧。俺這次去深圳,心裡很怕,卻又想去,俺想去看看深圳,想去看看外邊的世界。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啥時候能回來,等俺掙到錢,把俺弟的病冶好了,把他供上大學了,俺就不打工了,俺就出來,只是,到那時候,俺也老了,俺最好的時候,就過去了,不漂亮了,也不年輕了,俺不配你,不配你這樣的好人,你應該找個更好的女人。」
「哥,你看到這裡,也會發現紙上面都是水了吧,那不是俺撒上去的,那是俺的淚,那時俺的血……哥,俺愛你,一輩子都愛你,如果有來生,俺會早早的來陪你,不離開你,你打俺,罵俺,踢俺,俺也不離開你。這輩子,俺欠你了,下輩子,俺做牛做馬來還你。」
「要說的話,還有很多,很多,俺說不下去了,也寫不出來了,俺的眼裡的淚水一直向外淌,俺看不清字了,紙也都濕得不能寫字了,俺的手發抖,抖動的寫不出字來。哥,俺最後對你說一句話:俺愛你,永遠永遠愛你!」
「吻你,深深得吻你的小槐!」
信紙上面像是被雨水打過,又曬乾了,皺巴巴的,有些字跡已經模糊,字體也潦草不堪。
我的淚,又一次打濕了信紙。
翻身躺在床上,淚水還在流著,從我的眼角,流淌到額角,流到頭髮上,流到枕頭上,打濕了一大片枕巾。
我怔怔的望著蚊帳頂上的風扇無聊的轉著,轉著,我的眼前被轉成一片虛空,我的大腦中也是一片虛空。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我可能想了很多,也可能什麼都想不起來。
五點鐘,我準備起床,穿好衣服,到樓下去幹活。
推開門,抬頭望了望天,望了望太陽,我全身忽然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平靜,一種近乎於悲哀的平靜。
走到樓下,姑媽和姑父都望了望我,又相互望了一眼,沒有說話。
我平靜的走到廚房,開始坐下來擇菜。
我的心很穩,心中也很平靜。也許小槐這樣走了,對我是一種打擊,但更是一種解脫。我沒有任何負擔,所以我的心中沒有自己和別人想像中那樣沉重。我受得起這種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