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烈火青春 第十三章 事情都擰到一起了 文 / 南海十三郎
阿梅比朱雨露年長,又多讀過幾年書,心眼兒也活泛,自知闖了大禍,這些混混哪裡肯就這麼善罷甘休?趕緊拖了朱雨露回來,收拾東西閃人,可才走到半路,就看見後面大約有七八個人,刀槍棍棒地攆了上來,又當機立斷了扔了三輪車拖著朱雨露跑了回來,躲了一陣,估計外面沒事了,才又繞到來菜場找吳放歌。
吳放歌聽了事件經過,並沒有發表意見,只說先回去再說。
回到住處,就被朱雨露喊了一聲『哥』一頭扎進懷裡,大哭了一陣,還說了不少話,哽咽著也說不清楚,不過大概意思好像是沒幫他看好攤子,自己真沒用一類的話。
沒辦法,只得好言安慰,好容易哄的不哭了,這朱雨露卻像塊膏藥一樣黏在身上除不去了,好在阿梅看出了吳放歌的尷尬,就問:「放歌,現在怎麼辦?」
吳放歌說:「還不知道,不過先得把那些東西拿回來,那可是咱們的家當啊。」說著就要站起來。
朱雨露拽著他的胳膊不放,說:「不行,萬一他們還守在那兒怎麼辦?」
吳放歌輕輕的把她的胳膊抹下去說:「不怕,那些混混都是些好逸惡勞的,這麼冷的天,中間又隔了這兩個來小時,就算有人在,也就是一兩個放哨的,不敢和我們動手的,這幫人裡頭也是欺善怕惡,能留下放哨的,一定是最弱的。」
「可我看見他們有刀啊。」朱雨露顯然是後怕了,怯怯地說。
阿梅也提醒說:「是啊,我看那些東西就不要了,還是報警吧。」她說報警的時候,底氣不怎麼足,看來對金烏市的警察也沒什麼信任度。
吳放歌說:「按說是應該報警的,可是雨露傷人在先,雖說對方是一夥地痞流氓,可警方介入了不但麻煩,而且未必能解決問題,還有啊,那些東西裡別的無所謂,那三輪車是你借來的,值好幾百塊呢,咱們的生意雖然火爆,可到底還沒掙回本錢來,咱不說賺錢了,總不能虧本吧。」
阿梅咬了要嘴唇說:「那車是我借的,要賠也不用你去陪。」
吳放歌把手在阿梅肩膀上搭了一下,說:「大家搭伙做生意,還分什麼你的我的啊。」然後又看了朱雨露一眼,又對阿梅說:「照顧好她。」
著,吳放歌昂首出門,順手從柴垛子上抽出一根核桃粗細,大約一尺半長的乾柴棒,捏在手裡揮動了幾下,覺得很順手,這才拎在手裡往前走。
才走了七八步,就聽見後面阿梅喊:「等一下。」回頭看時,就看阿梅也扯了一根柴棒,朱雨露也弄了一根稍短一點的,追了上來,一左一右的把吳放歌夾在中間說:「行了,走吧。」
吳放歌笑了,說:「真成黑道尋仇了。」
可儘管功課做的這麼足,到了還是沒打成架,正如吳放歌分析的,清冷的街道上,除了一地鍋碗瓢盆的殘骸,一個人影兒也沒有。不過這次也算是損失慘重了,家當被砸了個七七八八,三輪車的三個輪胎全都被扎破,前輪子也被鈍器打變了形。看著這慘狀,朱雨露又開始嗚嗚奄奄,阿梅則咬牙切齒地說:「天殺的,不能就這麼算了。」
吳放歌很平靜地說:「先收拾東西吧,回去修修,看還能不能用。」他這麼說著,暗地裡卻把那根柴棒攥的緊緊的。
就在這一年,確切的說是1991年的1月17日凌晨2時40分,停泊在海灣地區的美**艦向伊拉克防空陣地、雷達基地發射了百餘枚「戰斧」式巡航導彈。以美國為首的多國部隊開始實施「沙漠風暴」行動,海灣戰爭爆發。而在相隔僅一兩個小時之後,在遠離海灣戰場的遙遠的中國腹地,一名退役的中國士兵,在稍晚一些的時候,也正式開始了他人生中的又一場征戰。
吳放歌三人收拾了一地殘骸,破鍋爛碗的全裝上破車,推著往回走。走過一個窄街拐角的時候,吳放歌把車把交給阿梅,示意她和朱雨露先走,自己抱著柴棒,蹲在了街角。
阿梅推車破車繼續往前走,朱雨露有些擔心,就問:「梅子姐,哥他……」
阿梅說:「我們聽他的就是,他是男人。」
朱雨露不好再說什麼,就老老實實地在後面幫著推車,又走了不到二十來步,就聽見後面辟里啪啦哎呦媽呀的一陣喊,然後就見吳放歌小跑著跟了上來。
阿梅什麼也沒問,朱雨露有點擔心地問道:「哥,你沒事兒吧。」
吳放歌笑著接過車把說:「沒事,兩個尾巴,全收拾了。」
事態全在他的預料之中。這些地痞混混什麼的,最喜歡的就是四處招搖滋事,若是其中某個被打傷了,就是好事一樁,正好藉機敲詐,原本一百塊錢就能治好的傷,至少能敲出一兩千的湯藥費來,這還不算以後的好處。今天朱雨露發飆,砍傷了他們一個人,哪能就善罷甘休?所以在追捕不果之後,還真留了兩個人在冬季的寒風中監視著,希望能找到阿梅她們的住處,這就叫跑了和尚也得找著廟,只是還真讓吳放歌說對了,在欺善怕惡的團體內部,本質也是欺善怕惡的,所以雖然留下了兩個人,卻是年紀體質最弱的兩個傢伙。
寒風中,這兩個傢伙一邊抽煙,一邊躲在黑暗處熬著,而吳放歌一來,就發現了這兩個傢伙。不管怎麼說,吳放歌也是戰場上混出來的,識破這些毫無戰鬥經驗的小混混的埋伏還不是小事一樁?因此一早就留了心,在來的路上就看好了伏擊地點。
果然,這一場伏擊雖說是以一敵二,卻毫無懸念,藉著牆角的掩護,吳放歌先用柴棒猛擊兩人的腿彎處和關節,然後兩三腳就讓這兩個小混混徹底喪失了戰鬥力,整個過程也就四五秒鐘,然後又從這兩個傢伙身上搜出一把小刀來。
打倒了兩個人,吳放歌原本想把這兩個傢伙捆起來,可是一來沒繩索,二來這大冬天的,要是凍出個好歹來就麻煩了。於是就把那兩個傢伙的褲腰帶給抽了,鞋和襪子也給拔下來,順手就扔到房頂兒上去了,在這季節冬夜裡,光腳板兒踩著石板路,很爽的。
即便是如此,吳放歌還是不放心,故意繞遠了幾條街,才回到住處。
回到住處後,把一車爛東西都存進房東的後院,吳放歌又叮囑阿梅和朱雨露,叫她們這幾天盡量少出門,避避風頭。再一看表,已經是凌晨四點多,就讓兩個女孩子在自己的地鋪上將就著休息一下,自己還準備回菜場上班,可是兩個女孩子擔心他一個人出事,說什麼也不放他出去,於是只好三個人都靠牆坐在地鋪上,裹了被子,湊合著休息,這也算是左擁右抱了,雖然這兩人模樣差點兒,可倒也都是真心對他好的,弄成現在這個樣子也是為了他的生意,如此一來,看著居然也順眼多了。
雖然閉著眼睛,可吳放歌的腦子可一點也沒閒著,以前總是擔心會有事,所以也不是一點防備都沒有,可是經驗歸經驗,當事態的發展需要一步步的把經驗化為行動的時候,是否還管用?這麼幾下一想過來,休息著簡直比搬菜還累。
就這麼對付著到了黎明,他反而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又猛的一下子驚醒,看著表針已經指向了七點,心裡一驚--該去菜場和湯霞『偶遇』了。
由於信息的不精確,吳放歌只知道湯霞春節前腿會在菜場斷掉,但是又不知道具體是在哪一天,所以只好採取了守株待兔的笨辦法,每天早晨和她『偶遇』。所以雖說今天很特別,但是也不敢耽誤,如果她真的是今天斷腿的話,自己沒去就等於之前自己做的功課就全白費了。
吳放歌悄然起身的時候,朱雨露睡的很甜,阿梅卻醒了,問:「你這麼早去哪兒?」
吳放歌說:「菜場。」
阿梅又說:「你不是請假了嗎?而且現在出去也不安全。」
吳放歌說:「有很重要的事要做。」說完停了一下又說:「嗯,我走了,你倆也可以躺平了休息一下。」
阿梅見吳放歌說的認真,也就沒再問什麼了。
吳放歌出了房門,一路快走,不多時就到了菜場,恰逢菜場的工友要下班,齊刷刷笑道:「有姑娘來找,就請一個小時假,一晚上不來,老實交待,一晚上都幹什麼去了!」
吳放歌只得陪著笑應付,菜頭更是變本加厲地說:「現在人手緊,你還不來,正好啊,今天輪到我們隊打掃側門的衛生,今天的全歸你了,大家都下班吧。」
大家『哄』了一聲集體作鳥獸散。
其實這正和吳放歌的心意,等大家一走,他就拿了板鍬掃帚開始打掃衛生。
今年的冬天特別的冷,在這座冬天很少下雪的城市,有些牆角階梯處,甚至結了一層不厚不薄的冰,吳放歌看到側門今天結的冰壁往日的要多要厚,心裡就是一個激靈--難道這個是天意?
在諸多湯霞弄斷腿的傳說了,有一說就是湯霞買菜的時候踩在了冰塊上滑倒,而今天又是偏偏由吳放歌打掃側門衛生……
以往打掃衛生的時候,只是除去垃圾,牆角的冰塊是可除可不除的,而根據多天的觀察,湯霞通常都是從門的右側進來的,今天右側的冰塊很寬,很光滑。吳放歌又把鍬把攥的緊了。
鏟,還是不鏟。這是個問題。吳放歌又面臨了一個選擇:今天很可能就是自己期盼的那一天,湯霞將在自己的眼前摔倒,並且跌斷腿,而自己將成為救助她的人,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契機,能為自己進五局加上一個很重的砝碼,同時也能減輕父親那邊的壓力。可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兩個人的命運,居然集中到了一片小小的冰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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